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川,你可回來了!”遠東統(tǒng)領(lǐng)向麾下第一重將微笑著:”路上辛苦了,快進來吧!”
“大人!”
紫川秀那滿頭雪白的銀發(fā)怵目驚心的映入眼簾,白川整個人愣住了,呆呆的站在門口。看著滿頭白發(fā)的青年將軍,不知為何,她的鼻子發(fā)酸,淚水止不住的流出來。
“大人,您……您受苦了。”
“的什麼話呢。”紫川秀微笑著搖頭:”進來吧。”
紫川秀把白川迎進了辦公室,給她倒茶遞了過來:”白川你這次一去就是差不多半年,走了幾千里,辛苦了。”
白川惶恐的接過來,輕輕的擱桌子上,立正行禮道:”大人,很抱歉,下官把任務辦砸了,您責罰我吧!”
“哦?”紫川秀抬眉笑笑,倒不顯得很驚訝:”看。”
白川把與林家的交涉過程了一下,紫川秀神色沉靜,端著一杯茶微笑著,也不見得如何惱怒或者失望。
“這事,并非白川你的過錯。帝都事變是個誰都想不到的意外,這是天運,并非人過,白川你就不必再煩惱了。”
“下官無能,辦事拖沓了。若我能早點和林家達成協(xié)議……”
“即使你達成協(xié)議,帝都事變照樣會發(fā)生,協(xié)議一樣會變廢紙的。”紫川秀搖頭:”失職的人是我,我的目光太短了,只盯著魔族和遠東,卻沒留意國內(nèi),沒想到會發(fā)生這樣的事。”
“大人,您倒了瓦倫,魔族那邊怎麼辦呢?”
“因為雪災,野蠻人被凍死不少,這是天幸了。羅杰留在那邊,遠東第一軍也留在那邊,兩個魔族軍鎮(zhèn)都在那邊,在加上亞昆族、哥昂族、蒙族和賽內(nèi)亞等各部附庸軍,我想頂住實力大傷的野蠻人還是沒問題的。我?guī)н^來這邊的,有我的親軍、你的第二軍和秀字營,還有兩個魔族軍鎮(zhèn),在加上明羽的第三軍。國內(nèi)的局勢很亂,關(guān)鍵時候我們要能得上話,手上不能沒有籌碼。”
白川囁嚅著:”大人,下官可能辦了錯事……可能給大人您添了很大的麻煩。”
“辦了錯事?白川你的是什麼?”
“大人,在路上,我碰到了紫川寧和李清,她們正被一群暴徒圍攻,我出手救了她們……”
“呃?”
“下官帶寧殿下回來時,事先已向她秉告了,為避免軍心浮動,我們最好隱瞞住寧殿下在我們軍中。但林冰閣下她居然大張旗鼓的宣布寧殿下抵達的消息,帶頭向?qū)幍钕滦е遥將在場的軍官介紹給寧殿下。”
紫川秀對白川微微一笑,:”林冰閣下這樣作,并沒有違反軍紀。”
“是的。”白川站得筆直,她毫不退讓的正視紫川秀:”但遠東軍從創(chuàng)建伊始就浸透了您的心血。這是您一造的軍隊,不容任何外來勢力插手。這個原則,高過任何軍紀!”
“寧殿下是林冰的舊主,她為她著想考慮,那也是人之常情,未必就有什麼別的想法。”
“大人,遠東軍團六十萬將士,從瓦倫要塞一直到魔族東大荒草原的萬里疆土上生活的兩千萬各族子民,他們只能有一個主人,那就是您。除此之外的任何人,無論他有如何顯赫的身分,無論他的出身如何高貴,我們都不承認!”
紫川秀長嘆一聲,卻是什麼也沒,轉(zhuǎn)身大步出了門。他身后傳來白川急促的叫聲:”大人,您……您已經(jīng)作出決定了嗎?”
紫川秀轉(zhuǎn)過頭來,定定的望著白川。他簡單的答到:”既然她們在瓦倫,我就必須去見她們。這是我欠哥應星的,也是欠斯特林的,無法逃避。”
餐廳里人頭濟濟,經(jīng)歷了長途跋涉而來的禁衛(wèi)軍官兵們坐成了整齊的兩列,他們正安靜的用餐。在士兵們的臉上,很容易的可以看出疲憊和憔悴的痕跡,有人頭上還裹著紗布,血跡斑斑。但現(xiàn)在,他們的神情是安謐而放松的:他們經(jīng)歷了艱難的苦戰(zhàn),逃脫了兇險的追捕,將自己的主君護衛(wèi)到了安的地方。面對著苦難和危險,他們已經(jīng)證明了自己的忠誠,比起那些中途逃脫的同伴,他們是值得驕傲和自豪的。
紫川秀也看到了紫川寧——事實上,他第一眼就看到了她。在濟濟的人群中,這位紫川家的未來總長伊然是那麼的引人注目。她美麗的容貌、恬靜的氣質(zhì)使她然於眾人。即使在逃難之中,她依然保持了與身分相襯的氣度。
他看著她,看著那個美麗的女子,自己曾經(jīng)的夢想和憧憬。衛(wèi)國戰(zhàn)爭開始時,自己與她在帝都告別。那是一年多以前的事了。但現(xiàn)在看來,那似乎是一個世紀以前的事。自那以后,多少震驚世界的大事發(fā)生。
魔族王國覆滅了,緊隨其后的,紫川家也毀於內(nèi)亂了。斯特林的笑臉從此成了回憶,帝林的長劍殺氣騰騰的逼來。戰(zhàn)火在燃燒,硝煙永無盡頭,滄桑寫上了少女天真的臉,焦慮已填滿了美麗的容貌。
站在那里,聚精會神的看著少女蹙眉而強作歡笑的臉,紫川秀眼睛微微濕潤了。如果有可能,我愿意傾盡所有換回那無比美好的時光。那時,我是多麼真切的愛著你啊!
在門口出神了好一陣,紫川秀才下定決心,大步走進去。林冰看到他,站起來恭敬的問好:”大人!”
聲音驚動了正在用餐的客人們,大夥抬起頭望過來,紫川秀作了個手勢:”打擾了。諸位自便,吃飯時候不用那麼客氣了”
但此時,紫川秀的身分昭然若揭了:連林冰都要稱大人的人物,在遠東軍中,只有一個。客人們紛紛站起來行禮:”參見統(tǒng)領(lǐng)大人”!
在禁衛(wèi)軍官兵們眼中,紫川秀看到了崇拜和激動。白手起家在遠東崛起,獨力阻擋魔族大軍,從叛逆直至家族的英雄,魔族王國的征服者——能親眼見到這個時代的傳奇人物,官兵們怎能不激動?而且,現(xiàn)在的紫川秀更加尤為重要,無論是實力、威望還是韜略上,他是唯一能與帝林抗衡的紫川家重臣。
但在紫川寧眼中,她卻有不同的感受。她傻傻的望著眼前的男子,眼中盈滿了淚光。
兩年不見,紫川秀依然納麼的英俊。他站在那里,一頭雪白的銀發(fā)下,是深邃而銳利的劍目,抿緊而輪廓分明的嘴唇。昔日還略顯稚氣的白皙臉龐,如今已被磨礪得黝黑粗糙。猶如百鍊成鋼,頑石被練成圭玉,戰(zhàn)爭和苦看磨礪了紫川秀的氣質(zhì),冷靜、挺拔、自信、干練、俊秀,氣度從容,動靜無暇。
一身深藍色的高級軍官制服穿在他身上,比貼上去的更合身,襯托了他的威武氣勢。他只是站在那里就能使人驚嘆;”世間竟有如此完美英俊男子!”紫川秀的英俊是陽光的,令人賞心悅目的。他具備了優(yōu)秀軍人的陽剛與正直氣質(zhì),令人們一眼就能直覺得知道,這是一位值得信任和放心的人。
他徑直走到紫川寧面前,單膝下跪,沉聲:”總長殿下,微臣僅代表遠東軍體將士,歡迎您來到瓦倫!殿下您一路辛苦了,微臣護駕來遲,請殿下恕罪!”
可以聽到,周圍清晰的呼吸聲,禁衛(wèi)軍官兵們臉露喜色。紫川秀的話放在平時,那是一點不稀奇。但如今,他的表態(tài)卻是意義重大。這在清晰不過的表明了一個事實,遠東軍依然遵紫川家為君。奔波跋涉良久,他們終於見到了復國的一線希望!
“秀川統(tǒng)領(lǐng)大人言重了。”紫川寧盈盈起立,俯身扶起了紫川秀,溫柔的:”我們這些不速之客來得魯莽,打擾秀川大人了。”
“不敢。”紫川秀簡單的。他起身作個手勢:”不知殿下大駕光臨,微臣接待不周,實在罪該萬死。殿下千金之軀,這里地方簡陋,實在不足迎接殿下。微臣斗膽請殿下移駕,也好讓微臣略盡地主之誼。”
她溫和的:”如此,就有勞秀川大人了。”
“不敢。殿下請隨我來。”
跟著紫川秀,紫川寧離開了餐廳。林冰、李清、白川三名高級女軍官對視了一眼,大家都在彼此目光里看到了深深的戒備。然后,她們不出聲的紛紛跟上。
窗外是巍峨的群山,冰涼的山風從窗口吹入,帶著一股山野氣息的清新感覺,令人心曠神怡。
這里是瓦倫要塞的最高點,瓦倫閣樓的頂層。從這個大房間的東邊窗戶望出去,可以望見一望無際的遠東平原,森林原野,遼闊的天空與大地,令人心曠神怡;從房間的西面望出去,則是人煙稠密的達馬行省。城鎮(zhèn)和鄉(xiāng)村星羅密布帶大地上。
因為這個房間的視野和景色,或者因為”要塞最高點”的心理優(yōu)勢,歷任遠東統(tǒng)領(lǐng)都喜歡把這個房間當作自己的辦公室,現(xiàn)任的紫川秀自然也不能免俗。現(xiàn)在,他就把紫川寧等人帶到了這里來。
窗外是難得的美景,但房間里的人并沒有欣賞的心思。大家圍坐在辦公桌前,沉默著,心事重重的互相打量著,誰都沒有先話。
倒是紫川秀灑脫,微笑著:”事變來的太突然,林長官發(fā)報回來時,我們都不敢相信。從那時起,我們就一直為殿下和嫂子擔心,林長官還特意去警告了帝林。幸好,殿下能脫險至此,這才讓大家放下了心。殿下一路上該是吃了不少苦吧?您都清瘦了。”
紫川秀凝視著紫川寧,目光中充滿著憐憫和愛惜:”殿下放心,到了這里,你就不用擔心了。”
“嗯。”紫川寧用力的點頭。聽到他的聲音,看到他的人后,她只覺得身都輕松下來,繃得緊緊的心弦也放松了下來,剩下的只有愉悅和輕松。
紫川秀轉(zhuǎn)向李清:”我已派人聯(lián)系過帝林。他承諾,決不會委屈了大哥的身后事,會風光大葬,遺體將入駐圣靈殿。嫂子,您可以放心了,大哥一生精忠報國,進圣靈殿,這也算是了了他的宿愿。”
氣氛一時肅穆了。眾人才意識到,除了紫川寧的隨從外,李清還有另一個身分,她是斯特林的遺孀,是紫川家最偉大戰(zhàn)士的妻子。
紫川秀話的時候,李清用手捂住了臉,默不作聲。但從她的指縫里,隱約可見淚水的晶瑩,在被捂著的手里,傳來了壓抑的,輕聲的抽泣聲。
白川給她遞去一方手帕。李清站起身到窗前擦乾了淚水,回過頭來對著眾人:”抱歉,失禮了。”
包括紫川秀在內(nèi),大家都起身,向她深深的一鞠躬,以示哀悼同情之意。
李清同樣以鞠躬回禮。當她直起身時,神情已恢復了正常:”秀川統(tǒng)領(lǐng)大人想得很周到,未亡人感激不盡,想來先夫在九泉之下亦會深感大人的恩德。”
“嫂子您言重了。我與斯特林情同手足,恩德什麼的就太見外了。”紫川秀:”大哥去了,大家都很難過。還請嫂子您節(jié)哀順變,保重好身體。有什麼為難的事,盡管跟我好了。”他深深的低下頭來,語氣莊重而得體,自然而然就帶有一種令人放心的味道。
李清搖頭:”先夫力戰(zhàn)而死,盡忠殉國。雖然逆賊對他百般招攬,但先夫自始至終,始終寧死不屈。雖然難過,但我很為他驕傲。”
她抬起頭,正視著紫川秀:”秀川統(tǒng)領(lǐng)大人,事變至今已有數(shù)月。叛賊竊居中樞,把持國政。先總長與先夫諸位大人相繼遇害,震撼據(jù)大,天下。但直到如今,遠東軍一直沒有對此表態(tài)。我們竟還不知道遠東軍到底持和立場?”
李清詞鋒銳利,毫不留情直接問,言詞間更含有隱隱責備紫川秀觀望風色之意。眾人的目光齊齊望過來,銀發(fā)的青年將軍平淡的:”我們的立場是一貫而堅定的我認為并無重申之必要。”
“下官冒昧,懇請大人明示!”
紫川秀笑笑:”遠東奉紫川為宗主,只有紫川氏才有資格統(tǒng)治國家——這就是我們的立場,嫂子。”
李清和林冰對視一眼,臉上都露出如釋重負的輕松神情。只要紫川秀有這個表態(tài),那就足夠了。當然,無利不早起,接下來一番討價還價是免不了的,只是出於皇家體面,這種是不好讓寧殿下在場旁聽。
林冰先起身:”寧殿下一路過來辛苦。既然到了地頭,也不用那麼著急,先好好休息吧!”
“正是!正是!”大夥一致起身恭送紫川寧。紫川家未來總長蘭心蕙質(zhì),自然也知道自己在場防礙部下們勾心斗角,很配合的表示自己卻時是累了,需要休息。
等紫川寧走后,會議室氣氛又是一變。紫川秀掃了一眼,場面上是遠東軍三人對李清一人——不過林冰靠不住的,其實該是自己和白川的組合對林冰和李清的組合。
“秀川大人,帝林叛軍現(xiàn)在還占據(jù)了帝都。但紫川家立國三百年,仁義待民,人心思忠。這樣深厚的根基,并非帝林能動搖的。我相信,只要寧殿下討逆詔書一發(fā)布,各地勤王義師必將蜂起,帝林叛賊人心不附,勢必很快被瓦解!”
李清大義凜然的,明著明情勢,但言下之意大家卻都明白,這是先來壓價:”沒有遠東軍我們一樣能平叛,價錢最好不要太離譜了!”
紫川秀淡淡道:”這個,我深信不疑。”
“當然,疾風知勁草,危難顯忠義,秀川統(tǒng)領(lǐng)深明大義,這很讓殿下欣慰!只是不知道遠東的大軍和時能出動平叛呢?”
“遠東人一向忠心愛國,此等大事,我們自然不會袖手旁觀。”紫川秀一面的肅穆,聽得李清和林冰都是心下歡喜,但下一秒鐘,她們都傻了:”只等家族勤王義師一起,我遠東軍將從瓦倫起兵,配合家族勤王主力直搗帝都!”
林冰和李清面面相覷,紫川寧和李清被帝林趕得喪家之犬般落荒而逃,險些連命都保不住,他們哪里還有什麼勤王義師啊?紫川秀笑笑,站起身:”嫂子,很不好意思,我這邊還有點是要處理,就先失賠了。”
李清愕然,站起身道:”但勤王之事……”
“具體事項,你可以跟白川……”紫川秀環(huán)視一眼,看到了林冰,目光凜然:”…和林大人兩為詳細商議。二位,你們要和李清閣下好好合作,想辦法談出一個好結(jié)果來。”
紫川秀得客氣,但實質(zhì)已是命令了。兩位遠東女軍官凜然起身,應道:”遵命!”
紫川秀灑脫的笑笑,和李清握手道別。望著他走出去的門口,李清愣愣的發(fā)呆。
接下來,該怎麼辦呢?對方握著所有的牌,自己卻兩手空空。假使談判失敗,紫川秀依然是遠東和魔族王國的統(tǒng)治者,土皇帝逍遙又快活。但自己和寧殿下怎麼辦?難道要繼續(xù)流亡嗎?除了遠東,還有誰有實力有膽量收留自己?西北統(tǒng)領(lǐng)明輝?他敢與帝林對抗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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