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二十八章
這年過年,汪懷善留在了沙河鎮(zhèn)。
大年三十那天,卯時,太陽剛從天的那邊冒出來,整個沙河鎮(zhèn)就被照射在了一片金碧輝煌之中。
因著大年這天不用晨起練武,昨晚與大哥一起睡的汪懷仁醒來一會,嘟嘴抱怨自己睡得骨頭疼,卻一躍而起,跳到了正在穿衣的兄長背上。
“莫要鬧。”汪懷善哈哈大笑,伸出一手穩(wěn)往他的身體,生怕摔了他。
“那你呆會跟我去打獵不?”汪懷仁咯咯笑。
“今天過年,要呆在家中,改明兒再去。”
“那還不定要多少天。”汪懷仁可沒那么好騙,狡猾得很。
“去云滄大東拜年時,就帶你去山中轉(zhuǎn),那邊的大山比我們這邊的還大。”
“不,我要去千重山!”
“好,千重山。”汪懷善依著弟弟,笑著點頭。
“嘿嘿。”汪懷仁見達到目的,才滑下了他的背,赤著腳到處找鞋穿。
怕冷著小弟,汪懷善衣裳也沒穿了,替他找好鞋襪,便替他穿了起來。
汪懷仁不像二哥那般凡事親歷親為,他很是享受著大哥的幫忙,他在榻上用手支著身體,把腿搭到他大哥腿上,跟與他穿襪的大哥用滿不在乎的口氣道,“娘見著了,準得揍我。”
“還揍我。”汪懷善壞笑。
“對!”汪懷仁遇到知音,連連點頭,“爹還順著她,真真是個心狠的。”
“可不是。”汪懷善深有體會地點頭。
兩兄弟一致埋怨過爹娘后,汪懷仁又道,“大哥,你那個王妃不是個好的,待我以后能帶兵打仗了,等我殺去京都,為你娶個好的。”
汪懷善為著小弟與他相似的口氣愣了一下,揉了揉自己肚子忍了下來,這才沒讓自己笑出聲。
“這個二哥肯定給我銀子。”汪懷仁說到此,眼睛又骨碌碌地轉(zhuǎn)了起來,心想著等會得弄個調(diào)虎離山之計,去二哥那偷點銀子花花。
自從他們娘親讓二哥管他的銀錢后,他那個死腦筋的二哥就把他的零花錢全管死了,連多買根糖葫蘆串都要問了又問,真真是煩人得很吶。
“又打什么鬼主意?”給小弟穿好鞋襪,汪懷善拉他起身,給他穿裳。
“嘿,沒。”汪懷仁壞笑,等大哥與他穿好裳后,他坐在椅子上等大哥穿衣,一起去娘那邊兒洗漱。
出門時,見外邊天冷,汪懷善又給汪懷仁穿了一件狐披,汪懷仁看了看身上的披風,與威風凜凜的大哥身上的一樣,這才沒有扯開。
他不怕冷,才不須多穿一件,但看在大哥與他著同樣的裳的份上,便不扯了罷。
“別挑,別使壞……”汪懷善手扶著弟弟的后腦勺,帶著他往前走,嘴里叮囑道,“今天是過年,你要是不老實,小心被娘關起來。”
汪懷仁轉(zhuǎn)了轉(zhuǎn)眼珠著,想了想他娘的心狠手辣,他咬了咬嘴唇,不得已地點了點頭。
算了,他就不偷二哥的銀子了,也不帶表哥們?nèi)ナ捙泄偌彝凳挿蛉损B(yǎng)的雞了。
“娘。”
“娘。”
一大一小兩聲音傳來,正在給汪懷慕仔細束發(fā)的張小碗忙轉(zhuǎn)過頭,對坐在椅上的汪永昭說,“快叫他們進來。”
汪永昭還沒答話,汪懷善與汪懷仁就已進了內(nèi)屋。
早上陽光好得很,張小碗已打內(nèi)外屋的所有窗子,這時屋內(nèi)也是一片陽光明媚,連鏡中的人照出來都帶著耀眼的神采,張小碗見著鏡中的那溫文爾雅的二兒本已是內(nèi)心欣喜不已,這時回頭見著站在金光里,仿若身上都散發(fā)著光芒的大兒小兒,滿臉的笑讓她眼角的細紋都露了出來。
“快快過來,懷慕這就好了。”張小碗忙說道,又在鏡中看著二兒,輕笑著說,“娘給你插根白玉簪,可好?”
“好。”懷慕想都未想便已點頭。
張小碗就忙讓七婆打開盒子,七婆笑得合不攏嘴拿出盒中的一根交給張小碗,對站在張小碗身邊的大公子與小公子說,“這是用了極上等的白玉請工匠打的簪子,昨日才送來府中,奴婢還道要夜間穿新衣時才與你們戴,哪想一大早就要給你們用了。”
張小碗正在給二兒插簪,聽著笑道,“晚間還有新的,跟衣裳配成一套。”
“看我,”七婆一聽,拍打了一下腦袋,“都忘了新裳是藍色兒的了。”
張小碗好笑,這時懷仁正淘手要拿簪子看,她伸手拍打了一下他的手,笑罵道,“還不快快隨大哥跟父親請安。”
這時插好了簪提汪懷慕已讓開正位,汪懷善一見,忙坐了上去,拱手朝后道,“孩兒給父親大人請安了了。”
說著就回過了身,笑著朝鏡中看著他的娘親道,“娘你給我梳好點,莫梳得跟父親一樣,你看你都把他額頭上的皺紋都露出來了,看起來好老。”
一直在喝茶看著手中公文的汪永昭一聽,抬起頭冷冷地看了大兒一眼。
張小碗回過去看那頭上有大半的白發(fā),抿得嚴苛的薄唇,身上有著極為凌厲氣勢的男人,便朝他笑了起來。
“快點。”汪永昭便冷哼了一聲,甩了兩字,便收回了視線。
汪懷慕這時牽著手腳不老實的弟弟到了父親身邊,汪永昭這時便看向了他們,神色也柔和了,問懷慕道,“可是肚餓?”
“我肚餓。”問的是懷慕,懷仁便大聲地講了出來。
“孩兒不餓。”懷慕忍了心里的嘆息,把弟弟牽到椅子上坐著,才與他道,“你一進來可沒給爹爹娘親請安。”
“又沒外人。”懷仁不以為然,但看兄長臉上不茍同的神色,便又站起身,朝著父親與娘親的方向拱拱手,大聲地道,“外面的人聽著了,懷仁給爹爹娘親,兩位兄長請安了。”
“你……”懷慕見他如此頑劣,氣得掐他的耳朵,“孺子不可教也!”
汪永昭嘴邊含笑看著他們鬧,那廂張小碗在大兒耳邊輕嘆道,“這時,你父親就不惱懷仁沒規(guī)沒矩了。”
聽娘親口氣好似是有些薄怒,汪懷善便笑著道,“懷仁在外頭有規(guī)矩得很,你就別惱他了。”
張小碗詫異,“怎地你也幫他了?”
汪懷善不能說這幾天為了拉攏他,便是在營中,懷仁都與他端茶送水當了他好幾天小廝了,于是便笑而不語。
“他可是又許你什么好事了?”對小兒的德性,張小碗再清楚不過了,便好笑地問著大兒。
“你就別問了。”汪懷善笑,看著鏡中用輕柔的手勁給他束發(fā)的臉親,見她滿身都是溫柔又歡喜的神采,他便也笑了起來。
只要她是好的,便什么事都沒有了。
剛進堂屋,汪杜氏與她的三個兒子已在堂屋了,見到他們,汪圻修帶著兩個弟弟汪圻揚與汪圻振就給汪永昭與張小碗磕了頭。
“起罷。”汪永昭發(fā)了話。
他話畢,張小碗才笑著說,“都起罷,好生坐著。”
“杜氏給大哥,大嫂請安了。”汪杜氏也上前福禮。
“起了個大早罷?”張小碗忙上前扶了她起來,笑著與她往前走道。
這時汪圻修已帶著兄弟與汪懷善請安去了,汪杜氏回頭見他們與汪懷善幾兄弟和和樂樂,嘴邊的笑便也大了起來,回張小碗的話也有幾許輕快,“沒起多早,就是醒來就起了,現(xiàn)在覺比當年可少得多了。”
“那就好,今兒你還得忙一天,累了就歇息會,大過年的莫累著了。”張小碗笑著與她道。
這時汪永昭已在正位坐下,朝她點頭道,“坐下罷。”
張小碗朝他福了福身,這才在他身邊坐下,也招呼著前面的孩兒,“快快過來坐下。”
“我這就叫人擺膳。”汪杜氏忙笑著道。
“辛苦你了。”張小碗朝她頷首道。
這時孩兒們已過來,張小碗朝汪永昭看去,見汪永昭朝她點了頭,她這才笑著朝孩子們笑著說,“懷善,你帶大弟和小弟坐到娘這邊來。”
汪懷善笑著點頭,張小碗這時又轉(zhuǎn)頭朝侄子們道,“圻修,你帶圻揚與圻振坐你們大伯身邊罷。”
汪圻修一聽,即刻正容,往后朝弟弟們輕瞥兩眼,他便帶著兩個弟弟朝主位一揖到底,等汪懷善他們坐妥后,這才領了弟弟們坐到汪永昭的身側(cè)。
汪杜氏正站在堂屋的大門邊看著下人傳菜,見到此景,稍愣了一下,然后隔著距離遠遠地朝張小碗福了福身。
張小碗見此,朝她笑了一下。
這是汪杜氏和她的孩子該得的,汪圻修能力不凡,汪永昭也是看重,汪杜氏這一年在府中,也是忙了一年,幫她分了不少事。
一年到頭,一家人,能和和樂樂的,便是幸事。
這一年的過年,汪永昭正坐家中,囑了汪懷善帶兩個弟弟出門走云滄大東三州與眾官拜年。
張小碗知曉,這是汪永昭已全然讓汪懷善代表了他,代表了整個汪家。
在汪永昭尤不喜懷善的王妃,甚至是厭惡至極后,汪永昭還是做了這個決定,張小碗心中甚是五味雜陳。
初二出門那天,張小碗與三兒束發(fā),忍了又忍,鼻子一直都是酸澀的。
她也不知道,這一路走來,走到這步,究竟值不值得。
但看著懷善明亮帶笑的眼睛里滿是豁達的神采,那些心中的不確定便又塌實了下來。
這是他的成就,他以后的路怕是還會更遠,沒什么不值得的。
張小碗一早思緒萬千,送了三兒到大門口,總算是思及這是大過年的,那眼淚才沒掉下來。
“你怎地不為我歡喜?”在大門口,無視其父的冷眼,汪懷善低頭,在他娘親的身前與她親昵地笑著道。
見他這般故意,還笑著逗她,張小碗不由笑出了聲,搖了搖頭,又與他道,“切要看好了你小弟,莫讓他闖禍。”
汪懷仁身上還背著他欲要打獵的弓箭,聞此言便笑嘻嘻地道,“娘親請放心,孩兒定會好好聽大哥二哥的話,定不會給你闖禍事。”
汪懷慕一聽,瞪了他一眼,忙安慰他娘親道,“娘親放心,懷慕定會好好看住他,不會讓他闖禍。”
張小碗笑著朝他點頭,伸出手摸他的頭,彎了彎腰也叮嚀他道,“你甚來細心,要幫娘親照顧好大哥與弟弟,大哥在外免不了喝酒,你記得要讓小廝備好解酒湯,莫讓他寒了胃,小弟愛解衣,切看住了他莫冷著了。”
“孩兒知曉。”哪怕就一個早上,她已跟他說過兩遍,汪懷慕還是不厭其煩地認真答道。
“走罷。”張小碗這時一瞥汪永昭,見他臉冷得跟冰塊似的,便知他已不耐煩她的婆媽了,于是趕緊忙揮手道,“快快走。”
說著就替三個兒子身上的披風解開了又重系上,這才在小廝們的推揉下,送走了他們。
他們一走,張小碗眼淚便撲通撲通地掉,怕汪永昭說她,就掩著帕攔著臉,汪永昭見她此狀,狠狠地瞪了她一眼,嘴間道,“還不快回屋。”
見他話說得并不重,張小碗忙低臉擦了眼淚,抬頭勉強朝他笑道,“是妾太歡喜了,您就諒我一回罷。”
汪永昭聞言甩袖,看都未看她一眼便往前走,張小碗忙跟在了他身后,見他走得步子大,便在身后輕呼,“您慢些兒,且等等妾。”
見她又這般,汪永昭心里著惱,但卻頓住了步子等她,等她挽上了他的手臂,這才舉步不快不慢地走了起來。
“也不知路上好不好走。”走了幾步,張小碗便又擔心起了剛上路的兒子們。
這時身后的江小山七婆他們見他們夫妻說話,便停了幾步,遠遠地跟在了身后,張小碗見身后無人了,回身朝他們笑道,“無事了,我跟老爺走走,你們都且忙著自個兒的去。”
眾人一聽,彎腰福身就散開了。
張小碗又回頭與汪永昭道,“您說呢?”
汪永昭看她一眼,見她眼邊還有些發(fā)紅,伸出另一手撫了撫她的眼角,道,“就算路險也無防,他們自會應對。”
張小碗聞言點點頭,這廂八婆上前來報,說是有拜年的大人來了,聞言張小碗便朝汪永昭嘆道,“還想著與您走走呢,哪想,這人就又來了。”
汪永昭聽著此言,眼睛全柔了,反過身把她抱在懷里,與她道,“晚膳后便陪你,莫惱。”
“嗯,知了。”張小碗聞言便笑了,給他也理了理披風,才笑著道,“您且去罷,我?guī)е似呕睾笤海橇羯牛钊藖砗笤焊嬷乙宦暋!?br />
“嗯,去罷。”汪懷善松開了她,見她帶著婆子走了,這才大步往前院走去。
一路護衛(wèi)出來,江小山得了訊,也小跑著跟了上來,這時他嘴間還塞著芝麻糖,見到汪永昭便急忙作了個揖,朝汪永昭嘀咕道,“小的只歇了一會呢。”
汪永昭聞言看他一眼,只一眼,江小山就縮了縮頭,不敢再多嘴,老實地跟在了他的身后。
這年三月,容帝召汪懷善回京。
汪懷善這夜來了他們的臥屋,他跪在了張小碗的身前,雙手扒住張小碗的膝蓋,抬頭看著她說道,“這次一去,怕是要好幾年才能回來看您。”
“哦。”張小碗發(fā)怔,她發(fā)現(xiàn)甚多事她都不明了,身在云里霧里。
汪懷善偏頭,看了父親一眼,又回過頭朝張小碗說,“陛下要我去接管南海六省的兵力,此行父親允了我三萬精兵。”
“三萬?”張小碗“啊”了一聲,偏頭去看汪永昭,汪家軍多少人,她心里有數(shù),最多不超過五萬人。
三萬精兵一去,豈不是要去了大半,去南面時,也只帶去了兩萬多不是?
“六省不好管。”見她看他,汪永昭淡道。
張小碗聞言回頭看汪懷善,默了一會,才搖頭道,“娘不懂這些事,也想不明白了,只能讓你父親為你劃算,你只要好好地回來,多少年娘也不在乎,在家等著你回來就是。”
汪懷善垂眼,笑著點頭,掩去了眼睛里的紅意。
他走后,張小碗才與汪永昭擔心地問,“皇上就如此信你們?”
給六省兵力,就不怕反?
“嗯,”汪永昭抹去她眼邊的淚,頷首道,“他信善王,善王也信他,如此便讓他們?nèi)ァ!?br />
“是不是早定了,他才回來在家中住上這一段?”張小碗呆了好一會,這才后知后覺。
懷善回來后帶兵加快千重山的大建,過年間代汪永昭與邊州官員的走動,她這才想及把這些事聯(lián)在一塊。
是要帶兵走,接管六省,才有這廂動作罷。
汪永昭默然,看她不停地掉淚,他拿帕擦了幾下,輕嘆了口氣,說,“莫哭了,你不是常說讓他想飛多高就飛多高,怎地飛得高了卻不喜了?”
張小碗抓著他的衣袍,哽咽著道,“說歸是這般說,要是真幾年才見得著一面,您要我心里怎么想。”
“什么怎么想?”聽她如此這般說,汪永昭怒了,恨不能把給出去的兵都收回來,“甚是胡鬧,他去建功立業(yè),你就光想著他回不回家,真是婦人眼淺!”
見張小碗還是掉淚,汪永昭惱了就站起身,卻被張小碗抓住了袍子,走不了路。
見他要走,張小碗一手抓著他的袍子,一手擦著眼淚,勉強擠出聲音道,“您去哪兒,我跟您去。”
說著就站了起來,心下也不真想讓汪永昭著了惱。
他對懷善盡了這份心力,她也不想讓他為她不快。
汪永昭看她兩眼,見她真不哭了,這才帶了她去了前院,讓她坐在隔屋的小室做針線活,他則帶著三兒與心腹大員在書房共商事宜。
汪懷善臨走前,讓張小碗把他的衣裳都打包好,還讓她幫他找可靠的家丁一并帶走。
得了他的話,張小碗狠了狠心,把大仲一家給了他。
為此,汪永昭私下跟她發(fā)了好一頓脾氣,張小碗費盡心力天天圍著他打轉(zhuǎn),也沒讓汪永昭這次消氣。
汪懷善走那天,張小碗私下跟汪永昭允諾了許多的話,這才讓汪永昭帶她送了大兒出了鎮(zhèn)門。
這次她不舍,卻也是不孤單了,汪杜氏也是三個兒子都隨了汪懷善去,每天到了張小碗面前便是不由自主地嘆氣。
這月只過了半月,她早間來給張小碗請安,就忍不住小心地問道,“嫂子,南面可有信來?”
張小碗朝她苦笑,“沒有。”
汪杜氏輕扯了扯手中的帕,頗有些恨惱,“養(yǎng)兒也沒什么用,走了就不回來,以后在南面要是娶了媳婦,怕是想都想不起我這個當娘的。”
“這你是白擔心了,圻修他們的性子,娶誰都得你點頭。”張小碗不以為然地道,汪杜氏的三個兒子都孝順至極,老大更是如此,在外得了個西瓜,都要捧回來讓汪杜氏先吃了,他才領著弟弟們嘗上一口。
“隔那么遠,我又管得到什么。”三個兒子一走,圍著兒子們打轉(zhuǎn)了小半輩子的汪杜氏真覺得心里沒有底,空得可怕。
“到時再說罷。”張小碗見汪杜氏眼巴巴地看著她,她便嘆了口氣,道,“到時要是為著圻修他們討親之事,你便也過去罷,說來,有你過去看著,我也放心。”
汪杜氏得了她想要的話,真正歡喜了起來,擰著手中帕子連連點頭道,“您且放心。”
張小碗見她歡喜的臉,笑著搖了搖頭。
說來,汪杜氏還有可去的一天,見見最南面的樣子,而她,怕是一輩子都得呆在邊漠之地了。
“娘親……”這時,汪懷慕進了堂屋,叫了張小碗一聲。
見汪杜氏在,便拱手恭敬地道,“懷慕見過二嬸娘。”
“懷慕從書房回了?”汪杜氏忙起身去拿茶杯,“可是渴著了?嬸娘給你倒杯茶喝喝。”
“使不得,使不得……”汪懷慕連連搖手。
看著二兒那有些著急的模樣,張小碗便笑了起來,朝他招手,拉了他到身邊挨著她坐著,笑道,“讓二嬸娘倒給你喝罷,回頭你也給嬸娘倒上一杯,那才是自家人,可知曉?”
“孩兒知曉的。”汪懷慕便點了頭,朝拿茶過來的汪杜氏又再一拱手,這才接過了茶杯。
看著他低頭喝茶那溫潤似玉的神態(tài),張小碗笑著輕撫了他的發(fā),抬頭與這時笑意吟吟看著懷慕的汪杜氏相視一笑,這時她心中也不知要為懷慕娶個什么樣的媳婦才好。
七月張小碗收到了京中木如珠的信,信中木如珠道汪岳與她甚是思念她,又說及了府中的一些事,事情便又說到了汪懷善的身上,在那信中,她說想請教張小碗,說汪岳甚是想念父親,而懷善已到了南海立府,這時他們過去,不知妥當與否。
張小碗回了信,信中兩行字:不知,詢爾夫君。
旁的,她就未多寫了。
木如珠在十月才收到了張小碗的信,看罷信,面如死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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