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9章
柳五姨和楊氏異口同聲道:“怎么不急,定了親就當理起來。”
楊氏又道:“臨出嫁再理嫁妝,不是忘了這個就是丟了那個,婆家不挑你,還有一堆親戚們看著你的,但有一兩個不厚道嘴碎,你臉上都不好看。”
柳五姨也道:“你的嫁妝,一根針一根線你自家都要清楚才好,若是不清楚,什么留著自用,什么賞人,什么送禮,你哪里曉得輕重,糟塌東西是小事,花銀子還落不到人家夸你句好。”
楊氏接連點頭,附和道:“極是極是。舅母早年不懂這些,不是三姐和五姐提著,也不曉得要丟多少人。快快與我辦了交接理你的嫁妝是正理。”
不提英華這邊辦交接事情繁瑣,只說柳家當家人徑直去了富春,留在杭州的人得到消息自是追了去。唯有蕭家兄弟無人與他們通消息,這日午后兄弟二人雇船到柳家大宅,看見門口碼頭泊著十來只大船,流水價朝大宅搬箱柜。蕭明曉得是柳家舅舅到了,便叫蕭賢寫了個拜帖要見舅舅。
楊氏是柳家媳婦,對待柳家親戚立場自是和柳五姨不同,人家正經送拜帖來,便正經把人請到廳里坐。蕭賢得族兄教導,看見舅母也能正經唱諾問好,曉得老老實實坐在椅上說話。
楊氏既然曉得柳五姨的態度,待蕭賢便親熱不到哪里去,客氣幾句便捧著茶碗吃茶。
蕭賢只說他自家都先低頭伏小了,舅母便當對他百般親熱才是,誰知居然比從前待他更冷,少爺就有些兒惱了,總算他還記得族兄吩咐的話,不曾當場發做,然要他和舅母套近乎他也辦不到,也有樣學樣捧著茶碗細品。
蕭明原是個聰明人,蕭賢和舅母這般相處的情形落在眼里,如何不曉得人家見他們不過是面子情。然有個面子情也比閉門十幾日不見強呀,是以他極是賣力的尋了些閑話來說。當不得楊氏不是嗯就是啊,他一個人說了大半日實是累了口渴,也只能低頭品茶。
楊氏估計把他們晾的差不多了,放下茶碗,道:“我這里事忙,就不留賢兒和你族兄吃飯了,改日你舅舅來家,再喊你和你妹妹來玩。”
好容易提到柳家舅舅,蕭明忙搶著說:“舅舅不在杭州?幾時回來?”
“到富春去了,幾時回來就不曉得了。”楊氏算是看出來了,這位族兄少爺才是正主,人家是打著分大餅的主意來探消息的,臉上不由就帶上了嘲諷的微笑,道:“賢兒在我們家做過管事,是曉得的,建新京城的事,一家兩家哪里做得來,人一多嘛,自然事事都要商量著來,哪能總在家呆著呢。”說著又吃茶。
蕭明忙用手肘搗了蕭賢一下,蕭賢結結巴巴道:“許久不見舅舅,實是想念的緊。橫豎在杭州閑居無事,外甥極是想去富春探望舅舅,還望舅母給一兩個人帶路。”
這塊大餅分誰多分誰少是有數的,平白就想割一塊走,果然都是寵壞了的天真孩子啊。楊氏笑嘻嘻道:“賢兒一片孝心,舅母自當成全。然你舅舅必是住在清涼山。清涼山早就封山了,便是自家親戚無事也不能進山呀。”
眼巴巴盼了好多天的果子不只熟了,紅艷艷的就吊在鼻子前,蕭明急了,等不及堂弟傳聲,上前打了一個拱,笑道:“求舅母賞外甥們一個差使。建新京城是幾百年也遇不到的大事,舅舅必是要青史留名的。外甥們跟著舅舅做事,便是在清涼山搬幾塊磚,也與有榮焉。”
外甥想搬磚,舅母在替外甥挖坑呢,楊氏點頭道:“打虎親兄弟,上陣父子兵,你舅舅嫡親的外甥能有幾個?你們想替你們舅舅搬磚,極是容易。只是搬磚甚是吃苦,賢兒,你可吃得這苦?”
“吃得,吃得。”蕭明拉著蕭賢連連點頭,半日又搖頭道:“哎呀,我們去富春,清兒怎么辦?”
“你們就去把清兒送來舅母這里,”楊氏笑道:“舅母這就寫信,你們今日就持信去清涼山,何如?”
蕭賢還愣愣的,蕭明已是站起來,笑道:“路上不好走呢,賢弟留下與舅母說說話,愚兄去把清兒接來。”
楊氏含笑點頭,笑容慈祥,命近侍把蕭明送出大門,又吩咐蕭賢,“舅母去寫信,賢兒你暫去小書房坐坐。”叫人引著他去東廂的書房,她自回內宅寫信。過了半日一個留著一抹翹胡子,腰佩長刀的強壯管家背著一個大包袱到書房,自懷里掏出一封封的極牢固的信把蕭賢看,道:“淮陽縣主囑小人送賢公子去富春清涼山,此信甚是要緊,暫由小人保管。還請賢公子移步船上。”
楊氏確實有個淮陽縣主的封號,不過她和丈夫感情極好,和婆家的大姑子小姑子們也都說得來,所以極少在婆家人面前把縣主拿出來充場面。
此時威武雄壯的管家滿口官腔又態度恭敬,蕭賢只說楊氏舅母再是個縣主,也要看他外祖父面上好好待他,得意洋洋點點頭,威嚴的說:“前面帶路。”
楊氏替他安排的船也是艘大船,艙室極是寬敞,鋪陳極華麗,一應動用之用,極盡侈奢。服侍的雖然沒有女子,門口站一排七八個全是十四五的機靈少年,蕭賢但是咳一聲兒,就曉得少爺他是渴了還是悶了,不是捧茶上來,就能奉上幾本閑書。蕭賢到了此處,得意溢于言表,不必細說。
少時蕭明的小船泊上碼頭,那胡子管家就帶著幾個人恭恭敬敬把蕭明少爺并他帶來的十幾個隨從箱籠接上船,另有馬車把蕭清并幾個婢女接進柳家大宅。
英華這邊辦交接忙的緊,到天黑錢帳兩清楊氏的人都走了,她得空坐下來吃兩口茶,小海棠忙把蕭清又進了柳家大宅的事說了。小丫頭對清小姐回來甚是不伏氣,扮鬼臉道:“舅太太要是曉得她做下的那些事,必要把她趕出去。”
英華在小海棠頭上輕輕敲了一下,啐道:“急什么,慢慢看,舅母這是要收拾她呢。就只她一個人搬回來了?賢表兄呢?”
“舅太太寫了信,讓她的家將把賢少爺和親戚少爺送清涼山去了。”小海棠翹起嘴,甚是替主人煩惱:“賢少爺的本事除了吵架就是胡鬧,去清涼山不是給舅老爺幫倒忙嗎?舅太太該像五姨那樣,把他兩拘在杭州才是。”
“連你都看出來了,蕭家少爺能是傻的,他就不曉得五姨是拘著他們?”紅棗抱著才收下來的衣裳路過,笑道:“奴婢猜五姨是故意拖著等舅太太來收拾他們的。”
英華笑,道:“紅棗大贊。”
因此時屋里全是英華最親近的使女,并無外人,小海棠便道:“婢子實是想不明白,明明蕭家少爺和小姐那樣壞法,五姨是嫡親的姨母不收拾他們,反要等舅太太來動手。舅太太是做兒媳婦的,不是更要看老太爺份上,當蕭家少爺是客那樣待他們嗎?求小姐解說,省得婢子在外人面前說錯話。”
英華笑一笑,道:“紅棗的爹娘在咱們家做事,她家親戚都在柳家做事呢,好些事她都清楚。小海棠,你若有看不明白的地方,多問問紅棗。柳家親戚們數以百計,哪年沒有一兩個蕭家表兄這樣的親戚冒出來,都是舅母出手收拾。這一次蕭家想借蕭家表兄插手清涼山,舅母先下手把他收了,要省大家多少事!便是那位再嫁的姨母也沒話說。”
因中飯大家是一起吃的,晚飯柳五姨便懶的動,獨自在楓影堂吃藥膳。晚飯楊氏帶著英華和樹娘、清兒吃。樹娘在滄州時和清兒也相處過幾日,她兩一個早死了娘,一個爹死娘改嫁,起初同病相憐走的還算近,然兩人性子都嬌縱,要好不得幾日便惱了。樹娘嫌清兒沒腦子,清兒煩樹娘假清高,兩個人在滄州就不大講話。到了杭州的飯桌上,大家說幾句場面話,樹娘動了幾筷子就靜坐,楊氏便叫她回芷蘭居歇息,又吩咐人去她院里給廚子傳說,晚上務必要備好夜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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