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392,信
冷玄峰問:“我可以同冷思墨談談嗎?”
冷秋點頭:“當然。”沉默一會兒:“如果,他仍然有復仇的意思,或者,您會愿意提醒我,或者,勸他與我和解。”
冷玄峰長嘆一聲:“你以為我救了他們想害你嗎?這些年我一直在勸。我同他談完,告訴你結果。”
冷秋垂下眼睛,半晌:“他或者還知道,冷斐的一些計劃。本來,我還打算繼續審,小叔如果能問問他,我愿意當做這是他對我的幫助。”
冷玄峰道:“這是,保證?”
冷秋點頭:“是,他表達善意,我就當他還是,家人。”
冷玄峰點頭:“你有這個心意,成不成,我替他謝謝你。”
冷秋微笑:“再讓我抓到手,我還會給他剁下來的。”
冷玄峰半晌,伸手拍拍冷秋后背:“這些年來,我應該先找你和解。”
冷秋笑笑:“我應該先解釋。當年,我誤解小叔袖手旁觀,對親情已經絕望。”
冷玄峰嘆息:“一下子幾十年就過去了。”
冷秋沉默,是,他一點也不感動,只有這句微微有點動容。一下子幾十年就過去了。如果幾十年前,他會在親人詰問時解釋,這幾十年會不同嗎?
也許會過得熱鬧點?或者更好,過得開心點?可是其中傷痛想必會更多,失去冷靜判斷的他,能否活到現在呢?
其實不過是個選擇,你要親情,還是一直好好坐在那個位置上?如果他再冷一點,或者可以坐得更久一點。
只不過,這已經是他的極限了。違背自己真實意愿再多,他就不愿意再活下去了。
冷秋很平和:“幾十年過去了。”轉身離開。
我做了權衡,這是最好選擇。
我很惋惜這幾十年沒有親人,但是沒什么可后悔的。
冷秋站在樹下發呆。
韋行嚇一跳,這么多年沒見過他師父曬太陽啊!
這是英俊老頭依舊挺白挺好看的原因,當然冷秋不曬太陽不是為了護膚,而是他厭惡陽光。至于他為啥厭惡陽光,韋行不知道原因,只知道他出現在大太陽底下,還站著不動,不是正常狀況。走近了,發現大太陽底下,師父頭上幾根銀色白發特別顯眼,韋行一時不知如何詢問,只默默站到冷秋身邊不擋他目光他又能看到的地方,靜等師父發話。
良久,冷秋道:“冷蘭跑到冷家山上去了。”
韋行嚇得差點跳起來:“什么?什么時候?你怎么知道?”
冷秋道:“你兒子信上說的。”
把韋行氣得:“那他……那都二天了!”
冷秋道:“加上信到的時間,冷蘭從北安縣離開,是三天前的事了。”
韋行怒道:“你怎么不早說!”轉頭:“我去找她!”
冷秋道:“回來。”
韋行豈敢抗令,即使他師父這聲回來說得特別軟弱無力,他還是回來了:“師父。”
冷秋搖搖頭:“來不及了。”
韋行道:“來不及也不能不管啊!”
冷秋道:“你趕去,也得一天,那孩子二天時間早就到了,該發生的都發生了,如果她被抓到,人家會猜到有人會去救。你自己去,等于自殺,我們一起去……”
冷秋沉默,人家也有人家的線報,一聽說你們離京了,京城就等于拱手送敵了。他能把整個北國的未來拿去換冷蘭嗎?
韋行又氣又急:“你……那是你女兒啊!我自己去,不用你管!”
冷秋道:“我自己去,你能不管嗎?”
韋行愣一下,這,這可不行。
冷秋苦笑:“我們得守在這兒。等你兒子來會合。我們走了,江山會換人,一場內戰,整個國家都會完蛋。那孩子,既然她做事從不與我商量,就讓她自己承擔后果吧。”
韋行道:“你會后悔的。”
冷秋淡淡地:“我在做正確決定。”
韋行忽然醒過來:“帥望沒攔住她?也沒去救她?”
冷秋道:“你兒子受了重傷。”
這回韋行真爆了:“你!你居然一聲不吭!你,你……”咬牙切齒半晌,韋行忍氣吞聲地:“信呢?師父能把信給我看看嗎?”
冷秋把信交給他。
韋行看完,才知道他師父收到信時那個表情真是鎮靜至極了:“慕容這個……慕容劍和帥望都受了重傷?帥望還能受更重的傷?蘇雷這個……韋帥望這蠢貨!”
冷秋道:“虧了你兒子把南國人快殺干凈了。可是我們對南國武林并不完全了解,還有沒有高手,不能不防。帥望會盡快先同芙瑤會合,我們,得守住京城,明白了嗎?這種時候沒精力去救一個……”蠢丫頭。
大太陽底下,一絲表情也藏不住,韋行看到他那一向沒表情,或者他一直沒看清過的師父,眼睛眉頭,不知哪根表情肌微微收縮顫抖,那微弱的痛苦表情,如此清晰地就在他面前,讓他呆住,不知所措。
冷秋扭開頭:“我本來就不喜歡孩子。”喜歡孩子,早生他十個八個的了,還能教育得個個聽話懂事呢。
只不過,這個既然已經存在了,不管什么樣,也是他的孩子。人生可真無奈。
韋行呆呆地:你媽的,說實話能死啊,你真嘴硬!看你那眼睛哆嗦得,我看得都快抽筋了……
冷秋往回走,韋行追上去:”師父,我們就這么等著?”
冷秋道:“如果她死了,也早就死了,去不去都沒用。如果沒死,我手里有冷思墨的口供,或者還能換她一命。”
韋行沉默了,冷秋沒必要不讓他知道他兒子受傷了。他為什么不讓他看信呢?難道,是真的怕他跑去冷家山嗎?
如果當天收到信,無論如何他都會趕去冷家山的。現在已經太晚了。
冷玄峰很傷心,他同兒子討論之后,確信冷思墨當時最大的可能是想殺人滅口。
他怎么同這個忘恩負義的家伙談?
冷玄峰沒想好怎么談,桑成已經打開牢門,恭敬地請他進。
冷思墨看到他時,臉色一變,慢慢移開目光。
冷玄峰氣憤:“你是要殺了知遠嗎?”
冷思墨想不到他問得這么直接,一時間倒有點驚慌失措:“不不,我,我只是想抓住他問問。”
冷玄峰道:“你要問問有必要動手嗎?”
冷思墨沉默一會兒:“我太驚慌,有點過激了。”
冷玄峰不知道自己是相信好還是不信好。
如果他不信,恐怕他就得要求冷秋撤銷那個承諾。如果冷秋撤銷那個承諾,那就不是冷思墨的問題,包括冷思墨的父母妻兒,甚至四個姐妹。冷玄峰沉默。
冷思墨搓搓額上的血跡,聲音嘶啞:“我當時,真的只是想,先抓住他再說,玄峰叔,你對我們一家有恩,我當時著急,可也沒想下殺手,冷靜下來就更不會了。我已經落到這地步了,不可能更糟了,沒必要同您說謊了。”
冷玄峰嘆氣,不能因為我懷疑,就害他一家性命啊。
冷玄峰道:“這倒底是怎么回事?你們怎么同冷斐跑到一起去了?”
冷思墨苦笑:“您對我們一家有恩是一回事,冷秋同我們有仇,不管怎么樣,我們同我三叔一家更親點。滅門的仇,沒法就這么算了。而且,冷斐也答應,我們可以重回冷家山,至少,正常地生活。我們一大家子,躲在深山老林里,一身功夫用來打獵強身,這種日子,我們過夠了。您能理解嗎?這不挺正常的事嗎?原來找不到門路,現在人家新掌門找上我們,又能報仇,又得自由,再大的恩,我們也沒害您,您同那個人也多年不來往了,不可能因為您說個和為貴,我們就這么一直逃亡著。至于通敵賣國,那是沒有的事,那不可能,我不知道哪兒出了差子,總之最開始不是這樣的。”
冷玄峰問:“最開始,是怎么樣的啊?你們怎么就答應了?冷秋是不掌權了,可是他人還在啊,你們就不怕嗎?”
冷思墨道:“我們就是怕,所以希望他死啊!我們不想一輩子提心吊膽,到死還得擔心孩子!冷斐既然能坐這個位置,肯定是有這個本事啊!我們這不是投靠冷家這棵大樹,保個平安嗎?”
冷玄峰氣道:“你們胡涂啊!冷秋是被選下來的,又不是打下來的,他弟子手下還有啊!你們沒聽說過魔教嗎?”
冷思墨道:“聽說了,跟冷家打得很厲害,如果不是他們打起來了,冷秋能下臺嗎?”
冷玄峰自己都迷糊了:“是啊,這是多大的仇啊,他們居然跟沒事似的,又聯合起來了,這個世道真是越來越讓我不懂了。”
冷思墨的臉都白了:“什么意思?冷秋被趕下臺,竟然投奔了魔教嗎?”
冷玄峰困惑地:“我也不知道他們是誰投靠誰了,聽他們話的意思,跟親爺孫倆似的……”變態的世界不是我們能了解的……
冷思墨哭笑不得:“利益聯合罷了,沒殺紅眼就不錯了,怎么可能……”
冷玄峰搖搖頭:“不是,你信我一回,我說不出別的,聽他們見面說話,那感覺假不了。肯定假不了。”
冷思墨雖然不太信他的感覺,倒也反駁不了,你還能反駁一個人的感覺不成?
不過冷思墨對他的感覺持懷疑態度,切,你感覺一下,我是不是真想投降。
冷玄峰道:“那么,冷斐找你們,是想讓你們干什么?”
冷思墨道:“要我們支持他,許給我們舵主的位置。”
冷玄峰問:“他可說過有什么計劃?”
冷思墨道:“我就聽到這些,別的,是他們上冷家山商量的。”
冷玄峰沉默一會兒:“冷秋說,如果你有什么能幫到他的消息,他會感謝的。”
冷思墨眼神微微閃爍:“我知道的就這些。還有什么……我想想。”
冷玄峰道:“好好想想,他向我保證會當你們是家人。”
冷思墨緩緩道:“我聽說,韋帥望是聯合仁德山莊把他師父弄下臺的,是嗎?”
冷玄峰道:“胡扯,如果是那樣,他們還能在一起?”
冷思墨道:“我聽說,他們上冷家山議事前,韋帥望就去過仁德山莊,談論的內容是和平換屆。”
冷玄峰呆了一會兒:“這,你從哪兒聽來的?”
冷思墨道:“冷斐親口說的。”
冷玄峰道:“不可能。”
不過,他起身就走了。
冷思墨揚揚眉毛,切,還你確信呢。
冷玄峰急沖沖跑過來:“冷秋,你知道韋帥望在上冷家山投降前去過仁德山莊?”
冷秋正看信呢,聽他問,起身讓座:“我猜他是去過吧。”
冷玄峰道:“他,他去仁德山莊是同他們密謀……”
冷秋瞪著冷玄峰,咦?這可不象你能想出來的:“冷思墨說的?”
冷玄峰點點頭,冷秋回頭叫韋行:“你聽到了?還不去教訓教訓他,留活口,別打死。”
冷玄峰傻了:“你,你不信?”
冷秋道:“有可能,要是他師父吩咐他去議和,他就會去。至于韓青吩咐過沒有,我就不知道了,所正他們是一拍即合了。不過,這話外人說就是挑拔。”氣死我了!
冷玄峰有點結巴:“那那那,你,你不怕他這次還是同那個冷斐……”
冷秋笑笑:“他要有那個心,真不用聯合冷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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