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今夜無人入睡
“咚”的一聲巨響,對面整個建筑幾乎都晃了一晃,連著腳下的竹梯也發(fā)出“咯吱”的脆響。
殷昉微微用力一踏,梯子便又穩(wěn)固下來。
腳下是羅剎泉水的蒸汽,高處卻是夜風習習,撩人又凍人。
“嘖。”殷昉撫了撫額前的發(fā)絲,略微使了個點真氣,那一縷便停止滴水,還被燙出了一個桀驁不羈的弧度。
“那邊有人動手了。”
看威壓的是個出竅期,在神州界也該是有名號的人物。不過此人劍氣過于清冷鋒利,所謂“物極必反”,此人這番失控,半個時辰之內(nèi),必有反噬。輕則吐血,功力逆行,重則走火入魔,人事不省。
“宮主,那邊是客房部。”老蒲同樣穿著浴袍,不過身上是干爽的。
“他們這里還管住宿嗎?環(huán)境怎么樣?”問過之后,殷昉想起剛才的巨響,又搖搖頭,“看來是不怎么樣。”
凡人湊在一起就是喜歡斗來斗去,無聊至極。
傍晚時蒲節(jié)給他講羅剎泉可以與雪山溫泉相媲美,剛巧就在附近,他便來了。不得不說,此地靈泉果然非同凡響,殷昉本打算在此多休息一日。不過現(xiàn)在……算了。
蒲節(jié)點頭道:“那待會兒我們回去?”
此地的溫泉確實不錯,但住處未免喧鬧,宮主不喜也是正常。
“等等,”殷昉眉頭一揚,“我要把這個畫下來,給管青檸看。”
殷昉點開“頭像”,選擇了畫筆,三兩下勾勒出蛇形盤轉(zhuǎn)的水上滑梯,最后再頂端畫了個小人兒,小人兒一手掐腰,一手舉劍,威風凜凜。
不錯,很英俊!這樣她應(yīng)該就能看到了。
上傳,保存一氣呵成。
說起來,他身為昆吾劍君,早已體會盡了一覽眾山小,高處不勝寒的感覺,往上去他很擅長,往下滑還是第一次!這滑梯邊緣消磨十分平整,又有水流加速,從山頂頂著涼風一躍而下,順著軌道螺旋形下落,空氣越來越溫暖,水汽越來越濃郁,最后落入溫暖的靈泉水之中——好生刺激!
等回到雪山,他也要做一個,做一個直接從山頂滑到山腳的,到時候可以帶著管青檸一起玩。不過她要是害怕的話,也可以滑到山腰?或者……自己陪著她也不是不可以。
一陣涼風襲來,殷昉打了個冷顫,可眼睛里的神采卻更盛。
“老蒲,走!再來一輪!”
呀呼!
昆吾劍君縱身一躍,順流而下。
……
這次,安排好了所有人,管青檸終于可以好好的躺下了。
閉上眼,她再次打開app,這才發(fā)現(xiàn)殷昉換了頭像。
這……什么呀?
一個小人兒御劍凌風,這她看懂了,小人腳底下是什么?這盤在柱子上的,是個“蛇么”?阿昉在玩蛇?這可不符合玲瓏少年的人設(shè)……
睡意再度席卷,管青檸意識昏沉,快要進入夢想的時候——
“呀呼!”
“撲通!”
“嘩啦!”
管青檸一個激靈,驚醒,隨即涌上一陣難言的煩躁。
聲音是從浴場方向傳來的,因為水上娛樂設(shè)施高度可觀,所以落水聲音也非常大。這客房隔音也不太好,畢竟這是前魔宗老大的寢宮,魔頭在這兒的時候,肯定沒有人缺心眼到大半夜不睡覺玩水上滑梯。
管青檸清醒了些,索性繼續(xù)給殷昉回消息。“蛇”這事,她有點在意。
管青檸:“這是什么?好特別。”
等了一會兒,她驕傲以為殷昉睡了,對面卻突然回復(fù)。
殷昉:“新發(fā)現(xiàn)的‘玩具’!”
不會真的是蛇吧?而且看比例,尺寸不小,能騎在身上?是什么靈獸嗎?
殷昉:“下次帶你一起玩,特別刺激!”
大可不必!管青檸退避三舍。
在這不安與好奇中,管青檸終于又萌生了睡意,渾身的疲乏襲來,想想今日真是麻煩不斷,如果阿昉真的養(yǎng)了條蛇,她可得和他談……談……了……
“呀——呼!”
“噗通!”
水花四濺,歡聲笑語。
管青檸猛然瞪大眼睛:真是夠了!神經(jīng)病啊?
她坐起身,推開窗,想看看是哪個二貨半夜練跳水!干什么?修仙界有奧運會嗎要你來浴場集訓(xùn)!
然而,由于離得太近,滑梯又太高,行程了一個脖子很難仰起的角度,管青檸只能看見月色籠罩的高臺的一角,隱隱的,好像有個黑衣人負手而立,頗有仙家氣派。不過那人頭發(fā)和胡子都灰白著,儼然是個老者。
這么大歲數(shù)了還來這么刺激的活動?該不會是她誤會了吧?
也許剛才擾人清夢的家伙已經(jīng)走了。
突然,那人動了,向前走去,手上還搭著毛巾一樣的東西往前一遞……然后沒過一會兒,管青檸就又聽見——
“哦吼!嚕嚕嚕嚕!噗通,嘩啦!”
管青檸:她沒有認錯人!就是他!
管青檸重又坐回床畔,羨慕地看著鼾聲陣陣的三師妹。她有時候懷疑她自己修為上不去,是不是就是因為心不夠?qū)挕?
左右外面那神經(jīng)病還沒玩夠,她這一宿怕是別想睡了。人睡不著的時候,就會想去騷擾別人,讓別人也不能睡,管青檸也是這樣的人。
管青檸:“阿昉,睡了嗎?”
殷昉:“沒,發(fā)現(xiàn)一個新的‘修煉’方式,正在‘鉆研’,呼。”
呼?呼什么呼?管青檸不懂了。
殷昉:“我以為你剛才就睡了,這么晚還在忙你家里的事?”
聽著外面陣陣水聲,管青檸嘆了口氣,可算問道正題了。
管青檸:“不是,我出門辦點事,現(xiàn)在在客棧。結(jié)果外面有個神經(jīng)病,不知道在發(fā)什么瘋?吵得我睡不著!煩死了!”
殷昉舒服地泡在溫暖的靈泉里,聽到管青檸的抱怨,擦頭發(fā)的手一頓,眉峰之間起了波瀾。
和管青檸認識以來,管青檸從未有過任何抱怨。他道侶性格多好的人呀,連她都忍無可忍,那對方得是相當過分。
殷昉單是一設(shè)想,就有些生氣了,仿佛自己被冒犯了一樣。
殷昉:“什么人?不能打他一頓嗎?”
管青檸:“對方年紀挺大了,我不好意思動手。這么晚了,也怕驚動別人。”江云沉還傷著,她不好再惹事。
殷昉:“下次我?guī)湍憬逃?xùn)他!”一把年紀還這么討厭,為老不尊!
雖然心里知道不可能,但是聽到這話,管青檸還是覺得受到了安慰——她的阿昉就是體貼。
殷昉:“別生氣了,下次我?guī)愕竭@邊來玩,你一定喜歡。”
玩什么,蛇么?管青檸嚇得搖頭,正想回絕,卻突然一怔。等等,外面好像……沒有聲音了?
……走了?
謝天謝地,終于!天都快亮了,可得抓緊時間睡覺!
管青檸:“不聊了,外面安靜了,我可以睡啦。”
殷昉:“算他知道好歹!晚安。”
殷昉把頭頂?shù)氖纸韥G給蒲節(jié),從水中上岸,捏了個法決,身上便干爽如初,只是頭發(fā)還有些水汽。
“宮主,還玩嗎?”
“什么玩?我這是在修行。”殷昉干咳一聲,背過身,沉聲道,“不了,回去吧。”
老蒲看了看天色,“宮主,左右天也快亮了,不妨就留宿此地,此刻還算安靜。”
老蒲剛來的時候就在掌柜處付了定金,對方本來想說“客滿”,但是一看見殷昉就改了口,態(tài)度十分殷勤,還說這里的設(shè)施隨他們用。
到底是魔修,眼力是一流的,盡管他們都收斂了自身的氣場,又壓制了修為,但被猜出身份也只是時間問題。
就算知道了也無妨,昆吾劍君泡溫泉也不是什么不得了的事。
殷昉抻了抻筋骨,只覺得一股困乏的勁頭席卷全身。跟管青檸說了晚安后,他自己也困了。
“就這樣吧。”
既然那些凡人不再鬧了,他就勉為其難的,在此下榻。
……
翌日清晨,元靈宗弟子早早起身。按照計劃,他們辰時便要出發(fā),繼續(xù)趕路。
管青檸強忍著困意,幾乎是被三師妹半托半抱著離開床榻,直到洗完臉,靈魂才歸位。不過也許是泡了靈泉的關(guān)系,睡意一旦退去,整個人便清爽起來,并沒有熬夜的微頓。
三師妹在房里收拾行囊,管青檸便提前去柜臺結(jié)賬,才走到天井,就看見掌柜的和伙計在交頭接耳,不知道密謀什么。
“你沒看錯?是他?他到羅剎泉來干嘛?他不是有雪山圣泉嗎?”
“不知道,但是那個劍侍我認得,錯不了,就是他們。”
“怪不得連預(yù)約都不用,老板還說隨那兩個人玩,什么都不要管。”
“掌柜的,他們該不會是想把雪山溫泉也開放經(jīng)營,所以來我們這里偷師吧?是來做競品調(diào)查?”
“不可能,雪山那地方哪是一般人能上去的,模式生搬硬套,不出三個月他就得賠光老本,根本沖擊不到我們……”
管青檸:……魔修們今天也好努力啊!
“掌柜的,結(jié)賬!”管青檸搖著錢袋子下樓。
對于管青檸這種大客戶,掌柜的自然是滿臉堆笑,珠圓玉潤的算盤珠子在他手中飛快地撞擊,最后定格,掌柜的報了價錢后,又給了一個團體票折扣。管青檸痛快地結(jié)了賬,還送了兩包茶餅給掌柜。
“這是?”掌柜的問。
“龍誕靈芽。”
魔修何等機靈,立刻心領(lǐng)神會,道:“哎,這種好東西,我哪消受的起,可得給我們老板嘗嘗。”
管青檸送了兩張茶餅,一張是給他打,另一張自然是給他們老板的。這是元靈宗見他們生意紅火,想鋪特供渠道,龍誕靈芽價格高,若是合作,他們山莊也有利潤可拿。
和上道的人聊天就是痛快,兩個人心照不宣。
管青檸結(jié)完賬,轉(zhuǎn)身上樓。忽地,一股冰雪的氣息迎面撲來,管青檸還沒反應(yīng),就覺得肩膀被撞了一下,手一松,錢袋子掉在了地上,順著樓梯一路滾了下去。
那人卻仿佛沒看見她似的,大步離開,只留下一個玄墨色的背影。
他的身后,一名花白胡須的老者撿起了錢袋,客氣地送到她面前。
“姑娘,這是你的吧?”
管青檸一肚子脾氣被這個笑臉給憋得發(fā)不出來,一把拿過錢袋。
“我家主人有起床氣,不好意思。”
那老者又抱歉地笑笑,就此離去。
大早上怎么碰見這種沒禮貌的人。管青檸嘀咕著回房間,剛坐下,卻突然想起一件事。
壞了!阿昉的禮物在錢袋里!
管青檸連忙打開袋子,取出白玉娃娃一看,那玉娃娃身子沒事,鼻子卻被磕掉了一塊,慘兮兮的,而那個“丑東西”倒是完好無損……
不,現(xiàn)在是兩個“丑東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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