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二馬路天使
陸笙:“你的命是我從馬路上撿回來的,所以你叫陸路。”
陸路:“即使是這樣,我也是最快樂的一個馬路天使。”
――陸路番外?送給政委的歲生日禮物
四歲
陸路是個孤兒,她從就知道。但這不妨礙她是個快樂的孩子。從有記憶以來她就跟著爺爺住在山上的老房子里,她會跑,會跳,會自己跟自己做游戲,空蕩蕩的屋子里經常被她的笑聲充滿,但是她不會話。
沒有人跟她話。富人云集的景春山路上,陸家的舊別墅是個被遺忘的角落,除了每隔一段時間給他們送生活日用品的人之外,沒有人來過這里。她的世界里只有一個爺爺,爺爺是啞巴,他是陸家的老傭人。
四歲那一年,老房子里終于來了人,那時她正一個人在院子里玩泥巴,看見陌生人,興奮地撲了上去,臟兮兮的手在那人白色的褲子上抓出幾道醒目的污痕。她當然還不理解爺爺臉上出現的誠惶誠恐,也不知道為什么陌生人在聽到她的“咿咿呀呀”聲后皺起了眉頭。
她只知道,三天之后,老屋子里又來了一個溫柔的阿姨,阿姨:“你叫陸路,你得學話。”
六歲
教給她語言和啟蒙知識的阿姨陪伴了她兩年。六歲的陸路不但學會了話,而且據阿姨,她比任何一個同齡的孩得都好。
阿姨后來都沒有來過,因為陸路終于上學了。她知道上學就意味著可以跟許多許多的朋友在一起,為此,開學前的那個晚上,她興奮得一整夜沒睡。
朋友們都對沒有上過幼兒園的陸路感到奇怪,她什么都不懂,什么都新鮮,什么都覺得好玩,任何一件事情都可以讓她開心不已……當然,更讓大家印象深刻的是她可怕的話癆,她對話狂熱的愛好足以讓任何一個人頭皮發麻,老師們都沒有見過有著如此強烈的傾訴欲和表現欲的孩子,仿佛急不可待地想要把一生的話都完。
開始的時候老師也單獨找她談心,試圖告訴她上課的時候話比講課的老師還大聲是不對的,但幾次批評教育的過程中她都興高采烈地與老市問有答,慢慢地,也就沒有那個老師愿意再讓她享受這種樂趣。也不是沒有找過家長,每次來的都是風燭殘年的一個老人,偏偏又是個啞巴,只知道不住地彎腰致歉,完無法溝通。期間也有似真似假的傳言,這的女孩大有來頭,管不了她,也就只有由得她去。好在陸路天性樂觀善良,精力充沛,就連身邊的人也容易被她的快樂感染,所以雖然讓人頭疼,但上至老師,下至同學,也不過是對她又愛又恨罷了。
陸路的六歲,感覺世界實在太過美好,雖然老屋里陪伴她的依舊是來老的爺爺,但是,這又有什么關系?
十歲
陸路五年級,朋友來多,她依然喜歡話,喜歡笑個不停,但已不再像從前那樣迫不及待地傾訴,也許她知道一生還長,還有太多的時間可以慢慢地。
開學不久的一堂語文課,老師要求同學們上臺做口頭作文,陸路第一個舉手,老師不忍見她在座位上躍躍欲試心急如焚,只得允許她率先上臺。她個子,比講臺高不了多少,站在講臺后兩眼發亮地等待老師的命題。
“你的口頭作文題目是《我的家人》。”老師隨口道。
一向滔滔不絕的陸路站在臺上張口結舌,就在大家都等得不耐的時候,她面帶困惑地問老師:“什么是家人?”
臺下的一陣同學一陣哄笑,老師也強壓住嘴角的笑意,回答道:“家人就是你的爸爸媽媽、兄弟姐妹、爺爺奶奶、叔叔阿姨……”
陸路怔怔的,“我只有個爺爺。”
“爺爺就是你爸爸的爸爸呀!”老師解釋。
陸路搖頭,她沒見過爸爸,但她知道家里的爺爺一定不是爸爸的爸爸,她和爺爺一點都不像。
她在同學們的聲中走下臺去。
放學的路上,她問同學張家明,“你有家人嗎?”
家明:“我當然有,我們家一大家子的人。”
她又問好朋友麗麗,麗麗,“怎么沒有,你上次去我家,我爸媽不是還給你削蘋果來著?”
陸路背著書包往回家的路上走。原來她沒有家人,只有她沒有家人。
晚上睡覺的時候,她對著天花板:“不要緊,孫悟空是從石頭里蹦來的,他也沒有家人,可是還不是一樣地神氣?”
于是第二天早上,她又是那個無憂無慮的陸路。?t
十二歲
老屋門前的院子里種滿了玫瑰,爺爺是個出色的園丁。陸路問,為什么墻角的空地里沒有花?爺爺用手語告訴她,那一片的土壤太過于貧瘠,什么都成活不了。
她不相信。每天放學之后,就一個人蹲在角落的搗鼓,幾個月后,角落里冒出了新芽,新芽很快抽枝展葉,覆蓋了整片的空地,最后攀上了院子里的籬笆。
她種的是牽牛花。
第一朵花開的那個清晨,老屋里來了很多人,他們要她跟他們離開,因為陸老太太不久前去世,陸先生希望把她接到身邊。
陸路毫不猶豫地跟他們去了,她離開了生活十二年的老屋和爺爺,離開了第一次盛開的那朵牽牛花,只因為他們,陸先生是她爸爸的弟弟,也就是她的親叔叔。
叔叔就是她的家人,她終于有了家人,陸路欣喜若狂。
她被接到了叔叔的家,家里除了保姆,沒有其他人。一連幾天的晚上,她一個人赤腳在寬闊而黑暗的大房子里游走,推開了一扇又一扇的門,試圖尋找一絲熟悉的氣息。
第六天她終于等到了叔叔。她不顧一切地迸她惟一的親人,卻感覺不到他的溫度。叔叔:“你爸爸是我的父親跟外面女人的孩子,我們的家庭接納了他,他卻在你出生后帶著我的保姆卷款私逃,很不幸,他們都死在了一場車禍里,只有你活了下來。你要理解我的母親對你的成見,她去世后,我才能把我留在身邊。”
陸路眨著眼睛,她聽到的一切遙遠得像別人的故事。
“你知道當年我為什么不顧母親的反對留下了你?他們把你從你父母的尸體中間抱了出來,你才剛滿月,臉上身上沾滿了他們的血,我迸你,你在鮮血中對著我笑……”
當晚,陸路在無比的欣悅滿足中入睡,朦朧中,她拼命用想像拼湊父母的容顏,每一種樣子都跟叔叔的那么相似,雖然他:“不要叫我叔叔。”
十四歲
初中二年級,陸路的身體像春天的新芽開始生長,在同年齡的少女中,她并非特別漂亮,只是笑起來的時候右邊臉上有一個深深的酒窩,帶著古靈精怪的嬌俏,永遠不缺奇思異想,常有驚人之語,男生都喜歡跟她在一起,女生也樂于跟她做朋友,大家都喜歡她,除了陸笙。
有時她也會在雜志傳媒上看到她唯一的家人,世家子弟,青年才俊,家族事業到了他手上如日中天,最難得風度斐然,樂善好施,出了名的謙謙君子,多少名門閨秀趨之若鶩,他一概以禮相待。偏偏這樣一個人,獨坐時郁郁寡歡。
他不讓她叫叔叔,所以她就直呼他的名字,不管他對她多么冷淡,都阻止不了她對他的依戀。陸笙并不經常在家,只要他出現在陸路面前,她就會不停聞他轉,喋喋不休地著讓自己開心的瑣事,他不答腔都不要緊,她自己講笑話都可以讓自己笑上很久。大多數時候他看她時的表情冷淡而嫌惡,如同面包上的蒼蠅,連揮手驅趕都覺不屑。偶爾心情惡劣,也會指著門讓她滾,這時陸路通常對他兩手一攤:“陸笙,我知道你不會真的趕我走。”
他冷笑:“你憑什么就這么篤定?“
她:“除了你,我再沒別的親人,而你也一樣。”
陸路想,血緣真是個好東西,它讓陸笙再最盛怒的時候也沒能真正讓她離開。
十五歲
陸笙訂婚,他第一次允許她穿著漂亮的裙子出席在晚宴現場。陸路拖著長而累贅的裙裾,興致盎然地跟每一個她認為帥的叔叔主動搭訕,并且毫不吝嗇她的笑容和贊美。習慣了世故的商人們被姑娘逗得開懷大笑,直稱陸先生的侄女真是有趣,更盛贊他不計前嫌,收留忤逆異母兄弟的孤女,是真正君子風范,看這姑娘快樂如精靈,便知監護人待她不薄。陸路跟著大家一起笑,自動忽略陸笙不經意的皺眉。
然而也有她不愿意看到的插曲,明媚而嬌艷的姐姐,親昵地挽著陸笙的手,,“恭喜你,舅舅。”陸笙回應她的是毫無保留的笑容。
陸路的快樂搖搖欲墜,她避開陸笙,將漂亮的姐姐拉到角落,塌著一張臉就問:“你為什么叫他舅舅?他不是沒有親人嗎?”
漂亮姐姐認出了她的身份,歪著頭認真地解釋:“我的媽媽,是你叔叔的堂姐,所以我叫他舅舅,當然,如果你愿意的話,也該叫我表姐。”
二十歲
陸路在市念的大學,她知道自己的志愿填得多遠都沒有意義,她飛不出他的身旁。這些年里,不是沒有想過擺脫,她就像如來佛手的猴子,以為自己翻到了天邊,原來都不過是他起手覆手間的玩笑。他甚至縱容著她的心思,放心給她一定程度的自由,然后享受著貓捉老鼠的快樂。
這一年,她開始在左岸打工。章粵是個聰明的女人,她第一次看到陸路手上的傷時,有些事情便了然于心。剛開始是不敢置信,后來是心疼,她盡了最大的能力庇護著陸路,有她母親的那一層關系在,陸笙畢竟有一絲顧忌,因此,陸路在左岸總算得以有了一段暫時遠離他的時光。
有時候章粵不忍心看陸路的笑容,她不知道這樣的笑容背后是什么,然而陸路的快樂又是那么真。直到很久以后章粵在另一個人的身上明白,有時候,快樂也是別無選擇。
二十一歲
陸路遇見陳朗,猶如有生之年終不能免的一場狹路相逢。
他拉著她,在左岸迷離的燈光里放肆地舞動,燈光熄滅的那一刻,他用力地吻她,她的世界亮了。
陸笙沒有吻過她。
她從來沒辦法想像,男女之間雙唇交融會是這樣的一種感覺,她多么感激陳朗,他給了她從來不敢企及的,觸手可及的天堂。
章粵心翼翼地替她遮掩,她卻不怕,他遲早會知道,她就是要他知道!
她帶陳朗去看她兒時生活過的老屋,這時,時候照顧她的爺爺已經去世多年,院子里的玫瑰早已枯萎,只有那角落里的牽牛花,恣意地占據了整片土地。
“你看,這就是我的花!”她雀躍地指著那遍布的藍色花朵對他。
陳朗覺得好笑,“從來沒有聽有人會種牽牛花。”
她背著手,故作深沉,“即使是最絕望的土壤里也要開出花來。”
他被她的怪腔怪調逗得發笑,當然,他也沒有告訴它,這花只盛開在清晨,中午便會凋謝,所以它還有一個名字,叫做“朝顏”,只盛開一朝的容顏。htib?ne
她和他走過兒時玩她的每一個屋內的角落,最后他在有著積灰的地板上擁著她纏綿。吻她的時候,他如此清晰地感覺到她的快樂,然而,當他解開她的第一顆衣扣,她開始抑制不住地戰抖,他起初以為她只是未經人事的驚恐,在她的肌膚來多地暴露在他面前后,他被那些新的舊的,縱橫在整個軀體上的傷疤驚呆了,他沒有辦法繼續手上的動作。
陸路在他的震驚中平靜了過來,她站了起來,當著他的面將身上脫得一絲不掛,青春而姣好的軀體襯著丑陋的傷痕,不出的詭異可怖。
他在她的笑容里擁緊了她。
“嚇著你了把?”她笑著,聲音里是一如既往的輕快,“你先走吧,陳朗。”
他擁著她搖頭,強忍著自己喉嚨里的顫音,“告訴我,是誰……是誰!”
二十二歲
她終究沒有告訴陳朗。
她和他的事情畢竟瞞不過陸笙,很快,陳朗一帆風順的事業開始四處碰壁,他什么都不順利,最大的一次意外發生在夜晚加班回家的途中,他的車撞上了迎面而來的外地車,好在安氣囊救了他一命,然而卻因此在醫院里整整一個月。
陸路沒有去看他,她好像是隨著他的受傷而遺忘了他,就像遺忘了兒時的張家明。她被陸笙派人從左岸接回去之后就結束了在PUB打工的經歷。
后來她聽陳朗出院了,但是他沒有再來找她,這樣也好。
接著她順利完成學業,陸笙參加了她的畢業典禮,他當著同學的面擁抱帶著學士帽的她,同學們都羨慕她有這樣的叔叔。
當天晚上,他在她身上再次得到極致的快樂的時候,她擁住了他,“我想去工作。”
陸笙居然答應了她。他給她在一個朋友經營的合資日化公司里謀了一個的職務,她又開始了快樂的上班生涯。部門的同事都喜歡她,就連一向冷淡沉默的女上司也對她照顧有加,每個靠近她的人都可以沾染到她的快樂。
陸笙來離不開她,每個不可告人的晚上,他們相擁而眠,遺忘所有的禁忌,只記得對方的體溫。
她再出現的左岸的時候是為了別人的一段緣分,她喜歡所有大團圓結局的愛情,那天晚上,她避開了巧遇的陸笙,卻與陳朗不期而遇。
她在逆光的角落里看著他對她笑。
晚上,她在陸笙的身下,白的床單,披散的黑色頭發。他撫摸著她,像撫摸易碎的瓷器,閉上眼井后,他第一次吻她的嘴,她不敢睜開眼,連呼吸都屏住,漸漸地,在一片空白之中感到強烈的窒息。她聽到他附在耳邊:“連你也要走……”
陸路像從噩夢中驚醒一樣猛地睜開眼,不顧一切地去扳他掐在她脖子上的手,他揮手,又是重重的一記耳光,多么熟悉的痛楚,她忘了他有多久沒有這樣打過她。
“你以為你能走?”
他聲音依舊閑適優雅,帶著殘忍的笑意,陸路第一次被重重地激怒了,她為什么走不了,她偏要走,一定得走!她使出身的力氣用力蹬開他,他對她沒有任何防備,吃痛之下手立刻松開,她脫離了他。
陸笙以為她會立刻奪路而逃,像以往每一次無法忍受的時候,可是她沒有,而是翻身上前,反手將剛才他施與的那記耳光狠狠還給他。陸笙笑了,她是他養大的獸,他終于把她逼到退無可退。
兩人在她空闊的床上撕打,赤著身,一如最原始糾纏,她當真豁了出去,舍了命都不在乎,只想讓他受傷,她要他嘗嘗多少年來他帶給她的痛。精疲力盡的時候,畢竟是男人的天性占了上峰,他制服她,占據她,他動作著,卻松開她的手,喘息著:“恨我吧,你不是一直都想殺了我?你枕頭下的刀呢?還不肯拿出來?多么快樂的女孩,六年來夜夜枕著刀入睡,可為什么你不動手?”
他明明都知道,卻那么篤定地在她身邊入眠。從十六歲的那個夜晚開始,她無數次地想過用那把刀割破他的喉,要他死在她的面前,他問得對,為什么還不動手?
“動手呀,你那么像她,應該也跟她一樣狠,我給你個機會選擇,要不你殺了我,要不就永遠別想走。你以為那個黃毛子可以帶你離開,別傻了,當年我可以讓生你的那個賤人死,現在也可以讓你們死!”
原來是他讓她成了孤兒,他讓她一生孤苦!
陸路反手迅速抽出了刀,刀是好刀,在黑暗里帶著幽藍的光,她戰栗著,哭泣著,看著他在她面前閉上了眼睛。
他猜對了,她下不了手。即使是這一刻,她依舊想像不出父母的模樣,她只記得他,從到大她的親人只有他。
陸笙聽著刀跌落地板上的聲音,他在她的絕望中攀到頂峰。平息下來的時刻,他眼角有淚,“為什么你們每一個人都要離開?”
陸路的聲音似在他身下,又似很遠,“我要走的話并非離不開,你就算再有事,也不可能只手遮天,我只是不想你身敗名裂,陸笙。看在你愛過她,她用命來還了你的份上,讓我走吧。”
……
陸路的車在馬路上疾馳。陸笙終于用沉默默許了她的請求,陳朗在機場等她,也許她一生只有這最后一次機會。
剛上機場高速的時候,她的手機開始不停地震動,不看不接不想,只要往前開,她渴望的人,渴望的生活都在前面等著她。
拐彎的時候,她在后視鏡里看到了熟悉的車子,他終究還是后悔了,他不肯放過她。
陸笙的車來近,她離機場的距離也來短,她好想看到了陳朗痞痞的帶著暖意的笑容。
在他尾隨上來的那一刻,她對著后視鏡微笑,然后猛地往右急打方向盤,車子急速打橫,車輪在公路上摩擦出尖銳而刺耳的聲音。
在最后一刻,陳朗最后問她的那個問題她終于有了答案
陳朗
陳朗在熙熙攘攘的機場里等待一個女孩的到來,手里捏著兩張機票。他和她的那趟航班早已在三個時前起飛,可是他過,他會等到這一天的最后一刻。
候機室的大液晶屏里在播放午夜新聞,幾個時前的機場高速上,發生嚴重的交通事故,一前一后兩輛車急速相撞,其中一輛車里的女孩當場死亡,追尾的車中一男子重傷被送往醫院,目前仍未脫離危險期,事故的具體原因未明,現場工作人員對事主的身份均持緘默態度。
凌晨十二點到來的時候,陳朗撕碎了機票。
一直在不遠處看著他的地勤姐終于擔憂地走過來,“先生,您已經在這里站了一整天,有什么我可以幫到您的嗎?”
他對她微笑:“我在等一個人,可是她不會來了。”
善良的地勤姐看著眼前俊朗的男子,什么樣的女孩忍心讓這樣的男人苦等不來?她冒昧地問了一句:“她為什么不會來了?”
陳朗在回答之前轉身離開,“因為她終于去了她想去的地方。”
他在背對地勤姐的時候開始肆意地流淚,忽然想起那一天他最后問她的一句話,“陸路,告訴我,你究竟是不能離開,還是根不想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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