醉玲瓏下卷第16章驚雷動地移山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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別館清幽,后院忽然轟然一聲巨響,遠近可聞,震的棲鳥驚飛,屋室簌簌作響。
一座假山被炸飛一角,卿塵不想這東西如此猛烈,雖自覺站的夠遠,卻仍被飛石擊的睜不開眼睛。匆忙回身舉袖遮擋,面前突然人影一暗,卻是斯惟云快步擋在了自己身前。
冥執滿身狼狽的自不遠處飛掠過來,抖落飛灰塵土:“王妃,不用木炭果然也行!
卿塵躲過沙石,對斯惟云投去感激的一笑。斯惟云微微怔忡,卻低頭撫拍衣衫,避過了她的眼睛,只是道:“此處太過危險,王妃還是避一避吧。”
卿塵卻只思量道:“去掉木炭,這次加的是清油、松蠟和干漆,我們不防再加桐油試試。不過這引信不行,常人沒你這般身法,誰躲得過去?”邊邊指著冥執灰撲撲一身笑道:“看你都成什么樣了?
話剛落音,衛長征帶了幾個近衛匆忙過來,夜天凌身形出現在拱門處,看到院中情形,目光往卿塵身上一帶,劍眉攏蹙,深瞳微斂處生出絲驚怒。
卿塵吐吐舌頭心叫不妙,剛對他露出笑容已聽他沉聲問道:“這是在干什么!”夜天凌上下打量卿塵無恙,眸中怒色褪了幾分,然看向四周亂石狼藉仍舊神色未霽。
伸手抹了抹發間灰塵,卿塵笑道:“沒什么,做個試驗而已。”
白裘之上覆滿灰土,再怎么整理也是夠了狼狽。夜天凌語氣峻冷:“整個別館都快讓你們拆了,豈能如此胡鬧?”
先前多次失敗,并未料到這次真能引發爆炸,卿塵自知理虧,早知如此,便該去外面尋個開闊的地方才對。對斯惟云和冥執使個眼色讓他們先走,免得一并遭訓斥,笑著撒嬌道:“妾身知錯,殿下大人大量,還請息怒!
身邊眾人退盡,夜天凌怒瞪她一眼:“沒一日安份,哪有點兒王妃的樣子!”
卿塵撇撇嘴:“我若不安份能保青封兩州呢?”
面上恢復清淡不波,夜天凌眸中卻閃過詫異:“此話當真?”
卿塵被灰塵嗆的皺眉咳嗽了幾聲:“雖未成亦不遠矣!”
攬她走到廊下避開浮灰,夜天凌審視她那花貓一樣的臉龐,突然失笑:“你若真能保兩州,自然重重有賞!”
卿塵聳聳鼻子:“誰稀罕!”
夜天凌倒不以為忤,伸手為她抹了抹臉頰:“還不洗把臉去,看黑一道白一道的,不知道還以為登臺唱戲呢!
卿塵抿嘴笑著,突然想起和十一在竹屋生爐火的情形,歷歷在目,如是眼前。
那時萍水相逢,夜天凌有傷在身,形容清冷言語淡漠,卻在見到他的一剎那,她像是墜入百世千生宿命輪回,無端的淪陷在那雙眼睛中,一切便在不經意間注定。
當胸一箭,竟成了千年姻緣,此時想起卻仍有依稀心疼。她回身抬眸,看向他的目光溶溶浸浸,不僅多了幾分柔軟。
夜天凌觸到她的眼神,心頭微微一蕩,靜陽深秋風中回暖,在他清冷眸底灑下溫柔淡定,浮浮沉沉,“發什么呆?”他笑問道。
卿塵抬手撫上他的胸口,柔聲道:“四哥,不管身邊事情多忙,還是身子最重要!
夜天凌似乎知道她在想什么,將她的手握在掌中:“早就不礙事了,我自有分寸!
秋陽澄明,他洞察明銳的眸光耀目,卿塵扭身含笑一避,手卻被他握著掙脫不得,也不由掛念起十一來,問道:“十一今日有信來嗎?幽州可好?”
“只要虞呈不妄動,十一鎮守幽州有山有水,比在伊歌逍遙多了!币固炝璧馈
十一這番“逃婚”幽州可真不枉此行,卿塵揚頭向著湛湛秋陽呼了口氣:“哈!多日未見,還真有點兒想他了呢?”
“哦?”夜天凌眼波動了動,隱帶微笑:“竟當著自己夫君想別人?”
纖眉高挑,卿塵轉眼嫵媚,挑釁道:“就是想,怎樣?”
夜天凌露出不動聲色的笑意:“恃寵而驕,看來不立點兒家法不行了!”
卿塵眼中狡黠,魅惑的盯著夜天凌笑意盎然,趁他不注意猛然抽手,竟讓他一把抓了個空,“遵王爺令洗臉梳妝去,換衣服啊,你不準進來!”
夜天凌倒也不追,只負手閑閑走去,戲謔道:“還怕我看?”趁卿塵聞言臉紅,身形一動便將她逮到懷中,反手掩了房門。
屋中笑聲輕揚,秋葉隨風,金燦燦的沐著陽光翩躚而下,舞盡纏綿。
一夜秋風緊,壅江水冷,長浪微退,露出崢嶸岸石。
自那日后,夜天凌下了嚴令,不準卿塵再靠近那火藥分毫。令出如山,從斯惟云到冥執人人嚴守,自到山邊去改進試驗。
卿塵幾次想偷跑去看,夜天凌卻似乎知道她的心思,無論何事都將她帶在身邊,害得她也只能跟著他,聽他和唐初、衛長征等商量如何布兵,如何行軍之事。
夜天凌此次只帶了一萬精騎鐵衛,神鬼不知的分批入蜀,加上城守軍,不過三萬有余。他卻要以這三萬兵馬,破西岷侯十五萬東蜀軍,奇謀險兵運籌帷幄,叫卿塵看得咋舌。
蜀地秋冬并不甚寒,夜天凌理事的室內卻因卿塵怕冷亦生起了暖火。卿塵倚在窗前坐了會兒,不耐的將手中書卷丟下,去撥弄銅爐中燒的通紅的銀炭,一邊叫道:“四哥!”
“嗯?”夜天凌看著案前文卷淡淡應道。
“我去看看他們弄的怎樣了吧!鼻鋲m將目光從銅爐上空朦朧流動的熱氣中投向夜天凌。
“不行!
“那你和我一起去總行了吧。”卿塵仍不死心。
“不是去過了嗎?”
“又過了幾天了!鼻鋲m可憐巴巴的托著腮,看著他。
夜天凌神色不動抬眸一瞥,眼中掠過絲笑意,“心浮氣躁的,自從到了蜀中怎么竟不像在伊歌那么安靜了!
“你指望我待在別館深閨畫眉窗前描繡大門不出二門不入?”卿塵道。
“你?”夜天凌失笑:“你昨天剛和唐初熱火朝天的將我此次行軍方略大肆研究了一番,各各有理,哪有時間畫眉描繡?”
“最后還不是都被你給否了,害我白操心,再不管了!”卿塵哂道:“做的久了會冷,得出去活動一下才好啊!
“冷嗎?”夜天凌身上只著了件云青長袍,看了看那銅爐。
卿塵丟下蓋子,繞到他身后環著他脖頸,不由分便將手塞進去:“你試試看!”
指尖冰涼,夜天凌卻只微微躲了一下,便任她暖著:“怎么這么涼?”
倒是卿塵反而抽手出來:“涼你干嘛不躲?”
夜天凌一笑,伸手握著她,答非所問:“此處離東蜀軍駐地太近,不可張揚。何況今日外面風大,你在這里陪我不好?”
卿塵被他語中那若有若無的溫柔圈住,只能貼著他耳邊笑:“好好好,我不過是看他們還沒有進展著急嘛!
夜天凌微微側頭,道:“等此間大事落定,我再抽空帶你好好游玩。”
卿塵點頭,過他的肩頭往案上看去:“四哥,這一仗你有幾分把握?”
夜天凌眉目不動,淡淡道:“十成!
“哦?”卿塵撐著身子打量他:“戰事百變,豈能如此夸滿?西岷侯手中可是有大軍十五萬呢!
夜天凌目中掠過一絲微冷的光澤:“知己知彼,百戰不殆。那西岷侯善勇無謀,一舉一動盡在我眼中,十五萬大軍又有何懼哉?待他兵葬壅江,才知后悔莫及!
沉斂里那份桀驁如兵鋒攝人,西岷侯若大軍一動便慘敗收場,恐怕這四合之內無人再敢隨虞夙妄圖天庭,對北藩叛軍是沉重的打擊。
攻心者為上,夜天凌不但懂得如何摧毀一支軍隊,更懂得如何粉碎敵人士氣,令之萬劫不復。
案上散放著南宮競今日快馬傳書,大軍兵攻臨安關數次不下,雙方皆有損傷,卿塵心中泛起絲矛盾的苦澀。
夜天凌見她目光落在那軍報上突然默默不語,倒笑:“放心,他定當破得了臨安關。”
卿塵微微一震:“為何?”
“大軍兵在優勢,破關不過是個時日而已。何況,虞夙亦會讓他破。”夜天凌淡淡道。
“臨安關是薊州之咽喉,一旦關破,大軍長驅直入,北藩豈不是兵敗如山倒?”卿塵不解問道:“虞夙怎會容他破關?”
“臨安關外北疆寒冬,屆時勝負難料!币固炝栉⑽㈤]目:“再者虞夙此人老奸巨猾,又豈如西岷侯這么好相與?”
“但久攻不下,糧草補給都將發艱難。”卿塵道:“這臨安關,不破也得破!
“對!币固炝柚缓唵瘟艘粋字,便不再言語。
卿塵亦沉默,卻聽到外面衛長征稟道:“殿下,斯大人求見!
“讓他進來!
“殿下,王妃!”斯惟云自外進來,步履匆匆,神色似驚似喜,身上風塵仆仆,顯然剛從定嶠嶺趕回來。
“坐下!币固炝璧溃骸岸◢䦷X那邊怎樣?”
“謝殿下!”斯惟云在下首跪座,道:“王妃奇謀妙計,那火藥威力非常,比起燒石開山快了不下數倍,如此一來,南渠指日可成!”
“當真好用?”卿塵微笑隨手斟了杯茶水給他,道:“喝杯熱茶暖暖身子,究竟是怎么弄的?”
斯惟云急忙起身雙手接過:“豈敢勞動王妃!”
卿塵笑著擺手:“你該和杜君述勻勻性子,一個瘋癲的叫人頭疼,一個謹慎的叫人郁悶!
斯惟云在她明眸淺笑中一愣,那文雋的清靈之氣似有似無,如同天際輕光微綻,在他心底猛的掠過籠遍身,竟叫他一時不知如何作答。夜天凌在旁道:“此才是惟云之所以為惟云,君述之所以為君述,癡話!”
卿塵不以為然的悄悄瞪他,催斯惟云:“快,那火藥如何用的?”
“哦,”斯惟云乍然回神,道:“七分硝,三分硫,不用木炭而加清油、桐油、濃油、黃蠟、松蠟及干漆。初時也只能像那日在別館一樣炸開些松散山石,后來我尋了蜀中一家善作煙花的老工匠來,他研究過后改了工藝,一旦點燃當真石破天驚,開山辟巖如無阻礙。只是那引信和煙花的引信不同,老工匠還在改進,近日著實辛苦冥執了!
“那照此來,開鑿南渠尚需多少時日?”卿塵問道。
斯惟云微一沉吟,道:“怕是,還得兩月左右,殿下!”話雖如此,但若軍情不容耽擱,也無可奈何。
卿塵和斯惟云同時看往夜天凌。
夜天凌自案前站起來,負手靜立將墻上軍機圖看了半晌,凝神思量,道:“我給你五十日時間,此已是極限!
“多謝殿下!”斯惟云長身而起,深深拜下,神情激動。
時間雖極為緊迫,但青封兩州終于有望得以保,人定勝天,這破山開渠之下,是兩州百姓數萬性命百年家園,亦是澤被蜀地功名千古的浩大水利構建,思之便令人熱血沸騰。
“惟云,若你能精測細量,自兩端同時穿山開鑿,或者可事半功倍。”卿塵伸手找出夜天凌案前備份的水利圖,展開看道:“穿過定嶠嶺后的此段亦可同時開工,真正實地測量這些東西我就不懂了,便看你自己有幾分事能搶在西岷侯動兵之前。”
“惟云知道!”斯惟云語出堅定:“定嶠嶺快得一分,殿下這里便多一分勝算。呵!看來現在只能辛苦冥執暫時冒險,上下奔波了!”
“長征!”夜天凌略一思索,轉身將衛長征喚入,吩咐道:“你這幾日隨斯大人去定嶠嶺,同冥執一并行事。”
“長征遵命!”
斯惟云忙道:“衛統領身負別館安危,豈可輕易離開……”
夜天凌微微抬手:“不必多言,五十日,只少不多,且不能耽誤大堤完工,你去吧!
斯惟云再不能多,長身一拜,同衛長征一起動身趕往定嶠嶺。
軍機圖上勾著幾道濃重的紅色,乃是連日來商定好的行軍路線。幾道箭頭鋒銳,蹙于壅水古浪河河段,轉而與兩路兵力相合,劃往幽州,將同十一的西路軍會師,過合州,取橫嶺,入北疆,兵鋒直指臨安關。
卿塵站到夜天凌身邊,看著軍機圖上遼闊疆土,目光落在蜀中古浪河,“四哥,如此無論如何也要引西岷侯出動,在此處渡江了。”
先前既有丟卒保車之構設,只要西岷侯兵馬在壅水河段,哪怕窩于青封兩州不出都可一舉殲之,此時多處都要重新思量布置。
“不錯,若要保兩州無恙,唯有這道河段可行。再往下游水分兩渠匯入他途,便無用處了。”夜天凌深邃眸底鋒銳微綻,唇間極冷的掠出一道笑:“待我親自引軍陪西岷侯那老兒練練兵,給你看出好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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