陷阱
這日子臨到七月,盛暑的天氣越發(fā)炎熱,就算人坐在那一動不動也能熱出一身汗出來,這時村里人那些比較好的水田都要缺水了,張小碗也是憂心忡忡,因為張家那兩畝水田的水也快沒了。
山上流不出什么水下來了,可幸的是,小溪里的水是從地下冒出來的,這時也沒有枯竭之樣,水田里的水稻應(yīng)該不會有保不住之像。
只是,還是得人力挑水。
就當(dāng)張小碗想著可能得有好長一段時間要把早晨晚間的時間都耗在田里地里時,劉三娘卻能下地了,一下地她就帶了張阿福去了田里干活。
看到田里稻谷和地里菜苗的那欣欣向榮的長勢,劉三娘足足愣了好長的一會。
回過身來,張阿福朝她輕嘆了口氣,小聲地講,“別嫌閨女主意大,她也是為這個家好,你要想開一點。”
劉三娘紅了眼睛,好半晌張了口,說,“我不想她以后……,高枝不好攀我也明白,可至少……至少她不會像現(xiàn)在一樣苦,我們家這樣的出身,她再努力,也嫁不到更好的人。”
張阿福像是明白她一樣地又嘆了口氣,苦笑了一聲,道,“是我不中用,連累了你們。”
他這陣子心悸氣短,干不了活,可小閨女才生下來,他又舍不得真這么死了,只能把重活壓在大閨女的身上,又希望劉三娘不要生大閨女不懂她的心意的氣,讓兩母女的相處比以前根本不說話的以前還差,一家人連說句話都不知要怎說。
他心里其實很不好受,可不好受又怎樣?還是得撐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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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小碗沒料到劉三娘就這么下了地干起了活,田里地里的事她交待清楚了就不用過去了,這時她也沒空琢磨劉三娘是怎么想的,就當(dāng)她是想清楚了。
對此,她也沒有太大感觸,因為近在眼前的困境逼得她不得不想辦法去掙點銅板,家里的錢這時已經(jīng)不到三十個銅板了。
劉三娘要是再病下去,她也就只能這么病下去了,因為沒錢吃藥了。
窮人家生不起嬌貴病,劉三娘要是一直躺在床上她也一句話也沒有,但錢要是花完了,卻不可能由她想辦法給她弄藥了。
但劉三娘看起來不再像之前幾個月那樣昏頭昏腦了,那晚張小碗從她手里討錢去買小妹已經(jīng)吃完了的精米,給錢時劉三娘數(shù)了好幾遍銅板,張小碗當(dāng)時看出了她的一點不對勁,但真沒想到劉三娘振作得這么快,第二天就下了地。
家里干活的主力又重新上陣,張小碗橫了心,準(zhǔn)備拿著在鎮(zhèn)里鐵匠鋪花了八十個銅板做好的弓箭去大山那邊。
田里地里的事有了兩夫妻,張小妹就給了張小寶和張小弟帶著,家里的事算是都有個主,當(dāng)晚凌晨,張小碗跟著商量好的朱家大叔就上了去大山的路。
朱家大叔也是不得不去,因為朱大爹的身體是一日不如一日了,無論是吃藥,哪怕是死了,以后入葬都是要花錢的,朱大田家急需用錢,和張小碗家一樣。
先頭本是朱大田打算鋌而走險,按朱嬸子的意思來問張小碗那大山里到底是哪些地方不能去的,而張小碗?yún)s聞言心動,打算跟他一起去。
她先前還想讓張小寶張小弟去管田里土里的事幾天,她跟過去,而這時劉三娘卻恰好地振作起來了,免了不少事。
朱大田是個好獵手,張小碗上次見過他的獵術(shù),加之她因為干活干出了力氣,就擅自做了弓箭,打算跟他學(xué)。
做弓箭的錢,是她跟客棧老板娘借的,張小碗說好了日子還她。
因著借了錢,又想日后給小孩們每天加個雞蛋,至少讓他們每天能吃到兩碗干飯,生存的壓力逼得張小碗現(xiàn)在想學(xué)會捕獵,田里地里種出來的那些還不夠家里吃,她是指望不了賣錢能買啥的,她只能想到靠著賣獵物得幾個錢這個辦法了。
張小碗干了近三個多月的農(nóng)活,這幾個月里托運先前劉二郎給的銀錢和買的糧食的福,她吃了相當(dāng)好的一段時間,所以目前這小身板眼瞅著還是瘦,但瘦得有力氣,比她先前來的那頭一兩個月強上太多了。
而朱大田見她跟得上他的腳力,還不帶喘氣的,也著實小驚了一把,連連夸張小碗說你這個閨女可了不得。
張小碗其實也不懂深山里的事,因為她根本沒去過,她不知道為什么朱大田非要來問她的意見,但她知道很重要的幾條,那就是第一在這種人跡罕見的深山老林,只要眼看不清的地方,就不要涉足,尤其是在夏天,蛇蟲最多的時候,根本就是不要靠近,免得打草驚蛇;第二就是不要往視界不開闊的地方去,這種地方容易成為動物的巢穴,如果是兔子窩還好,如果是攻擊性動物的老穴,那后果也是不可收拾的。
前兩次摸地型的時候,她就是按這些來的。
而深山不是誰都可以進,所以張小碗還是打算在山邊邊上轉(zhuǎn),哪怕朱大田說周邊的免子野雞已經(jīng)被村里人抓得差不多了,就算有的也逃進了大山里頭了,這也是前幾次他們跟著進了深山的原因。
張小碗沒跟朱家大叔廢話,也沒解釋什么,當(dāng)天下午在視界好,沒有太多樹的地方選了幾個地方,前后幾里地,她讓朱家大叔在每個選好的地方挖了幾個,足夠二米深的地洞里都插滿了她削尖了尖頭的小樹樁,那樹樁的尖頭利得如果是人倒了進去,立馬就能夠一命嗚呼。
朱家大叔卻困惑不已,因為鋪蓋在上的樹枝太厚實,野雞野兔都掉不下去,這不是個抓小動物的好,看著像野豬之類的這種重物的。
但野豬哪有這么好抓的?它怎么可能跑到這種靠邊的地方來?
晚上睡覺的時候,張小碗削了一下午樹尖的手抽搐不已,但最終結(jié)果是張小碗很滿意的,第二天過來一看,五個里,有一個里掉了一只大概有好幾十斤的野豬,豬皮相當(dāng)厚實的野豬這時還沒死透,還在頑強地時不時大力掙扎一下,弄得地洞里四處都是血,但此時它哼氣的聲音已經(jīng)不大,看起來是已經(jīng)快要歇氣了。
“大叔,這箭是這樣握的嗎?”朱大田瞪著眼珠著看著這神奇的野豬,張小碗這時偏過頭問他她握箭的姿勢對不對。
趕路來的一路上,她其實試驗過多少遍了,一路都在射著箭把握力道與準(zhǔn)確度,現(xiàn)在只是再向朱大田這個老師確定一下。
朱大田點了一下頭,然后他就見到張小碗的箭就射了出去,直中了那只野豬的喉嚨。
那只不算大,但也不算太小的野豬一下子就斷了氣,大力抽搐了一下就不再掙扎了。
朱大田口吃,“這,這……”
“夜里有野豬叫,大叔應(yīng)該聽了不少次了吧?”張小碗趴到地上,把她的寶貝箭頭拉了回來,隨即爬起來轉(zhuǎn)過頭進著朱大田笑了笑,“夏天星光好,晚上如果有出來走動的野豬的話,怕是會朝光亮足的地方走,我想在敞亮的地方多挖個,運氣好的話,總會遇上一只。”
說完,把箭頭上的血跡用樹葉擦干,放到了背后,那平靜的樣子實在不像只是一個小姑娘。
朱家大叔呆愣了一下回過了神,搖著頭嘆息說,“你這小姑娘啊,太不平常。”
說歸這樣說,他臉上這時也沒什么驚訝之色了,說后他就跪下了地朝野豬伸出了手,這時候成年漢子的力量就表現(xiàn)出來了,一只手就把野豬給拖了上來。
“我們?nèi)ニ叄绕柿四名}腌好,要不帶回去后會有異味。”張小碗建議道,這是朱大田已經(jīng)對她沒有異議了,按她所說的辦,兩人把那差不多少四十公斤的野豬背到了小溪邊,兩人花了好長的一段時辰把豬給剖了,把豬大腸之類的能帶走的都洗干凈用帶來的鹽腌住,倆人一直忙到半夜,才把這只豬收拾好,也分好了各自的肉。
看著用完了的本是滿滿的一罐的鹽罐,朱大田看著這時張羅著煮骨頭湯的張小碗,終于還是疑惑問出了聲,“你這小閨女哪懂的這么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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