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婚禮之一
官靖文按照晉王的吩咐趕到了來儀殿,見到了一言不發直直的站在那里的睿王。正欲上前傳話,只見太子從側門走了進來。
李熙也察覺到身邊另外兩個人的腳步聲了,他知道官靖文是李穆最信任的人,此刻他的出現肯定是李穆有話要他帶到,而這話多半是要避開太子的。太子竟然也會出現在這里,李熙深感意外。
只見得文邕緩緩走近了李熙,他此刻身穿繡虎的朝服,黑金色的錦袍將他身上的威嚴霸氣體現的淋漓盡致。文邕,真的就像是當年李誠的翻版,不怒自威。
“二哥,也在這里啊。”文邕道,聲音不急不慢。李熙沒說話,依舊目視前方。“明日便是冊封大典了,今兒夜里二哥可要好好休息,千萬別四處奔走,以免明日精神不佳。壞了正事。”說完,文邕嘴角挑起了一個危險的笑容,深深地看了一眼官靖文。這一眼,好像足可以瞬間殺掉對方。官靖文心跳越來越快,仿佛心臟就要蹦了出來一樣。
直到李文邕微笑的走出了大殿,官靖文才穩住了心神。他那君主特有的威嚴讓人忍不住不去害怕,官靖文明白了為何晉王的政績再怎么突出皇帝都未曾有過易儲的心思,因為,文邕才是天生的王者。
官靖文確定殿外沒有旁人了,才走上前去附在李熙耳邊說道:“晉王讓您今晚務必來我晉王府一趟。避開旁人耳目。”李熙心下一驚,他有種不好的預感。見李熙面上不好看,官靖文便把事情從頭到尾說了一遍。從玉如自殺,再到晉王的猜測,還有清琳郡主被帶到晉王府內,事無巨細全部告訴了李熙。
李熙握緊了拳頭,深吸了一口氣,說道:“明白了,你去吧。告訴晉王,我準備一下,馬上過去。”他們兄弟二人素來交往甚好,不像文邕從來獨來獨往。所以李穆和李熙之間有一種默契,正如今日,只是簡單一說,他們便不約而同的做出了同一決定。趁著夜深,這就帶走清琳,永生不再返回長安。
東宮,太子處。
“安排好了么?這次不會再失手了吧?”文邕微笑。
銀面鬼亦發出一陣輕笑,說道:“不會了。”他背過手去,冷笑之下,卻也十分感嘆:十多年的仇恨了,該結束了。
“你的手下怎么回事?居然讓一個玉如給殺了。”文邕背對著銀面鬼。
“不是殺了,而是同歸于盡了。”他的聲音,從來都那么好聽。仿佛他還是那個翩翩公子林默語!“我以為我的手下早就跟我一樣都是死人了,沒想到他們依然有情。他們比我好得多,至少還可以稱之為人。而我,只是個禽獸了。”他微笑。
抬起頭,看著那輪明月,好像從沒變過。長安,長安月。
當夜,李熙帶著自己府上最得力的暗衛趕到了晉王府。
花廳,李穆早就在等了。
“琳子呢?”一進門,李熙就迫不及待的要見到琳子,他的琳子。李穆伸出雙手按住了激動的李熙,說道:“我讓香浮陪著她呢。我點了跟安神香,她睡下了,直到明早她才能醒來呢。希望明早,她醒來的時候,你們已經徹底安全的離開長安了。”他緩緩地說道,李穆,他親手安排著把摯愛送走的事宜。這是怎樣的感情?可以什么都不奢求,可以什么都不期盼,只要那人幸福平安。李熙聽著,心里一陣酸楚。
長安,這個自小生活著的家。那高高的宮墻里面,還有自己的父親,那深深的皇陵之中,還安睡著自己的母親,而他,馬上便要離開了。即便有一萬個抱歉,李熙也絕不后悔今日此刻的決定。想不到期盼已久的告別竟然就這樣擺在了眼前,都沒能來得及拜別雙親。李熙心中的落寞刺痛著雙眼,他亦無可奈何。
“大哥,我們安定下來后,會派人給你報信的。我知道你也想與文邕爭奪皇位,這些我都不管,我只求父皇可以平安的度過晚年。我很不孝,不能陪伴病榻。這信,如果有機會,請代為轉交給父皇,替我跟他老人家說聲抱歉。”李熙從懷中拿出了個信封,放在了李穆手中。
李穆看著那信封好一陣難過,是啊,分別在即了。明日的此刻,究竟會變成怎樣一幅情景,誰都說不清楚猜不明白。他鎮定了一下,道:“信,我會幫你轉交。只要我活著。但是,你不需要派人回來。走了,就永遠永遠都不要回來。這里沒有什么值得留戀的,這里的一切,都不可能重來,我只希望清琳跟著你能夠真的幸福下去,就像從前一樣。”說罷,李穆轉身而去,對著官靖文吩咐道:“去吧,帶人暗中保護著睿王他們。”
“可是,爺,明天!”官靖文一聽要他跟隨睿王一起離開長安,不禁低吼道:“爺,末將明日還要跟著您呢!”
“本王要你護送睿王離開長安,直到他們安全為止。聽懂了么?”李穆怒視官靖文,眼中的決絕使得官靖文無法再辯駁下去。于是,他帶著睿王接上了清琳準備離開了晉王府。
離開時,晉王站在門外凝望著馬車。他的身邊還站著香浮。李熙掀開車簾,最后看了一眼李穆。深深地點了下頭。
他道:“走。”車夫便駕著馬車朝城門趕去。車夫和暗衛都是睿王府的人,官靖文在暗中帶著幾個侍衛沿途保護著。趁著夜色,他們很快便到達了城門。
“這是睿王府的馬車,我們出成為王爺辦事,你們快讓開。”車夫是李熙身邊最得力的侍衛假扮的。
“里面坐的是誰?”
“是我。”李熙見守城的如此頑固,便親自出馬想快些離開這里。
“屬下參見睿王爺。”
“還不快放行?”李熙略帶怒意。
“抱歉,屬下奉了皇命,等的就是睿王爺。這是陛下手諭,請睿王爺隨屬下回宮。”
風云變幻的皇宮,每一次朝代更替之時都會發生這樣那樣的明爭暗斗。誰都有可能被殺,誰也都有可能上位。可李熙只想要離開,這也不行么?他很像他的母親沈柔兒,一個淡泊名利深愛著自由的人。
為了保護車上什么都不知道的琳子,李熙沒有辦法,只得被押回宮。他們被暗中帶進了東暖閣,東暖閣里機關暗藏,李熙是唯一被允許進入的人。屏風后面一個高大挺拔的身影緩緩走了出來,他的出現讓李熙吃了一驚。“熙兒,你認為你父皇沒有能力護你和琳子的周全么?”李熙驚訝之余竟感到十分的凄涼,他開口問道:“父皇,這世界還有你信任的人么?”皇帝久臥病塌竟然只是一出演給別人看的戲,連最親近的兒子都不能信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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