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3看上秀瑤
這時候就有人來咚咚地敲門,柳氏讓秀容去應(yīng)門,發(fā)現(xiàn)竟然是張氏,她氣呼呼地沖進來,一邊走一邊道:“你們這都是干嘛呢?怎么好幾天來了都不見人影?”
看她這么早就來,這天還黑著呢,秀容道:“嬤嬤,你有事啊?”
張氏哼了一聲,“這幾天你們都干嘛呢?我來好幾趟了。”
秀容道:“我們?nèi)娛寮規(guī)兔δ亍!?br />
“幫什么忙?”張氏問道,她聽三嬸說這幾天大嫂家鬼鬼祟祟的,一早就沒了人,晚上很晚不回來,可別背著大哥干點啥事。
對于柳氏的婦道張氏是信得過的,不過她也懷疑老大家肯定在弄什么,所以也親自上門來問,結(jié)果問了幾次,竟然都鎖著門,她就急了。
今天一大早她就沖過來,正好將柳氏幾個堵在了家里。
秀容不想說,就讓娘對付嬤嬤。
柳氏笑著將張氏讓進來,“他嬸子來請我們?nèi)プ鳇c針線活兒,我說在那里熱乎乎的,就讓孩子也去,省的家里冷,又沒那么多柴火燒。”
張氏冷哼道:“沒柴火燒,讓秀容秀瑤倆去摟草,在家里干呆著算什么。”
秀容撇撇嘴,不樂意了,轉(zhuǎn)身就去了屋里,都分家了還來指手畫腳,討厭。
張氏看秀瑤還在炕上沒下來呢,立刻就罵道:“真是好吃懶做的蹄子,都什么時辰了還不起來。”
秀瑤嘟囔道:“我有點頭疼。”昨兒周強家燒得熱乎,她出來進去的吹風(fēng)有點著涼,夜里就開始咳嗽流鼻涕。
張氏哼了一聲,“懶的,嬌氣得你。”說著對柳氏道:“我給你說點事。”
柳氏就讓秀芹做飯,她陪著張氏進了西間,西間沒燒火,冷嗖嗖的。
張氏道:“上一次你大姑姐說的那個事兒,你和孩子爹商量怎么樣了?我看著不錯,要不年前就定下來吧。”
柳氏忍不住皺眉,笑道:“娘,大業(yè)還小呢,我看再等等,家里攢攢錢再說。”
張氏道:“等什么等,早點定下,讓秀芹先過門,回頭把媳婦娶回來,咱們不用出聘禮嫁妝,人家還補貼咱們,這不是兩全其美的事兒?”
柳氏只好道:“娘,孩子爹不同意,說兒女親家,最好是別換親,一換就麻煩,以后一家有事,兩家忙。”
張氏斥道:“你這個當(dāng)娘的說的什么話。大福還不都是聽你的?換親怎么啦?換的更親,到時候親家還能虧待了你們家?大業(yè)有了媳婦,人家還陪送那么多東西,到時候你這個婆婆臉上都有光彩。”
柳氏可不稀罕這種光彩,一說換親,而且對方條件那么好,她就懷疑那兒子有問題,兒子女兒都是自己的心頭肉,她不可能讓女兒去給兒子換親,然后一輩子跳進火坑里出不來。
不過張氏是婆婆,是長輩,她不會直接頂撞的,只能推給孩子爹了。
“娘,我看還是等他們爹回來再商量吧。”
張氏聞言,便道:“那大福一定會聽我的,就這么說了,把他們的親事定下來。先下定,來年二月讓秀芹過門,秀芹來年都十六了不能拖。大業(yè)晚兩年不要緊,秀芹也不能太晚,過了十七就不好找人家。”
外面正做飯的秀芹聽見,手一抖,“啪”的一聲,手里的一個碗掉在地上,打碎了。
張氏聽見,皺了皺眉,忍住了沒罵,對張氏道,“就這么著吧,我讓人給你大姑姐家捎個信。”說是讓人捎信,哪有那么好的,她不過是要三順親自跑一趟。
柳氏心冷了幾分,道:“娘,這事不能這么草率,一個是孩子爹不在家,另外一個就是我不想換親。”
張氏一瞪眼,“你說了不好使。”
柳氏道:“娘,咱們都分家了,當(dāng)初不就是不想管大業(yè)秀芹他們的親事,所以才把我們分出來,現(xiàn)在又來管,算怎么回事,俺爹也是這么說的?”
張氏惱羞成怒道:“你眼里還有你公爹?別讓我說出不好聽的來,你眼里要是有,你能這么幾天不朝面,找都找不到你?”
柳氏道:“真要是定下也行,我今兒就去那戶人家看看,他兒子要是個好的,我保管歡歡喜喜地把秀芹嫁過去。”
張氏一下子火了,罵道:“你想怎么著呢?難道我還能坑害我孫女?他大姑還能害孩子?還不是為了孩子著想?”
柳氏就是不同意,這時候秀容跑進來道:“娘,外面有人找。”
柳氏就出去應(yīng)門,片刻黑著臉回來,氣沖沖地道:“秀容,以后這個人來,直接打出去,有什么了不起的,咱們還沒到賣女兒的那個地步上。”說著也不跟張氏說話,對幾個閨女道:“我去做活兒了,整天累死累活的干活,還得應(yīng)付這些亂七八糟的煩心事,讓不讓人過了。”說著轉(zhuǎn)身就出了門。
氣得張氏差點被噎死,柳氏這是指桑罵槐地罵她呢,她揪著秀容問怎么回事。
秀容氣道:“是北邊周家,真混蛋,竟然說要瑤瑤去給他家小胖子做丫頭子,他們怎么想得那么美,真是惡心死了,誰要去他家做丫頭。”
說著就去吃飯了。
張氏看秀芹站在那里發(fā)呆,就過去笑道:“秀芹,你都要十六老大不小的,該拾掇拾掇了,吃了飯到嬤嬤家里來,嬤嬤跟你說說話。”說著就走了。
張氏剛到門口,三嬸就在外面等她呢,笑著道:“娘,怎么樣?”
張氏氣道:“能怎么樣,你大嫂現(xiàn)在分了家,抖擻起來了,我看她有點挓挲。”
三嬸笑道:“娘,那你還不好好罵罵她。讓她知道誰是長輩。”
張氏哼道:“他們現(xiàn)在可拽得很,去周強家?guī)兔δ兀睦镞看得上咱們。”說著就往家走,這時候一個人自對面跑過來,到了跟前就作揖行禮,“秦家老太太,這廂有禮了。”
張氏看那人穿著墨藍色長袍,帶著瓦楞帽子,四五十歲的年紀(jì),頜下三縷山羊胡子,詫異道:“你是哪個?”
那人笑道:“我是后村的周大年,老太太貴人多忘事,不認識我了。”
張氏左看右看,笑道:“有些年頭不往后頭去,還真是眼生了。”
周大年笑道:“也是,大家都忙著糊口,哪里還有時間走動呀。這要不是有人托到門上,我都沒有借口來找老太太說說家常呢。”
張氏越發(fā)詫異,“什么事?”
周大娘又作揖道:“其實也不是大事,只是我說出來,老太太可先別急,聽我把話說完。”
張氏嗯了一聲,“你說。”
周大年道:“周二爺家小孫子,看上你家小孫女秀瑤了,想讓她去周家當(dāng)個……”
“呸!我呸!放你娘的屁,放他周二混兒的硫磺屁!我們秦家再窮,也不會賣孩子。”張氏一邊說,一邊從墻邊撿了根花柴就抽周大年。
周大年疼得抱頭鼠竄,“老太太,老太太,有話好好說,干嘛打人呀!”
張氏罵道:“我打的就是你,你這個混賬東西,你不知道俺兩家的仇是怎么著?還敢來挑事,你是活膩歪是不是,你信不信我老婆子抽死你。”
周大年一邊蹦跶著,一邊躲,“三嬸子,三嬸子,你快攔著老太太”。
三嬸忙攔著張氏,笑道:“娘,就算有仇也是周小利家,又不是人家周大年。”周大年雖然也姓周,可跟周大爺周二爺家不是本家,所以那輩分自然還是按照以前來論的。
張氏冷笑道:“還想讓我們秦家去給他周家當(dāng)丫頭,他做美夢呢。”
周大年笑道:“老太太你也太偏激了,這是兩回事呀。你們老大還有其他的孩子,去年不還都在周大爺家做活兒嗎?那和做丫頭也沒分別。你們不是還佃著大爺家的地嗎?”
張氏呸道:“那能一樣嗎?周大爺家是周大爺,周二混是周二混。”
三嬸給周大年使了個眼色,對張氏道:“娘,人家還說兩國交戰(zhàn)不斬來使呢,大年就是來傳個話的。再說了,娘,這不正好說明周二爺家示好了,對咱們示弱了嘛,咱先聽聽他怎么說的也不遲。”
張氏哼了一聲,三嬸示意周大年快說。
周大娘又作揖,道:“老太太,你真是冤枉我啦,我是向著你呀。周家可炸鍋了,那寶貝小孫子,要死要活的,非要咱們秦家一個叫秀瑤的小姐去作伴兒呢,正在家里不吃不喝地尋死覓活的。這個時候,說是讓咱們?nèi)ギ?dāng)丫頭,那還不是周二爺他有點拉不下臉來。秀瑤小姐進了周家,那可不是做丫頭的,表面對外說是丫頭,實際上可就是周家的小姐呢,錦衣玉食,綾羅綢緞,每天是山珍海味,還能一個月給兩吊錢拿回來呢。”
一聽說還有錢,三嬸眼睛立刻大亮,“娘,你聽聽,哪里是去做丫頭,哪里是羞辱咱家,簡直是供著咱們。咱們瑤瑤不去,他孫子就得死了。”
那邊周大年道:“可不是怎的,現(xiàn)在說是丫頭,大一大,那是鐵定的小少奶奶。整個周家都是咱們秦家的,老太太,你還有什么吃虧的?”
三嬸立刻對張氏道:“娘,你先穩(wěn)住,穩(wěn)住,咱們好好合計合計,這個周小利可就一個兒子呢。”周小利二十六七了,之前好幾個孩子都死了,現(xiàn)在就一個周小胖周沐。
所以一家子拿著跟寶貝似的,那可真是戲文里說的那樣,含在嘴里生怕化了捧在手里真怕摔了,不知道怎么寶貝好的一個寶貝疙瘩。他要什么東西,家里肯定想辦法給他弄來,不弄來他尋死覓活,誰也受不了。
三嬸給周大年使了個眼色,周大年就悄悄地離去。
三嬸對張氏道:“娘,你想想,咱跟周家那么大仇,咱們能放過他們?可咱們現(xiàn)在一沒有錢二沒有權(quán),咱們靠什么報仇?我看倒不如讓秀瑤去了周家,以后做了少奶奶,整個周家都是她管,生了孩子還有咱們秦家一半的骨血呢,他周家還能怎么著?咱要想報仇,把周家的錢都拿到咱家來,咱們秦家再光耀起來,難道這不是報了仇?”
張氏沉吟不語,她道:“我頭有點暈,有點暈。”這個計劃太龐大了,對她來說有點摸不著邊,接管整個周家,那是太大的事兒,她跟做夢似的,云里霧里的。
三嬸扶著她,低聲道:“娘,我給你好好合計合計。”
如今張氏倒是喜歡聽三嬸的,覺得三嬸有見識,雖然有些奸猾,但是起碼對自己尊重,有事情都跟自己說,也不會跟自己搶當(dāng)家權(quán)。
“你得給我好好合計一下。”張氏由她扶著家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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