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破與魔帥對刀之后,最先有所動作的不是從太陽里跳出來的相王,也不是藏身于陰謀詭計之后的黑袍,而是赫明神將。
他揉了揉疲憊的臉,走到中軍帳的門口,望向遠方。
狼騎停止了進攻,化作數(shù)道黑暗的水流,向諾日朗峰下的夜色通道里退回。
魔帥敗走了,相王跟著走了,離山掌門追了上去。
懷仁道姑坐地療傷,茅秋雨擋住了第三魔將與第八魔將,王破站在原地,一動不動。
那名雪老城王公落在草原上,砸出無數(shù)亂泥,艱難地站起,身上到處都是傷口,想看著便要死去。
“你是人族的主帥?”
那名王公看著赫明神將,眼里流露出瘋狂的情緒,道:“那你今天的運氣真的很不好。”
雖然他要死了,雖然赫明神將也是聚星境的強者,但神圣領(lǐng)域這道門檻真的很高,他真的還能殺死赫明神將。
南溪齋的少女們像散落的白花般聞中軍帳。
她們沒想到,這位圣域強者竟是從天空里摔了下來,一時間有些慌亂。
葉漣毫不慌亂,清聲喝道:“收!”
赫明神將道:“散!”
他的聲音很平靜,卻很堅定。
葉漣很不解,甚至有些生氣,但想著齋主事前的交待,咬牙喊道:“眾弟子散開!”
白花朵朵綻放飄走,四周的帳篷隨之倒塌。
數(shù)百名弩手,手持圣光弩,對準了那名渾身是血的雪老城王公。
數(shù)百道弩箭帶著圣光射出,形成一道數(shù)尺寬的光柱,穿透了他的身體。
王公的魔軀消失了一大半。
他低頭望向自己的身體,眼里露出一絲茫然的情緒。
密集的腳步聲打破了寂靜,騎兵們從戰(zhàn)場上歸來。
人們還沒有來得及消失掉眼前畫面帶來的震撼與錯愕,便聽到了更讓他們震撼的命令。
赫明神將道:“六十息后出發(fā)。”
一名裨將吃驚問道:“大人,去哪里?”
赫明神將道:“當然是雪老城。”
這句話他的非稠所當然。
葉漣很吃驚,忽然想起很多年前京都神道上的唐家少爺,又想起齋主偶爾會提起的蘇離前輩。
具體的安排自然有參謀軍官與別的將軍負責,赫明神將走回帳篷,來到那個昏暗的角落前,輕聲道:“辛苦圣女。”
徐有容睜開眼睛看著他,問道:“你有多少把握?”
前些天她很多個日夜未曾閉眼,疲憊到了極點。
今天她想著好好睡一覺,結(jié)果在雜物間里被離山掌門拖著聊天,好不容易離山掌門走了,她躲進了這里,靠著箱籠想瞇一會,結(jié)果沒有睡多長時間外面的戰(zhàn)斗便結(jié)束了,而又有人來煩她。
她沒有睡好,所以心情不是很美麗,話自然不客氣。
赫明神將想了想,道:“三成。”
徐有容想了想,道:“夠了。”
赫明神將感慨道:“與圣女談事,真是痛快。”
徐有容道:“這話不錯,若來的是陳長生,那可真是有得煩。”
她從袖子里取出一樣青銅做的事物。
正是商行舟用昊天鏡做的那個法器。
她不是準備與京都聯(lián)系,因為另外那個法器不在陳長生的手里,而是在薛河的手里。
她告訴了薛河兩件事情。
一,相王身受重傷,短時間里無法回到西九營。
二,主帥赫明神將要求西路軍軍進發(fā),三天之內(nèi)必須抵達布農(nóng)高地中腹區(qū)域,打下梭羅城。
相信薛河應(yīng)該非常清楚這兩句話的意思。
而且這得到了赫明神將與徐有容的共同保證。
果不其然,當天晚些時候,薛河直接去了右大營,奪了相王的軍權(quán),然后帶著西九營開始向北方進發(fā)。
中路軍與東路軍也同時動了起來。
速度最快的則是東路軍的先鋒北三營。
他們急行軍一晝夜,繞過星星峽,攻下了五臺河,從而拿下了布農(nóng)高原南方最重要的軍事要隘。
以此為突破點,人族大軍以超乎想象的速度突進,把膩的第二道鋼鐵防線強行切成了三截。
最重要的是時間,在第一次戰(zhàn)役里損失的十七天時間,在這個過程里部被奪了回來。
黑袍的戰(zhàn)略布置,可以是完失敗。
陳長生放下手里的卷宗,出了會兒神。
紙上讀來終覺淺。
左路軍北三營,急行軍一晝夜,繞過星星峽,攻下五臺河。
在紙上只是短短的一句話,在真實的世界里卻是怎樣壯烈而勇敢的故事?
“最重要的原因是,當膩侵襲的時候,北三營沒有受到任何損失。”
茍寒食想著戰(zhàn)功條陳最前面的那三個名字,笑了起來。
不是因為他們立下大功,為離山爭得榮耀,而是因為他們還好好地活著。
關(guān)鍵是,那數(shù)千只從崖壁里飛出來鷲鳥,為什么會忽然墜落到草原上,把自己燒死。
這個問題前線官兵怎么也想不明白,梁半湖在送回來的私信里也表示了自己的困惑。
看著陳長生的神色,茍寒食隱約猜到了真相,但陳長生不提,他也不方便什么。
教宗與他的守護者之間的故事,雖然沒有鬧至沸沸揚揚,但該知道的人都知道了。
畢竟從那年秋天開始,便再沒有誰在陳長生的身邊看到那個黑衣少女。
想著她離開了溫暖的南方海島,去往她父親曾經(jīng)踏足過的雪原,陳長生的心情有些復(fù)雜。
接著他注意到茍寒食似笑非笑地看著自己。
他覺得有些尷尬,想著一件事情,便轉(zhuǎn)了話題。
“崖壁里那個膩怪人臨死前不停喊的是什么話?”
“蘇離不是走了嗎?”
“嗯?”
茍寒食笑著道:“我是那名膩喊的就是這句話。他應(yīng)該是膩的駕鬼族人,最擅長馭使妖獸,比南方的巫族還要可怕,聽當年被師叔祖追殺了很多年,已經(jīng)滅絕,沒有想到居然還有活著的。”
蘇離當年為什么要追殺駕鬼族人?
離山劍宗沒有記載,茍寒食不知道,陳長生也猜不出來。
他們對視一眼,想到一種可能。
或者數(shù)百年前蘇離便看到那個部落對戰(zhàn)爭的重要性?
也許真的就是這樣。
因為在離開這個世界之前,蘇離一直都在與膩作戰(zhàn)。
不是戰(zhàn)斗,是戰(zhàn)爭。
那個從生下來便開始與膩戰(zhàn)斗的家伙呢?
陳長生很想知道折袖到底在哪里。
茍寒食也很關(guān)心,因為折袖現(xiàn)在是離山的女婿。
前線自有記載軍功的辦法。
現(xiàn)在知道的是,開戰(zhàn)至今折袖殺死了十余名膩士兵。
對普通士兵來,這已經(jīng)是非常值得驕傲的軍功,放在折袖身上卻顯得有些詭異。
他的能力絕對不止于此。
他究竟在哪里?在做些什么?
“看來,我要提前去了。”
陳長生對茍寒食道。
春天的時候,茍寒食對他過,只有看到雪老城的時候,他才能離開京都。
現(xiàn)在雖然那三名騎兵已經(jīng)看到了雪老城,但人族大軍離雪老城還有很遠一段距離,為什么這時候他就要去?
因為人族軍隊雖然獲得了這辰役的勝利,但在別的方面,膩也勉強達成了此戰(zhàn)的目的。
包括王破在內(nèi)的絕大多數(shù)人族圣域強者都受了很重的傷,短時間里無法再次出手。
在這種時候,士兵的心態(tài)很容易出現(xiàn)問題,因為圣域強者代表著底氣。
這時候陳長生出現(xiàn)在前線,會起到非常好的穩(wěn)定軍心的作用。
如果徐有容與他一道出現(xiàn),那作用會更加明顯。
陳長生道:“只要陛下在皇宮,京都就不會亂,民心也不會亂。”
這一次茍寒食沒有表示反對。
因為時局與春天的時候已經(jīng)很不一樣。
京都已經(jīng)迎來了真正的夏天。
風在城中穿行,被洛水與河畔的柳樹濾過,稍微清涼了些,但遇著宮里的紅墻,又變得燥熱起來。
莫雨臉頰微紅,鬢角有些碎汗,左手拿著手絹不停地扇著,頸間的扣子沒有系好,露出潔白的一截。
陳長生坐在她的對面,看著杯子里的茶水,感覺里面似乎要生出一朵花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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