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雪珠也捂著嘴笑,六姑娘卻是天真的看著她們,大大的黑瞳眼睛一閃一閃的,似乎并不明白她們因何而笑。
過了會子,她也跟著笑道:“我就是喜歡吃雞蛋嘛。”屋子里的氣氛一時很是融洽,盡管各有心思,但至少大家的臉上都掛著笑容。
王樹家的在六姑娘屋子里呆了小半個上午,直待到午飯時分周婆子送飯前方才離開。雪珠小心翼翼地抱著那包袱,竟是不知要將它藏到哪里去,在屋子里轉(zhuǎn)來轉(zhuǎn)去的。
六姑娘看著好笑,“就放在箱籠里罷,甘媽媽一向?qū)ξ业南浠\沒什么興趣的!彼南浠\里只有幾件四季穿了又穿的破舊襖子裙衫,不值一提,就連半分銀錢也是沒有的。
歷年戚姨娘托人捎給六姑娘的財物衣裳大多被甘媽媽這黑心鬼私藏變賣了去,所以六姑娘真正是一清二白。
雪珠聞言苦笑,依言從腰間取鎖開了那掉了漆的紅箱子,她翻開上頭幾件衣服,將裝有雞蛋的包袱小心地擺放在下面,把邊上的衣服兩邊都壓了壓才放心道:“這下可好了,姑娘終于有雞蛋可吃了!
“是啊,終于……有雞蛋吃了。”六姑娘坐在桌邊,雙手托腮,陽光從窗外照射進來,她的眼瞳顯得益發(fā)的幽亮。
當天夜里,月亮隱沒在云后頭,天空烏鴉鴉的黑,小木頭門又被人從里邊推開了,這半夜不睡覺的人正是六姑娘,屋子里雪珠趴在窗邊提心吊膽地看著。
六姑娘瘦小的身影幾乎全被黑暗籠罩……
“雞呢?!雞舍里的雞怎的全都不見了!”次日甘媽媽聽了幾個粗使婆子的話來到雞舍前,果真是不看不知道,一看嚇一跳,整個雞舍被推翻了!里頭大大小小的雞全都不知所蹤!
“要死了!莫非是夜里遭了賊?”甘媽媽大叫一聲后開始喃喃自語,“不應(yīng)當啊,月子村什么時候有賊子出入了,也沒聽說誰家遭賊了……”
不多時一個婆子跑進院子里,只聽得那婆子氣喘吁吁地道:“甘媽媽,您……您快去看看外頭,那些……是不是咱家的雞?”
甘媽媽聞言又驚又喜地一徑兒去了外院,等她到了外頭,見樹木間小道上散著十幾只肥肥的雞,這些定是自家的雞,甘媽媽想著,便指使那些婆子把雞抓回來。誰知那些婆子剛剛靠近了雞,一大串的村民不知哪里跑了出來,爭著搶著地把那些雞各自抱在了懷,皆言雞是自家的。
雖說是鄉(xiāng)里鄉(xiāng)親多年的鄉(xiāng)間鄰居,但由于甘媽媽一向自視甚高,平日并不與鄉(xiāng)里人接觸,因此現(xiàn)在哪有人愿意買她的帳,白白撿只雞回去誰不要誰是傻蛋。
路邊、樹下婆子們與鄉(xiāng)里人爭執(zhí)不下,整條道上只聞一聲高過一聲的雞叫聲和嘈雜的搶雞聲斗嘴聲,聲聲高過前聲,一時亂作一團。
此時內(nèi)院的六姑娘卻一臉淡定的從自己小屋子里踱步出來,她耳邊聽著不遠處那些嘈雜聲竟覺甚是悅耳。仰起臉,暖洋洋的日光灑在身上、臉上,六姑娘覺得整個人都舒適地快飄起來。
雪珠跟著六姑娘從屋子里出來,她略帶遲疑地道:“此舉不知妥當不妥當,萬一回頭被甘媽媽發(fā)現(xiàn)了怎么是好?”
“雪珠姐姐總是憂的多,做便是做了,此時后悔也是來不及的。何況我并不覺得她有本事發(fā)現(xiàn),好了,可別忘記下午去西邊墻角等著送上門的烤雞哦!
雪珠扯了扯嘴角,僵硬地轉(zhuǎn)過身看向西邊墻角。那里有一個不大不小的狗洞,據(jù)姑娘說她昨個兒和什么人在那里說了會子話,然后就成了今日所見之景——雞舍被推到,外頭雞飛雞跳。
那么莫非下午真會有烤雞出現(xiàn)?
中午周婆子較平日晚了許久才把食盒送到六姑娘屋子,六姑娘正坐在窗下看書,雪珠在一旁做著針線活,看到周婆子來了就放下繡繃迎上去,“今個兒來得好晚,不知外頭發(fā)生了何事?我們一早上就聽得外頭喧嘩陣陣,把姑娘都嚇壞了!
周婆子見雪珠一臉的疑問好奇之色,又偷眼打量坐在窗下看書的六姑娘,她不答雪珠的話,反而對著窗下的六姑娘道:“姑娘又看書吶,不知看的什么書?”
六姑娘聞言抬起頭,白瑩瑩的臉孔在窗邊陽光下看起來更加的粉雕玉琢,臉上小小的絨毛也清晰可見,她合上書笑盈盈道:“先前在家中學過幾個字,眼下看的是姨娘讓人捎帶來的《女論語》!
《女論語》在六姑娘原先的時代為東漢女史學家班昭對其女兒進行“三從四德”等封建道德教育所作。全書分卑弱、夫婦、敬順、婦行、專心、曲從和叔妹,共計7篇。在中國歷史上作為對女子實施柔順之道的教材,影響深遠。而在如今這個世界《女論語》卻為前朝著名賢后所作。
六姑娘合上的書封面上赫然是《大懿風云志》五字,她卻只說是《女論語》。六姑娘所處的是個叫做大懿朝的地方,她閑來無事總是反復(fù)翻看這本《大懿風云志》,以便使自己對這個陌生的朝代更加了解。
周婆子不認得字,待想看清書封面上有幾個字卻是來不及了,雪珠收了書放在一邊去,周婆子只得罷了。卻又拿眼睛在屋子里東瞟西望的,倒像是在找什么東西。
雪珠的眼睛不自覺看向床邊的箱籠,心里打鼓似得,六姑娘見狀忙分散了周婆子的注意力。“不知一早外頭怎么了,可是發(fā)生了什么大事?”
周婆子道:“家里的雞舍被人夜里推翻了,現(xiàn)在雞都成別人家的了!甘媽媽正在氣頭上呢!”
六姑娘略略回了幾句,周婆子見屋子里沒什么異樣便回去向甘媽媽匯報,“我瞧得真真兒的,屋子里沒多什么也沒少什么,六姑娘畢竟還太小,或許是媽媽想多了也未必……”
“你知道什么!”正是一切正常才奇怪。
甘媽媽一雙牛眼瞪的老大,“院子里雞舍被推倒是多大的聲響,雞跑得無蹤是從哪里跑出去,若說是外賊翻墻而入,何必就只偷了那雞舍里的雞?”甘媽媽說到這里,見周婆子仍是不懂的樣子不由哼道:“老蠢物!
她掀開簾子氣勢洶洶的來到六姑娘居住的院子,院子里此時靜悄悄的。哼,無風不起浪,她始終覺得此事和六姑娘脫不了干系,前日說要吃雞蛋,今日家中卻連雞都沒了。昨夜不知是否是遭了賊的緣故,若是遭了賊,為何賊子不進有人居住的屋子探探虛實,反而只偷了雞,這太不合常理了?扇粽f真的遭了賊,那今日雞又為何一早都出現(xiàn)在外頭的村道上?那賊是什么打算?
破木門虛掩著,屋子里雪珠正在收拾桌子,把吃完的碗筷收拾進食盒,準備一會子送到小廚房里去。突然她眼角余光見著一人大步而來——
甘媽媽一手推開門,站在門口只是不進,一雙銅鈴大小的牛眼在屋子里尋脧著。
“媽媽!痹诟蕥寢審妱莸臍鈭鲋铝媚锝袢諈s一反常態(tài)的端正坐著,表情與方才吃飯時無二樣。這讓雪珠很是驚訝,受了姑娘的影響,她也鎮(zhèn)定下來,“媽媽快進來坐,吃點熱茶!
甘媽媽直言道:“姑娘知道昨夜發(fā)生了什么事嗎?”
“知道的。飯前聽說了!绷媚锎鸬。
“姑娘昨夜睡得可好?”甘媽媽邊說邊往屋子里走,一直停在床前,她伸手在床上按壓著,“現(xiàn)在夜間還冷的很,姑娘身子弱,晚上可不要著了涼!
六姑娘、雪珠如何看不出甘媽媽實則是在檢查床鋪,雪珠稍稍鎮(zhèn)定的心又打起了鼓。六姑娘卻笑道:“勞媽媽操心了,被褥綿軟,我夜間睡的也深,不至于著涼的。”
“這就好。”甘媽媽好像準備走了,雪珠松下一口氣,誰知甘媽媽卻驟然掀開了箱子,雪珠整顆心都提起來。
“我看姑娘身上穿的襖子也舊了……”甘媽媽看著箱子里整整齊齊疊放擺好的衣物,突的眼神銳利地看到一處凸起,正待掀開衣物看個仔細,雪珠卻突然從后面跑過來,她端著粗瓷杯子道:“媽媽一早上忙到現(xiàn)在想必也累了,快喝杯茶潤潤嗓子罷。”
“哼!”甘媽媽一擺手拍掉雪珠的手,杯子霎那間粉碎,碎裂的瓷片伴著茶水濺了一地,她冷笑道:“無事獻殷情,非奸即盜。我看這箱籠之中必有蹊蹺!”
雪珠慘白了臉,納納的回頭看自家姑娘,六姑娘從桌邊站起,緩了緩才走到二人身邊,竟是沒有被一地碎瓷嚇到的模樣,她眨巴眨巴著眼睛天真地問道:“媽媽可是要看看這衣服下壓著的是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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