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沒有驚叫沒有害怕,不說她是在月子村生活了那樣久,什么蛇蟲鼠蟻沒見過,就是論到前世,小白鼠小倉鼠的也是養(yǎng)著玩兒的。
這個鳳嘉清,她就知道,他這么好的心特特買了這幅畫兒來給自己。
真好,這個表哥,真是好。
六姑娘站起身,看到雪珠點了點頭,一邊的歡聲還是害怕地顫著,若不是六姑娘還站在屋里,她只怕早就腳底抹油跑出去了。
然后歡聲就看到六姑娘拿腳在老鼠肚子上踩了踩,喃喃自語似的,“是個死老鼠,”突然就看向自己,彎著那雙澄澈的眸子微微笑著,聲音里帶了這個年紀的姑娘特有的童真,“歡聲,你幫我把這死老鼠丟出去罷。”
歡聲哆哆嗦嗦地靠近那只黑色的一動不動的死老鼠,手上包著洗得發(fā)白的絹帕子,試了幾次都沒能下手,六姑娘看著歡聲的背影,眼里掠過一線陰影,她輕巧地走過去,柔嫩的食指拇指一用力,捏住了死老鼠長長的尾巴。
這老鼠就在歡聲眼前晃啊晃的,她可以看清楚老鼠的長長的胡須。
“姑……姑娘……”
六姑娘笑問:“怎么了?”又叫門口的蓮子等幾個小丫頭散了自去。雪珠看小丫頭們走了,歡喜也站在門邊愣愣的,就嘆了口氣,把門關(guān)上了,有些懊悔,“也不知道方才的叫聲傳到外面沒有?”
歡喜朝著闔起的門望了眼,道:“怕是沒有罷,要不早就人來看了。”
“嘰嘰——”
“吱吱——”
六姑娘學了兩聲,晃著死老鼠看著一屁股坐在地上的歡聲,面上就露出了不解,“你怕這個呀,真有這么怕?”歡聲哆嗦著唇瓣,不發(fā)一言,只是死死看住那只老鼠。
雪珠取了描金黑匣子過來,六姑娘就把那只老鼠安安穩(wěn)穩(wěn)地裝進去,讓它躺好,“老鼠這種東西園子里是最多的,特別是在晚上,有時候咱們園子落鎖前,總有老鼠吱吱吱吱忙著跑回來,真?zhèn)煩人!”
歡聲聞言身子僵住,連顫抖都忘記了。
她以為她不知道的——
雪珠強按著心里的不適把六姑娘遞過來的黑匣子接過,合起來,再也不愿看到。看著地上的歡聲道:“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為。”
六姑娘悠然地在扇形的扶手椅上坐下,歡喜無聲無息站在她旁邊,靜靜看著坐在地上神色僵硬的歡聲。
時間一分一秒的流過去,似乎是耗盡了六姑娘的耐心,她啜了一口清香四溢的龍井茶,不重不輕地放下茶盅,聲音低低的問:“你這些時去哪里去的這樣勤?”
若非今天正好有這個時間,六姑娘不介意再多觀察觀察這歡聲。
她只是奇怪,明明是二太太屋子里來的人,卻向著花姨娘。
“她給了你多少好處?”六姑娘問道,很篤定的口吻。
歡聲嘴巴張開,已是做出了“二”字發(fā)音的口型,卻改了主意端正跪好。到了這個時候再去咬二太太似乎太蠢鈍了,六姑娘必是讓人跟過自己幾次了。況且,花姨娘那點好處,著實也算不得什么,而現(xiàn)下看來,她也等不到花姨娘許諾的那個好時候了。
識時務者為俊杰,歡聲脊背一挺,垂著首,道:“是花姨娘有了身孕……”
看著六姑娘她們露出的驚訝表情,歡聲又緩緩從袖子里拿出一小包包好的藥粉,囁嚅著,“這是花姨娘給的。”
第二日,家學。
六姑娘揉著額角皺著眉頭,桌角擺著一只小巧的描金黑匣子。她轉(zhuǎn)頭看到七姑娘歪著腦袋睡的黑甜,四顧幾個姊妹們也是心不在焉的模樣,自己就趴在了書案上。
昨日的事一刻不停在她心里打著轉(zhuǎn)。
很顯然,花姨娘暫時還不想讓府里的人,包括二老爺知道她懷孕了。竟然買通了歡聲要給自己下藥。
看似是毫無牽扯的事——
若自己出了事,戚姨娘勢必要懷疑二太太,霄三爺和二太太之間又要生出嫌隙來……這是要對付二太太?
哪怕不是要自己的命,花姨娘也忒不光明,這種損人利己的事兒她真做的出來呵。眾所周知她不討二太太的喜歡,只是畢竟年輕貌嬌,偏偏對了二老爺?shù)奈缚冢瑢λ是很寵的。
她是怕二太太知道她有了身孕,要對她不利?所以,就想要鷸蚌相爭漁翁得利。
那么花姨娘想做那漁翁么?要保護自己沒錯,保護你的孩子也沒錯,錯的是把他人當作墊腳石,當作你任意撥弄的對象……!
想到自己差點又不知所覺的被人給害了,六姑娘從鼻子里哼了聲,花姨娘最大的錯誤就是與歡聲這個一開始就讓自己處處提防的丫頭合作,她看歡聲是二太太屋里來的,正好方便和二太太有所牽扯,卻看不出歡聲的身份也會令自己戒備。
還是說,她到底小瞧了自己。可惜她并不是個恁事不知的九歲孩童。
散了學,六姑娘和七姑娘肩并著肩走出去,七姑娘一看到霄三爺就歡喜地跑過去,甜甜地叫“三哥哥”。霄三爺笑著在七姑娘的頭頂心揉了揉,看到她臉蛋兒紅撲撲的,就說道:“昀兒是不是又睡了一上午?”
七姑娘揉了揉臉頰,嗲里嗲氣的,“才不是……就睡了一小會子……”
雲(yún)二爺一邊聽罷也揉了揉臉,打了個哈氣道:“三弟不要說七妹妹了,便是我也要睡的。咱們家就你一個人聽得如饑似渴,咱們這等俗人讀不了圣賢書,只好去夢會周公了!”
這可好,在他口中讀不進書的倒都成了俗人。
一行人走到了秋爽亭前頭,邊上桃花林里桃之夭夭,灼灼其華。
六姑娘向著西南方向遙望了一眼花姨娘的院子,臉上就黯淡了幾分。她該不該把花姨娘的秘密告訴二太太呢。
霄三爺被七姑娘扯著衣角,六姑娘一路上一聲不響的,他以為六姑娘不高興了。就笑著在六姑娘身前蹲下,捏了捏她的小臉。六姑娘收回視線,軟軟叫了聲“三哥哥”,眼角看到霄三爺身后還跟著七姑娘,七姑娘眼睛閃了閃,終是對自己露了個甜甜的笑臉。
七姑娘心里有些不對味,三人之間的氣流很怪異。她抬眼,正巧瞄到了不知何時出現(xiàn)在秋爽亭前的鳳嘉清和裴瑾曄,頓時看到了救星一樣,就叫道:“表哥表哥!”說著往鳳嘉清那邊跑過去,邊跑邊回身沖著霄三爺和七姑娘展顏一笑,“你們一起玩,我找表哥玩。”順帶吐了吐舌頭。
霄三爺就有點納悶地站起身,略略撫了撫衣角,六姑娘已經(jīng)在鳳嘉清前面停下了。
鳳嘉清圈著手臂,靠在亭子邊上,對六姑娘有點愛理不理的,“叫我做什么。”
聽出他話里的冷淡,六姑娘唇邊的笑意凝了一瞬,很快她就笑著把那只描金黑匣子從身后拿出來,舉到鳳嘉清眼前,眨了眨眼睛,看看鳳嘉清,再看看自己手上的匣子。
鳳嘉清狐疑地瞟了一眼,并不伸手來接,只是問:“什么玩意兒。”
看到他漂亮的眼睛里閃過的一絲好奇,六姑娘強忍著想笑的****,朝匣子努了努嘴,脆生生道:“你自己看了便知!”
“哼,”鳳嘉清站直了身子,劈手就拿過了那匣子,在手里掂了掂,有點分量。他眼神閃爍著,“臭丫頭,你給我這個做什么?”
“為了答謝我親愛的表哥呀,”小姑娘眼中閃過促狹的光,曼聲道:“答謝表哥昨日給了明兒那么好那么好的畫兒。”
她話說完的時候,鳳嘉清也打開了匣子,待看清楚匣子里那東西,他便面無表情地闔上匣子,不動聲色注意六姑娘臉上表情,期待,興奮,得意……
臭丫頭。
六姑娘這些小情緒統(tǒng)統(tǒng)在鳳嘉清把黑匣子揣進袖口的時候不翼而飛,鳳嘉清甚至惡意地挑了挑眉,作揖笑道:“多謝表妹的回禮,表哥甚是喜歡。必定妥帖收藏,時而拿出來品味一番。”
六姑娘忍不住嘴角抽搐了幾下,后退一步強笑道:“呵呵呵,表哥收藏它我是沒有意見,可是時而拿出來品味……”是不是太****了啊!
大懿的四月初,寒食節(jié)這日,二老爺攜家?guī)Ь欤塑囎I,親到墳塋去祭掃。
也有人家是不到墳墓上去拜祭的,視各家情況而定,或在祠堂設供案,將事先在南紙店買的“包袱皮”放于正中,前設水餃、糕點、水果等供品,燒香秉燭。全家依尊卑長幼行禮后,即可于門外焚化。焚化時,劃一大圈,按墳地方向留一缺口。在圈外燒三五張紙,謂之“打發(fā)外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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