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1章
“你是想讓我防著九爺吧?”
“可若無我魯莽行事的前因,又怎會有被人鉆了空子的后果?我?guī)闵暇┮皇巧岵坏媚悖是舍不得你。”第一個舍不得是為他自己,第二個舍不得是不想讓許櫻跟連成玨正面爭斗,連成玨陰損毒辣,什么樣的招數(shù)都是想得出的。
“你是想讓我防著九爺吧?”
連成璧沒想到許櫻竟瞧出來連成玨不是好人了,他驚訝地瞧著許櫻的眼睛,“你怎么知道……”
“他太好了,所謂反常即為妖,老太爺、老太太各個都偏心,我進(jìn)門時入祖譜,男丁里只看見了你的名字,他這樣連祖譜都沒上的人,又不是愚笨無才,反而是靈秀之人,怎會沒有自己的小心思,若是我,早就一個人離了連家,赤手空拳打出一片天下了,不為別的就為一個不受氣,可他偏不……若是無所圖謀,他就是一等一的圣賢,或是有……”
“這世上的圣賢能有幾個……”連成璧道,這樣淺顯的道理父親、叔叔真的不懂嗎?他們不是不懂,而是在他們眼里,連成玨也是連家的兒子,連家的兒子本就不多,這一代連帶著年幼的庶弟,不過才三個,他又是步入仕途的,連成玨不肯走,正合了他們的心意,如果連成玨不是那般包藏著禍心的話,連成璧也不介意把家里的生意交給他,左不過沒落到別人手里,可連成玨這人,卻讓連成璧怎么樣也信不過,每次跟他在一起,都像是跟一條毒蛇在一起一般的不自在,偏偏他無論怎么鬧,連成玨都是那一副憨厚寵愛幼弟的樣子,反倒讓他越來越顯得任性,連成玨越來越像好人,這些年他試探連成玨的底線,竟試不出來,泥人也有三分土性,可他在他的面前就是一點(diǎn)土性都沒有,可若說他是真菩薩,又打死連成璧都不信。
許櫻握著他的手,擺弄著他的手指,連成璧的手掌很寬大,溫暖干燥,大約是他身上最不美似女子的地方了,“你要帶我上京也好,咱們暫且離了連家,看他能有什么作為。”她嫁過來的時日尚淺,需得一兩年的謀劃,才能慢慢搞清楚連成玨介入了多少連家的生意,又包藏著什么禍心,也才能把他連根撥起,更不用說……連成玨真正讓連家的人忌憚,是在與內(nèi)務(wù)府副總管的侄女訂親之后,那段故事發(fā)生在京里,他們小夫妻也在京里,也許會另有機(jī)緣。
這個時候她也覺得不守在家里是好主意了,她抬起頭來對著連成璧粲然一笑。
連成璧忍不住彎下腰,吻住她臉上的笑容,這個女子就是讓他覺得留不住又放不下,明明娶回到了自己家里,夜夜相伴,還是覺得不夠,恨不得把她揣在口袋里隨身帶著,這就是所謂的走火入魔吧。
連家派了十輛車送嫡長孫進(jìn)京,兩輛車是坐人的,余下的都是拉東西的,雖說京里什么都有,但隨身用的東西也要帶著,又請了鏢局的人一路護(hù)送,趁著清晨人少,離了連宅。
連老太太親自送到大門外,雖說是一力主張他們夫妻一同走,還是忍不住流下淚來,這一去連成璧過年都不一定能回家,沒有三年五載回不來,就算是久走江湖的連老爺子、連俊杰瞧著他們走了,心里都空落落的。
連成玨站在連家大宅門外,看著連成璧的車馬消失在晨霧中,心里松了一下,他終究沒有被再被派去做弟弟的護(hù)院保鏢長隨,被留在了連家跟著二叔學(xué)做生意,連俊青拍了拍他的肩,“自從長大懂事,我還是頭一回離開他這么久呢。”連成玨說得是實(shí)話,就算是連成璧進(jìn)京趕考,他也是從旁照顧伺候。
“再過兩三個月就能見到他了,咱們做生意的久走碼頭,要見面還是容易的。”
“是啊,還是容易的。”他在京里鋪了那么多的路子,可不止是白存義這一條而已,總有能用上的時候。
許櫻坐在馬車?yán)铮昧顺黾耷熬驮谧龅睦C活在做,成親這么久,這也是她頭一回心思重新?lián)炱疬@樣精細(xì)費(fèi)神的東西,連成璧倚著靠枕躺在馬車上閉著眼睛補(bǔ)眠,麥穗坐在一旁替許櫻挑著線,眼睛卻總著往連成璧身上多看一眼,“姑娘,姑爺這么睡成嗎?”她小聲問道。
“如今白天不冷,讓他睡著吧。”許櫻瞧了麥穗一眼道,比一個噤聲的手勢,飛針走線起來。
馬車走得不快,平穩(wěn)得很,隱隱的能聽見車外面鏢行的人談笑的聲音,許櫻繡了兩針之后透過蒙了茜紗的車窗瞧向外面,做生意的人已經(jīng)開市了,一個個的正手腳麻利的擺著攤位,早去的人也有已經(jīng)開始買貨的了,這就是市井中的小商人,你買我賣貨銀兩訖,中間或談笑兩句或有幾句爭執(zhí),每日賺些小利回家與妻子兒女團(tuán)團(tuán)對坐,說得都是家常事,算得都是家常的生意,細(xì)想起來竟比他們這些所謂的書香門第,豪富之家不知要和美多少倍。
馬車晃了一下,許櫻手中的繡花針險些刺到手,她把針收了起來,轉(zhuǎn)開頭卻見連成璧不知什么時候醒了,正目光如炬地盯著她瞧,“我渴了。”
許櫻親自開了馬車的暗格自裝在暖捂子里面的茶壺中倒了杯水,伸手想要遞給他,卻見他搖了搖頭,示意她喂,她也只手半扶起他來,將茶杯放到他的唇邊,慢慢的喂他啜飲下去。
喝過了水,連成璧瞧了瞧車窗外的景色,“咱們還沒出城?”
“還沒呢。”許櫻把茶杯交給了麥穗。
“我說怎么還是累呢。”他打了個呵欠,枕到許櫻的腿上,拿了她繡了一半的活計細(xì)看,只見是絳紫的緞子,上面的圖樣繡了一半,“這是什么東西?枕套?”
“這是成對的八仙過海福祿壽枕套,預(yù)備著過兩個月老太太作壽用的。”她早就知道連老太太的壽辰,這是在家里的時候娘督著她繡的。
“哦。”連成璧點(diǎn)了點(diǎn)頭,“什么時候給我繡點(diǎn)東西?”
許櫻在針線簍子里掏了掏找出一個繡了大半的荷包,“這就是給你繡的,因東西細(xì)小在馬車?yán)锊缓美C才沒拿出來。”
連成璧拿過荷包瞧了瞧,見是墨綠繡四君子的,笑嘻嘻地道,“這個花樣我喜歡。”又低頭嗅了嗅許櫻的身上,“你熏的什么香?”
許櫻聞聞自己,“許是早晨的時候抹得香脂的味兒。”
“你那香脂我也抹了,沒什么味兒。”他把手伸到許櫻鼻子跟前,“你聞聞?”
“怪道我那香脂用得快,沒想到竟是你拿來抹手了。”許櫻戳了戳他的掌心,她那香脂可是京里香粉樓出的,小小一盒子就一兩銀子,若非是出嫁她還真舍不得用,沒想到竟被他拿來抹手了。
“這兩日手干得很嘛。”連成璧笑道,他一咕碌坐了起來,“外面買的香脂不好用,我娘活著的時候都是自己制的,你若是早說我在家時仔細(xì)翻一翻,方子想必還在。”
許櫻瞧了他一眼,“你不是有過目不忘之能嗎?若真的見過那方子何必用找?默寫出來不就成了?”
連成璧聽她這么一說,竟不覺得是為難,反而高興了起來,“好,我想一想,定要把那些個方子全想起來。”
許櫻瞧著他無耐地?fù)u了搖頭,這個男人真的是高興的時候如春天般的暖,耍起性子來如同凜冬一般,偏偏讓人討厭不起來,看來模樣長得好,確實(shí)有效。
他們正在車?yán)镎f話,忽然車隊停了下來,麥穗掀了簾子問趕車的,“大叔,為何停車?”
“前面有輛騾車停在路當(dāng)中,據(jù)說是車轅壞了,瞧著標(biāo)志像是江家的車。”
麥穗一聽見這話,眉頭就皺了起來,回到了馬車?yán)铮肮媚铮墙业能囌f是壞了,攔住了咱們的路。”
連成璧原本還挺高興的,聽說了是江家的車,立刻就皺起了眉,“去問問看是誰坐車出來了?若是壞得不能修了,就分一輛咱們的車給他們,送他們回家,若是能修就幫他們拖到路邊去修。”許櫻瞧他的臉色竟是對江家的人討厭至極,對那位江姑娘八成也是全無心思。
她沒把江姑娘放在眼里,麥穗可是極重視的樣子,偏她是個丫鬟,瞧了眼車?yán)锩胬蠈?shí)不說話的絲蘭,“你去叫龍睛來。”
過了一會兒龍睛跑了過來,麥穗把連成璧說得話又復(fù)述了一遍,又加了一句,“記得過來回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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