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他們正在說著家常,百合進來通報:“太太來了。”
許楊氏趕緊站了起來,親自往外面迎,只見唐氏帶著一群的丫鬟婆子往里面走,看見許楊氏和站在屋里的陸氏,唐氏的眼淚立刻就下為了,“哎呀媳婦啊,我對不起你啊,我給你找的丫鬟婆子都是些混帳的,竟然害到我的乖孫……”
她這么一來倒把許楊氏嚇得夠嗆,“婆婆,您快別這么說,您這么說真是要媳婦的命了,櫻丫頭只是燙了一個小包,沒什么大事……”
許櫻暗自冷笑,唐氏這是聽說陸氏來了,過來演戲的,她是昨天白天燙傷的,這院子里有人放個響屁不過半個時辰許家全家都知道了,更何況她被燙傷婆子丫鬟被趕走這樣的大事?唐氏真關心她,早就該來了,這個時候來顯然是沒安好心。
陸氏眉頭也皺了起來,她倒沒有想到唐氏安不安好心,她就是覺得唐氏這個做婆婆的自己也太不尊重,有什么話應該把許楊氏叫過去說,陪不是也沒有這么陪的,倒顯得許楊氏不懂禮了似的。
“親家,請進屋說。”陸氏表情淡淡地說道。
唐氏賣力演了半天,見陸氏沒怎么買帳,也覺得沒什么意思,由許楊氏扶著進了屋,“唉,聽說櫻丫頭燙傷了,我難受的半宿沒睡覺,早晨老爺還罵了我一頓,說我沒成算,送來你院子里的人都是沒用的,竟讓姑娘進了廚房還燙傷了。”
“是櫻丫頭太調皮。”許楊氏說道,“我這陣子憐惜她失父對她疏于管教。”
“唉,你不生氣就好,否則我真是沒臉見你了。”唐氏拍拍許楊氏的手背,又把許櫻摟到跟前好一頓的磨搓,許櫻暗自感嘆自己這位嫡祖母真的是唱作俱佳,難怪除了年輕時輸給過自己親祖母,再沒讓旁人占過一星半點的便宜呢。
“櫻兒沒事,祖母不必擔心。”
“你沒事就好啊。”唐氏擦了擦眼角,“我今日又帶來了兩個丫鬟,兩個婆子,都是經過****的,萬萬不會再給媳婦找麻煩了。”
許楊氏還不知道怎么回應呢,陸氏先說話了,“昨天的事我也聽說了,雖說是下人不小心,可也不是故意的,小孩子調皮受傷是難免的,再說這各院的奶奶該有幾個婆子幾個丫鬟都有定例,親家太太多送這幾個人,倒顯得我家姑奶奶不懂規矩了。”
“是。”唐氏這才領教到陸氏這種活規矩的厲害,幾句話把她噎得不知道該怎么說好,眼睛一轉看見幾個站在一邊眼生的丫鬟婆子,“聽說親家嫂子也是來送丫鬟婆子的,我更覺得臉沒處擱了……”
“姑奶奶嫁到您家里,本來有兩房的陪房,這都是在嫁妝單子上的,因為姑奶奶要隨姑爺赴任,這才把兩房的家人譴回娘家,這本是姑奶奶太年輕,思量不周的緣故,如今姑奶奶回來了,楊家理當把陪房送回,親家太太不必多心。”
許櫻暗笑,大舅母這種禮法規矩第一的人物,“爭執”起來倒比旁人更精彩上三分,可惜上一世自己這位舅母,竟沒來幾次……
唐氏更不知道該說什么好了,“親家嫂子難得來一次,不如請到前廳敘話。”
“應該是晚輩去拜望親家太太才是,只是如今正是秋收時分,家里事多,不敢多叨擾。”
“下次,下次。”唐氏額頭有些見汗了,她早聽說過陸家出來的姑娘規矩大,沒想到大成這樣,“你們姑嫂多年不見,多敘談敘談。”陸家是本地望族,現在還有在翰林院里任職的,唐氏自知得罪不起,趕緊尋個由頭走了,那兩個丫鬟兩個婆子也沒能留下來。
許櫻也想到了這一節,唐氏這么在意陸氏的看法,不光是因為陸氏本身規矩大是許楊氏的嫂子,更是因為陸家勢力大,就算是大房的三叔在翰林院還要看陸家人的眼色,她不敢得罪。
如果自己的舅舅得中進士,有個一官半職,母親的境遇也會好很多吧。
可是要怎么樣能幫到舅舅呢?她不是讀書的人,也記不得今科的考題……忽然許櫻想到了自己父親留下的那幾大箱子書……
“敢問舅母,不知大舅舅幾時進京?”雖說會試是在二月份,但各地的舉子在京城里過年的都不在少數,舅母娘家人里在京城做官的不少,大舅八成是要早早進京在陸家讀書。
“過了重陽就走。”
“母親,我父親是不是留下了許多的書?不知可有舅舅能用的。”許昭業年少有為,讀書上自是極好的,他留下的前人試題集萃、讀書筆記等等,不科考的人看起來也就是幾箱子廢紙,在讀書人眼里應是珍寶了。
許櫻沒想到自己這話竟說到陸氏心里了,陸家讀書的人多,舉試的人也多,陸氏就算從小與兄弟們不在一處讀書,光是聽也聽到了許多關于科舉的竅門,一直隱約覺得楊純孝讀書雖刻苦但不得法,又不知該如何點撥,尤其楊純孝屢試不第,在旁人面前還好,在她面前脾氣越發古怪,她這次親自來送婆子丫鬟,也有想要借許昭業留下的讀書筆記等等的意思。
可是她素來剛硬不愛求人,就算是跟自己的小姑說話都不知該如何開口,許櫻這么一說,陸氏的表情就有了松動。
許楊氏素來是知道自己嫂子的,她也惦記自己兄長科舉之事,見陸氏表情松動了,就知道許櫻這句話歪打正著了,“我是婦道人家不懂這些,也不知該如何處置相公留下的書本,大嫂瞧著哪些書好,就拿走一些吧,免得在我這里明珠暗投了。”
“嗯,書呢,家里是不缺的,可是妹夫留下的必定是好的,我拿回去幾本給你哥哥瞧瞧,就算是留下念想也是好的。”
“正是。”
“陸氏走時真的拿了一個箱子?”唐氏皺了皺眉。
“王婆子瞧得真真的,還能有假。”董氏說道,“那個楊氏是個吃里扒外的,暗地里不知道將多少家私搬到了娘家。”
“你若早些說,沒準兒還能來個人贓并獲,如今倒是說晚了,白惹閑氣。”唐氏說道。
董氏心想,說早了您也不能去攔著楊家長媳的車駕,去搜自己媳婦的私財啊,傳出去還要臉不要?無非是想要找人怪罪罷了,“那楊家也不是什么良善之輩,早晚哄著楊氏把許昭業留下的錢財全搬回娘家,到時候咱們家又要養著他們三個吃白飯的,又要花錢替他嫁女兒,娶媳婦。”董氏當著唐氏的面,從不叫許昭業二哥。
“娶什么媳婦?那個賤貨肚子里的孩子沒生出來,誰知道是男是女?”
“您的意思是——”
“我原先以為你是個精的,沒想到拖了這么久還沒得手,難道要我老太婆親自出馬不成?”
“怎敢勞煩您啊。”董氏笑道,自己的這個婆婆就是一只成了精的老狐貍,計成了沒準兒能記自己一功,計不成她把這事怪到她頭上,自己就是招禍了,她嫁入許家從孫媳婦做起,對自己這位面慈心狠的婆婆,了解的不要太深,越是這樣她越是知道,自己的這位婆婆除了把自己的兩個兒子當成命根子,就連親女兒都靠后,兒媳婦更是不算什么,就算她有身為太婆婆的姑婆做靠山,也是不敢惹自己的婆婆的。
許昭業的這座小院,雖說老爺太太早有明言,要優待、厚待,不得輕易驚擾,卻也是一紙一線都要伸手向別人討要,此時梔子有孕,許楊氏手里有錢,上上下下不敢敷衍,可也沒說多敬重,維持的就是面上情。
許家如今老太太在堂并未分家,掌家的是大太太孟氏,孟氏手下又有長子長孫媳簡氏輔佐,這婆媳倆心里明白,老太太如今已經年近七旬,人生七十古來稀,老太太身后必然要分家單過,左不過七年八年的光景,各房早各有心思,雖說大帳從公中出,私下里誰都藏了小九九。
是以這婆媳倆只按公中舊例,該采買的采買,買完了一分三份,怎么使用,要不要用,由各房各自去安排。
到了二太太唐氏這里,她一有嫁妝,二有許國定為官私攢下來的銀兩,三有投田,公中給的那些東西都是中等,她看不上可也不挑,自己親生的兩個兒子可勁兒的貼補,非親生的比如許昭業留下的孤兒寡母,就按公中的舊例給,至于姨娘等等就各憑本事了,受寵的能從許國定那里得到點補貼,不受寵的就是混個吃不飽餓不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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