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7206,起義
陳子定發現一路未遇任何阻攔已經感覺不對,只是此時箭在弦上,他對軍事又并不熟悉,憑感覺,他認為路上應該遇到巡邏崗哨之類的,畢竟他們同侵略者商定的是他們決定如何維護秩序,而軍隊將具體執行,包括領導由南國人組成的鄉勇巡邏抓捕。他們沒遇到巡邏的士兵。
陳子定不住左右看,是否有可疑的人,是否有埋伏?
韓宇靜靜地看著涌動的人潮,王爺說得很清楚,一網打盡,所有參與鬧事的人,都不能再留在城中。所以,他同守城的將軍,達成一致,要將人群引致城墻下射殺。
巷戰對騎后是不利的,他們背后每一間屋子里都可能藏著敵人,他們不能進入巷戰。必須將暴動的人群引到空曠地,他們可居高臨下地射殺。
一場屠殺。
陳子定回頭問田六善:“田兄,這動靜好象不對。”
田六善心驚肉跳,他一商人啊!運過貨遇過匪,聞著空氣味就覺得不對勁。可是不對勁了,怎么辦啊?以前是扔下東西就跑,保命要緊啊。現在怎么辦啊?
陳子定道:“老田,你這是嚇傻了?”
田六善看著他:“應該等援軍到了再說!”
陳子定怒道:“都到這兒了,你還想退回去不成?”
田六善心想,是啊,我就是想退啊!我他媽的就是想回家守著我地里埋著的金子,過兩天看得松了,我就把金子挖出來拍拍屁股走人。
為啥不能等等呢?
很簡單啊,你們都成立偽政府了,朝庭沒任命你當縣長啊,你就縣衙門里辦公了,這事不好解釋。
你說你為保一方百姓平安,保存實力,等待時機,哪個叛徒漢奸不是這么說的啊?李陵也說我逮機會就打算跑回去啊,結果怎么樣,滿門抄斬啊。
所以你根本不能等援軍,等援軍到了,你就是漢奸,再開城迎接,就是三易其主,必須在援軍來之前就表明我一忠臣啊!既然想好了必須牽頭反,那就是宜早不宜晚,晚了,市民們覺得,咦,有啥區別啊,一樣住自己的房子,花自己的錢買菜,帝力與我何有哉,那就徹底沒戲了。而且到時平民把他們當走狗了,還有什么號召力啊?打鐵趁熱,必須得趕在一群小販剛被斬首,群情激憤時下手,晚了,就晚了。
當然,以上是田六善同意陳子定的原因,陳子定是另外一種人,世代地主,讀書人,從小到大,見識過的都是農戶的尊敬,官員的客氣,書上的道理,一肚子氣節一身正氣,平時也勾欄酒肆走馬斗狗的,此時忽然間遇到國難,優越生活養出的骨氣傲氣不平之氣,一股腦地發作了,人生自古誰無死,王八好當氣難咽。想起那個野蠻胡子的囂張氣焰就讓人油然而生一股砍死他的豪氣。
當然,陳子定見了自家侯爺肯定是跪拜加磕頭,但是他認為野人是不配受他禮的,韋帥望沒要求他跪下,那是他有自知之明。
田六善跟他的想法不一樣,經商走路,哪個山頭不得拜拜,見到土匪叫大爺很正常啊。人家就坐著沒起來,又沒按著咱們一腳踢跪下,挺文明的人啊。
田六善對韋帥望沒意見,他對陳子定意見大了,你媽,你這出的是啥主意,你要當漢奸,你自己去當,你要當豪杰你也自己去當,我一平民,軍隊敗了,我一平民啊!我沒作戰義務,所以我才能被免殺啊!如果我有義務參戰,我就不可能被算在不殺的平民里了。
可是聯合政府既然成立了,唯一的辦法就是跟著陳子定當豪杰了,田六善深明大義,漢奸是做不得的,做了漢奸沒有好下場,生意做不了一家子命都不保啊。
孫子你可坑死我了。
此時此刻,田六善瞻前顧后地:“小陳啊,咱們得做兩手準備,如果人家有什么準備,咱們是不是集中力量攻開一個門,逃啊?”
陳子定點頭:“田兄此言有理。”回頭叫手下家院:“去通知那四隊人,要是遇到什么情況,咱們北門集合。”
忽然間身后一陣喧嘩,人群奮勇向前了,本來跑得有點累了,正揮動鋤頭走路的前隊被后隊沖著不得不往前跑,陳子定一回頭,一支箭已經“嗖”地一聲從他身邊射過去,身邊一個家院當即倒地,陳子定本能地彎下腰來,只見自家老奴一臉鮮血,一只眼睛上插著一支鐵箭。陳子定只覺得腦子“嗡”地一聲,幾曾識干戈啊!
他還算有膽量,伸手拉起老奴往邊上拖:“老馬,老馬。”
后面人已經狂奔起來:“快跑,后面有追兵,有人放箭!”
陳子定眼看有人從老馬身上踩過,忽然間生出神力,把人猛拖到墻邊上。邊上商鋪早已關門,陳子定拍門,撞門,最后抬腳踹開木門,把老馬拖進去,血流一地,人已無救。
陳子定呆了一會兒,憤怒至極,拔出腰中劍新買的……
想要沖出大門,一推門,數十支箭釘在木門上。
田六善一看敵兵從身后放箭,這事肯定就不對了,這人家是早知道,才能繞到你身后去圍追你。你要往前跑,那前面肯定也是埋伏好了的。所以,千萬別跟著人群往前跑,那肯定沒好事。他立刻帶了幾十人轉向邊上一條小道,一邊召集眾人:“前面有埋伏,這邊!”
嚇死了,嚇得想上廁所啊!
幾百人跟著田六善拐了,一隊騎兵也跟著來了。
田六善急叫:“散開!散開到小路上。”
馬蹄聲近,田六善來不及拐小路了,邊上及腰高的小圍墻,人家就圈個地,表示這是我家的,防君子不防小人,家里沒啥東西可偷的意思。田六善當即立斷就跳進去了,身后跟著五六個人也跳進來了,田六善氣得:你媽!“分散點!都他媽聚堆,往哪兒藏啊!”
騎兵看到他了,墻矮,彎著腰,人頭也在墻上面呢。田六善剛說完,直往屋里跑的兩人,一個沖進去了,另一個撲倒在地。
田六善立刻就腿一軟,摔倒在地,手腳并用,爬進菜園子豆角架后面去了。
竹架子,葉子縫里,看著倒在地上那人,手腿抽動,背后那片紅越來越大,田六善心想,完了。
騎兵沖過,兩個士兵沖進來,一劍砍下那個中箭人的腦袋,另一個沖進屋里,只聽屋里一個男人急叫:“大爺,我們是好人,是順民,我們沒鬧事!”
不好意思,有些士兵聽不懂南國話,只聽一聲慘叫,婦兒皆哭,然后哭聲“嘎”然而止,然后里面傳出打斗聲,另一個士兵也沖進去。
田六善看著地上的人頭,嚇得全身發抖,不過他也知道,這一小菜園子藏不住人的,咬緊牙關,抓起他那把錚亮的腰刀,低叫一聲:“一起上!”
沖進屋去,兩個士兵正把一個暈過去的女人往床上拖呢,田六善咬緊牙,雙手握刀,使出吃奶的勁,過去就是一刀,好快刀啊,原來這玩意掄起來切人腦袋“咔嚓”一聲啊!然后田六善就努力從人骨頭里拽他的刀了,如果不是另外一個士兵忙著把解開的腰帶系上,他可能當場就壯烈了。
好在這時,跟他一起的兩個人也沖了進來,直接用鋤頭把另外一個士兵活活打死了。
田六善坐在地上,一地血,三顆人頭,一個摔死的孩子,一個暈過去的女人,一個腦漿被打得從眼窩里冒出來的士兵。田六善覺得自己褲子有點熱乎乎的,過一會兒才發現,真的嚇尿了!
另外兩個農民直勾勾盯著地上那被砸扁的面孔,看起來是想哭,然后瑟瑟發抖,然后其中一個抬頭看田六善想問問咋辦啊?看到田六善尿濕的褲子了。忽然之間,他手指田六善哈哈大笑起來,止也止不住地笑,另外一個也忍不住笑出來!
田六善怒吼:“我操你們姥姥!再笑把人招來!”
可是兩位農民已經嚇得精神有點不正常了,就是止不住笑聲。田六善只得爬起來,一人給他們一耳光。笑聲停了,其中一個立刻蹲下,抱頭痛哭了。我叉我叉,這輩子也沒干過這樣的事,沒見過人頭亂滾,現在一地的人頭,媽呀天呀救命呀……
田六善擦擦臉,發現自己一臉血,再擦擦,發現自己一袖子都是血。
田六善長嘆一聲,亂世硬把狗熊副成英熊了!
嚇也嚇完了,人也丟夠了,冷靜多了。
“咱們不能藏這兒。這兩人的馬在外面呢,過會兒有人看見,該進來查了。好在沒別人知道是咱們干的,咱跑到……”跑哪兒去啊!被人堵在城里打啊!
田六善跺跺腳:“他媽的,咱們幾萬人,不管怎么說,一起往外沖,也比等死強。”
蹲地上哭那位:“你沖去吧,我沒干過這個,我寧可等死了。”
田六善一想,我是人家北國掛了號的,這些人不是啊,他們躲過去了,回家一呆,就說自己啥也沒干,誰還能證明他們干了?田六善過去踹一腳:“你他媽的那還不快滾回家去,把這身血衣扔了,鉆被窩里,就當自己沒起床吧!”
那人一聽:“對,我回家,那,那你呢?”
田六善笑了:“我吧,我名字在北國那兒掛著呢,我回家就是死一家,所以,我得往外沖了,沒別的路。”
那人低聲:“爺,要不你躲我們家兩天?”
田六善拍拍他:“謝了。”謝了,你又不是沒看到咱們躲進來這一家人遇到啥事!你還讓我躲你家?田六善嘆氣:“這他媽都是我們……你快回家吧。”
都是陳子定那孫子鬧的啊!
我這輩子唯一的愿望就是給他墳上上祭時哭罵他一頓了。
你要不死,老子砍死你啊!
田六善存了搏一下的心,出門就把騎兵的馬給騎上了,另外一個他家里的家仆跟過來:“大爺,我跟著你。”
田六善點點頭:“走吧。”客氣啥啊,命都要沒了,多一個人多一份力。
上馬,沖。
話說,田六善那么大商人,沒有馬?有啊,沒馬他能會騎嗎?可是馬不能放城里。連年征戰,馬是戰略物資,除了官員可以留一匹自騎,別的馬都得充公,犯禁者,死罪。
老田是經商的,沒馬不行,但是他也不敢公然在城里騎著馬到處走。城外莊子里他有幾匹馬,應個急,藏著。
這次暴動,他出不了城,能出城他也不會騎馬,一群人里就你騎個馬,當靶子嗎?
現在顧不得了,田六善騎馬直奔北門,一路上有看見他的,出來跟著他,慢慢也是一小隊百十來人了。
路上見一小群人被三五個騎兵追著砍,其中一人拿著明晃晃的劍,穿著長衫,一身血點子,很容易認出來,正是陳子定。
田六善心想,小子,還挺有種!
縱馬過去,揮刀狂砍。
沒砍到要害,傷了對方的手臂,可也讓那北國騎兵落馬了。身后一群人圍上,棒子菜刀齊下,血點子飛濺。
陳子定驚喜:“老田!你弄到馬了!這匹歸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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