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一章/心靠近,即使路再遠。
他見她臉色翻騰,心里也是一陣發糾,等了會他笑笑道:“沒事的,你說啊!”
她看著他的眼睛,從來也不知道對一個人說話會有這樣的難,真的是怎樣都難以開口。
他的眼睛倒映著燈輝,只覺得如脂玉般一片明亮。
她平平心,慢聲道:“是這樣的,我和小默有事情要離開這里一段時間,可能明后天就要走。”
她說完猛地盯著蕭然瞧了一眼,見他嚼著筍片的嘴停了停。
沈默攪著湯碗的湯匙“砰”的一聲,撞擊在碗沿上,清脆一聲。只是他仍然低著頭,像是不敢看他一樣。
嘴唇機械的嚼了嚼,原來就是這樣的事情,原來他們要走了。哦!所以才做這么一頓豐盛的菜來給自己餞行,哦!原來是這樣!
他停了停,忽的展開笑顏:“原來你們做這頓飯是來給我餞行的啊!怎么不早說的,還以為什么重要的事情。”
他忽的笑了,卻讓她始料未及。
他繼續夾了一塊肉片,像是沒什么事情般問道:“走的時候記得叫我,我好去送你們。”
他甚至是連他們去哪里都沒問。
他嚼著那塊肉片,笑的一臉滿足,還不停的夸贊道:“好吃,好吃。”他的笑容和平常無恙,真的與平時看不出一點分別。
只是說完,夾菜的速度快了些,剛吃完就又夾了塊繼續塞進嘴里。
一塊塊的,面前的碟子里的菜按照這個速度不一會就會吃個精光。
沈瑤提醒道:“你慢些。”
他點點頭,只是又吃的急。
她知道他心里還是有些難過的,雖然表面看起來沒什么事。
他嘴里塞著東西,還邊說道:“好吃,好吃,在不吃可就沒機會了。”
他夾的快,轉瞬把嘴里都塞得滿滿的一大團,連沈默都抬頭驚道:“蕭然,你慢些的,會噎著的”
他擺擺手說沒事,還繼續夾著,沈瑤擔心的立刻去倒了杯水。
她連忙想去阻止,卻已經遲了。
滿滿一嘴的肉,嚼起來費力的很,盡管他已經用勁了。細細的喉管像是也容納不了太多的食物,胃里一陣惡心感翻涌而上。
他挨不住,胃里翻涌出來的惡心感,強嘔吐了出來。
沈默彈起,連呼道:“沒事吧!”
他俯下身子,將那滿嘴的肉糜都吐了出來,污穢不堪,好一會才停罷,沈瑤遞水過來,他才勉強的接下,漱漱嘴。
忙起身告辭:“不好意思,我有些不舒服,先走了。”
說完也不等他們答應,就小步跑了出去。
沈默,沈瑤相互對視一眼,他們做的再好,終究還是傷了蕭然的心。
沈瑤放下杯子,連忙說:“我跟過去看看。”
沈默催著:“快去。”
那滿滿一大桌子的菜,只動了點,他嘆口氣,希望姐姐好好的說,蕭然能夠懂得。
他轉身去拿掃帚,打掃蕭然吐下的東西。
沈瑤奔到門前,門也沒關,就靜靜的掩著,似乎也在等待著她進去。她略一遲疑,還是推開了門。
只隔著窗子邊開了一扇小燈,靜靜的照亮了沙發的一角,地上稀稀疏疏的光影倒映著他的影子,他手抵在下巴上,似乎正在想著什么。
她放輕腳步,在暗暗的屋內聽起來靜的很,她穿過黑暗,走到身前坐下來,少年淡淡一聲似乎知道她會來一樣:“你來了啊?”
“你怎么了,是不是不開心。”她手拂在他的胳膊上,衣服酥軟如綢,只覺得他的胳膊一震。
他頓時松下,頭回過看著她,暗暗的屋子里,燈光淺淡如星輝還是能夠看清她的樣子,她似乎有些焦急,眉毛稍稍結在一起。
不過整張臉依然純凈如山巔上的湖水,清澈的有如黑夜里的月光,投射在湖面上的斑駁光影,亮如細鉆,光芒閃動。
他心底頓時有如火過,燥感從心底一直往上,竄到喉嚨里,只覺得剛剛不舒服的喉管里,也如火燒般難受。
那湖光點點,只感覺要伸手碰上去的沖動。
她的眸子如湖底下的清澈的鵝卵石般散著幽黑的光澤,在暗黑的夜里說不出的令人沉醉。
她見他盯著自己,漆黑的瞳孔里如浩瀚無邊際的遠山,出神的凝望著自己,不免也有些奇怪,問道:“怎么了?”
他趕忙回神,低下頭,更是在心里怒罵自己剛剛在胡亂想些什么,他是喜歡沈瑤的,但從來也沒指望過能夠并肩和她站在一起,他只希望能夠默默守護在她身邊,可是如今似乎是連這個機會也沒有了。
她見他不說話,嘆了口氣,在他看來,她很少這樣深深的嘆過氣。
她嘆完氣,暗暗的屋子里陸陸續續響起了她的話語聲。
“其實,你知道的,如今小默的身體狀況不好,雖然你看著現在他精神奕奕,但是醫生曾經叮囑過,這種情況不知道能持續多久,我很怕,很怕他會有倒下去的一天。
可能你不太了解我對小默的感情,他是我在這個世上唯一的親人,我也答應過媽媽,一定拼勁自己的所有去保護他周全的,梧桐鎮這里的條件不好,我們只有到更大點的城市去找些機會,你知道的,這種情況是萬中選一,可是我們不得不去嘗試。
我知道你,,,,”
話說到這里,她突然啞言,不知道該怎樣說下去,她斜眼偷偷的掃了眼蕭然,他頭挪了挪,縮在了燈光照不到的黑暗里。
只見一絲微弱的燈芒在他鼻翼跳動。
她知道他的所有想法,可是真的不知道該怎樣來說。
沉寂了一會,蕭然咳嗽聲,聲響如黑夜里蕩開的波紋,接著竟然笑了一聲,他斂斂聲道:“知道我從小害怕被人丟下,所以明知道你們要走,又要留我一個人,怕我會傷心,會難過。因為我在這里只有你們兩個朋友。”
他一鼓作氣說完了沈瑤欲言又止的話。
沈瑤嘆然,沉聲道:“你知道就好。”
黑暗里,他皺眉,唇角僵硬,似乎被這句話狠狠的戳了一下。緊緊攥起的手仿佛要劃破皮膚,黑暗里靜靜的有骨節聲作響。心底像是狂卷起的落葉鋪天蓋地要淹沒心中的小城。他從來都沒有過,更是沒敢有什么奢望,她何必要這樣說來點醒自己。
她就在身側,近到能嗅到她的發上的清香。
心底狂風而起的落葉慢慢平靜,他本來就是這樣,又何必在意別人如何說,他是難過,在他好不容易接受,適應了他們兩個朋友以后,他們又要馬上離開。他已經失去雷蒙,真的再沒什么能夠拿來作為和生命作賭注的東西。
他輸不起了。可是她又何嘗不知他也是一樣如她一般希望沈默好好的,他對他的,又何曾比她對他的要少。
想到這里,心底又猛然躍出男孩子的笑容,像是如往日一般暖在他的心頭。
他只是討厭自己,比起沈瑤,他什么都不能為他做。
比起所有,他最恨的到底還是自己。
手頓然松開,再無力氣較勁,他真是蠢,什么大風大浪一路走來,要栽在和他的事情上。
他淺笑:“是啊,我本來就是明白的,我算什么,也從來沒敢奢望過和你們如何的要好,我沒有生氣,我也是希望小默好的,好歹我也陪你一起看著他好起來的,只是你知道,,”
話還沒說完,就頓住了。
身上依附而來的淡淡清香充斥在他的鼻口,溫熱的手拂在他的臉上,一陣酥麻。從沒有覺得有這樣的暖過,連身體,心里都像是被燒得滾燙。
那只手轉而又迅速的移到他的唇上,一陣溫熱感,從他唇上傳到他的心間,如電流竄過身子,剛剛的滾燙加上的震驚讓他臉紅的不知所云。
沈瑤竟然抱了他,他仍然是不可思議,呆呆木立,如木雞般怔住。雙手垂立在側,卻不敢動,只得任她抱著。
發上一陣好聞的清香,直直竄入他的鼻息間,似乎連喘氣都變得沉重了。
“別說話,不要說,蕭然。在我心里你不是那樣的,不要說出口,也不要去貶低自己。”
她不想看到他那樣說自己,怎樣都不想,也許在很久之前,他早已經在她心里存下了一個樣子,但怎樣都不像他自己言說的那樣不堪。
她伏在他的肩上,只覺得厚重穩妥,靠的極其舒服,當年媽媽曾經說過,一個男人最寬廣的除了心胸,就是肩膀了,它能在你傷心時候給你一個最舒適的臂彎,掩埋掉你所有的眼淚。
蕭然的就是這樣,永遠讓她覺得溫暖和安心。
“蕭然,如果你愿意的話,你愿意的話,一定等我回來,那時候我帶著小默,我們三個人再也不分開如何。”
她伏在他的耳邊,呵氣如蘭,臉紅慢慢的沉淀,只覺得抱著他的雙手緊了又緊,他不免開心起來,剛剛的所有盡數褪去,原來他在沈瑤心里是這樣的。
“好嗎?”她又問了一遍,他才敢將手也環上她的身側,緊緊的擁住他,像是握起的冬日暖陽,只不想松手,要牢牢抱到永久。
他手撫著她軟如細絲的發,頭抵在她的額上,盡可能的讓她靠的充實舒適。
那句話說不說也無關緊要,原來他早已經在她心底扎根,那么就足夠了。
他呵呵一笑,大聲道:“好,我等你,等你帶著小默平安回來,我們永遠都不再分開。”
她點點頭,眼角也慢慢的濕潤,她都不敢想象那樣的畫面,他們三個人一起到老,一起走完一生。
如果真能那樣,她該是多老的年紀了。
燈光一時大盛,也份外的溫柔如水。
窗外天際,猛地綻開了煙花,今天剛好是十五,大年也到了盡頭,煙花大概是最后一次了。
煙花燦爛如天際撒下的萬般星輝碎片,窸窸窣窣的從上空落下,暗暗的天際像是被點的透亮。倒映著蒼穹下一片碧綠無盡的梧桐樹海,那些碎片輾轉落到樹縫間,像是漂浮起的星火,美麗到了極點。
透亮的天際綻放的煙火接二連三,照亮了所有,她溫柔的笑著,從來沒有覺得這樣的安心過,倆人的緊緊依靠似乎敵得過前途所有的困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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