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4,養虎成患
南朝在客棧慢慢走一圈,因為他看起來腿腳不便,大家也不奇怪他東摸摸西碰碰。
然后南朝發現經過一個月,所有東西都被移動清掃過幾十次,一根毛都不會留下,小韋這是給他找點事干啊,閑著也是閑著。
于是,閑著也是閑著的南朝,慢慢移到院子里曬太陽去了。
韋帥望繼續在屋里發抖。
冷先點了火盆,給他包上被,但是看起來,他好象已經不會自己制造熱量。冷先握著他冰涼的手:“帥望,你是否應該繼續治療?”
帥望苦笑:“也許會更重,也許會好,現在這樣,還可以忍受。”
冷先道:“你的體溫低得不對頭。”
帥望道:“再冷下去,再說。”
南朝坐在院子曬會太陽,看會兒手里的地圖,茅房啊,水井啊,都在單子上,南朝實在看不出來還有什么沒想到的地方,所以,他就望會兒天,看看手里單子,做為一個三流江湖人,很明顯南家的風氣一向是工作生活兩不誤的健康方式,所以,南朝即不專心也不上進,他不覺得小韋給他點事做是讓他立功贖罪,或者這是他贏回教主大人信任的好機會之類的,一點任重道遠的自覺性也沒有,他就覺得,教主大哥沒事給我點消遣,也順便消遣下我,我就消遣著干唄。
正好老子想上廁所,就慢慢去廁所里參觀一下景區基礎設施建設得怎么樣。去過一趟之后覺得,這貓不拉屎的地方,他南朝是不想再來拉第二次屎了。野地里解決都更衛生,還順便環保再利用了。
南朝想了想,再看一次手里的地圖,嗯,果然,我要是不想在這地方解決,好多人肯定也不想,大人多數都文明點,小朋友肯定不講這個,所以,小韋還是沒畫全啊,小雷同學的茅房,明顯另有去處。
南朝當然不是要找大便的,他就是找找韋帥望有啥漏掉的地方,表示,你看我比你細心,至于完不完成任務,三分在人,七分在天的,能怪得到我嗎?
南朝慢慢悠悠出了后院的門,門后還有塊平地,標著小朋友的習武地,離這么遠就更不可能跑回去上廁所了。南朝一只手比劃著,假裝我在練劍啊練劍,我練累了,嗯,應該不會,韋帥望說過小雷是個傻子,練劍時不知道累的。當然,韋帥望原話不是傻子,挺復雜一詞,用不著記,總之是不正常的意思就對了。
南朝想,我一傻子,我練啊練啊練啊,我總知道渴吧?我喝水,我小便,我找地方,我肯定在后面這林子里,嗯,我進了林子,我要是忘了拿紙不能叫三殘拿下嗎?所以三殘也可以來的嘛,我確定韋帥望沒查這片林子,我一定是找到突破口了,我多聰明啊!我老人家就查一下吧。
冷先抱著韋帥望出來曬太陽了,室溫無論如何燒不到三十六度,小韋在屋里不住打瞌睡,他一睡著,體溫就直線下降,所以,冷先抱著他曬太陽來了,一來希望太陽給他點溫度,二來希望太陽能讓他精神點。
帥望在太陽底下瞇著眼睛,微笑:“我終于變成冷血動物了。”
冷先抱著他,一邊運功傳遞滾熱的體溫,再次建議:“教主,如果剛才我不叫醒你,你,你就……”體溫下降到醒不過來的地步了。
帥望道:“我就挺尸了。”
嘆氣:“老扁好象還給了粒多余的藥。”
冷先道:“我帶著呢,可是,不夠啊。”
帥望道:“捏碎了量就差不多了,一二個月再向冷良要唄。”
冷先正要把帥望帶回屋里開刀,只見南朝笑瞇瞇從林子里走回來,看他的樣子,好象剛剛把陳年舊貨,一吐為快了。
南朝看到小韋,先吃了一驚:“咦,你的嘴唇跟臉一樣白,死人一樣。”
冷先當即給他那伸過來的爪子狠狠一巴掌,把南朝給痛得:“你干嘛?我摸摸不行啊!又不是冰塊能化了!”
帥望笑笑:“便后要洗手。”
南朝往后一指:“你當初肯定沒搜過那片林子。”
帥望道:“搜過了。哪棵樹上露水少了我都知道。”
南朝愣愣:“搜過了,哪棵樹不對勁?”
帥望白他一眼。
南朝道:“真的,我問你哪棵肯定是有原因的。”
帥望問:“你找到什么了?”
南朝點點頭:“我不確定,好象是畫的你的面具臉,也許是上天降祥瑞。”
韋帥望如果不是沒勁,肯定會跳起來抽他一頓,這是降祥瑞啊?
不過他還是:“我們去看看。”
南朝前面帶路,冷先抱著小韋緊跟。
進了林子幾十步遠,南朝拍拍一棵樹:“這棵,是不是?”
帥望點點頭。
南朝繞到樹后:“你看,這么明顯的圖案,你沒見到?”
樹后,有巴掌大的一塊樹皮被削掉,確實是一張圖,也不是面具臉,而是地圖,中間那條曲折象鼻子的線,正是洗馬河,有眼睛那邊是南邊,一個箭頭指過來的,是北邊,洗馬河不遠處一個圈,正是韋帥望遇襲地,那是通向晉陽的要道。
韋帥望沒有表情地看著,整個面孔徹底變成蒼白色,浮尸一樣。
南朝正得意:“丟人了吧你……”
回頭看到韋帥望的臉,他就愣了:“帥望!”
韋帥望輕聲:“當時,樹皮仍在!這是有人后削下去的!這種……這不是三殘的功力能做到的!”
南朝半張著嘴:“啥意思?這是木頭,用多大功力啊?你是說,樹皮還在,呃,隔著樹皮力透二寸畫下來的圖?你沒看到是因為樹皮上一點痕跡沒有?這功夫確實厲害,不是三殘,是誰?”
帥望的聲音非常虛弱:“我們回去吧。”
帥望的嘴唇與鼻尖,不再是白色,而是淡藍色,南朝再次忍不住伸手摸一下,頓時驚慌:“你,你他媽還活著嗎?”
冷先轉身往屋里跑:“帥望,振作點!”
南朝急了:“喂,他鼻子那兒泛藍象凍傷!”
韋帥望被扔到床上時已經閉上眼睛,他本來體溫就低,全靠強大功力維持體溫,剎那間的巨大打擊就象當頭一盆冷水,他覺得自己的血液已經凝結,內息一頓之下即時大亂,竭盡所能平息內亂就再顧不上自己的溫度,所以冷先抱住的地方還好,有冷先提供的熱量,露在外面的地方,立刻凍傷了。
韋帥望人已半昏沉,強打精神讓自己的內力走上正軌,顧不到的體溫,就象溫度計一樣直線下滑。
南朝伸手摸摸他:“死人都比他熱乎點。”轉頭跑出去:“來人,熱水!大量的熱水!”
外面搬進桶來,一壺水沒啥用,南朝出去直接把半缸水放到鐵鍋里燒。
冷先已經把韋帥望脫得差不多,他自己也解了衣服,把冰冷的韋帥望擁在懷里。
帥望睜開眼,那白得發藍的面孔上,一雙眼睛一動不動,即無活力也焦點,南朝嚇得在他面前晃晃手掌,韋帥望眼也不眨,這徹底把南朝嚇壞了:“帥望!”
那驚恐的聲音,終于讓冷先減去點惡感:“閉嘴。”
南朝問:“他還活著?他活著吧?”
冷先“嗯”一聲。
南朝忙去催熱水,倒了大半桶熱水,冷先抱著韋帥望坐進去,半個時辰后,韋帥望的臉上終于又現血色。
南朝松口氣,手支水桶上,半晌:“誰把你嚇成這樣?”
帥望慢慢轉動眼睛,看他一眼:“只是一時差氣了。”
南朝問:“誰把你嚇差氣的?”
帥望笑笑:“小雷。”
站起來,低頭:“咦,連老子褲子都給扒了?”回頭:“你還敢跟老子洗鴛鴦浴!”
冷先默默無語,你真是你爹的兒子,啥時候都能開這種下流玩笑。
南朝失笑,過去找件干凈衣服,侍候老大穿上。
韋帥望低頭看胸前的紋身,微微嘆氣:“我快實現溫老頭的遺愿了。我是殺了小雷啊,還是等著他殺我呢?這可真是難題。”
南朝道:“你好好練功呢?”
韋帥望道:“做得到還有啥為難的。”
南朝道:“你一冷家小舵主,決定這種事做啥?交給掌門處置好了。”
韋帥望想了想,一笑:“倒也是,私通南國,叛國大罪,不是我該決斷的。”
淡淡地:“我當初不該一意孤行教他功夫。養仇人兒子豈是我輩小人該做的事。”
南朝愣一會兒:“一意孤行?教他功夫?”
帥望點點頭:“有段時間,我覺得我是好人。”
靜靜地:“不過是年少人狂妄自大,以為無往而不利,以為不過一死。沒真想過,別人能傷害我,自以為是神一樣的存在。或者,以為可以死了之。”
南朝輕聲:“帥望……”
帥望點頭:“是啊,落到敵人手里,才覺得恐懼無助,人恐懼了,才會保護自己。”
南朝苦笑了:“聽著象說我一樣。”
帥望道:“不知道有信仰會不會好點。”
南朝道:“大爺,快把褲子穿上吧。你光著屁股說信仰,不覺得不和諧嗎?”
韋帥望道:“冷先,把藥拿來吧。”
自己操刀就把蠟丸切成了六七份,劃個口子,把蠟丸塞進去。
南朝見他沒表情地擦拭血跡,忍不住問:“不痛嗎?”
帥望想了想:“讓你一提醒,是挺痛的。”
南朝再次苦笑:“帥望。”
帥望嘆氣:“如果人真有靈魂的話,我的靈魂可能是死了。”
南朝道:“帥望,我也是讓你覺得冷的人中的一個嗎?”
帥望想了一會兒:“不是。是蛇毒的副作用。”
南朝道:“不管是不是,我不想傷到你。”
帥望道:“你沒有,是我覺得抱歉,沒早點……”帥望停了一會兒,再次擦擦手臂上的血跡。
抬頭:“把樹上那個圖給我弄下來,帶著。”
南朝點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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