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六姑娘作出思考的模樣,明珠般璀璨的眼睛笑得彎彎的瞇起,“開心!”
“好,”霄三爺做了決定,“那我們明日便啟程回府。”
六姑娘懸著的心總算是安安穩穩放下,她的臉色仿佛霎時就添了幾分紅潤。
夜間,寅二送著王樹家的出門去,寅二回來關上門,霄三爺消化著王樹家的說的話,久久不能平靜。
寅二道:“爺,這王樹家的也不知說的真話假話,甘媽媽豈會膽大包天謀害姑娘?況且今日六姑娘跟爺提及沒有?若是沒有——”
“她什么都沒有說。”霄三爺腦海中浮現出妹妹故作堅強的笑臉,她蒼白瘦弱的身影鬼魅般在他腦海中縈繞不去。他心里煩躁,道:“去,把甘媽媽叫過來。”
寅二應了是,轉身出了門往甘媽媽屋子去。不多時他就回來了,身后跟著臉色不佳的甘媽媽。
甘媽媽心中已有了大概,只是那日她分明看到雪珠把她送去的糕點倒了的,六姑娘又是怎么會當夜就肚子疼成那樣?況且她那糕點充其量也只是讓人拉拉肚子,讓人以為六姑娘身子還不見好,有必要繼續留在月子村養著,她哪里就有膽子要害人性命了!何況那還是個半大不小的主子!
霄三爺二話不說,開門見山便問甘媽媽送給六姑娘的糕點和茶葉都被她做了什么手腳。甘媽媽大聲喊著冤枉,一瞬間竇娥上身。
霄三爺不耐煩她吵鬧,冷著臉道:“毒,你是下在茶葉里了對不對?”
甘媽媽一驚一乍地跳起來,“天大的冤枉!即便老婆子我承認是我在糕點里加了些瀉藥,也絕不會承認我在茶葉里做了手腳的!看到雪珠把吃的糕點扔掉,我心里早已放棄了。再者,那些茶葉是戚姨娘托人送來的!出了事可與我無關!”
“好個刁婆子!”霄三爺冷冷道:“按你這么說來,莫不是姨娘要害六姑娘?”
甘媽媽方才的氣焰一下子就低了去,她清楚自己是千真萬確沒有在茶葉里做手腳的,而茶葉也確實是戚姨娘差人送來的,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她實在毫無頭緒,只得緩緩跪下哭訴道:“三爺可不能錯怪了老婆子我,我是真的沒有在姑娘要喝的茶葉里下毒,就是借我十個膽子我也做不出這樣的事啊!”
霄三爺看著甘媽媽一把鼻涕一把淚的嚎啕大哭心里只覺得越發的煩躁,不論這毒是不是她下的,如今是一定要將她同明兒一道帶回去的,回頭……也多個說法。
思及此,霄三爺對寅二使了眼色,寅二立馬就拿出繩子捆了甘媽媽,甘媽媽驚嚇得連連告饒,最后被寅二拖出去的時候竟是死死的回頭道:“爺你信我!真的不是老婆子做的!莫說借我十個膽子,就是借我一百個膽子我也是不敢的啊!”
寅二哪里管她,一路拖著就往柴房去了,待落了鎖,一室黑暗,馳騁月子村的甘媽媽做夢也沒有想到會有今日。
由于這邊的動靜實在太大,整個院子的人沒有不豎起耳朵聽的,王樹家的趴在屋子的門框上聽了許久,待到甘媽媽叫饒的聲音完全消失了她才站直了身體,打開了門,徑自往六姑娘院子而去。
甘媽媽有今日是她自食惡果,怨不得人。王樹家的邊走邊想,即便今日她不去三爺那兒說那一嘴子,未必三爺就會放過這個欺辱他親生妹妹的老刁奴。所以她只是把甘媽媽受苦的時間往前提了,并不曾對不住甘媽媽什么。
想著已是站在了那扇破舊的木門門口,王樹家的敲了敲門便進去了。雪珠原先忙得是腳不沾地,收拾著明日姑娘啟程的行李箱籠,沒想到三爺卻讓寅二來說叫她們不必收拾什么,說是往后回到家中什么沒有。
雪珠一想也是,何況她們也確實沒什么值得特意帶回府里的東西。那些破舊衣裳怎么能穿回府里,府里就是連一般的家下人也穿得體體面面的,何況那些有些臉面的管事媽媽們……沒的剛回去就被人恥笑了去。
王樹家的進門的時候正看見雪珠往包袱里塞著茶盒子,她便說道:“這茶盒子千萬別弄丟了,沒了這東西甘媽媽定會死不認賬,何況這其中或許還牽扯些別的齷齪事也未可知。”
“我省的。”雪珠把包袱袋口扎得緊緊的,打了一個又一個結,笑道:“便是我丟了也不能把它丟了的。”
王樹家的心不在焉應了,一臉關切地問道;“咦?姑娘怎么不在?”她環視一圈,六姑娘這時候了,竟不在屋子里,分明明日便要啟程了。
雪珠面上閃過一絲猶豫,然而她又想到這段時間王樹家的確實幫了她們許多,一時心中感慨,便老實道:“姑娘會朋友去了。連我都不知道是什么時候認識的……”
“咱們月子村的?就不知是哪戶人家的,心眼兒如何。”
“您放心就是,想來那姑娘與我們姑娘結緣的很,否則姑娘斷不會這個時候了還特意去道別呢!”
兩人又閑話了一會子,王樹家的左等右等等不回來六姑娘,心下不由著急起來,她是必定要跟著回府的!原本想霄三爺這是才剛過來,她還有充裕的時間與六姑娘提及此事,沒曾想三爺竟是第二天就要帶著六姑娘啟程回府了,這一下子著實是讓她著慌了。
這一頭六姑娘和一個年歲與她相仿的小姑娘一道坐在那條橫貫月子村的小河邊上,此時月亮皎潔的掛在天上,朦朧的月光淡淡的傾覆在河面上,波光微粼。
鄉間的景色總是十分美麗自然的,六姑娘對著這美妙的月色不禁嘆息道:“寶妹兒,這些年多虧了你和寶福哥哥照應著我,我才能等到這一日……嘿,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原先每日的就盼著家去,現下真要回去了,竟是有些舍不得……舍不得你們。”
寶妹兒大名王寶敏,王寶福是她的哥哥。六姑娘是真心實意地感激她們,先不提這次他們幫忙推倒雞舍放走家雞給六姑娘出氣,就說過去那些日子,六姑娘餓了,吃不飽了,哪次不是這對兄妹倆來幫她?
雪中送炭難,錦上添花易。六姑娘心里清清楚楚記著他們對她的好,只盼著這次分別后,來日能有機會再相見,也好報答一番。
寶妹兒純真的臉上罕見的露出了不符年紀的愁緒,她吸了吸鼻子緊緊握住了六姑娘的手道:“明微,還有什么比你能回家更美的事,你只管回去……回去后你就可以和你娘和你哥哥那些親人們呆在一起了,也不用吃苦了,多好呀……”她說著說著眼淚就吧嗒吧嗒豆子一樣從眼眶里流出來砸到胸前的小花襖上。
兩人絮絮地又說了許久,六姑娘看著自己和寶妹兒握在一起的手,抿了抿唇終究是道:“寶妹兒,我要回去了,記得替我向寶福哥哥道別,來日——來日我們一定還會見面的!”
寶妹兒已經泣不成聲,“明微,我會永遠記得你的……”
多年后,六姑娘憶起記憶中的寶妹兒,竟是啼笑皆非,滿腹苦水。時光最是傷人利刃,不經意間輕易把人拋。
六姑娘低著頭一路走著村子的羊腸小道,月光蒙昧,她時而抬起腦袋靜靜地對著天空出神,想著回去后要面對的陌生的地方,想著那些可能的陌生的場景和人……等她發現自己出神了立馬又加速往回走,如此走走停停的回到了院子里,她一進門便看到坐在桌邊的王樹家的。
“王嫂子怎么來了?”六姑娘也在桌邊坐下,沒有錯過王樹家的看到自己時眼中閃過的光芒,就好像自己是救星似的。
“姑娘回來了!”王樹家的從桌邊站起身給六姑娘福了福便站到了邊上,可謂禮數周全,比之霄三爺來之前對六姑娘更為尊敬。
六姑娘看在眼里,口中只道:“您太客氣了。”
王樹家的躊躇了一會子,不知如何開這個口,確實,現在說這個實在是倉促了些,但是她有什么法子呢?
六姑娘見王樹家的一臉的欲言又止,又聯想到她連日來的分外殷勤,早便覺得王樹家的是要有求于己的,她樂得還了她的人情,便主動開口道:“有什么事您就說罷,橫豎……橫豎也不算外人了。”
六姑娘自己說完了這話,心里陡然間就明鏡似的清透了起來,或許王樹家的要說什么,已是她心中猜到的那個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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