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章
“姑娘,您不必說了,奴婢肝腦涂地也要將此事辦好。”百合說道,“奴婢原還想跟姑娘說一件事,可有了今天的大事旁地事都是小事了。”
“什么事?”
“五老爺他……到了隆昌順,吆五喝六的不管大小事情都要管,還要從柜上提銀子,被許忠給哄回來了,可奴婢怕他再去……”
“真是好厚的面皮,不要說許家已經分了家,就是未分家也沒有小叔子到嫂子的產業胡鬧的道理……”許櫻沉吟了一下,“這事兒你們夫妻不便出面,我一個晚輩也不好張口,我小舅媽也是隆昌順股東,下次我五叔再去,就讓掌柜的套車去請我小舅媽,我五叔賴皮歸賴皮,卻最是要面子,我小舅媽搶白他幾句,他八成就不會再去了。”
“還是姑娘想得周全。”
“這也不是我想得周全,只是有些事你們想到了也不能說。”許櫻說道,苗盈盈說得那些話雖是要脅之言,卻處處是實話,她若是嫁到楊家,大舅母和大表哥的為人,怕是不會讓她出頭露臉行商賈之事,要她相夫教子做賢妻,可早慣雄飛難雌伏,她手里無錢、無權,怕是半夜作夢都要嚇醒……
可人有得必有失,上輩子她賺了那么多的錢,到最后有用嗎?眼睛一閉依舊兩手空空,想的還是自己小的時候在爹娘膝下撒嬌時的情形,許櫻嘆了口氣,娘替她安排的路,也許才是她該走的正路吧。
許五爺許昭燾是個風雅之人,也是個玩家,嫖最好的女人,喝最好的酒,藏最好的古董,可當他年齡越來越大,許家也分了家之后他才發現,原來這些都是要錢的。
妻子把嫁妝捂得死死的,分毫不讓他動,家里的那點出息被太太緊緊攥在手心里,給他的那點零花銀子,還不夠他喝一頓花酒的,于是許五爺生平第一次想要謀劃起仕途經濟來,拿起書看了幾頁,覺得這些毫不風雅的經史子集一看就讓人頭疼,他能有個秀才的功名都是蒙的,再往上考就要頭懸梁椎刺骨了,他也真沒那心勁兒,至于養家糊口……
他正在謀劃大計呢,妻子江氏倒是出了個頂頂好的主意,二嫂的隆昌順如今只讓許忠那個奴才經營著,萬一許忠起了壞心二嫂一個婦道人家怎么知道防備?不如他替二嫂分一分憂,還能賺些辛苦錢。
誰知道頭一回去被許忠給哄了回來,二一回去被請上二樓喝了一壺茶,楊花氏就到了。
花氏在來之前已經聽人講了,心里冷笑,沒聽過這么不要臉的人家,小叔子謀劃起寡嫂的產業來了,看見許昭燾更是氣不打一處來,花氏老于事故,想了想,收了怒氣露了笑臉,“喲,我當是哪位貴客呢,原來是親家五爺。”
許昭燾一愣,他與花氏雖見過一兩次,卻都是走馬觀花一般,一大群人站在一起,互相之間施個禮就算了,如今定睛一瞧,只見是個穿著妝花緞對襟褙子,大紅織海棠花紋馬面裙,粉光脂艷的美婦人,他心道人都說二八少女美,又豈知半老徐娘更有韻味……
花氏皺了皺眉,厭惡他這樣的色中餓鬼,“妾身是楊門花氏。”
“哦。”許昭燾這才想了起來,“不知親家嫂子有何貴干?”
“沒什么貴干,聽說許五爺來此照顧生意,特意過來看看。”
“呃?”
花氏一伸手,店小二搬出幾塊皮料,“這是上好的俄羅斯紫貂,這塊是遼東水獺皮、這塊是天馬皮……”
“已經開春了,誰要這些……該收進庫里才對。”
“哦……”花氏點了點頭,“這里還有上好的老山參……”另一個小二端上來一對山參,“這對山參雖未成形,卻也有幾十年了,上等的長白山老參,五爺不替家里的老人買些個存著?”
“買……”
“是啊,三太太的生日快到了吧,送這對人山又體面又實惠……”
“這……”
“您別猶豫了,咱們是親戚,總要買得比別人便宜些才不枉親戚一場,這對人參我多了不收,只收您一個本錢,一百兩銀子。”
“一……這產業是我嫂子的……”
“您這話說得不盡不實,這產業不光是我小姑的,也有我一份干股,展家七爺的股,為了怕到年底分紅的時候算不清,就算是我自己要用東西,都是先付了錢,到年底分紅時再說。”
“我手里現銀不夠……”
“您現下現銀不夠沒關系,這貨我替您存著,您回家支了銀子,派人送來,一手交錢一手交貨就是了。”
“我……我還有事……我先走了……”許昭燾被花氏的一番話擠兌的沒處站沒處躲的,只好告辭。
“五爺既要走了,恕妾身不遠送了。”花氏冷冷一笑,轉身吩咐羅掌柜,“他下次再來,就跟他要銀子。”
“是。”羅掌柜心道,這惡人真還須得惡人磨啊。
花氏坐下來還未曾喝完一杯茶,卻見楊純武的長隨叫楊大錢的,呼哧帶喘地跑上樓,“二奶奶!二奶奶!出事了!”
花氏把茶杯撂下,“什么事?”
“家里來了一群錦衣衛,要抓咱們家大爺!”
許櫻幾乎是立時就知道舅父楊純孝出事的事情了,這種事總是傳得極快,事發不到一個時辰,就有人往楊氏這里報信兒了,第二日楊家派來的婆子也到了,被許家的人團團圍住,細問詳情,好似許家所有人都跟楊家關系極深,而非是有楊氏母女才是楊純孝的血親一般。
楊純孝卷進去的事說大不大,說小不小,他本是任直隸青州府梁城縣的縣令,青州知府鄭通本是前首輔閔大人的門生,閔大人告老還鄉之后依舊與閔氏一系的人互通聲氣,楊純孝是耿介書生不愛與人爭,偏偏因有個與后任劉首輔關系極好的舅兄被劃到了劉系一黨,成了鄭通的眼中釘,楊純孝因此才覺得沒什么意思,任滿了就以老父、老母病弱為名,乞休回家。
“唉,所謂殺人不過頭點地,誰知這鄭大人就是不放過我們家大爺呢,非說查出我家大爺在任時帳目清,驚動的錦衣衛去抓人問話,幸好錦衣衛還算客氣,盤問了我家大爺一通,就送他回家了。”楊家的婆子說道。
眾人都哦了一聲,做放松狀,許櫻眉頭還是微皺,大舅舅為人她清楚不過,要說因過于耿介得罪人她信,可要說銀錢帳目不清她不信,可人家若要拿這個做把柄整大舅舅,就不會只是帳目上的事,官場中人不出手則矣,一出手就要見血,這是明著沖大舅舅,暗地里針對的是京城陸家。
前世大舅舅并沒有做官,而是做了旁人的師爺,這一世做了官,后事會如何,許櫻眼前一抹黑,什么都不知道。
她滿腹疑慮地回了自己的屋子,卻見苗盈盈正坐在屋里拿她針錢簍子里的繡活看。
許櫻見到她就是一愣,“姑姑今日怎么這么得閑,來侄女這里閑坐。”
“我家中有事,本想收拾收拾快些回去,誰知竟聽說了楊家的事……本朝雖有律法,官員貪白銀百兩就要問斬,可除了開國時幾個不開眼撞在太祖手上的,也沒真因貪沒斬了誰,又有京里的陸家保著他,四姑娘不必太掛懷才是。”
“多謝苗姑姑吉言了。”許櫻福了一福,心里轉了幾個念頭,苗盈盈或者說是展家跟這事兒有沒有關聯?展家雖沒有人在朝為官,可有一個在王府里做側妃的姑奶奶,跟朝中數位大員也頗有些往來,要論勢力,并非尋常人家可比,雖說是商賈賤業,四、五品的大員見了展家的人也要彎腰的。
苗盈盈似乎只是為了說這一段話的,站起身掃了掃身上不存在的灰,“我先走了,替我向你娘帶好。”
“我就在這兒,不必櫻丫頭替你帶好。”楊氏不知道什么時候站到了門口,苗盈盈看見她笑容僵了僵,“嫂子。”
“你既叫我一聲嫂子,有些話我應該對你說,已經出嫁的姑奶奶了,在娘家盤桓些日子也就罷了,在親戚家住了這么久,婆家就算寬宏,你自己也該警醒些。”聽說了苗盈盈拿梔子夫妻做把柄,鼓動許櫻嫁給展家那個傻子,楊氏活活吃了苗盈盈的心都有,只是她柄性柔弱,說這幾句話已經是極限了。
“多謝嫂子掛懷,妹妹已經收拾好了東西,明個一大早就動身。”
“恕我****失業的,不方便送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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