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欲回張掖救子然
民樂，位于張掖西南方，距張掖約百余里，如果直接從張掖往民樂，也就一日的功夫，陳全出來時，是奔祁連而去，又為了小心起見，故意繞了遠路，再加上路上擔擱，到得民樂時，已是第二天晌午了。
陳全和小石頭到的時候，正巧遇到葛戰從一房間內出來，臉色很是難看。陳全和小石頭對視一眼，揚起笑臉，迎了上去。
“葛叔！”
“葛叔！”
兩人異口同聲地喚道，葛戰臉色稍緩些，道：“回來了？一路可好？”
陳全略一遲疑，事情從頭到晚說了一遍，葛戰臉色微微一變。那鎮西王，居然從遇到陳全就起了疑心，到在沈家商號重遇時派人盯梢，應該并不是因為陳全沖撞了那位隨行的姑娘，多半是懷疑自己這一行夜襲王府的，南楚有關了。陳全一路行來的路線，是往祁連方向，但是以鎮西王的城府，民樂也未必就安全了，為今之計，得趕緊撤離。
葛戰吩咐陳全和小石頭，將陳全所帶來的藥物帶下去分發給各位受傷的將士。
葛戰心口宛若被堵了一塊大石頭。那日，自祁連山懸崖，眾將本就身受重傷，全憑林然鼓動的那份士氣，硬是撐著下了懸崖，因著傷重且沒有攀崖經驗，不少將士半途摔下，雖然運氣好，并沒有傷及人命，可是好幾個是傷上加傷，無法動彈，因祁連縣物資匱乏，連這起碼的金創藥都缺得很，何況那治內傷的良藥，不得已，這才冒險讓傷勢最輕的陳全去最近的張掖尋找療傷良藥。安排其他幾個傷勢較輕的一路接應，怕的就是鎮西王起疑心。果然是怕什么來什么！葛戰嘆了口氣，回頭看了一眼剛剛出來的房間，半晌，才又提腿返回去。
房間內，少昱右臂包著白布，吊掛在胸前，顯然也是受了傷。少昱聽得房門吱呀的聲音，回過頭，一看是葛戰，便又回過頭去不理。
兩人之間有種怪異的沉默蔓延。
半晌，葛戰假咳了一聲，道：“陳全回來了，讓人跟蹤到南古。”
少昱聞言，眉眼輕顫了一下，仍是不語。
葛戰又道：“是北漢鎮西王手下，總共十人，結果了三人，另七人不知所蹤。這民樂，也不是久留之地！”
少昱一驚，倏地猛一下回頭，問道：“那有沒有林子然的下落？”
葛戰一聽，臉色立時青了，道：“你到這個時候還惦記那個林子然？你將大家置與何地？”
少昱只覺心口一痛，啞聲道：“葛叔，子然是為了掩護大家逃脫，才被鎮西王擄走，我們如何能棄他與不顧？”
葛戰聞言神色一僵，道：“你如何知他是被鎮西王擄走？你如何不知他未必不是鎮西王所派的奸細？”
“葛叔！”少昱的面色頓時難看了幾分，眸光一冷，寒聲道：“若他是鎮西王的棋子，你我那日，能在那祁連山上逃脫？”
“即便他不是，當時情況危急，舍卒保車，也是難免的事！”葛戰的臉上閃過一絲尷尬，他也知道到了如今這地步，再說那林子然是奸細顯得牽強了些，但是，事關重大，就這樣跑回去，救那個萍水相逢的林子然，萬一出了差錯，這當中的代價，他承受不起。
“葛叔，子然也是因為大家才落于鎮西王之手，我們這般棄他于不顧，你讓大家如何看待？如何讓大家誓死相隨？”少昱顯然無法接受葛戰的論調，聲音更是冷了幾分。
葛戰一時應答不上，面色更是難看。
相當兩人相持不下，又傳來一陣篤篤的敲門聲，葛戰與少昱相視一顧，各自緩了一下面道，這才道了聲進。
房門推開，只見房門口站著陳全和小石頭，二人面色古怪，欲言又止。
“你二人何事？藥物都派發下去了？”葛戰肅了肅臉，問道。
小石頭胳膊肘推了推陳全，陳全撓撓頭，道：“那療傷良藥，還差了一味，藍大掌柜原先說派人相送，此時我們到了民樂，藍大掌柜定然無法尋著我們，這藥，還是得我們自己去取！”
葛戰眸光一閃，問道：“那又如何？”
陳全頓時漲紅了臉，支唔了半天，最后看那樣子實在是憋不住，眼一閉，牙一咬，一副豁出去的樣子，道：“那姓林的小子雖然娘了點，但人還是很仗義，此次兄弟們能脫險，也全虧了他，他仗義，咱們也不能不忘恩負義！”言下之意，就是同意少昱的主張，回馬張掖去救那林子然了。
葛戰將目光移到了小石頭面上，小石頭向來笑逐顏開的臉上，多了幾分肅然。他面色坦然地對上葛戰的視線，點了點頭，道：“陳全已形跡敗露，就由陳全護送葛叔和少昱南行，我領著其他受傷的兄弟回張掖療傷救人！”
一旁的陳全一聽可不干了，只見他眼一瞪，道：“好你個小石頭，你當你陳全哥哥是個貪生怕死的孬種？”
“哥哥誤會了！”小石頭笑容可掬地看向陳全，道：“哥哥與鎮西王已打過照面，若再去，定然教他認出來，反而與事不利，不如哥哥就辛苦些，護了葛叔南行，我們救了林老弟出來，自然南返與你們會合。”
陳全一臉懊惱，卻也順了小石頭之意。葛戰不由得嘴角露出幾分笑意，朝小石頭點了點頭，顯然，小石頭的主意，他是贊同的。
“我不同意！”一直不曾出聲的少昱卻突然冒出了反對之聲�！拔乙堃础�
“少昱！”葛戰暴喝一聲，稍稍緩和的神色立時又沉了下來�！澳阌袀谏恚绾文苋ゾ人磕闳シ炊峭侠鄞蠹遥 �
“葛叔……”
“此事由我作主，就這么定了，小石子領著大家去沈家商號取藥療傷，救人，你隨我與陳全一道南返！任何人不得有異議！”葛戰一甩手，目光森森地盯著少昱，道：“你若想大家都平安脫身，就再想給我胡思亂想，安心隨我南行！”
少昱喉間一噎，面色一白，半晌答不上話來。葛戰嘆了口氣，領了陳全和小石頭退了出去，獨留少昱一人在內。
少昱那黝黑眸光，變得悠遠，耳仿若又想起那氣勢如虹的歌喉：“……狼煙起，江山北望；龍卷起，馬長嘶，劍氣如霜……”
少昱頓覺心頭一陣陣地鈍痛，眼前不自覺晃出林然那清秀的容顏，故作輕松地對他言：“你先走，我殿后……”
早知如此，當日，就不該將他一人丟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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