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4楊家姐妹境遇異
楊芙還未進正房,就聽見里頭楊芷抱著兒子小郎說笑的聲音,她腳步微微一頓待換上了一臉不忿之色,這才掀開紗簾進了屋,“大姐姐……”
楊芷滿臉慈愛地親手喂著兒子吃魚羹,聽見動靜偏頭看了一眼楊芙,當即就皺起了眉頭:“出了何事?”
楊芙一臉的為難,咬了咬嘴唇最后才毅然說道:“大姐姐,你讓丫頭將小郎抱下去,我再好好和您說。”
楊芷狐疑地看了看楊芙,想到這個堂妹并不是個喜歡生事的人,便讓乳娘將小郎給抱了下去,又讓丫頭們都退出去守在外頭才道:“到底什么事情?要弄得這么神神秘秘的。”
楊芙道:“大姐姐,向縣主何時離去?她在府中已經住了好幾日了,大姐就一點也不擔心嗎?”
楊芷一笑,不以為意地道:“還以為你擔心什么呢?向縣主身份高貴,乃是太后娘娘的堂弟永齡侯的長女,如今新寡在身,不然也輪不到你姐夫替她出頭趕走她亡府彭氏族人了。”
“大姐莫要忘記了,本朝寡婦再嫁乃是尋常事。而且,而且向縣主那般的美人兒,我方才方才偷聽到侯爺和縣主說的話,他們是彼此有意,我擔心縣主想搶了姐姐你的夫君呀……”
楊芷的心中涌起了巨大的波瀾,臉色也是一變,紅潤的嘴唇都有些顫抖了,“他們說了什么?你可不要誆騙我。”
楊芙便將偷聽到的趙霖和向寧的對話重復了一遍,就是兩人的語氣都學得極像,“……我本來猶豫要不要告訴大姐姐的,畢竟大姐夫待姐姐一直很好,就是擔心我誤會了。可是,可是又怕向縣主不安好心,大姐姐被蒙在鼓中被人害了就糟糕了。”
楊芷想起這幾日里丈夫說起向寧的態度,眼角含笑的樣子,嘴里泛起苦澀來,壓下心中里的悶痛之感,她冷聲道:“你大姐夫不過是瞧在太后娘娘和永齡侯的面子上才禮遇向縣主的。總之你方才說的那些話一定要藏在心里頭,哪兒都不許說。”
真是死要面子!楊芙暗哼了一聲,卻也沒有說什么,低聲應下了。待楊芙出了紗簾便聽見屋中傳來瓷器摔在地上的破碎聲,定是那套海棠花狀青瓷雙耳瓶,真是可惜了呢。
楊芷是深愛著丈夫趙霖的,哪怕聽楊芙說了偷聽的話,她也不敢相信七年恩愛的夫君會對自己下毒手。她將一切都怪罪到向寧身上,都怪這個賤人死了丈夫還要來勾搭趙霖!想起向寧那美麗出塵的臉龐,她的臉龐都有些扭曲起來,修剪得美麗的長指甲一不小心,在光滑的桌面上留下難看而凌亂的痕跡里。
洛陽,蕭府二房,楊蘭抱著自己放珠寶和首飾的匣子哭得上氣不接下氣,看著一邊紅著臉滿臉羞愧地丈夫蕭成,忍不住拍打著他道:“這日子還怎么過下去啊?我的陪嫁銀子三萬兩銀子拿出來不夠嗎?如今連我平日里要佩戴的珠寶收拾都給弄走了,我以后還怎么見人啊?皇后娘娘,皇后娘娘是尊貴,尊貴到要隔房堂兄弟媳婦的嫁妝來鋪路,我看著皇后也不用作了,還不如一般人家的娘子呢……”
蕭應是個老實人,又自覺對不起妻子,一向在楊蘭面前抬不起頭,平日里多是“打不還手罵不還口”的,今日伯父和伯母親自過來了,開口便是家族大義,便是父親母親都不好反對,他也只能任由他們將房中值錢的物件和妻子的珠寶首飾拿走了。
“小聲些,皇后娘娘不是咱們能編排的……我知道你受了委屈,待我選了官,以后得的俸祿全給你就是了,珠寶和首飾我也慢慢給你添起來……”
楊蘭尖聲道:“選官?何年何月?說是皇后娘娘的兄弟,出錢的時候記得咱們,選官的時候就拋在腦后。如今大郎也不小了,你這個做父翁的可想起為他攢家業了?還有我肚子里快出生的這個,若是個女兒,你可想過女兒的嫁妝?蕭應,那珠寶首飾被拿走了也就算了,但是家里頭那五十傾的良田得劃在我的名下,不然我就帶著大郎回大名府去!我倒要看看你們蕭家拿什么見人。”
蕭成苦下臉來,但是見妻子歇斯底里的樣子,也知道這次不能糊弄過去了,可是那五十傾的良田已經是二房大半的家底了,父親母親怎么可能同意?
“你去不去?”楊蘭看蕭成只顧軟語相求而不動,氣得渾身都有些發顫起來,大喊道:“展媽媽、小琴、小翠,快點收拾行李回大名府,這家沒法子呆了……”
“娘子,娘子快別這樣,你如今大著肚子怎么好出門……”蕭成忙攔著楊蘭勸道。
“就沒有見過你這么沒用的男人,你心里沒有我們娘幾個,我還留在這兒做什么?啊,肚子,我的肚子好痛啊……”楊蘭用力推了下蕭成,不想動作太大了,碩大的肚子也開始抽痛起來了,讓她當即叫喊起來。
蕭成也嚇得不輕,幸好產房是早早布置好的,待得楊蘭被婆子們送進了產房,聽著妻子一聲高過一聲的咒罵,他的一顆心也七上八下起來。就是后頭趕到的二房老爺和夫人,在院子里站了會兒,聽見兒媳不停地咒罵,又氣又羞窘,二老爺瞪了眼兒子,甩袖離開了,二老夫人嘆了口氣,對著蕭成搖了下頭,也氣走了。
三個時辰后,楊蘭生下了一個重六斤的胖丫頭,取名沁娘。當楊蘭看著大房使人送來的一根大拇指粗得人參時,氣得抓起人參就對著大房的婆子扔了過去,“我的錢買這樣的人參每天三頓地吃,一輩子都盡夠了。如今想拿著這來打發我?做夢吧!”
大房的婆子是大老夫人身邊的臉的,氣得很,卻不好和一個剛生下孩子的婦人計較,只得灰溜溜地回大房去了。大老夫人聽了婆子回報后,眼中露出了輕蔑之色來,“眼皮子淺的東西,皇后娘娘也不過二十出頭,他日誕下皇子有蕭家風光的時候,她倒好,不過是幾兩銀子罷了,還斤斤計較的。大名府楊家,果然是不入流的破落人家。”
蕭家大老夫人這般說的時候,大名府魏縣的康家宅子里,康家姑奶奶也在氣哼哼地對著老母數落起侄兒媳婦楊茵的無用來。
“……真沒想到楊三娘竟然是這樣不中用的東西,莫說做阿鋒的賢內助了,怕是還要拖他的后腿!連他們小兩口院子里的事都打理不好,要靠丫頭婆子出面,這以后家里事兒可怎么辦呀?阿娘你的年紀大了,如今還能鎮得住,若是您不在了,這可如何是好?”康寶盈憂心忡忡地道。
康太夫人臉上的皺紋也因為擔心而變得深起來,“掌家理事也不用太急,這幾年趁著我的身子骨還康健,便多帶著她學兩年,你也可以時不時地回來指點她一二,想必她會長進的。我擔心的,卻是三娘的心性太過天真了,只怕被八房的人給哄騙了去。”
康寶盈也無語了,她也沒有想到楊家嫡出的三娘子,竟然是如此天真無邪不知人心險惡不曉得看人臉色的小娘子,“一會兒我去和她說說咱們九房和八房的恩怨糾葛,讓她少理會那些別有用心的人。若是她不聽,阿娘,你就讓人傳話不許她輕易出門就是了。”
康太夫人點頭:“只能這樣做了,希望她是個受教的孩子。一年里,若是她依舊不長進,為了不誤了阿鋒的將來,不讓康家的曾孫也像阿鋒一樣被個綿軟無能的母親拖累,我們得另做打算了。”
而楊茵,卻在院子里逗弄著一只才滿月的小奶狗,絲毫不知道她的將來已經被太夫人和康寶盈做了決定。
卻說汴京城里,楊葭躺在陌生的房間里本以為會睡不著,不想卻睡得極其香甜,待醒過來的時候,已經是夕陽西下之時,暖暖的余暉透過窗紗將屋子里照得萬分的明亮,她聽見外間六郎和幾個丫頭說笑的聲音,嘴角也不由得掛上了笑容。
“六郎,我一醒來就聽見你和百靈她們嘰里呱啦說個不停,什么事情這樣高興呀?”
幾個丫頭忙對楊葭行禮,六郎笑瞇眼地獻寶,將桌子上四顆銀元寶推到楊葭面前:“八姐姐,這是魏家舅舅過來賞的,姐姐你當時睡著了,就沒有叫醒你。”
小桃插嘴道:“魏家舅爺給娘子的表禮還有兩匹上好的冰紗絹,我已經讓畫眉收進柜子里了。另給六郎的有一塊上好的龍溪硯及一根小兒使的馬球棒。”
六郎嘿嘿一笑,轉身取了馬球棒,滿眼渴望之色:“八姐姐,有了馬球棒不能沒有小馬,姐姐與我買匹小馬兒呀。”
楊葭捏了下六郎的臉頰,“你會騎馬嗎?等你六歲了能學騎馬,我再與你一匹小馬,現在嘛,剛出生的小馬駒你都騎不上去。”
六郎大大的雙眼立刻濕潤,嘴巴瞧得老高,“八姐姐你騙人,若是沒有我能騎的小馬駒,魏家舅舅為何送我馬球棒?”
“壞東西,姐姐何時騙過你?過兩日姐姐就帶你去車馬行看看,讓你瞧瞧真正的小馬駒,若是姐姐騙了你,姐姐不但向你認錯還買匹小馬駒給你。若是你錯怪了姐姐,就不要想著馬球了,等你長大了幾歲再說。”
“好!”六郎想了片刻高聲應了。楊葭正要說話,卻聽見門外傳來一陣腳步聲,小丫頭領著大夫人身邊的丫頭巧紅過來了,她給楊葭福了福方道:“八娘子醒了就好,裴相公家有人來了,夫人讓娘子這就過去見客。”
楊葭狐疑地道:“不知裴相公家來的是誰?四姐、五姐可也要一同見客?”
巧紅笑道:“是裴相夫人身邊最得力的管媽媽來了,四娘子和五娘子那兒,我已經去過了。“
宰相門前八品官,裴相公夫人身邊得用的老媽子大概也能排到五六品去了吧,難怪大夫人就如此鄭重以待。不過最適合的不是楊茹和楊芊嗎?她見與不見區別都不大吧?
巧紅見楊葭不太在意的樣子忙道:“八娘子被猶豫了,還請快些換件衣裳梳妝一番隨我去正院,免得讓客人等就不好了。”
楊葭卻撇了巧紅一眼,翻了下嘴皮道:“不過是個奴仆罷了,去見她便是看在裴相公夫人的面子上了,她有什么資格挑剔?好啦,我這就去換衣裳。”她又看向依舊有些不高興的六郎,吩咐畫眉陪著周嬤嬤好生看著他,這才進了屋換了件絳色的衫子,草草梳了兩個丫髻便帶著小桃和百靈隨著巧紅去了正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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