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6章
突然,錢程只覺得腦袋傳來了一陣重擊,一陣“噼里啪啦”的聲音在耳邊響起,仿佛是珠子掉落地上的響聲,旋即她便覺得天旋地轉,眼前的白霧倏爾不見,她忍不住害怕地閉上了眼睛。
不一會兒,那暈眩的感覺終于有些散去,錢程微瞇著眼睛,隱隱透過眼睫毛看到,眼前依然是熟悉的牢房。
“哐啷”一聲巨響,錢程渾身一抖,睜開眼睛一看,只見景恒之正好抬起一腳,把那個半舊的木幾踢得粉碎,紅著眼仿如一頭困獸一般在牢房中轉圈。
錢程張了張嘴,聲似蚊蠅一般叫道:“恒之……”
景恒之渾身一震,不敢置信地回過頭來,雙唇囁嚅了幾下,一下子便撲到錢程身旁,死死地抓住了她的肩膀,那雙手仿如要嵌入她的身體里去一般!
“阿程……”景恒之的聲音嘶啞,眼里是滿滿的驚恐和后怕。
錢程只覺得肩膀有些濕漉漉的,側頭一看,只見景恒之的手上流血了,她又驚又怕,伸手去捂:“恒之你怎么了?發生什么事情了?”
頓時,身上仿佛有什么東西滾落了下來,錢程一瞧,只見自己手腕上的紫檀木珠只剩下了一截黑繩,珠子都滾落到了地上,四散了開來。
“誰把我的珠子弄斷了!”她氣急敗壞。
“我!”景恒之漠然道,“佛祖若是要罰,就罰我好了。”
錢程頓時明白了,剛才在白霧中的噼啪聲,必然就是景恒之使力將這珠子扯斷,以至于他的手都被勒出血來了,不知道是不是因為這珠子斷了,所以她的魂魄才能安然無恙地回到了這具身體上。
“陛下,下次拿個剪子啊!你的手!”錢程抓著他的手,有些心疼。
景恒之定定地看著她,忽然把頭緊緊地貼在了她的胸口,聽著那胸腔中的心“砰砰”跳動著,一下又一下,那么有力,那么美妙,終于讓他那顆狂躁痛苦的心漸漸地平靜了下來。
“阿程,你那么狠心,那么狠心要拋下我們走嗎?”景恒之喃喃地自語著。
錢程大悔,連聲安慰說:“我……我只是想躺一會兒而已……”
“你騙我……剛才我怎么叫你你都沒反應,”景恒之的身子顫抖了起來,剛才的情景真的把他嚇壞了,“你的心跳都沒了,就好像一具木頭人……”
“我……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難道是忽然中了邪不成?”錢程吶吶地說。
“不是,阿程你不要再騙我了,”景恒之凝視著她,“你的離魂是不是一種法術?你是不是已經不是原來的那個錢程了?我曾見過一些怪談神志,有人能使魂魄離體。”
錢程有些擔憂,盯著景恒之看了一會兒,見他的神色沒有什么變化,終于放下心來,嘿嘿笑了笑,撓頭說:“被你猜到啦?這個,我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告訴你吧,其實我來自千年之后,可以算得上是半個神仙。”
景恒之卻沒有笑,那眼神忽然變得冷酷起來:“阿程,我不管你來自哪里,也不管你是誰,我只知道,你既然來了,我便不讓你走了,你若要走,我上天入地也要把你追回來!”
他的聲音冷厲,可錢程卻破天荒地沒有害怕,她抬起手來,摸著景恒之的臉龐,低聲說:“我……我只不過是回老家瞧瞧……真的,不用花一盞茶的功夫,所以,才沒和你們說……”
“告訴我實話,阿程,我不想再看到你像個……毫無知覺的木偶一樣躺在那里……我……”景恒之的聲音哽住了。
錢程哪里敢說自己真的動過離開的念頭,猛掐了一下自己的手心,那眼神真誠,語氣懇切:“喂!你怎么可以這樣懷疑我?你們對我那么好,我恨不得把自己分成幾個錢程,怎么可能會偷偷離你們而去?再說,你都把我的手珠扯斷了,我還能跑到哪里去?”
景恒之凝視了她片刻,終于長出了一口氣,溫柔地將唇落在了她的額頭,她的鼻尖,她的唇瓣……
“阿程,我怕極了,你別折磨我了,只要我能看得到你,我不會強迫你的,真的,我發過誓……”
“你別為難,我喜歡你,都是我自愿的,你不用覺得對不起我,阿程,我想對你好,真的,我不想連對你好都找不到人……”
“那些日子找不到你,我都不知道是怎么熬過來的……”
景恒之一邊吻,一邊喃喃自語著,聽著聽著,錢程只覺得整顆心都皺了起來,又酸又澀,張了張嘴,心里的話幾乎就要脫口而出——
“砰”的一聲,牢房門被撞開了,裴子余和荊田玉出現在了他們眼前,錢程下意識地往后躲了躲,賠笑著看著他們。
荊田玉臉色蒼白,看著滿地狼藉的牢房,顫聲說:“阿程,我們說好要一起去用午膳的……你……”
錢程心里愧疚,忽地一下坐了起來:“誰說不是呢?我這不是念著你的午膳這就趕回來了嗎?”
“真的?”荊田玉瞧了瞧景恒之,有些不敢相信。
裴子余半跪在了床前,仔細地查看著錢程,見她安然無恙,終于放下心來:“手珠怎么散了?那天那個老和尚和你說了這么多奇怪的話,一定是他搞的鬼!”
他的語氣帶著前所未有的殺氣,錢程頓時緊張地抓住了他的手:“子余,我這不是回來了,什么事情都沒有,我舍不得離開你們,真的!你別犯傻!”
牢房內沉寂了下來,錢程看著自己的手,瑟縮了一下,慢慢地收了起來,放在了背后,咬著嘴唇,一臉的不知所措。四個人面面相覷,一時之間都不知道該說些什么。
良久,景恒之瞧了瞧裴子余,又看了看荊田玉,最后把目光落在了錢程的身上,嘴角擠出了一絲微笑:“阿程,你放心,不管你最終喜歡的是誰,我們都會替你高興,君子一言九鼎,帝王一諾千金,子余,田玉,你們說呢?”
荊田玉的眼神繾綣,聲音低柔:“阿程,再不濟,我們也會是一輩子的好友,此生足矣。”
裴子余站在一旁,神情復雜地看了一眼景恒之,良久,他也輕輕地點了點頭。
錢程呆呆地看著他們幾個,忽然便歡呼了起來,原來象墜了一塊鉛似的心里忽然輕松無比,她捶了裴子余和荊田玉一人一下,嘿嘿地笑了起來:“早說啊,嚇死我了,那就這樣吧,我們幾個還是象以前一樣,大塊吃肉,大碗喝酒,什么時候有空了就去游覽天下,指不定有多快活自在呢。”
她雙眼放光,盤算著去哪里再弄點銀子花花,可以什么時候真的整個豪華度假三日游什么的……忽然,她的眼睛落在了那截斷繩上。
她飛快地抓起那截斷繩,萬分心痛,趴在地上,把木珠一顆顆地找了回來,最后在一個地縫里才將中間那顆紫珠子找到,她拿在手上仔細地端詳了片刻,不知道該是悲還是喜:原本深紫色的珠子已經恢復了正常,看起來晶瑩剔透。
“陛下,這串珠子,價值千金,我該找誰賠呢?”錢程雙手捧著散珠,斜著眼睛問道。
“來宮里取就是。”景恒之淡淡地說。
錢程回到府里就著急著毀滅證據,找到錢平要回了那兩封信,一看還沒拆封,頓時放心了大半。
“大人不是說晚膳過了再送嗎?”錢平有些納悶。
錢程不放心地問道:“沒人看過這信吧?”
“大人的信,小人怎敢私拆?”錢平看起來一本正經,“只是小人素來做事周全,拿著這信去問了素素姑娘,送信去宮里要走什么程序,要經過什么人的手,務必不能壞了大人的好事。”
錢程頓時瞪大了眼睛:“什么?你去找了素素?”
“是啊,只是不知道為什么,素素姑娘一聽說你留了信走了,臉色都變了,立刻出門去了。”錢平的嘴角看起來隱隱帶著笑意。
“你——你故意的吧!”錢程差點把嘴都氣歪了,想必素素一定是去宮里報信了,怪不得景恒之來得那么快!
既然已經打定主意留在這大乾,錢程也就不再三心二意了,只是偶爾想起那鳩占雀巢的錢程,總是有種想磨牙的感覺:不知道那個女人還會不會害人?老板又精明又厲害,應該會識破那個女人的真面目吧?
那串手珠被她串好,放在了床頭,卻在某一天清晨不翼而飛,錢程遍尋不著,她十分懷疑是被景恒之偷走了,旁敲側擊了幾次,卻未能從他的嘴里撬出手珠的下落,最后不了了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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