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483,道歉
冷清陪著慕容琴出去,低聲:“韋教主說得是實情,他帶人過來抵抗敵軍,要么是擴充人馬,要么全軍覆滅,我相信這兩者,慕容家都不希望看到,但是,慕容家向有義名,我相信你們會做出于國于民有利的判斷。”
慕容琴沉默。
他失言了。
他知道,當著眾人的面說了不該說的話。慕容家發言,只應該從國家民族整個武林的角度,不該讓人覺得,他們在考慮自家的私利。韋帥望是否通敵,他信不信,都是證據不足,明顯不該說出來。慕容家有威信,是因為沒弄清楚的事從不亂說話。他被韋帥望給羞辱了,激怒之下,直接把冷斐信里的話給罵出來了,已經不是在溝通與解決問題,是泄憤。
當然,他有足夠的理由,他弟弟差點被刺死,他被韋帥望逼迫下跪,奇恥大辱,保持冷靜太難了。
至于,他居然出主意讓慕容劍去抓韋帥望,原因是,每次韋帥望都三五句就把小劍給繞暈了,而沒被制服的韋帥望,除了小劍誰也動不了,連控制事態繼續發展也不能。而且,他們一路過來,也發現芙瑤確實擅殺了地方大吏強征了兵與糧。再加上韋帥望居然也領著一群兵,一再證實冷斐的信不是空穴來風,他就忍不住想要伸手把這猴精一樣的小子抓住了再問。當然,也是因為韋帥望一向嘻皮笑臉的,他覺得把小韋抓起來,小韋也不會象正常人那樣同他翻臉。
他完全忘了,那是因為小韋感激慕容劍的幫助,小韋不知道對手是慕容氏時,他就是一魔神。小韋的善良是對慕容劍特供的,但你不能蒙著面來拿啊!
慕容琴整個心都揪起來,韋帥望這下翻臉,不會是小劍沒救了吧?不會的,小劍剛才說話還中氣十足,韋帥望是神醫……
慕容琴愣了一下,韋帥望是神醫同他有什么關系啊!
慕容琴回想一下,我說他是賣國求榮的小人,這指控相當嚴重,雖然他還是要給我父母寫信解釋,可不等于他還當我們是朋友……他,他沒有給小劍治傷的意思啊!
慕容琴慢慢漲紅臉,他當時竟然只顧自己受辱,全然沒想到小劍命懸人手。
可是心底有個細細的聲音:他不會不救的……他肯定會救的啊!
至于你認為他是賣國求榮的大壞蛋,為什么還覺得他不會不救下手重傷他的人,慕容琴一時間還想不到那兒。
慕容琴看到小劍還在地上躺著,心里一驚,沒人管嗎?怎么會這樣?竟然就這么扔在外面?他心中悲憤(照正常來說,你悲憤個屁啊,沒把你腦袋切下來你就該謝謝),可惜軟面的韋帥望不在,他無處發泄,只得奔過去:“小劍!”
慕容劍問:“帥望傷得重嗎?”
慕容琴氣苦:“你還問他!”
小劍道:“是我們先動的手,是我們的錯。”
邊上魔教人終于欠欠身:“堂主讓我轉達。照位置看呢,是傷了脾臟,可也說不準,畢竟受傷時是運動中。不管傷了哪個臟器,恐怕得打開看看。如果不想打開,他就簡單把劍弄斷,劍刃且留著,吃點止血藥,看看流血的情況。不過貫穿傷,通常都會血盡人亡。即使自行愈合了,斷劍在身體里,日后也是個病灶。要是打開呢,軍中藥品不太夠了,怕是少俠得自己去弄。打開之后,看情況,能修補修補,不能修補可以把脾臟直接切掉,血止了就無性命之攸。脾是氣血生化之源,切了之后身體弱點少俠自己留心。如果能修補呢,補了,也可能再發生壞死,那就還是得切掉,二次切開很傷身。如果修補情況良好,也可能發燒化膿,能不能挺過去不好說。怎么辦,請大俠自己考量,大俠決定了,向我教主請求,教主同意,即可治療。”
慕容琴呆了,聽到一半就暈了,然后眼睛就紅了,淚如雨下:“你是說他怎么都好不了?”
那位專業人士,無語望天:“我的意思是怎么治都是有風險的,你們要有心理準備。”
慕容琴問:“那么,應該……”
他看到扁希凡了:“那位……”
冷清道:“那是扁堂主,他醫術最好。”
慕容琴轉身過去:“扁,扁堂主。”老扁頭也不抬,繼續吩咐手下:“不可能沒有藥,我不是吩咐每樣都要留點嗎?去備品庫里拿。廢話,這是教主要用的!”
慕容琴平生頭一次等家人以外的人說完話,這倒不是他無理,而是每次慕容氏出現,別人自動會停下別的事。
結果老扁吩咐完轉身回屋了,慕容琴愣一下才跟上去:“扁堂主。”你沒聽到我?沒聽到?
老扁“嗯”一聲,表示你說吧?我聽著呢。
慕容琴再次愣一下,才開口:“我弟弟的傷……”
老扁道:“教主沒吩咐。”
慕容琴愣住。
冷清想了想,輕聲提醒:“慕容先生,還是去同韋教主說一聲吧。”
慕容琴站在那兒,他明白什么意思,只是他真的沒想過得去求人。
至于他為什么沒想過,現在他還沒時間反省。
你就沒想過韋帥望會不給你弟弟治病,你就覺得你們暗算他你臭罵他,他一樣會笑嘻嘻把病給你們治了,你就沒想過他為什么一見面就那么火大?
慕容琴沒想過,他只覺得韋帥望好怪……
韋帥望縮著身子蜷在床上。
有一剎那淚盈于睫。
他不知道他害怕什么,他只是無比驚恐,這種驚恐他還感覺不到,內心很深的地方,埋著他的驚恐。象一個孩子獨自在黑暗中望著無邊無際的荒原,他不知道黑暗中有什么,他只知道一定有什么。他還知道那只怪獸并不想殺死他,只是要傷害他嚇他奪走他所愛。
我會一個一個失去我重視的人,所以,我一個人呆著吧。
所以,我不要讓任何人走近我吧。
所以……讓我瘋狂地逃走吧!
躺在床上的韋帥望只是感覺自己有很多事要做,卻被迫休息,他覺得他是焦急不安。
事情都安排了適當的人去做,我為什么焦灼不安。
啊!冷斐!
冷斐哄慕容氏來對付我,是什么意思?他可算不出來,白癡小琴會讓他弟弟背后抓我,慕容兄弟來,即使一見面就拔劍也不會弄到這地步,那么,他是什么意思?
慕容琴站在門口,咬咬牙,比剛才還屈辱,他罵過人轉頭過來求人了。但是他弟弟的命當然比屈辱更重要。
康慨見慕容琴來了,倒也不敢怠慢,過來打個招呼:“慕容大俠,還有什么事?”
慕容琴緩緩道:“求見韋教主。”
康慨一聽“求見”二字都出來了,忙道:“他睡了,容我去通報一聲。”
康慨低聲:“慕容琴又回來了,教主,你同他好好商量吧。”
帥望道:“叫他進來吧。”
康慨道:“我扶你起來吧。”
帥望見康慨一定要他做個有涵養懂禮貌的好人,倒笑笑,坐起來,點點頭。行了吧?我坐著了。
康慨也不好再說要扶他站起來,忙轉頭去安撫慕容琴:“教主請您進去,他有傷在身,恕他不便起身。”
慕容琴站在韋帥望面前,一時間不知說什么是好,他是真沒低頭求過人。下定決心,卑躬屈膝也要救他弟弟的命,奈何他不知道卑躬屈膝是啥樣子的。
帥望等了一會兒:“大俠還有吩咐?”
慕容琴終于道:“我弟弟……”
帥望問:“你想怎么治?”
慕容琴呆呆地:“我,我不知道……”
帥望問:“老扁怎么說的?”
慕容琴道:“他說你沒吩咐。”
韋帥望氣個倒仰:“我是說你弟弟的傷,他怎么說的?”
慕容琴道:“他說,傷了脾臟……”忽然間淚盈于睫:“怎么治都……”
帥望道:“那你是同意開腹探查呢,還是保守治療?”
慕容琴的眼淚就凍結了:“啊?”你在說啥呢?你那手下說了一堆,不是你用的這個詞啊!
韋帥望道:“等等看,還是現在就切開看?”
慕容琴咬著嘴唇,我不懂我不懂:“你說怎么辦好?”
韋帥望道:“我說哪樣好,到時候死了你是不是得說我故意弄死你弟弟?”
慕容琴輕聲:“我想你不會的。”
韋帥望道:“我一賣國求榮的,還有什么做不出來?”
慕容琴半晌:“我,只是,一時氣急了……”
韋帥望怒吼:“你暗中向我下手,惹出這樣的事來,你還氣急了?我該道歉啊?”
慕容琴低聲:“小劍說是我們的錯。”
韋帥望怒道:“他早說過他錯了!我是問你!”
慕容琴氣急敗壞:“我錯了,對不起!”
帥望怒吼:“你還沖我喊!你們慕容家動動功夫就好,別跟我動腦子!你個豬腦!”
慕容琴從小到大沒被人這么欺負過:“你……”明明是你沖我喊,你居然敢罵我豬腦?又氣又急,睫毛上那兩滴淚頓時就下來了。
扁希凡進來:“教主,你應該好好靜養,不能動氣。”
韋帥望問:“脾臟得切嗎?”
扁希凡道:“教主功夫高,把劍震斷了大約也成,反正他們他們武功蓋世,一點小傷大約也能挺過去。”
帥望道:“最好呢?”
扁希凡道:“最好當然是切開肚子,看看傷成什么樣再處理,不過,我看入口出口的位置,多半還能留下半個脾臟,那東西剩一半也能長上。”
帥望道:“就這么辦吧。”
扁希凡道:“仍有兩成的死亡可能,這位大俠認了嗎?”
帥望道:“讓他簽生死狀。”
慕容琴氣苦,你讓我信你吧?我信了,你讓我簽生死狀,是信任我的意思?
外面一聲喝問:“什么人!”
然后一聲慘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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