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爺……”林然深吸了口氣，喚道：“飯可以多吃，話不可以亂說！”

　　這語氣，便顯得有些重了。吉祥如意四夫人面露驚色，哪怕她們四人是皇上親賜的，也不敢在劉舞陽面前拿喬，這個沈云汐是什么來頭，居然敢這么跟王爺說話？四夫人中的祥夫人最沉不住氣，當下就嚷開了。“沈姑娘，你算什么東西，你敢對王爺無禮？”

　　“閉嘴！”祥夫人話音剛落，這邊劉舞陽便一聲冷喝，絲毫未顧及她的面子。祥夫人當下扁了嘴，委曲萬分。

　　“姑娘！”紅衣輕喚了一聲，面色變得異常怪異。

　　林然朝她微微一笑，道：“紅衣姑娘不必擔心，云汐從頭到晚，就沒那心思，你可以回稟你家主子，讓她放心便是！”

　　“這其中，又關晚妹什么事了？”劉舞陽溫潤的臉上，兩道劍眉皺成了川字。他望著紅衣，紅衣面色一白，卻答不上半個字來，紅衣將頭低得不能再低。

　　劉舞陽不悅地擺了擺手，示意其余人等都退了下去。吉祥如意四夫人嘟嘴的嘟嘴，跺腳的跺腳，各自嬌嗔不依，卻只能不甘心地退了下去。紅衣呶了呶唇，終究沒有說一個字，尾隨著四夫人一同退下。

　　待得出小花園時，紅衣急速行了幾步，越過幾位夫人，冷冷哼了一聲，道：“別以為自己宮里出來的就了不起了，居然問沈姑娘是算什么東西，江南沈家，天下第一財女，也是你們能說能比的？你們算個什么東西，嗟！”

　　四夫人面色一變，互相對視，心中不由升起一陣慌恐。自己四姐妹，受皇命來侍候王爺，這么久了，一點地位都沒有，這江南沈家那位天下第一財女若是入主王府，到時候還有她們姐妹什么事兒嗎？皇上那里怎么交代？

　　待得四位夫人在一眾使女仆婦的簇擁下離去，整個小花園便只有林然和劉舞陽二人。

　　“為什么？”劉舞陽蹙著眉，看著那一臉靜默的林然。“我既然許你那一樹果子，自然是當真的，你也應下了……”

　　“王爺！”林然厲聲打斷的劉舞陽的話語，道：“我以為，這不過只是幾個蘋果而已，哪曉得還有這典故？”

　　“你在北地三年，居然會沒聽過傳情果之說？”劉舞陽顯得有幾分困惑，顯得是不相信林然所言。

　　林然聽得，頓時滿頭黑線。也許，在北地呆過三年的沈云汐確實知道，可是，如今的沈云汐，并不是真的沈云汐啊。她只是一抹異世游魂罷了。

　　“我，我在北地三年，忙于應付商號的事都來不及，哪有時間管這些雞毛蒜皮？”林然忍著心虛，強詞道。

　　“好，那么如今，你也明了，那為何還要拒絕？”劉舞陽不解地問道。

　　“王爺，這些并不是我想要的，我倘若想要這些，我便不會離了那南楚后宮，放著好好的美人不當，千里迢迢來這北地，受那顛沛流離之苦……”林然其實更想說的是，她其實誰也不想嫁，她只想回家，將那沈云汐換回來。

　　“之于楚皇，雖封了你一個美人，說起來，終究是個妾，于我卻不同，你嫁與我，卻是正妻，是我鎮西王府的王妃！”

　　“正妻又如何？還不是與一群女人共享一個男人？每日里望穿秋水，坐等檀郎入香閨？還要時不時地為夫君物色美女妾室填充后院，還不能有半絲爭風吃醋，否則，便是不賢不惠，王爺，你說可是如此？”林然朝劉舞陽挑挑眉，嘴角帶了一絲譏諷，道：“常言道，妻不如妾，王爺可曾聽說過？”

　　“你哪來這么多的悖論？”劉舞陽被林然說的目瞪口呆。

　　“這如何是不是悖論，其實王爺心中最清楚不過？王爺捫心自問，我可有說錯？”

　　林然自然沒有說錯，這是古代的婚姻基本現狀，哪一朝，哪一代，男人不是三妻四妾的。

　　這些，這劉舞陽眼中卻是最平常不過了。反倒在他看來，林然是個異數，如同他的娘親一般。

　　劉舞陽眼中涌上一分痛色，幽幽問道：“一生一世一雙人，是因為這個嗎？”

　　林然堅定地點了點頭，雖然，便是那現世，一生一世一雙人，誓言說得浪漫唯美，一轉頭，七年之癢，****的****，****的****，小三的小三，大有人在。男人的保證，其實保障不了任何東西，可是，作為女人，心中還是存了奢望，一生一世，一雙人，多少女人的夢想！

　　劉舞陽半晌沒有說話，只是定定地看著林然。

　　夕陽將兩道影子拖得悠長，遠遠看去，像是一對璧人深情凝望。

　　“這些日子，多虧王爺照顧，我傷勢也好了許多，明日我便離去，王爺還是將心思收了吧！”林然淡淡一嘆，道：“王爺的大恩，云汐不勝感激，他日若有機會，再行報答�！�

　　劉舞陽見林然說得這般客套，心下更酸，他哪里需要什么報答，他要的是……

　　“也罷，此事我們暫且不提，你也別說什么走不走的。”劉舞陽卻終究不愿意放行。

　　如今，北漢與南楚關系緊張，沈云汐入了楚皇后宮，天下皆知，如果教漢室發現，楚皇的美人居然在北地行走，不把她當奸細才怪了�！澳闳缃�，南楚已然歸不得，我看你，也在避嫌，連藍大掌柜都不敢相認，你離了這鎮西王府，還能去哪里？”

　　“天下之大，總有我的容身之地！”林然雖嘴上說得硬氣，心下卻是一片荒涼。南楚章后那邊，沒有打聽到長公主的訊息，回去，怕也是死路一條，漢地也呆不長久，她是真心不知道如何是好�！皩嵲诓恍�，就煩請王爺為我找一處道法高深觀廟，我伴那青燈古佛去便是！”

　　“人生苦短，你何苦這般為難自己？”劉舞陽卻哪里想得到林然之所以出家，不過是想尋些個異能方外之人，看看有沒有換魂回去的路子。在他看來，卻是自己將林然逼急了，說的是氣話而已。

　　“王爺，我是認真的！”

　　“也罷，我再也不提那求娶之事，你且安心住下便是！”劉舞陽喟然一嘆，道：“你跟娘親一樣，一根筋揪到底的，到頭來，總歸只是苦了自己，你們沈家這些個女人啊……”

　　劉舞陽搖了搖頭，嘆息地轉身出了小花園，徒留林然一人，在那蕭瑟秋意中怔怔出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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