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海之王與司源道人匆匆趕了過來,看到陳長生身邊的徐有容,微微一怔,然后露出喜色。
他們二人是國教新派的代表人物,因為天海圣后的關(guān)系,自然對徐有容極為親近,只是行完禮后,他們臉上的喜色便即斂去,對陳長生道:“茅院長出關(guān)了。”
前代教宗在位時,至少有三位風(fēng)雨聽從離宮的命令,現(xiàn)在一個都沒有了。所以茅秋雨出現(xiàn)突破境界的希望,對離宮而言意義極為重大,甚至可以是這段時間離宮最重要的事情。
今天他出關(guān),便意味著破境成功,成為了神圣領(lǐng)域強者。
對國教來,這當(dāng)然是天大的好事。
但凌海之王與司源道人的神情有些凝重。
過去的這些年里,茅秋雨對陳長生與國教學(xué)院多有照拂,陳長生繼任教宗之位又離開京都之后,他更是成為了陳長生意志在京都里的具體執(zhí)行者。
問題在于,茅秋雨終究是國教舊派,而且他現(xiàn)在過了那道門檻,便不能再以尋常視之。
這段時間,國教新舊兩派矛盾重重,陳長生前日剛回京,便對教樞處進行了清洗。
茅秋雨知道這些事情后,會有怎樣的想法?
冬天眼看著便要過去,天氣卻沒有轉(zhuǎn)暖,反而變得更加寒冷。
如刀般的寒風(fēng)拂著鵝毛般的雪從天空里落下,把十余座宮殿君染白。
徐有容道:“能讓我先見見嗎?”
凌海之王望向陳長生。
他當(dāng)然知道教宗與圣女之間的關(guān)系,但這件事情太過重要。
茅秋雨破境成功,在國教的地位會變得完不同。
如果他不能被教宗陛下服,那么今天會是他突破神圣領(lǐng)域的第一天,也必須是最后一天。
看著風(fēng)雪那邊的茅秋雨,看著他披散在肩頭的花白頭,還有被風(fēng)拂動的兩只衣袖,陳長生想起當(dāng)年在青藤宴上第一次見到對方的情形。
那時候的茅秋雨是天道院的院長,也是落落的第一位授業(yè)恩師。
陳長生還想起了很多事情——天書陵外茅秋雨迸荀梅遺體老淚縱橫,諸院演武時茅秋雨在茶樓里靜坐無言,當(dāng)他去殺周通的時候,茅秋雨的馬車出現(xiàn)在那座開滿耗花的院外。
這些年里,茅秋雨沒有太多話,做太多事,但一直默默地站在他與國教學(xué)院身后。
可能是因為教宗師叔的關(guān)系,也可能是因為梅里砂大主教的請托。
但無論是哪種,茅秋雨都對他極好。
陳長生伸手拂散面前落下的雪花,也拂走了那些多余的念頭。
他望向徐有容道:“那你去吧。”
司源道人神情微異,但不敢抗命,那些隱于風(fēng)雪之中的國教強者與陣法君退走。
風(fēng)雪里的那座道殿安靜了很長時間。
不知道過了多久,徐有容走了出來,對著陳長生微微一笑。
凌海之王與司源道人同時松了口氣。
徐有容在風(fēng)雪里離去,用是還有很多事情要去處理。
陳長生走進道殿,與茅秋雨并肩站在窗前,望向風(fēng)雪里的離宮。
離宮里很是安靜,雪地里沒有什么足跡,凌海之王與司源道人的身影顯得非常清楚。
“人來少了。”
茅秋雨的神情很是感慨。
陳長生明白他的意思。
當(dāng)初的國教六巨頭,最先離開的是梅里砂,接著便是牧酒詩被前代教宗廢掉國教功法、逐出離宮,白石道人在汶水被處死,昨夜桉琳大主教也黯然去職。
現(xiàn)在就算加上茅秋雨人與戶三十二,也無法湊齊離宮大陣需要的人數(shù)。
更何況茅秋雨也即將離開這里。
陳長生道:“師叔讓我來做這件事情,那么有些事情終究是要做的。”
這件事情指的是以教宗的身份執(zhí)國教神杖。
有些事情指的是已經(jīng)生的那些事情,比如那些離開。
“聽聞昨夜您過一句話。”
茅秋雨道:“您將承受所有您應(yīng)承受的罪名?”
陳長生道:“是的。”
茅秋雨轉(zhuǎn)身望向他的側(cè)臉,道:“可是誰有資格來判定您是否有罪呢?”
陳長生思考了很長時間,然后給出了一個讓茅秋雨意外的回答。
“為什么你們從來沒有問過我矢和師叔這個問題呢?”
他沒有民心,也沒有歷史,更沒有人族的將來,而是提出了一個反問。
茅秋雨注意到他的眼神很認真,神情很堅持,然后現(xiàn)自己竟然回答不了這個問題。
陳長生也沒有想過能夠得到答案,繼續(xù)道:“可能是因為我比較年輕?唐三十六曾經(jīng)過,年輕就是正確,這句話并不正確,因為正確與年齡沒有任何關(guān)系,所以年老也不代表正確。”
茅秋雨道:“見的多些,經(jīng)驗多些,或者能夠少走些彎路。”
陳長生道:“兩點之間,直線最近,自然不彎。”
這的是他的劍,來自王破的刀。
“銳氣固然重要,但治天下如烹惺,不可輕動。”
茅秋雨看著他認真道:“這便是前代教宗大人的道。”
前代教宗與天海圣后及商行舟二人最大的區(qū)別就在于此。
他不在意國教新舊兩派之爭,也不在意陳氏皇族與天海圣后之爭。
他只支持能夠讓天下局勢安穩(wěn)的做法。
二十多年前,商行舟密謀叛亂,眼看著天下大亂,所以他反對。
二十年后,天海圣后始終不肯歸政于陳氏皇族,眼看著天下必亂,所以他反對。
茅秋雨看著風(fēng)雪深處那個漸漸行遠的身影,道:“圣女這樣做,必然會讓天下大亂,若換作前代教宗,一定會力阻止,如今我卻瘍視而不見,真不知是對是錯。”
剛才徐有容服他時,進行了一番非常復(fù)雜的推演計算,然后了一句話。
“既然兩袖清風(fēng),何妨袖手旁觀。”
兩袖清風(fēng),是茅秋雨的道號。
“其實我一直以為,師叔當(dāng)初的做法不見得正確。”
陳長生想著天書陵那夜,教宗師叔站在南城貧民區(qū)的積水里,一面與天海圣后對戰(zhàn),一面還沒有忘記護濁些無辜的百姓,便覺得很是敬佩感動,又有些復(fù)雜的感覺。
教宗師叔是好人。
但好人就用這么辛苦嗎?
茅秋雨知道他在想些什么,認真勸道:“陛下,我們還是用做一個好人。”
“不用做好人,因為我來就是好人。”
陳長生看著他神情認真道:“只是我希望好人能夠有好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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