區(qū)華子呆了一會兒：“我們雖然是從中原過來的，可是……我的，漢語……”說是沒問題，但是口音是明顯不同的。

　　韋帥望道：“你可以學(xué)這位賀先生的腔調(diào)試試，學(xué)兩句簡單的就成。”

　　賀振閉上嘴。

　　區(qū)華子納悶地：“我不能只說兩句啊，再說，這口音不是一天能學(xué)象的。”

　　帥望看看：“胡子不對，刮下來粘上。”

　　賀振忍不住：“啊喂！”

　　帥望安慰他：“還會長出來的，等我們放你回家時，沒準(zhǔn)都長老長了。”

　　賀振愣了一下，放我回家？還能放我回家？蒙我吧？轉(zhuǎn)念一想，頭都要沒了，還胡子呢……

　　高矮胖瘦有點差距，當(dāng)然長得肯定也不象，不過沒有啥特征能讓沒見過他的人根據(jù)傳聞證明區(qū)華子是冒牌貨。

　　衣和劍都換了，胡子也貼上，還是有三分象的，就是口音問題比較嚴(yán)重。

　　韋帥望遞過一碗藥，區(qū)華子有點不敢置信了：“這藥還能改變口音？”

　　韋帥望道：“不能。”

　　不過老區(qū)出于對韋帥望的一貫信心，問一聲就喝下去了，然后才聽到不能：“啊……”聲音有點象鴨子叫，區(qū)華子忙清清喉嚨：“那這……屎……”咳嗽，喉嚨劇痛，區(qū)華子大驚，指著自己喉嚨：“呵……呃……”

　　韋帥望道：“別緊張，慢慢小聲說。”

　　區(qū)華子掙扎半天，以耳語般的聲音：“這是什么？”

　　帥望道：“一點毒藥，吃了之后有點象感冒，喉嚨會啞，，說話困難。這樣，就沒人會注意到你的口音了。”

　　區(qū)華子呆了一會兒，靠：“以后能好不？”

　　韋帥望有點為難：“這我說不太準(zhǔn)……”

　　說不太準(zhǔn)？

　　我靠……這這這……

　　好吧，為了國家人民，這點犧牲還是應(yīng)該的。

　　區(qū)華子漢字寫得很不錯，他艱難地用手勢文字加聽不清的聲音說完了他要傳遞的消息，大家光顧著猜他在說啥了，基本沒人考慮這人是真的假的。

　　更重要的原因是，趙二確已詔告天下兵馬元帥，敵兵過境，必須出兵阻攔，縱敵不戰(zhàn)者，以違旨罪處。

　　對趙二來說，這是必然的選擇，人家要拿刀捅他心臟啊，他必定抬手去擋，先保命重要，手被不被砍下來，是第二位考慮的事了。再者說，中原有的是人，死幾萬人不是個事兒，能拼掉幾千北國人不？能，就值得。打不過也得打，左一口右一口，消耗掉敵人的力量，至于自己，我有的是人有的是錢，二十年后又一條好漢啊。

　　北軍在永州城外二十里呼嘯而過，永州府總兵出城追擊，追出三十里地的永州總兵感覺追不上，打算回家不玩了時，發(fā)現(xiàn)自己后路被襲，且打且退，退到敵人包圍圈。如趙二所愿，被敵軍以千百人的損失干掉了數(shù)萬大軍，或者說，擊潰，整個永州軍將不見兵，兵不見將，大家誰也找不到誰，最后只得拍拍屁股散了。

　　總兵大人帶著幾千殘部，回到永州城下，發(fā)現(xiàn)城頭變換大王旗了……

　　韋帥望道：“我說王爺千歲，你維護下城里秩序，然后咱們進行點有效率的搶劫好不？如果這種文雅的說辭你不接受，那就是，你維護下城里的秩序讓我們魔教先搶，然后再輪到你手下士兵。”

　　芙瑤笑道：“教主此戰(zhàn)居功甚偉，請教主先搶吧。”

　　韋帥望召張文：“小子，王爺說了，咱魔教有功，先搶。你去把古建筑先封了，書院封了，大作坊封了，糧倉是軍隊的，書，茶，絹，漆器，工匠，有點名氣的三交九流人物，不管是哪方面的名人，歸咱們，金銀珠寶，拿給王爺千歲，王爺愛賞咱多少賞多少。占地面積超過一公里的人家，抓來聊聊，問問除了咱們搶完的，還能不能拿出點銀子來贖他的園子，愿贖的，就給貼個封，不讓人動，不愿贖的，隨便了，放他回家等著去。就這些。”

　　芙瑤道：“這是漢蕭何只問書不問財寶嗎？”

　　帥望道：“是啊，向先哲學(xué)習(xí)。”

　　芙瑤道：“我覺得佛堂的貼金可以扒下來……”笑。

　　帥望道：“要是全金的就拿走，貼金的，這這這……不夠時間吧？”

　　芙瑤大笑：“不用擔(dān)心，我已決定把此城做為糧草中轉(zhuǎn)地，不屠城不搶掠平民，如何？”

　　韋帥望一窘：“那我……”

　　芙瑤道：“不行，你說的那些，我們必須帶走。不過匠人什么的，分一點給我，做宮匠，多的我也養(yǎng)不起，剩下的歸你用來發(fā)展我國民間手工藝。總之，讓我們利益最大化吧。維持良好的秩序，才能繼續(xù)統(tǒng)治下去，至少得統(tǒng)治到我們打下京都，或者要到滿意的賠款。”

　　軍隊修整，駐扎到軍營了，糧倉充足，領(lǐng)了人家的軍備服裝武器，吃好穿好睡好，地方紳士拿了好吃好喝加銀子來勞軍，謝大王不殺之恩，軍餉開了人家的庫銀發(fā)下來，顧元帥講話：“銀兩還會陸續(xù)發(fā)放，大家要想有地方花銀子，就別去搶商鋪打砸娛樂場所。違紀(jì)者格殺勿論。”偶爾吃了東西不付錢，我們就不追究了。

　　這是個幾十萬人的大城，我們最終要離開這個城市，留下幾千守軍，欺壓太過，引起反抗，斷了后路就不好了。

　　三天之后市集開放了。

　　南人覺得，這些北人還是挺二貨的，賣他們東西，除了被搶的，愿意付錢的都挺大頭……這些二貨有點不分好歹……

　　一邊占便宜一邊帶著復(fù)仇的快感，銷量大量偽冒產(chǎn)品。然后上得山多必遇虎，某日終于遇到一虎人，回去后發(fā)現(xiàn)買的東西不對，抓住小販一頓暴打，貨物滿地，氣絕身亡了……

　　市集嘩然，群起抗議。

　　抱歉，軍管了……

　　一地血。

　　然后查明原因，鬧事的士兵，被當(dāng)眾打了幾十棍，鬧事的商販被斬首示眾。

　　韋帥望沉默地看著這一切，輕聲：“我們得在這兒耽誤一點時間了。”

　　芙瑤道：“看他們的反應(yīng)，我倒希望他們反應(yīng)激烈點。我需要理由清除有效抵抗力量。我還不想無緣無故進行殺戮。”

　　帥望道：“我找當(dāng)?shù)剜l(xiāng)紳談?wù)劇！?br />
　　芙瑤道：“去吧。”

　　幾名鄉(xiāng)紳看到一穿便裝的年輕小子，叉著腿懶洋洋坐在圈椅里，一只手支著下巴，沒有表情地看著他們。

　　幾位鄉(xiāng)紳沉默一會兒，一位年長者陪著笑臉：“敢是這位大人……”

　　帥望道：“我叫韋帥望。紫蒙侯。隨軍，不是將領(lǐng)。主要是來做生意的。”

　　提到生意，幾位鄉(xiāng)紳終于松口氣：“大人想做什么生意，但凡是我們能做到的，大人只管吩咐。”

　　帥望道：“買你們的東西呢，容易買到假貨，只能搶了。”

　　幾位鄉(xiāng)紳呆了呆：“啊？”

　　一位終于怒了：“這話從何說起，我們百年老字號……”

　　帥望揚聲：“把假貨拿上來。”

　　士兵們列成一排，小到假藥丸大到假兵器，什么都有，帥望道：“你們買了吧。”

　　韋帥望道：“十倍原價吧，大約，也就一萬兩銀子。”

　　沉默一會兒，一位弱弱地：“不是我們賣的。”另一位回答：“我們賠。”靠，這幾件貨，哪值一千兩銀子啊？一百倍差不多能到一萬兩吧，你這是敲詐！

　　然后有人問：“這是殺人的理由？”

　　帥望沉默良久：“不是。”

　　這回答倒讓鄉(xiāng)紳們有點意外。

　　過了一會兒，帥望道：“怎么收場？”

　　好吧，這問題鄉(xiāng)紳們也很意外。

　　沒人回答。

　　韋帥望問：“怎么辦，你們希望怎么辦？除了，我們滾蛋之外。”

　　除了你們滾蛋之外，我們沒啥別的辦法。

　　帥望道：“這種事總是要發(fā)生的，一點小磨擦，占領(lǐng)軍會偏向自己人，反抗，鎮(zhèn)壓，反抗，鎮(zhèn)壓，殺光所有年輕人，搶光糧倉，燒光城市，是這樣嗎？就這么收場？”

　　沉默，那么，你是希望我們屈服屈服屈服嗎？

　　帥望道：“或者，等待時機，會有你們自己軍隊來，里應(yīng)外合。或者，我們會繼續(xù)打下去，打到我們決定不打了，我們離開，如果，相處友好的話，離開之前，我們不會毀了這個城。或者，還有別的好辦法沒有？”

　　帥望道：“得是對我們雙方都有好處的，只對你們有好處的事，我們是不會干的，只對我們有好處的事，你們可能也不會干。所以，我想知道，你們有沒有什么好辦法。我們對這方面，不太熟。”

　　那位火氣沖，終于再次開口：“我們給你們出了主意，以后都不用在這個城市里活下去了。”

　　帥望點頭：“是啊，如果主意好，可能會被我?guī)ё摺！?br />
　　永州商人們無語了，你這是想讓我們出主意啊？

　　韋帥望道：“要是主意不好，你們可能就都死了。”

　　大家一合計，那最好的辦法就是有人出好主意，這好主意還不是我出的啊……

　　帥望笑了：“為了一城百姓，哪位犧牲一下。”

　　那位暴脾氣的：“首先，你們的士兵不應(yīng)該再在城里隨便走動！”

　　韋帥望道：“我們在戰(zhàn)場上死了幾萬人，這些士兵都有兄弟死去，我們是靠他們保住國家領(lǐng)土，他們的利益是第一位的。”

　　另一位道：“我們愿意低價銷售好貨專賣給他們。讓他們別再逛市場。”

　　韋帥望道：“貨物夠好，我們可以試試。”

　　“你們應(yīng)該道歉。”

　　韋帥望問：“道歉有用嗎？”

　　一群人瞪著他……

　　韋帥望道：“我是說，會起好作用，還是壞作用？比如，認(rèn)為我們軟弱，反抗更激烈，我們不能承受更激烈的反抗。也不能宰了自己的士兵，給你們的人報仇。”

　　沒人回答，大眾反應(yīng)未可預(yù)料。

　　帥望問：“就這些？”

　　某人輕聲：“也許，更多崗哨才是……”沉默了。

　　帥望點頭：“很多時候，重壓會讓人老實，棍棒底下出孝子嘛。這個比喻不好。不過嚴(yán)格管理總會有點效果。你們覺得，是寬好還是嚴(yán)好？”

　　那人輕聲：“這種時候，如果無人管理，會……”沉默一會兒：“軍隊撤出，誰愿意來維持治安？我們可不能出這個頭，會被當(dāng)漢奸的，小陳，你會愿意去維持治安嗎？所以，那根本就不可能。”

　　不可能。

　　必須有人維持治安，別說是戰(zhàn)亂，就是個天災(zāi)也一樣有人哄搶。然后你需要暴力鎮(zhèn)壓，然后是自己人對自己人開戰(zhàn)，漢奸比侵略者更可恨。

　　帥望道：“所以，沒有不流血的方式？”

　　那個姓陳的：“我知道有人能干這個事。我們所有人。”

　　帥望道：“總要有個頭目。”

　　陳某道：“輪流，一人一天，輪著。”

　　有人堅決：“我退出。我不干。”

　　陳某道：“有人不干，我們就聯(lián)合起來，說他是頭領(lǐng)。”

　　韋帥望不禁笑了：“我去，這人夠狠。”

　　看看大家：“怎么樣？還有更好的主意沒？”

　　沒了。

　　帥望道：“大軍退出。留四千士兵守城，一千維持治安，我們道歉，允許你們自已管理城市，我會盡量留一個溫和的守城將官，你們不反，我們不屠殺。然后就是接著我的建議了，等周圍城市有援軍，或者，我們遇挫時，你們再趁我們危急，背后捅一刀。如果我們硬是穩(wěn)定地統(tǒng)治下來了，你們愿意垂死掙扎還是認(rèn)命，隨你們了。我先不公布，你們先去同民眾商量，希望得到多數(shù)贊同，再實行。我也需要請示，怎么樣？同意的舉下手，不強迫，如果大家覺得這個意見不好，咱們再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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