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2章
“大人要看什么?”參將忙不迭的跟上來,請示道:“城頭上不安全,大人要看什么只管說,吩咐末將去就好。”
城下是肅然站立的幾萬精兵,遠遠望去,好似一塊巨大的黑鐵穩里大門前,鄴林郡的城墻豈堪重壓?此時城內已經亂做一團,隔墻之外,卻安靜的讓人生畏,陳廷俊看清隊伍前面之人,皇帝寵妃慕氏的胞弟——云瑯。今日城破以后,他便是此次平藩的首要功臣,而慕氏一門的地位,亦將被推向某個極端。
“將軍?”參將有些焦急,上前詢問。
“開門!”陳廷俊話音未落,城門已經被眾人徐徐推開。鳳翼身為前鋒,率先領著精兵沖進來,不過勒馬對陳廷俊點點頭,便急馬往里面搜尋遼王行蹤。想必西門也已經打開,兩方的巨大吶喊聲逐漸交匯,城內民眾皆無蹤影,街面凌亂不堪。
“陳大人——”云瑯快馬沖進來,勒住韁繩問道:“此次攻城大人功不可沒,只是讓人覺得有些疑惑,是不是也太容易了些?”
陳廷俊翻身上馬,苦笑道:“正如將軍所言,只怕今日未必能捉到遼王。”
果然,不出陳廷俊所料。鳳翼和葉成勉將全城翻遍,也不見遼王的影子,大隊人馬迅速搜查遼王府。王府內頓時人仰馬翻,家丁奴仆四處奔散,負責搜查的兵士回來,齊聲道:“將軍,遼王不在府中!”
鳳翼看著眼前亂糟糟的院子,神色雖然鎮定,眉頭卻不自覺鎖起來,將目光轉到葉成勉身上,淡聲問道:“葉將軍,你怎么看?”
葉成勉以長槍點地,重重頓出一個凹坑,長嘆道:“看來遼王昨夜就已出城,帶上妻兒連夜出逃,卻將眾人蒙在鼓里。咱們自以為里應外合,費勁心機攻進來,得到的卻不過是一座空城!”
云瑯眉目間殺氣凝聚,不可置信道:“空城?!”
鳳翼靜默不語,不經意瞥見迦羅袖子殘破,立時跳下馬來,“怎么受傷了?都說讓你留在大隊人馬里,非要跟著過來!”
迦羅聞他訓斥卻不生氣,只低頭道:“師兄不用擔心,一點小傷。”
“好了,好了。”陳廷俊出來打圓場,此刻又是一副風流倜儻模樣,笑吟吟道:“大家都辛苦了。既然遼王不在城中,咱們樂得安心修整一會。該養傷的養傷,該謀劃的謀劃,杵在這里也沒用,不如到我府上稍坐一下。”
眾人皆是神色凝重,鳳翼頷首道:“也罷,都走吧。”
“什么!遼王棄城出逃?!”明帝將奏折“啪”的摔在案上,臉上余怒難消,冷聲問道:“整整十四萬人!!居然讓一個大活人從眼皮底下逃走?真是天大的笑話!”
“皇上息怒。”杜守謙不緊不慢,從懷里掏出一本發舊的奏折,遞過去道:“皇上還是再看看這本折子,還沒批復呢。”
明帝并不去接那奏折,只問道:“是廣寧王胞弟的哪本?”
杜守謙道:“正是。”
明帝不用看也記得內容,前時廣寧王兩位胞弟聯名上折,言辭雖然婉轉曲折,意思卻甚是明白,要求升爵位以助地方安定。這不過是字面的意思,那廣寧王兩位胞弟乃一母同生,與長兄素來不和,多年來爭斗一直激烈異常。二人此舉并非簡單的貪官,而是暗示只要皇帝允諾,便要除掉如今的廣寧王,由他二人坐分藩王封地。
——如此弒兄謀權、要挾朝廷,其罪可誅!明帝握緊了拳頭,眉宇間籠罩著揮散不去的陰騖之氣,沉默半晌,最后卻緩緩吐道:“嗯,準了。”
杜守謙躬身告退,垂首道:“是,微臣即刻去辦。”
人都以為帝王無所不能,殊不知無奈時更甚。明帝看著人在大殿轉去,神情頗有些頹喪,加之忙碌半日更顯疲乏,于是喚道:“來人!”待到多祿過來,卻又覺得心煩意亂無事可說,又揮手讓他退下。
“皇上。”一名青衣小監垂首進來,叩道:“淑妃娘娘著奴才過來,說是午膳已經備好,是昨日說的爽口小菜,請皇上示下是否過去?”
縱然時有不如意,也還有一個安心宜人的去處。明帝的心情稍為緩解,隨手撂下折子,頷首微笑道:“嗯,起駕泛秀宮。”
“母妃,今年的醉流霞釀的不錯。”安和公主在泛秀宮呆得稔熟,私下里索性將姓氏也略去,此刻正笑吟吟遞過酒盞,“雖說母妃身子剛好,可這醉流霞是淡酒,少少喝一些,想來氣色更紅潤呢。”
慕毓芫接過飲了一口,微微笑道:“祉兒他們畢竟太小,一團孩子氣。有你一起用膳,桌面上也熱鬧些,你父皇心里也高興,快坐下吃罷。”
“母妃太過夸獎了。”安和公主低頭應了一句,又給七皇子夾了兩塊桂花蒸新栗子糕,方才靦腆微笑坐下。
明帝飲酒正酣,側首朝慕毓芫醉笑道:“寅馨越發出挑,再不是從前的小丫頭,年紀一天天大起來,也該找個好駙馬了。”
七皇子似懂非懂,嚷嚷道:“姐姐,誰是你的駙馬?他會陪著我們玩嗎?”
安和公主的臉越加緋紅,頭幾乎快貼到桌子上,旁邊有奶娘湊趣道:“大公主笑起來帶著酒窩,恍惚看著,倒和萱妃娘娘有幾分像呢。”
安和公主像是被人抽了一鞭子,笑容僵在臉上,淡淡回道:“嬤嬤真會說笑,葉母妃天姿國色、容華鮮妍,除卻慕母妃之外少有可比,我又豈能相像?”
慕毓芫靜靜看著她,微笑道:“寅馨是孩子里最像皇上的,與萱妃的嬌妍不同,天生就是一股子爽朗氣。”說著指了一碟小菜過去,又笑道:“怎么嬤嬤還沒喝酒,就如此眼花起來,多半是被酒氣熏暈了。”
明帝比著二人看了看,笑道:“寅馨和你呆的久,倒有幾分像你呢。”
慕毓芫笑道:“那好,臣妾只當多得個女兒。”
席面上又是笑語晏晏,安和公主起來斟酒,笑道:“那是母妃心疼兒臣,才所以這么說呢。”因她并不常留在此用膳,便閑話多一會,待到席散已是戌時中了。
安和公主回到咸熙宮,見熹妃臉色冷淡,便知她因自己晚歸而不快,心內卻是悶悶懶怠多加言語。進寢閣換上家常衣衫,稍稍整理服帖,出來問道:“母妃,兒臣去給你沏茶,想喝什么茶?寅瑞又跑去哪兒?”
熹妃也不正眼看她,冷聲笑道:“你還有空沏茶,管你弟弟?他去哪兒都好,反正不是忘記親娘,去攀高枝!!”
安和公主一口氣涌上來,卻忍著先沒有發作,揮退殿內宮人才道:“不過是偶爾一遭,母妃就說這樣的話,兒臣實在受不起。今日正巧碰上父皇,深留兒臣用膳,難道要拂了父皇的好意,駁了父皇的顏面不成?”
熹妃素來說不過她,只道:“淑妃真是香饃饃,你父皇整日守在身邊還不夠,你又跟著去湊什么熱鬧?你又不是她養的——”說著語調哽咽起來,眼圈有些發紅,“如今我年紀大些,不招你父皇待見,連自己的兒女也不待見……”
想到咸熙宮平日的清冷,安和公主亦是委屈,走到熹妃膝邊緩緩蹲下,“母妃何出此言?母妃的生養之恩,血水之情,兒臣豈敢忘懷?”她緊緊握住熹妃的手,仰面的時候已是淚瑩于睫,“可是母妃且想一想,玉粹宮那位比兒臣大不了幾歲,就敢欺負到母妃頭上,不過是仗著父皇對她的寵愛。依如今的情勢,若不是慕母妃素日寬待,咱們母子又該如何凄涼?但凡父皇多關心咱們些,兒臣又何必他人跟前承歡?”
熹妃被她說得無言以對,嘆氣道:“聽說,朝廷就要勝了。萱妃的兄長立下不少功勞,將來皇上對葉家更加器重,咱們更爭不過人家了。”她自年輕時驕傲、盛寵,一直到父親亡故、家道中落,漸漸也心灰意冷起來。
“那也未必!”安和公主忍回熱淚,冷冷笑道。
“我的兒。”熹妃反倒有些擔心,惶恐道:“你還年紀小,別逞一時之能。若是到玉粹宮鬧出什么來,你父皇不會袒護咱們,看前幾次就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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