幽暗的房間里,隱約坐著一名紅衫女子。
她的面前擺著一張琴,旁邊有一個香爐。
她的身旁兩側(cè),也有幾株墨玉般的黑竹。
“只不過是個亡家的弱女子,知曉了些秉的手段,倒是讓趙四先生見笑了。”
香爐中黑煙裊裊,這名紅衫女子的身影在空氣里顯得晃動,就如鬼影般陰森,然而她的聲音卻是出奇的清澈、溫婉,而且不出的有禮,讓人聽了便覺得舒服,讓整間幽暗的屋子都似乎暖了起來。
清秀年輕人微皺的眉頭松開,面上的一絲憤怒也緩緩消散。
“同時淪落人,商大姐又何必自謙。”
他對著屋中的女子行了一禮,然后風(fēng)波不驚的走入幽暗的房間,在紅衫女子的對面坐下。
在紅衫女子的琴前,還有一道薄薄的黑色紗簾,他便和紅衫女子隔簾相望。
一直跟在他身后的濃眉年輕人在門外對紅衫女子也是行了一禮,但不進(jìn)門,只是轉(zhuǎn)身站在門口。
“趙四先生先前差人傳來口信,有事和我相商,不知到底所為何事?”
紅衫女子在簾后還了一禮,這才不徐不緩的問道。
她的聲音細(xì)細(xì)的,語速和語氣卻是無一不讓人覺得舒服。
清秀年輕人看著簾后的這名紅衫女子,這名實際上控制了大部分魚市非法生意的梟雄,他微微的點了點頭,“我?guī)煹苴w斬被夜策冷所殺,這件事商大姐想必已然知曉。”
紅衫女子細(xì)聲細(xì)氣的道:“趙七先生是天下可數(shù)的人杰,一朝身亡,實在令人嘆息。”
清秀年輕人雙眉漸漸挑起。
就如趙斬看到夜策冷步入院門的那刻,他的身上也開始散發(fā)出一種難言的氣魄和魅力,一種難言的鋒芒。
“我?guī)煹苤溃^不了幾天就會天下皆知。”他依舊沉穩(wěn)道:“只是我?guī)煹転楹螘陂L陵潛伏,又為何會死在長陵,這其中緣由,卻沒有幾個人會知道。”
紅衫女子道:“弱女子駑鈍,不明趙四先生的意思。”
清秀年輕人看著紗簾后的紅衫女子,接著道:“你們秦王朝的修行者,一直追我們劍爐的人追得最緊,我們劍爐的人,不在長陵,只要在你們秦王朝的任何一座大城久居,便必然會被察覺。我?guī)煹苊髦它c,不懼生死,在長陵隱居三年,不是為了要單獨刺殺某個人,而是為了要尋找那個人遺留下來的東西。”
紅衫女子沉默不語,但身體卻開始微微的震顫,她身側(cè)的數(shù)株黑竹也似乎痛苦般抖動起來。
即便她已然是長陵地下最有權(quán)勢的人之一,是所有進(jìn)入魚市的人都必須尊敬和畏懼的存在,然而想到那個人的名字,她依舊會覺得痛苦。
很多時候,不愿提及那個人的名字,只是因為無助和痛苦,因為不愿意想起那么多痛苦的事情。
就如她面前的這名趙劍爐最強大的存在。
趙劍爐的人不會有畏懼,然而劍爐因那人被滅,現(xiàn)在卻依舊想要靠那人遺留下來的東西來對抗秦王朝的修行者,這身就是一種巨大的痛苦。
清秀年輕人平靜而清冷的接著道:“我?guī)煹茏匀徊慌滤溃欢羰菦]有一絲蛛絲馬跡,我自然不會允許他隨意將一條命丟在長陵,而且他的命,比起天下絕大多數(shù)人的命都要值錢。”
紗簾微微的抖動,隔了數(shù)息的時間,紅衫女子細(xì)語道:“真的和傳聞的一樣,那人的弟子出現(xiàn)了?”
清秀年輕人看著紗簾后的這條紅衫身影,緩聲道:“你知道那人的仇人很多,但舊部也不少,在他死之后,他的舊部大多下場凄慘,留下來的老弱婦孺也并不多。或許也是機緣巧合,我劍爐的人發(fā)現(xiàn)了一名被殺死的賊人。那名賊人應(yīng)該是當(dāng)時未死,逃到野外才流血過多而死,而那名賊人身上是浮淺傷,一圈圈的劍傷,連接不斷。”
紅衫女子再次一震:“磨石劍訣?”
清秀年輕人冷漠道:“我后來親自查驗過,是磨石劍無誤。磨石劍訣是那人自創(chuàng)的劍法,專門對付護(hù)體真元太過強橫的修行者而用,從劍痕看,施竭當(dāng)時只是第一境修為,而那名賊人已是第二境上品,應(yīng)該是修為上存在如此差距,所以才用磨石劍訣應(yīng)付。而后我們仔細(xì)追查過這名賊人先前的蹤跡,便發(fā)現(xiàn)這名賊人可能是想要劫掠附近的某處村莊,而那處村莊里,正有幾名婦孺是那人的舊部家眷。”
紅衫女子沉默了數(shù)息的時間,“我相信趙四先生的判斷,但對于我而言,身死仇消,那人是否留下真?zhèn)鞯茏樱臀也]有什么關(guān)系。”
“但我們可以過得更好。”
清秀年輕人冷笑道:“即便許多人畏懼我們,然而我們自己都清楚,自己不過是不可見光的孤魂野鬼。”
“沒有人會拒絕力量,也沒有人拒絕過得更好。”清秀年輕人頓了頓,又看了簾后的紅杉女子一眼,冷冷的補充道。
“看來趙四先生是想讓我?guī)兔Γ茨懿荒軓哪侨说呐f部家眷身上找尋出一些線索。”紅衫女子又沉默了數(shù)息的時間,誠懇道:“我敬重先生,可我畢竟是秦人。”
清秀年輕人搖頭,自嘲道:“現(xiàn)在秦人和趙人又有什么關(guān)系?我朝都已經(jīng)滅了那么多年,難道當(dāng)年我朝滅亡時,趙留王喊的那一套還有用么?左右不過是私人的恩怨,天下大勢已然如此,難道我還會愚蠢到覺得以劍爐的幾柄殘劍,還能重建我朝不成?”
紅衫女子想了想。
她知道傳中劍爐里第四個入門,被人稱為趙四先生的那人,是被公認(rèn)為所有劍爐真?zhèn)鞯茏永锞辰缱罡叩摹?br />
現(xiàn)在她知道,這個境界,不只是修為的境界。
所以她便想認(rèn)真的談?wù)劊辞宄@個人。
她身側(cè)的數(shù)株黑竹微微搖擺,好像有風(fēng)吹過,她身前的黑色紗簾也擺動開來,往一側(cè)收攏。
清秀年輕人感覺到了黑色紗簾上那一股微弱的天地元氣,不由得目光一凜,由衷道:“原來商大姐還精通法陣布置之道。”
“又讓先生見笑了。”
紅衫女子的聲音聽起來更讓人覺得舒服,她看清了清秀年輕人的面容,看到傳中的趙四先生比自己料想的還要年輕許多,她的心中也不免有些吃驚。
清秀年輕人也看清了她的面容。
他也覺得吃驚。
她的五官算不得特別好看,膚色有些病態(tài)的白,但是她的神情分外的安靜祥和,她的眼瞳很有特點,特別的黑且明亮,她身上的紅裙很長,完拖在地上,遮住了她的雙足。
而且她的眼睛里,似乎根不存在任何仇恨,她的神情,就像廟里的一些佛像的一樣,悲憫的看著眾生。
兩個人互相打量著,幽暗的房間里一時沉寂下來。
“愿聽先生詳解。”紅衫女子沒有絲毫作態(tài),首先出聲,打破了寧靜。
“有兩件事。”
清秀年輕人神色漸肅,他端正坐姿,深吸了一口氣,緩緩的道,“第一件事,我既已將我?guī)煹茈E落在長陵的真正秘密告知商大姐,只消如果商大姐如果真的發(fā)現(xiàn)那人的弟子,便一定設(shè)法告知我劍爐的人。因為先前和大姐對話,便知道大姐生性豁達(dá),甚至對那人都有些敬重,對那人的弟子也沒有什么恨意。”
紅衫女子點了點頭:“此點我可以應(yīng)允先生。”
清秀年輕人頷首為謝,接著道:“第二件事,想請商大姐幫忙留意大魏的那些人的行蹤。在下得到消息,他們可能得到孤山劍藏的線索。”
“云水宮的修行者也出現(xiàn)在了長陵?孤山劍藏?”紅衫女子有些不敢相信。
清秀年輕人深深躬身,肅容道:“若是能得到那人或是孤山劍藏的一些東西,劍爐愿與商大姐共享。今后劍爐幾柄殘劍,也必定力保商大姐周。”
紅衫女子自然知道這名清秀年輕人這句話的分量。
她不再什么,也只是深深還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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