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七八二年的八月十六日在眾人焦急的等待中平淡無奇地度過了,派出的眾多探子紛紛回頭,報告布丹長老統率的遠東軍隊龐大得驚人,隊列足足蜿蜒三十多公里,前鋒都已經過了灰水河,后軍和輜重卻還沒動身呢。當天的午后,遠東軍隊果然就在紅河灣高地上駐扎了下來,開始安營扎寨。
黃昏時分,凌步虛的魔族軍隊也到達了戰場,在高地的另一頭扎下,修筑工事安排營地,仿佛他們要長期在此居住了。三十多萬大軍隔著十公里遙遙對望。
這真是一個出人意料的開局。布丹集中了遠東的重兵,口口聲聲要為切爾諾的慘禍復仇,在眾人料想中,他必然會在遭遇之初就就帶著雷霆萬鈞之勢狂轟猛攻,毫不留手;還有凌步虛,他接到了王國急如星火的撤軍令,孤軍停留遠東的腹地,眼看敵人聚多,無論從哪個角度來,久戰對他都是不利的,他卻偏偏有空好整以暇地挖掘壕溝,布置工事,擺出一副要與布丹長老長期相持的架勢。
七八二年八月十七日,從早晨開始天色就一直陰沉著。到中午時分,狂風突作,一團團的烏云從天邊涌上來,天地陡然黯下來,地平線上傳來了轟隆的雷聲,風刮了一陣,黃豆大的雨點就噼劈啪啪地砸下。
中軍營帳中,秀字營的幾個首領正在商討局勢。不知是誰提起了話頭,大家熱烈地討論起即將發生的大戰來,意見幾乎是壓倒性的,都認為布丹兵力強盛,補給充足,勝算十足。
紫川秀評論道:“這一仗雙方各有優勢,布丹在于兵力和補給上的優勢,他統帥的部隊數倍多于凌步虛,而且內線作戰能得到源源不斷的增援。但布丹的劣勢在于他統帥的軍隊是倉卒從各地調集的,相互之間缺乏配合默契和紀律,他更缺乏一支精銳的尖刀部隊,這支部隊要作為軍中堅,要能撕裂敵人防線、直搗敵人要害、讓敵人崩潰——無論千軍萬馬,總得有這么一支部隊才能打開戰局,以前秀字營起的就是這個作用。
而凌步虛恰好相反,西南軍團是一支久經沙場的勁旅,王國最精銳的軍團之一,士卒無不是能征善戰的驍勇之士,具有強大的爆發力和沖擊力,但他們的缺點是身處敵人腹地,無法補充損失。”
白川若有所思:“這一仗與一年前的科爾尼戰役很相似。”
明羽一震:“真的!你這么一我就想起來了,真的跟科爾尼戰役的情形幾乎一模一樣!這么,長老的局面并不占優啊!”
“如果要一兩天之內決定勝負,凌步虛的勝面比較大。如果布丹能頂住凌步虛開頭的猛攻將戰爭拖延下去的話,勝利定是屬于遠東一方的。”
大家紛紛發表自己的看法,得正熱鬧,遠處遙遙傳來了細微的急速馬蹄聲,紫川秀好奇地掀開門簾,立即,猛烈的北風夾帶著雨點撲面而來,打得臉面生疼。朦朦的雨幕中,遙遙的遠東大公路上有幾個黑點正在迅速地擴大,幾個奔馳中的半獸人騎兵撲面出現。騎兵們一律低頭俯身,緊馬趕鞭而走,馬蹄踐起了爛泥將馬腹沾得斑斑點點的,一行人神色匆忙,顯然是有急事。
紫川秀心思一動。他立即下令:“哨兵,攔住他們!”
風雨聲太大了,不知是沒聽到還是怠崗,紫川秀喊了半天卻沒人出來攔截。騎兵們速度太急,轉瞬之間就撲到了面前,眼看就要沖過去了,紫川秀只得自己沖進了雨幕中,一下就撲到了路中間,撲面而來的雨點打得他都睜不開眼來。
迎著那幾個騎兵,他舉起大喝一聲:“停下!發生什么事了!”
突然之間沖上了路,戰馬受驚之下長聲嘶鳴,高高地騰起了前腿,勁風撲面幾乎要將紫川秀沖倒。有個騎兵給從馬背上重重摔了下來,“啪”的一聲重重地摔在泥水里。他立即爬了起來,大怒喝罵道:“混蛋,你瘋了?”
紫川秀不理他,他看著看著這群半獸人騎兵戰馬的馬鞍的式樣和垂下來的纓紅墜子,心頭一陣抽痛:這都是自己一手組建起來的遠東騎兵啊!他抬起頭來,額頭被淋濕的碎發遮掩了一半的臉,眼睛露出讓人不敢正視的逼人光芒:“你們是騎六團的!你們團長德昆在那里?”
這個濕透了的人散發出懾人的氣息,騎兵們突然感到,這決不是可輕視的對象。他們紛紛后退,有人出聲問:“你是什么人?”
紫川秀慢慢抬起頭來,一字一句地:“光明王!”
三個字猶如閃電掠過長空,瞬間震撼所有人。騎兵們立即翻身下馬,你望我,我望你,不知所措。不知是誰第一個領頭,士兵們紛紛跪倒在泥濘的道路上,膝蓋上泥水四濺。那個領頭的士兵顫聲回答道:“殿下!我們是騎六團二隊的,我是隊長托得,我們剛打紅河灣那過來。”
“紅河灣?我軍可是大捷了?”紫川秀突然想到了什么,劍眉一豎,聲音可怕地低沉下來了:“敢情,你們是臨陣逃脫?”
“殿下,我們沒打,卻也輸了。逃得可不只我們幾個,咱們軍都在逃在溜,我們再不走,難道等著在那叫凌步虛砍腦袋嗎?”
“怎么可能!”紫川秀驚得頭發都直了起來,他急忙追問:“長老呢?各路將軍呢?”
“長老死了,將軍們都跑了,軍隊也跑了,現在,魔族崽子正跟在我們后頭猛追猛殺呢!死人多得跟海一樣!”
“你什么!?”血一下涌上了腦袋,眼前出現了一片炫目的雪白,紫川秀站立不穩地后退了一步。定一定神,他大吼:“胡八道!你們幾個當了逃兵,因為害怕懲罰,所以編出謊言來,是吧?我們有這么多的兵馬,凌步虛怎么可能打贏我們?你們在撒謊,對,一定是在撒謊!”紫川秀的聲音來低,口氣甚至象是在哀求了:“告訴我,你們是在撒謊!啊,不要怕,我不會懲罰你們的。”他露出了哀求的表情,可憐地望著騎兵們。
士兵們一個個擰頭避開了他的目光,面上露出了痛苦。
紫川秀的忍耐終于爆發了,他猛然撲上去揪住半獸人士兵的衣領:“告訴我,你是在撒謊!啊,啊!,一切部是你編出來的!”他狂暴地搖晃著,那個粗壯的半獸人兵竟然如嬰兒一般無抵抗之力,被搖得脖子都要斷了,眼睛翻白,就跟片樹葉在風中沒什么兩樣。
后面有人撲上來按住了紫川秀,白川叫道:“大人,快住手!您這樣會搞死他的!”
紫川秀松開了手,“撲通”一下,那個半獸人兵一下子摔到地上,在地上抽搐掙扎,大口大口地嘔吐。他兇狠地環視剩下的士兵,他們露出了恐怖的表情,卻沒有人后退,他們雖然驚慌,目光卻很坦蕩。
于是紫川秀知道,空前的災難已經來臨。他無力地嗚咽一聲,雙手痛苦地捂住了臉,任憑那雨水嘩嘩地直往身上淋,眼神空洞。抬起頭來,滿天黑壓壓的一片,烏云低得要壓到頭頂了。
這個時候他反倒鎮定了下來,指著一個半獸人兵:“你,你仔細!到底發生了什么事?”
那個士兵來已經站了起來,見紫川秀問他話連忙又跪了下去:“回稟殿下,恐怕只有奧迪大神知道發生了什么事!一夜之間,都沒打一仗,我們的軍隊就這樣垮掉了,誰都沒辦法把這事琢磨明白啊!”
“你慢點,從頭!”
“殿下,昨天白天,我們的大軍與凌步虛的人馬在紅河灣碰上了。先鋒斥候部隊跟魔族軍的股部隊交手幾次,各有輸贏。雙方主力都沒動,白天就這么過去了。
晚上我們騎六團被安排警戒任務,駐守在大營后側。大概半夜里,我們聽到中軍有人在叫,接著,喧嘩聲音來大了。大家都很驚訝,可是沒接到命令都不敢離開崗位。不久,傳令官就來通知我們,營地出現了騷亂,上級命令我們馬上去中軍營帳維持秩序。
到那里我們才驚呆了:中軍校場前面的聚了人山人海了,起碼有幾萬人,吼聲叫得震天響!這哪里是什么騷亂,簡直是一場暴動了!士兵們一條聲地吼:‘長老,長老,長老,出來見我們!’我們上去勸大家安靜,可我們那幾百人在人群中簡直象砂子在海里面,一點作用都沒有。而且人家反而告訴我們,是統帥的布丹長老已經死了,統帥部的官員都已經開溜了,我們被人家出賣了。結果連我們自己都人心惶惶了。
半個大營的士兵都出來了,鬧成了這副樣子也不見長官出來維持秩序。我們幾個比較近前的點的衛兵都聽到了,統帥部的指揮營帳里面發生了激烈的爭吵,也不知道是誰和誰在吵。大家都涌到中軍營去求見統帥布丹長老,可長老始終不肯出來見我們,只有統帥部的布蘭將軍出來要求大家安靜,各自回營歇息——可是誰肯聽他的啊!到處是火把,到處是嘈雜,到處呼叫,到處亂糟糟的,大家都在叫:“統帥在哪里?統帥在哪里?”、“我們要見布丹長老!”
鬧哄哄的一直到午夜兩點鐘時候,布蘭將軍終于不得不承認:布丹長老確實剛剛去世了。消息一公開,整個軍營都炸開了,士兵們都在喊:“沒有長老,我們絕不打仗!”統帥部的官員根壓制不住局面,何況他們自己也在慌張著。據,只聽到長老剛一斷氣,統帥部成員索斯立馬逃走了,還帶走了自己的族人馬。駐扎在東營區的蛇族部隊整團整隊地離開了營地。
午夜兩點,我們突然接到緊急命令,要攔截擅離駐地的逃兵,騎六團的兵馬排成一條長龍封鎖了營地東門口,我們和蛇族兵馬在那僵持了好一陣。在那里,布森大人向他們喊口號,命令他們立即返回各自駐地。但不知怎么回事,大營里面的嘈雜聲來響,聚在門口想離開的人馬來多。他們沖我們嚷:“都快完蛋了!再不走,魔族崽子就要殺過來了!”
“長老死了,當官的都跑了,剩下我們等死嗎?”
混亂中,蛇族的人馬想強行突破,給我們砍了幾個人,用馬刀把他們趕了回去,布森大人叱道:“再不回營,當臨陣脫逃,殺無赦!”那群士兵都給震住了,有人開始聽從命令往回走。但就在這個時候,大地在劇烈地震動,遠處傳來悶雷般的吼聲,地動山搖:“瓦格拉!”東邊出現了老大一片火把,魔族的凌步虛向我們進軍了。
結果任什么也控制不住了。不知是誰發一聲喊:“逃命啊!”頓時,上萬人一哄而散,我們想攔截,卻哪里攔得住,反倒讓他們把我們的隊列也沖垮了。到處都是火把,到處都是逃散的人群,士兵們丟了武器、裝備,一邊跑一邊把身上的軍服給脫下來,一群群潰敗如水,任憑布森將軍喊破了喉嚨他們也不肯回頭。接著中軍營之后,左營、右營和后軍都開始大批地逃亡,崩潰就如那山洪海嘯,無法遏止。
布森大人臉都白了,當即就:“天意!遠東完了!”他當即就拔出刀子想割脖子了,我們幾個人趕緊撲上去奪下了刀子。我們的團隊長德昆長官:“大人,承擔起責任來啊!我們還有希望,還有光明王殿下哪!”
布森長官呆呆看了他,什么也沒。他帶著他親衛隊直往魔族方向殺去,吼道:“是好漢的陪我殺魔族去!”有些人跟著他沖過去了,當時我們也想跟他沖過去,但是德昆長官攔住了我們。他,布森大人不過是盡人事掩護我們撤退,兵敗如山倒,現在任什么都沒辦法了,唯一能搭救我們的就只有光明王了。他把我們分散成了十幾個隊,分道前來向殿下您求救。如果現在殿下您還沒得到消息的話,那我們是第一批趕到了,其他隊恐怕兇多吉少。
殿下,我們的人被殺得尸橫遍野,凌步虛的人馬追殺得正緊哪!殿下,救救我們,救救遠東吧!”
那個士兵著著,已經泣不成聲了。其他的士兵統統跪倒道上,拼命地以頭磕地,放聲大哭:“殿下,救救遠東吧!我們不該背棄你,我們罪孽深重,但就看遠東的份上,救救軍隊吧!”
“那么,難道是真的!?”紫川秀低著頭,空洞地嘀咕著。他怎么樣也不能接受這個事實,如此多的兵馬,如此強悍的大軍,那么多強悍的勇士,半獸人軍團,龍人軍團,蛇族軍團,矮人軍團,那一路路強大的軍隊,遠東的兵馬,難道轉眼間就這樣完結了嗎?自己嘔心瀝血經營的龐大軍隊,難道一夜之間就象灰塵般蕩然無存了?
悲憤郁悶,他仰面朝天喊道:“布丹,還我軍團!”聲音嘶啞,象是狼在嘶叫,淚水和雨水在臉上混雜著狂流。一道藍光掠過長空,天邊猛然一個霹靂,震撼整個天地。他狂吐一口血,血水殷紅地流在衣襟上。
“大人!”、“殿下!”部下們慌忙撲過來,白川淚流滿面地哭叫道:“大人,大人!不過是孩兒們打了場敗仗,勝敗兵家常事,千萬不要氣壞了身體啊!”
部下們上來攙護著紫川秀進了營帳中。清醒過來,他才發現自己的狼狽,一身水淋淋的,失魂落魄。此時,秀字營的軍官們都聞知了中軍營帳的事件,遠東聯軍在紅河灘大敗的消息閃電般傳遍了營,到處都是風吹鶴戾,軍心浮動。
清醒過來,紫川秀立即召集軍官們發布命令:“立即拔營,以戰斗隊列前往伊市!”
明羽抗議道:“大人,現在情況不明,盲目前進危險啊!”他的意見是:以前的大營隊和第二軍、第三軍等主力部隊都很有可能被殲滅了,目前形勢已變成了敵眾我寡,秀字營很可能已成為聯軍在遠東內地的最后武裝,將孤軍面對凌步虛。他建議應該“盡速轉進”,與駐守特蘭的遠東聯軍第一軍會師,待收編了第一軍的兵力,再行回頭與凌步虛軍團決戰。
紫川秀一句話也不,只是眼睜睜地看著他,直勾勾地看著他。營帳中參加會議的軍官都打了個寒戰:那是什么樣的眼神啊!那黝黑的眼睛里面布滿了悲哀、絕望和兇殘,就如同一頭遍體鱗傷的野狼。明羽當場被嚇得幾乎尿了褲子。
于是再沒有人出聲,拿在場的一個軍官的話來就是:“當時哪怕殿下帶我們集體跳樓我們也會去的。”
軍令聲頻傳,黑衣騎兵們紛紛從各個營帳出來,翻身上馬。一路上沒有別的聲響,只聽得馬蹄踐踏爛泥發出沉悶的回響,雨聲颼颼,上萬騎兵一式批著黑色蓑衣,盔甲鏗鏘做響,馬刀掛在腰間,不時撞擊馬刺鏗鏘做響。兵馬混成一道黑色的洪流,順著遠東大公路滾滾向前。
紫川秀走在隊伍的旁邊望著軍隊前進,不上是什么滋味,這是遠東最后的部隊了,敵人是十萬虎賁之師,剛剛獲得了前所未有的大勝,士氣如虹,統帥凌步虛更是當世名將。前景如何,縱然樂觀如他也不敢有絲毫奢望。
雨幕滿天,云層低厚,黑壓壓的一片,天空不時掠過藍色和白色的閃電,遠方傳來轟隆雷聲,仿佛預兆著這支最后軍隊的前途。
秀字營一路疾走,當晚到達了伊里亞行省的邊境的一個城市古沃克。這時,頭批從紅河灣撤出的敗軍已經撤到了這里,聯軍于紅河灣潰敗的消息傳遍城。人們憂心忡忡,驚惶失措,都認為遠東已經末日臨頭了。散兵游勇和逃難的民眾擠滿了市的街道,到處都是馬車、行李、包袱、牲口,人們露出了彷徨不知所措的樣子。
在城市的道路上,紫川秀看到那些一群群游蕩著的潰敗士兵,他們添油加醋地向沒參加戰斗的平民們描繪著昨晚一戰的恐怖,嚷嚷著:“遠東已經沒救了!”、“照那樣殺法,連一條腿都逃不出去!”
紫川秀不時停下腳來傾聽。照那些士兵的,那簡直是天崩地裂,不但布丹長老死了,統帥部的所有成員同樣都死了。那個晚上,為了阻擋魔族的追擊,布森將軍統率一支部隊硬生生地抵擋凌步虛的大軍,不幸戰死。布蘭將軍領著殘兵往伊里亞方向走,半途給魔族軍截上了,那一場大戰打得,天上下得簡直不是雨了,是血,估計布蘭也是兇多吉少了。起死了的布丹長老和統帥部,士兵們無不恨得咬牙切齒,都來光明王領導得好好的,這群人卻硬要來搞這么一下子,又在關鍵時候翹了辮子,結果弄得滿意多多,死人多多,一大群人都陪他上天見奧迪大神了。
但是當紫川秀問到魔族軍的動向時候,卻沒多少人知道。有人凌步虛正帶了大軍一路攻城略地,現在已經拿下了整個明斯克行省,拿下了遠東的首府科爾尼;有人卻魔族大軍正在圍攻伊市呢,十幾萬遠東聯軍被幾萬魔族打得不敢露頭。各種各樣的流言頻傳,潰兵個個都詛咒發誓這絕對是自己親眼所見,紫川秀硬是沒法分辨真假。
到達地方政府機構所在地時候,遠遠就聽到人聲鼎沸了,紫川秀望見門口處聚著大群潰兵和市民正在圍攻市政當局,無數的碎石和瓦片雨點般砸向市政處緊閉的大門和窗戶玻璃,將維持秩序的地方警察砸得頭破血流,狼狽不堪。
人群在可怕地吼叫道:“交出來!把那個混蛋交出來,不許包庇他!”吼聲震得大門和窗戶的玻璃都在颼颼顫抖,無數的士兵和群眾憤怒地朝市政處砸石頭,市政處窗戶上的玻璃一個接一個地被砸得粉碎。由警察組成的人墻被憤怒的人們沖擊得四分五裂。
白川向旁邊的市民打聽,才知道原來遠東統帥部的成員、原來第一軍的參謀長索斯孤身一人逃脫到此,被敗兵們發現了。士兵們記恨著索斯當晚是第一個逃脫的,現在要找他算帳。索斯被嚇得沒辦法,躲進了市政處里面向市政長官尋求庇護,現在士兵們不依不饒,非要抓他出來算帳。
“啊,索斯在這里?”紫川秀喜出望外,一直以來見到的都只是一些低級軍官和士兵,沒能見到參與事件的高級軍官。現在從索斯口中,應該能得到更多的情報的吧。
白川找來了當地的市政長官,聲地嘀咕兩聲。得知是光明王親自駕到,當地的市長鞠躬如也,很殷勤地從后門將紫川秀領了進去,致辭:“在這個危難的時候,遠東的解放者,我們的英雄光明王光臨我們古沃克城,這是奧迪大神給我們的恩賜,我們莫大的榮耀!愿奧迪大神的容光照耀著殿下!我們永遠是殿下最最忠誠的傭仆!愿為殿下您效勞,不知什么地方我們能對殿下有所幫助的?”
因為遠東政權建立不久,一切從權。市政長官都是由當地民眾自行推選那些有威望的首領和頭人擔任,紫川秀也不熟悉這些地方上的民政長官。也沒時間寒暄了,他直截了當地問:“聽,索斯在你們這?”
“啊,不錯,索斯大人正是在我們這里。”
“我要馬上見他。”紫川秀平靜地,那口氣卻是不容置疑的。
市長眨著眼睛,看了看紫川秀和身后那些彪悍的衛兵們,眼神中很明顯地流露出不安。
他雖然是文職地方官,但是對于遠東軍高層的分裂也是知道一點風聲的。隨著紅河灣的敗戰,統帥部的勢力徹底垮臺,光明王正重掌大權,秋后算帳勢必有一堆人要掉腦袋的。現在,光明王殿下帶著這么多衛兵來找索斯,莫非是想——市長不敢再想下去了,高層政治斗爭你死我活,他可不想牽涉進去。
他心翼翼地:“索斯大人在這邊,殿下和諸位大人請跟我來。”
一行人順著市政廳寬闊的走廊前進,市長一邊走一邊向紫川秀介紹市政廳的種種建筑,某某走廊是有著悠久歷史傳統的,某某大廳歷史可以追溯到紫川云那一代,但這時紫川秀哪有心思聽這個,他只是隨口“嗯嗯”幾聲應付著。
一行人路過大廳的時候,突然一聲巨大的聲響從門外傳來,響雷般的口號聲:“交出叛國賊!交出叛國賊!”聲勢驚人,大門被撞得“砰砰”巨響,門板都變了形。透過窗戶,可以看見沖擊的民眾和士兵已經壓近了門口,那一張張憤怒的臉,那一雙雙冒出火焰的可怕眼睛,警察排成的人墻被沖得七零八落,眼看就頂不住了。
市長面都變白了:敗兵們失去了理智,被他們沖進來,如果光明王在自己地盤上有什么閃失,自己就算有九條命也不夠死。他嚇得連聲叫嚷:“來人!快加派人手上去!一定要攔住他們!——殿下,索斯改天再看!現在請趕緊回避!”
紫川秀還沒來得及話,只聽“嘩”的一下,大門被撞裂開了。“咚咚”幾只腳將門板的裂縫踢開,大門整個地倒了下來。“殺死賣國賊!”隨著殺氣騰騰的叫聲,大群人赤紅著眼睛沖了進來。
“保護大人,排人墻!”白川將軍厲叱道,隨身的秀字營士兵猛沖上前,在門口處組成了一道人墻,刀劍部出鞘,刀鋒部對外指著,人數不多卻也顯出一派肅殺氣象。秀字營是遠東軍的精銳,而紫川秀的衛隊更是精銳的精銳,他們可不像地方警察那樣拘束,動起手來百無顧忌。有幾個暴民沖得太急剎不住腳直直地往這座刀山上沖,衛兵們將刀子一偏,用刀背將他們抽得嗷嗷直叫。十幾個衛士堵在門口,那大群的暴民們竟然無法寸進,沖進門的幾個都給皮靴大腳大腳地踢出去了。
遭遇了意料之外的強烈抵抗,潰兵們一時被震住了,不敢再沖。有人在粗言穢言地亂罵,白川秀眉一蹙,以手按劍走上一步,面寒似水:“大膽!光明王殿下在此,誰敢亂來!”
一瞬間,空氣似乎凝固了,聽得紫川秀的名字,寂靜象是石頭投入水中掀起的波紋一樣從中央向四面八方擴散。后面的士兵發覺氣氛不對趕緊打聽:“發生什么事了?”
“有人殿下在里面!”
“真的,我看到黑衣軍了!我看到白川將軍了!”
人群中響起了唧唧喳喳的輕聲議論聲,站在近處的人一個傳一個地把話傳達給遠處的人,消息瞬間傳開了:“光明王殿下已經駕到!”士兵們頓時把那個倒霉的索斯拋到了腦后,異口同聲地呼喝:“光明王!光明王!”連那些來只是在旁觀這場騷亂的市民也加入了隊伍。婦女在哭喊著:“殿下!出來見我們啊!”于是人群聲勢發浩大。
站在前面的士兵自覺地向后退,讓出了市政廳門口的空地來。從市政廳那破爛的門口處,一隊武裝士兵簇擁著一員將領走出來。他們衣甲鮮明,自信,從容,與那些游蕩在街邊垂頭喪氣的潰敗士兵們形成了強烈的對比,看到他們,人們就燃起了希望,人們就知道,遠東的武裝力量并沒有完垮掉。
四面八方都是黑壓壓的一片人頭。軍人們簇擁向前,自發地向紫川秀行軍禮:“殿下,向您致敬!”無數的平民在嚷嚷:“殿下,殿下!我們的救星,兩句話吧!我們該怎么辦?遠東還有救嗎?”人群是如此熱情、興奮,擁擠得堵塞了道路,萬眾都在期待著,期待著光明王能夠創造奇跡,扭轉乾坤。
紫川秀舉起手示意有話要,于是頃刻間,人群肅然,安靜得就如同荒山野嶺,渾不象數萬人聚集的廣場。想到在民眾中自己擁有如此高的威望,紫川秀真的是很感動。
他平靜的嗓音回蕩在廣場之上:“來自各地的市民們,遠東各軍團的戰士們,我的朋友們,現在是我,遠東的光明王在對你們話!”
人群發出雷鳴般的聲響:“殿下,我們在聽著!”
“七八二年的八月十六日晚,發生在紅河灣的慘劇我們都已經知曉。在魔族將軍凌步虛面前,我們的戰士英勇作戰,但由于種種原因,軍隊遭受嚴重的挫折。西南匪幫猖狂于國土之上,遠東處于嚴重的危急關頭!”
紫川秀略略頓了一下,整個城市都在傾聽著演講,廣場的人圍多,人群來大,走動的行人、車輛都停下了腳步。男人們神色專注,臉色嚴肅,而婦女們則大多在聲地哭泣。現在的人們似乎忘記了世上的一切,心頭只剩下了對遠東大地命運的關切,她現在大難臨頭了。一張張木然沉思的面孔,嘴角間痛苦的表情,一雙雙嚴峻的眼睛。人們屏住呼吸,唯恐打破這寂靜。在人群的沉默中,隱藏著一種威嚴而強大的力量,一種堅定超脫一切的信念。廣場是如此的寂靜,可以聽到廣場上空鴿子飛掠過的鳴叫聲。
于是紫川秀又開始了演講,他的聲音平靜、壓抑、低沉而激動。那從容不迫的語調有一股吸引人的力量,令人感到他熟知某種重要而非常有意義的事情,而眾人卻無法立即理解。
“命運永遠無法揣測,或許是奧迪大神有意要更磨練我們,讓我們經受更多的考驗,但是,我們并沒有失敗!不要灰心喪氣,不要怨天尤人,一場失利不足以決定遠東的命運,決定遠東命運的只在于你們,在于遠東的民心向背!我們并不是被魔族的刀劍打敗的,我們是被自己人的分裂和野心擊敗的,是被謠言打敗的!昨晚的教訓已經提醒了我們,遠東人一定要團結,絕不能分裂!如果我們能萬眾一心,那無論是魔族的千軍萬馬,無論是人間的艱難險阻,我們都將能克服!
現在,我即將統帥黑衣軍的戰士們出發,前去與西南匪幫戰斗,營救我們的同胞,營救我們的戰友。士兵們,市民們,請支持我們,幫助我們!你們是我們堅定的后盾,身后有了你們,軍隊將無往不勝!
請跟我走,聽我的命令,我就是遠東!”
紫川秀干脆利索地結束了講話,人群靜寂了足足十秒鐘,一瞬間,激動的呼聲猛然騰空升起,猶如那劇烈的旋風在人海上空回蕩:“愿跟隨殿下!愿跟隨殿下!”
民眾被狂熱的激情所控制,熱淚盈眶。士兵們歡欣雀舞,舉起了武器慶賀,要殺向前線。他們回憶起了,正是在光明王統帥下,他們取得了一個又一個勝利,數都數不過來。
有個半獸人士兵爬到了高臺上大聲演,宣布在場的佐伊族戰士部支持光明王。他,正是因為由于大家受了布丹長老的蠱惑,背棄了光明王,所以才有了紅河灣的潰敗。
“當年,魔族侵犯圣地,是誰,奮不顧身地保衛了我們的圣廟?”
人群雷鳴般回應:“光明王!”
“是誰,挽救了當年的起義,一手創建了我們的軍隊?”
“光明王!”
“在科爾尼城下,是誰帶領我們打垮了魯帝?在埃羅平原,是誰帶著我們斬將奪旗?在特蘭城下,是誰領著我們活抓了魯帝,打垮了羅斯的兵馬?”
人群一條聲地應和道:“是光明王,是光明王!是他,再沒有別的人了!”
半獸人士兵大聲疾呼:“弟兄們,咱們數數,在殿下帶領下,我們打了多少的勝仗?哪怕我們的兩手加兩腳的指頭都數不過來啊!該跟誰走,那是最簡單不過的問題了!背棄了這樣的指揮官,還他是魔族的叛徒和奸細,弟兄們,這種話的人還有良心嗎!可能有這樣的叛徒嗎?那是奧迪大神在譴責我們啊,我們罪有應得啊!
那個布丹長老——愿大神寬恕他的靈魂吧,他是在胡扯啊!可笑的是我們居然都相信了,當日我們居然敢沖殿下舉起了刀槍!就憑這個,我們也該得報應的啊!紅河灣不是別的,那是奧迪大神的故意安排,那是天譴啊!”
群情激涌,大家都沒錯沒錯,這正是天譴啊!要不早來晚不來,偏偏在要與魔族決戰的時候布丹卻突然去世了,整路大軍沒經大仗卻自個潰散,這在哪怕遠東一千年的歷史上都沒發生過這樣的事。這只能明,那是奧迪大神在警告我們哪,光明王真正是天命所歸,不容忤逆的。
紫川秀心思一動,:“我相信,絕大部分參與事件的戰士都是受了欺騙,但是你們的領袖們,那些很可能是參與了騙局的領袖們,他們才是真正的罪魁禍首啊!”
這話簡直如一滴火星落在火藥桶上了,沒等紫川秀把話完,人群立即可怕地騷動起來。士兵們猶如暴雷般呼喝起來:“對!對,殿下得沒錯!這里就有這么一個人!蛇族的頭人索斯,他是那個遠東統帥部的成員!”
“他又是那個晚上第一個逃跑的人!”
“這才是真正的叛徒和奸細!拉他出來,叫他挨刀子!”
“立即把他碎尸萬段!”
人群滾滾沖進了市政處里,不到一陣,他們又怒火沖沖地出來,提著一個卷縮成一團的蛇族出來,正是紫川秀往日的對頭索斯。此刻他兩眼緊閉,臉色煞白,身子蜷縮成一團。士兵們把他重重地掄在地上,他怪叫道:“哎喲!”惹得眾人齊聲發笑。索斯睜開眼睛,所見都是那一張張憤怒的臉,都是火焰般憤怒的目光,都是那憎恨的雙眼。他用企求的目光向四處求饒,但卻沒有什么人可憐他,也沒有什么人憐憫他。死了那么多的人,大家已心硬如鐵,正急于尋找一個替罪羊宣泄憤怒。
士兵們和市民們齊聲喝道:“殺了他,殺了他!”有人虎虎地跳上來,手持刀子就要動手。索斯無力地呻吟了一聲,閉上眼睛就要等死了。
“等一下!”
在眾人詫異的目光中,紫川秀舉起了手。這個時候,也惟有光明王的威望能阻止民眾了,于是,舉起一半的刀子放了下來,眾人都在矚目光明王。
紫川秀悲天憫人地:“這個人,無可否認,他犯下了大錯。但是,他曾是為遠東流過血的,在起義之初最艱辛的日子里,他曾與我們并肩作戰,身先士卒!他曾不愧于遠東戰士的稱號——讓我向大家求情吧,就看在他過去的汗馬功勛份上,饒了他吧!我向大家求情了!”
人群中響起了嘖嘖的贊嘆聲:“看人家光明王,多么深明大義,多么寬宏大量!就連索斯這樣常常跟他作對的家伙都寬恕了,不愧我們仁慈的王啊!”
索斯睜大了眼睛,不敢相信地望著紫川秀。在兵變的那個晚上,自己曾想謀害紫川秀,連自己都不敢相信紫川秀會救他。但是出于求生的能,他噗地連滾帶爬地爬到了紫川秀的腳下,快得猶如一只受驚的野兔,抱著紫川秀的腿就嚎啕大哭:“救命啊,殿下!救命啊,我該死,我不該反對你的,只求你救命啊!”
“想活命就收聲,笨蛋!”紫川秀聲。索斯立即乖巧地不做聲了,只是死死抱住紫川秀腿不放,仿佛快被淹死的人抱住稻草。
接下來,紫川秀就大談如何要團結一致、西南匪幫不過是區區敵云云,趁他吹得天花亂墜,人群的注意力被轉移的時機,白川連忙指揮衛士上去把索斯拖了下來。仰望著高臺上慷慨陳詞的紫川秀,她感慨:遠東民族實在是太淳樸了,比起心計來,人類可是把他們遠遠地拋在腦后。紫川秀先故意挑動群眾的情緒,制造危機,然后又把索斯從危機中解救下來。以前的遠東高層指揮中,索斯儼然是反對紫川秀的的代表人物,現在,紫川秀這一手可比殺了他漂亮多了。殺了索斯會引起整個蛇族的不滿,但救了他,索斯這輩子都別想在光明王面前抬起頭來。
詢問了索斯以后,紫川秀得到的消息仍舊很少。這家伙首先率隊逃跑,在逃跑途中又被凌步虛的軍隊給追上,軍隊給打散,他孤身一人逃到了古沃克,就是這么簡單,至于問起遠東聯軍的大部隊是否幸存、聯軍的諸路將領是否幸存、魔族軍在何處等問題,他是一問三不知,讓紫川秀不禁大大后悔怎么救了這么一個廢物。
七八二年的八月十七日夜,對于紫川秀來,是難以想象的沉重而且值得銘記的一夜。指揮官只有洞悉了當前面臨的一切,才能定下決心。但是現在,一切事情都仿佛籠罩在濃重的霧中,讓人感覺自己象是個瞎子一般在黑暗中摸索,這種情形要突破是需要重大決心的。紫川秀最后還是決意迅速挺進伊市,救援遠東軍殘部。
他心里有數,即使局勢演變成最壞局面,即自己不得不孤軍迎戰凌步虛,以秀字營天下精兵的強悍,以寡敵眾也未必會輸。假如戰局不利的話,自己就立營穩守,只要堅持上幾天,消息傳過去,駐守特蘭的第一軍肯定會火速趕過來增援自己的。
當晚休整了半夜,大軍立即兵發伊里亞行省的伊市,傳聞中,那里正是遠東聯軍撤退的目的地,如果魔族軍追擊的話,肯定會直撲此地的。盡管秀字營兵強馬壯,士卒們都是高手。但打過幾仗下來,大家也都知道在長槍快馬交戰的大規模沙場上,武學高手所能發揮的作用遠沒有原先想象的那么大,戰場講究的是效率與直截,那些見招拆招、后發制人、以靜制動的武功原則用不上。想到要面對十倍的強敵,傳聞中能征善戰的西南勁旅,秀字營上下都是心下忐忑,士兵們把槍擦了又擦,刀磨得飛快,興奮得眼睛都有光出來了,鼓足了干勁只等上陣了。
但軍隊只到了半道,前面斥候又傳來消息是與遠東聯軍的前哨遭遇上了,前面出現了大量的半獸人部隊,紫川秀驚喜交加:“難道還有遠東部隊從這場可怕的風暴中幸存下來了嗎?”
半獸人哨兵吆喝道:“來的是哪路部隊?”
傳令兵嘹亮的嗓子在寂靜的午夜中遠遠地傳開了:“光明王殿下駕到!”
沉默了一陣,接著紫川秀聽到前路響起了震天的歡呼:“殿下來了!光明王殿下來了!”聲音來浩大,怕不有萬人之眾,驚喜之下,他當即下令部隊加速前進,與前路遠東軍會合。
在伊市的近郊,紫川秀看到了令他震撼的一幕。星光的夜幕下,數以萬計的火把布滿了目光所見的大地,一直到遠遠的高山上,火把依舊閃亮。雄壯的鐵騎在大道上來回脧巡,為秀字營開道。那一面面的旗幟,馬尾旗,數也數不清。持槍的鐵甲士卒列隊大道兩頭,一直到得滿山遍野,那一雙雙熱切期盼的眼睛在黑暗中灼灼發亮。
黑暗中,代表的光明王親至的黃金旗幟一到,大道兩旁的士卒一排排地依次跪倒,猶如大海的波浪翻滾,猶如狂風吹倒的麥浪,場面壯觀之極。眾人發自肺腑的呼聲匯成了震撼的驚天動地:“光明王,萬歲!”
呼聲遠遠地振蕩在大地上,尚未消逝,更大的一波聲浪又起來了:“愿我們的王長生!”那聲浪威力之大,連遠處的黑色群山也在顫抖。
公路上馬蹄聲鏗鏘,一隊騎兵迎面馳來,眼見得光明王的旗幟在夜風中招展接近,騎兵們紛紛翻身下馬跪倒在道旁,頭壓得都碰到了地上。紫川秀趕緊跳下了馬去攙扶,連聲:“各位辛苦了!”
領頭一個半獸人連連磕頭才抬起頭來,紫川秀一愣:“布蘭,是你!你還活著?”
紫川秀驚喜萬分,這位青年半獸人將領一直是他非常看重的將領,他曾經想過,如果有朝一日自己突然身亡,那最適合接自己位置的就是這位布蘭將軍了。這位將軍不但作戰驍勇,而且其素質已經超出了一位軍事將領的范疇了,行事光明磊落,落落大方,頗有領袖之風。雖然在動亂時候布蘭也站在布丹一邊反對自己,但他顯然是心有苦衷,紫川秀對他并沒有什么怨恨。在得知他戰死的傳聞時候,紫川秀還難過了一陣,認為遠東損失了難得的菁英。
青年半獸人將軍卻誤會了紫川秀的意思。他淚流滿面:“殿下,我是向您請罪來了,我罪孽深重!老實,我是沒臉活著回來見殿下的了,只是軍隊需要人主持,需要有人將軍隊保存下來,我必須盡職責才不得不茍且偷生。現在,只等指揮權交接完畢,我將承擔起責任來。”
起最后一句話時候,布蘭眼中流露出了堅毅的光芒,令紫川秀毫不懷疑他以死謝罪的決心。他長嘆道:“何致于此呢?”又問:“那,紅河灣的戰敗是真的?軍隊損失有多大?”
“確實是真的。損失兵員現在還無法統計出來。但可以肯定,參戰前,我部共有第二、第三兩軍主力外加大營所有的預備隊,軍隊不下二十五萬人。現在,我們的剩余軍隊也就十三萬人左右了,而且所有的輜重和糧草都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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