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8章 七日
七日之期轉(zhuǎn)瞬即逝。
管青檸等人焦急地等在劍臺之外,卻遲遲不見殷防出來。日上當頭,劍臺還是沒有任何開啟的意思。掌心的道印滾燙,彰顯著她的道侶似乎是遇到麻煩了。
管青檸目光微沉∶"蒲叔,時間已經(jīng)過了,我得進去看看。"
蒲節(jié)一驚∶"夫人不可,劍君特意交代過
"我知道,他說七日之內(nèi)不可靠近劍臺,"管青檸的視線落在眼前的石門上,"可是如今七日已過,我也不算違背約定。"
蒲節(jié)還是不放心∶"但是夫人的元神"
"我知道你擔心什么,你怕昆吾炎利用殷昉體內(nèi)祝骨,收回孔靈,為他所用。只是眼下我們也沒有別的辦法。越等下去就越被動,等殷昉出來難道你們真要我刺他一劍嗎"
小劍靈一聽,朝著蒲節(jié)身后躲了躲他不要刺爹爹。
"若他的身體真的被昆吾炎控制,我也未必有那個本事。"管青檸道。
她不會用劍,昆吾炎卻是高手。
這幾日她思前想后,考慮了許多。其實,從一開始就還有另一個辦法,只是殷昉從未提及,因為太冒險了。
然,事到如今,糾纏了這些輪回,是生是死,總該有個了斷,坐以待斃不是她的性格。
管青檸凝聚靈力,催動掌心道印。
識海之內(nèi)從未如此黑暗過,漆黑的海水與夜色融為一體。
一輪明月高懸空中,是這世界唯一的亮彩。
昆吾劍君懸坐于明月之下,漆黑的海水無法沾染他哪怕一片衣角。在黑暗中,在那片看不見的深海里,黑色的元神正緩緩凝結(jié)成型。
他在明,對方在暗,他們之間只能存在一個,一旦被吞噬,攻守就會倒轉(zhuǎn),他就會被永遠地囚禁在海底,直到元神消亡。
昆吾炎的執(zhí)念比他預(yù)想得更深,這不只是個魔頭,還是個瘋子。
"阿防,你讓老夫失望了。"
七日來,這是昆吾炎第一次開口說話。
殷昉沒有理會。
"你應(yīng)該清楚,以你現(xiàn)在的心境殺不死老夫。"昆吾炎道。
"你舍不得死,你心中已經(jīng)有了其他的雜念。而老夫不同,幾百年了,老夫無時無刻不是只想著一件事,踏碎虛空,飛升證道,老夫比你更有資格掌控這副兇骨。"
"這神州界早已污濁不堪,你竟要和這些螻蟻為伍,何其愚蠢倒不如把這化神境的修為給老夫,興許天雷之后,還能留你一線殘魂,看看自己當初錯得有多么離譜。"
殷昉雙目緊逼,對于昆吾炎的激怒,全不理會。
見殷昉并不被煽動,昆吾炎心中漸冷。
昆吾炎自然也沒有他表現(xiàn)出的游刃有余,殷昉從管青檸處學會了靈宗術(shù)法,正在一寸一寸煎熬他的元神。他盡能染黑這里的海水,卻無法淹沒他的靈臺。
他試圖從蒲節(jié)劍下手,可是那劍靈居然膽敢背叛他,不聽他的調(diào)遣。
如今他與殷昉二人一占天,一占海,僵持在這里,誰也不敢掉以輕心。
這樣下去的結(jié)果就是這具身體承受不住兩具元神斗法而消亡,即便一人活下來,也會元氣大傷,重則修為盡失。
他千辛萬苦奪舍,要一具修為盡失的身體做什么
昆吾炎眼中閃過狡色,切入殷防的"軟肋"∶"阿防吾兒,你不過是想這般熬死老夫,可是你的元神等得起嗎即便你等得起,管青檸等得起嗎她忍心看你與我兩敗俱傷嗎"
提及管青檸,昆吾劍君身形未動,四周海水卻起了波瀾。
"七日已至,我來助你。"管青檸的信息傳來。
她在恪守他們之間的承諾,他承諾七日,她就信他七日,七日一過,誰也阻不了她。
原以為七日內(nèi),他便是舍了這身軀,宗能有一個了斷,對方卻抗住了他的靈壓避而不出。
是他小瞧了昆吾炎的執(zhí)念。
海底的波動更強烈了,昆吾炎在笑,笑他夢寐以求的即將實現(xiàn)。
"很奇怪吧,她耐著性子等了你這么多天,怎么會突然急不可耐告訴你個秘密,多虧了你們的永結(jié)同心印,老夫故意引她入夢。"
"呵呵呵"海底的人影發(fā)出尖銳的笑聲,"你的道侶現(xiàn)在一定以為拿捏了老夫的弱點,摩拳擦掌地要來幫你。"
"只要你們的識海一重合,她元神便會被我附魂術(shù)所侵蝕,孔靈便是我囊中之物,屆時你、管青檸在老夫面前,還有什么籌碼阿昉吾兒,這是為父為你準備的驚喜,你喜歡嗎"
這簡直太合他意了,昆吾炎滿意地想,天曉得他對這個能駕馭孔靈的"兒媳婦"有多滿意。
其實如果管青檸早點來,他就不用煎熬這些日子。可是殷昉看穿了他的意圖,不讓那女人靠近。那女人也有幾分本事,在外面到處鼓搗辦法針對他,就是不乖乖把孔靈送過來。
連夢境也沒法把她騙進來。
昆吾炎感慨道∶"不得不說,柏云芨比我會收徒弟,他這個大弟子聰明,也難纏,一次又一次破壞的我的計劃。不過還好她遇見了你,女人一旦動了感情,就會變得愚蠢不堪,也就不足為懼。"
"前輩,背后說人壞話可不好。"
一聲琮珮妙音傳來,讓人靈臺一震。
天邊升起代表著靈臺的另一輪明月,碧藍色的海水洶涌而上,和黑色的海水重合卻又不相容,形成一副瑰麗至極的奇妙景象。
月下,青色衫裙的少女英姿颯颯,加入了雙方的對峙,成為了第三股力量。
管青檸看向始終一動不動的殷昉,一眼看出這是靈宗的術(shù)法,殷昉果然如他所說,在以靈宗法術(shù)煉制昆吾炎元神。如今看來,附魂術(shù)沒有繼續(xù)擴散,靈宗術(shù)法對他是有克制效果的。
管青檸又看向黑海深處,明明是漆黑的海水,視線上卻沒有任何阻礙,能輕而易舉地看見即將凝聚成型的昆吾炎的元神。
黑色的,蠕動的,幾乎看不出人形。
居然將自己修煉成這樣,連人都不是了,還想著飛升。
管青檸面露厭惡。
"昆吾炎,你耍了那么多手段,不過就是想引我進來,如今我來了,你不歡迎我嗎你這樣像只惡心的蟲子一樣躲在海底,是自慚形穢,不敢見人嗎"
話音未落,識海頓起波濤。
"管師侄,這是你對長輩說話的態(tài)度你的親事還是我為你敲定的呢。不知如今你是更喜愛我那寧尋徒兒,還是我這義子阿防呢"這人居然用"商云岐"的聲音說話,是故意惡心她
感覺到身后的靈力波動,管青檸連忙義正言辭地道∶"別亂說啊,我自始至終都只有昆吾劍君個道侶。"
寧什么的,根本不認得
身后的波動緩和。
管青檸無語地看了殷昉一眼∶什么時候了還在意這些
"前輩,我們年輕人的事就不勞老人家操心了我倒也不是空手來的,給您帶了''見面禮'',還請笑納。"
管青檸一揮手,空中浮現(xiàn)出七把長劍,七把佩劍,光華如新。她當然不會把劍真的帶進來,但這些幻影,已經(jīng)足夠昆吾炎看清。
"怎么樣,還認得它們嗎"
出乎預(yù)料,昆吾炎異常的冷靜。
"你在外面準備了那么久,就翻出這些破銅爛鐵"昆吾炎不以為然,"老夫該有什么反應(yīng)他們是自取滅亡,與我何干。"
"那你再看看這一把呢"
管青檸指出其中一把斷劍,這七把劍中唯一的一把斷劍,而且斷口徹底碎裂,顯然持劍者以劍身承受了巨大的沖擊,最終劍身損壞,持劍者的下場也可想而知。
這把劍,本可以不用折斷。
只要他的主人冷眼旁觀,它就可以和他的主人一起成為劍陣最后的存活者,成為新一任的昆吾宮官主。
只要在那一刻,它的主人沒有舍身去擋那道劍氣,如今就不會有一名叫做昆吾炎的人不人鬼不鬼的怪物在這里茍延殘喘。
"昆吾炎,這把斷劍在劍陣中那么多年,你從未想過去看一眼嗎為什么當初那道劍氣為何沒有殺死你,你難道沒有想過"
"你心里其實也明白吧。如果你的這位師兄沒有多此一舉的救你,你已經(jīng)死在劍陣之中,你后來所擁有的一切都不屬于你,而是他人''施舍''給你的。"
"這么說,前任宮主說得沒錯呢,你根本沒有資格成為昆吾宮之主,你的出身不高就算了,偏偏資質(zhì)也不如師兄,品行不端,心胸狹隘,狠毒沒有良知"管青檸冷笑著,說出那五個字,"天不佑昆吾,昆吾宮落在你手里,氣數(shù)算是盡啦。前任宮主肯定也沒有辦法吧,很為難吧,不傳又不行,可是傳給又實在不甘心。"
砰地一聲,自黑暗中掀起巨大的水幕,水幕之后,黑色的人影若隱若現(xiàn)。
"管青檸,老夫倒是小瞧了你,小小年紀,這般洞察心性,也難怪我那油鹽不進的養(yǎng)子會栽在你手里。"
嘖,什么栽不栽的,她和阿昉是雙向奔赴雙向奔赴懂不懂啊管青檸冷哼。
昆吾炎道∶"你既然看到了,也該知道,當年之事,并非老夫所為。不擇手段的變強就是昆吾宮的傳承,殷昉也是昆吾宮的人,你難道就不怕他也如此對你"
劍修飛升,可是要斬緣斷情的,那些因為無法斬斷自身緣法,而殺妻證道的也大有人在。
管青檸一怔,贊嘆道∶"在挑撥別人夫妻感情這件事上,前輩心機也不遑多讓。"
管青檸一揮手,淺藍色的海水騰空而起,咆哮著凝成了狃靈的形狀。
"敘舊也差不多了。"
管青檸,別亂來。"似平察覺了她的意圖,殷昉突然開口。
他們?nèi)缃衲茉谶@里安全的對話,僅僅是因為管青檸并沒有讓二人識海完全重合,就如當初他們穿越時空對話那樣,雖然產(chǎn)生了交匯,但本質(zhì)還是兩個空間,無法觸碰。
管青檸攻擊昆吾炎,就要將二人識海合二為一,到時候她的元神也會被"污染"。
月光照在少女如玉的臉龐上,更顯柔和,管青檸溫聲道∶"對我有點信心。"
"無鞘"管青檸轉(zhuǎn)身一躍,身姿輕盈地落在狃靈頭上,劍指昆吾炎∶"昆吾炎,我不是坐以待斃的性格,既知你要奪我孔靈,便不能容你活著。"
老者輕蔑地道∶"你不敢,你殺不死老夫。
沒錯,她殺不死昆吾炎,還可能被附魂術(shù)奪走"孔靈"。
但這是他們唯一的機會。
管青檸不給他思索的時間,下了指令,猻靈咆哮撲向黑暗水域,與此同時,管青檸催動道印,代表她與殷昉的兩輪明月逐漸靠近。氣息截然不同的清新海風吹來,永結(jié)同心印發(fā)出共鳴,二人識海徹底融合。
管青檸幾乎是同時刺出了這一劍,感受著無鞘劍傳來的反饋,是劍身刺透血肉的聲音打擊有效
昆吾炎沒想到管青檸當真不怕死,他被刺了一劍,驟然破防,元神嘶吼了一聲,不得不暫時放棄和殷肪的斗法,轉(zhuǎn)而攻擊管青檸。
他的附魂之力順著劍尖攀上管青檸的雙手,連"猻靈"的半身也化為黑色,眼看即將被昆吾炎吞a。
"患蠢,"昆吾炎喝道,"你這么做有什么意義倒是老夫,要多謝你這份厚禮"
孔靈是他的了
昆吾炎眼中閃著瘋狂,全沒注意到管青檸對于黑暗的侵襲毫不掙扎,反而更加握緊了無鞘劍。
猻靈到手,管青檸的元神對他再無意義,昆吾炎毫不留情。
我不想死,可我也不能讓你留在這里。"管青檸說著,用盡全力向前推去,下一刻,明月突然一分為二,識海再度開始錯位。
沒了老賊的壓制,殷昉再無顧忌,他凝聚全力將一道劍氣刺向昆吾炎,然而,劍氣卻并未擊中任何實物。
兩片識海逐漸分離,不適感漸漸退去,殷昉感覺到了身體的控制權(quán)回來了。
管青檸利用永結(jié)同心印造成的空間錯位,趁機將昆吾炎的元神推離出了殷昉的身體,帶入了自己的識海殷昉眼睜睜地看著那二人身體透明,而后隨著識海的分離徹底消失。
"管青檸,快回來"
劍臺之上,昆吾劍君猛地睜眼。
他向周圍抓去,卻發(fā)現(xiàn)劍臺的石門緊閉,四周空無一人。
她沒有進入劍臺
她在何處
要說這一手,管青檸還是受了鯤靈送他們的那顆珠子的啟發(fā)。
當初她與殷昉相隔七年時空,正是憑借那顆珠子連接了兩個元神,又由殷昉將她拉回了現(xiàn)在。她也可以利用這一點,將昆吾炎推出殷昉身體。
當然,這么做的代價也是巨大的。
昆吾炎現(xiàn)在在她的識海內(nèi),她有麻煩了。
原本淡藍色的海面變得渾濁,疼,頭疼欲裂,疼得眼睛都要看不清了。
原來識海被侵入是這種感覺,殷昉居然挺了七天,她簡直一刻都受不了了。
這就是為什么殷昉死活不說出第二個辦法,因為唯一可以做誘餌引昆吾炎離開的人就是她,而她并不是昆吾炎的對手。
在計劃成功之后,她將獨自面對昆吾炎的怒火。
"愚蠢,你為我那逆子做到這般地步,又能得到什么"識海之上,昆吾炎走來。
管青檸還是第一次看清此人的模樣。他雖已垂垂老矣,眼角還有幾分少年時桀驁的影子,只是因為壞事做盡,面帶兇煞。
他的元神已經(jīng)被殷昉熬到了極限,沒有辦法再奪舍一次了。管青檸讓他再一次和夢寐以求的軀體失之交臂,他心中的怒火可想而知。
這等雕蟲小技原本騙不過他,可他終究是被那把斷劍晃了眼,一瞬間的遲疑,竟著了她的道。
原本是想誘她入甕的入夢之計,沒想到被她反打一招。
他不得不再次感慨,柏云芨真是收了個好徒弟,心細膽大,這一點或許更在殷昉之上。
"你還有什么遺言嗎我可以替你轉(zhuǎn)告殷昉。"昆吾炎說。
管青檸笑了,她倒也沒打算犧牲自己。
"前輩這么能確定殺得了我嗎"
"管青檸,我承認以你的年歲閱歷,手腕心機的確了得,我甚至有些欣賞你。只是如今狃靈已為我所得,你還有什么本事,不妨都拿出來。"昆吾炎看向天空,"怎么不見你的三青鳥"
"我怎么會帶三青來見你這么臟的東西同理我怎么會帶著孔靈來見你。"管青檸嘲諷道,"前輩,你看你身后的是什么啊"
昆吾炎才發(fā)現(xiàn),剛剛被他吞噬的黑色"狃靈"不知何時開始慢慢散去靈力,化為水霧,海面上只飄著一瓣泛著光芒的鱗片,已經(jīng)被染成了墨色。
管青檸道∶"跟我家跳跳''借''點東西,很不容易呢。前輩喜歡,盡管拿去。
獸神的鱗片,本就蘊含著巨大的力量,何況又是在她識海內(nèi),擬一個"假孔靈"再簡單不過。但也只能撐一會兒,離體太久,力量也就散盡了,所以管青檸才急著出手。所以她才要絞盡腦汁激怒昆吾炎。
"你"昆吾炎一而再再而三地被戲耍,顯然惱火,"無妨,殺了你,犯靈依舊是我囊中之物"
管青檸目光一凝∶"前輩,殺我之前,不妨看看看這里是什么地方"
周圍的景象瞬間改變,哪里還有什么識海明月,有的只有漫天劍雨,森然劍氣,如審判一般橫在二人頭頂。
這是昆吾劍陣
不,這是管青檸的識海之內(nèi),是幻境。
突然,昆吾炎耳邊突然傳來一個又一個熟悉的聲音。
"阿炎,怎么辦啊"
"阿炎你到底會不會呀,你不會害死我們吧"
"我們憑什么保護他呀"
每一個聲音響起,就有一個人影出現(xiàn)在昆吾炎周圍,那些人全都看著他,眼中帶著期待,也帶著怨冠
"阿炎,你為什么沒有帶我們出去是你害死我們的"
昆吾炎額頭青筋頓起,他運轉(zhuǎn)靈力,揮動劍氣,這些幻影便散去,弱得像薄霧一般。
"管青檸,你以為故技重施,還能影響老夫天真。"
管青檸卻道∶"這是我的識海,我想怎么裝潢是我的事,我現(xiàn)在就喜歡做成劍陣的樣子,還喜歡熱熱鬧鬧的"她打了個指向,那些幻影又源源不絕地出現(xiàn)。
"阿炎,帶我們出去呀"
"昆吾宮怎么會有這樣的人。"
"他是劍侍的兒子,他知道什么"
"找死。"昆吾炎眼中殺機迸現(xiàn)。
管青檸卻朝著劍陣其中的一門跑去,昆吾炎正要追,腳下卻一怔。
死門
盡管知道這都是假的,他的身體還是先一步做出反應(yīng)。這一遲疑,又給了對方開溜的機會。
這里不過是管青檸編制出的幻境,并非真正的劍陣,即便踩入死門,也不會有劍雨殺招。然而
一具尸體從天而降,身上滿是傷痕,正是當年誤闖死門死去的那個少年。那少年死不瞑目地望著他,仿佛在說,為什么不救他。
管青檸的聲音自霧氣中傳來∶"前輩,是不是很熟悉您往前再走走,說不定還有更厲害的。"
昆吾炎眼中閃過殺機,對著死門揮出一道劍氣,劍陣轟然崩塌了一部分。
嘶管青檸抽了扣冷氣,只覺得頭痛欲裂,差點站不住。
怎么形容呢就好像有人在你腦子里拆遷。
"管青檸,你是不是忘了,這里是你的識海,一切都是你識海的一部分,激怒了我,你也別想好過。"
管青檸咬呀∶"前輩可真壞呀,就知道欺負小姑娘。"
小女娘呵。
"小小年紀,如此善于鉆營人心的小姑娘,老夫還真沒有見過。"
"前輩夸我了,那我更不能讓前輩失望。"管青檸道。
空氣中突然多了兩個氣旋,一正一反,和當年一模一樣,正是劍陣的出口。昆吾炎眼眸一暗,他現(xiàn)在的確有些后悔讓管青檸知道太多了,區(qū)區(qū)一個夢境,能被她利用到這個地步,甚至壞了他的大事。
只不過,玩玩鬧鬧,也該結(jié)束了。
他從不后悔自己的選擇。
昆吾炎揮舞劍氣,依舊選擇斬去當年他選擇的陰玄,只是這一次,對于背后的劍氣他已有防備忽地,一個身影擋在他身前,一劍斬去尚未啟動的陽旋。
劍陣發(fā)出隆隆的響聲,天空中的劍雨飛回劍匣,如烏云散去,露出明朗天空。
陰陽相抵,兩旋同碎,劍陣,破
昆吾炎呆住。
那身影回過頭,露出師兄年輕的臉龐。少年颯爽地收劍,回頭道∶"阿炎,這出口果然如你所說,要兩人同時斬碎氣旋方能破解。若是方才你或者我晚一步動手,咱們可就只有一個人能出去了。"
大師兄走上前,眼中滿是破陣的喜悅∶"太好了阿炎,我們得救了,我們能一起出去了。"
一起出去
幻影散去,管青檸的身影在迷霧中若隱若現(xiàn),她說道∶"我問了蒲節(jié),也查閱了很多當年的資料,并沒有證據(jù)證明當初的劍陣是以生死篩選出勝者。劍陣觸發(fā)兇煞,是因為你在眾人的劍身上做了手腳。若當時你不是那么偏執(zhí),而是和同伴好好溝通,至少剩下的人可以不用死。"
"你們本來有機會一起出去。即便當初的昆吾宮主罔顧人命,但這件事的導火索還是你,昆吾炎,是你害死了他們。"
"你所以為的不公,原來并不存在。支撐你走到今天的恨意,也是你自編自演的,不知如今有何感想"
管青檸唇色蒼白,也受了重創(chuàng),可是她字字誅心,言語之力,更勝利劍。
若一人偏執(zhí)幾百年,卻發(fā)現(xiàn)倒頭來全是錯的,支撐他的仇恨根本不存在,他會如何
昆吾炎的眼中泛起紅光,周身隱隱有魔氣浮現(xiàn)。
昆吾炎身體力行地給了她答案∶會瘋,會陷入魔障。
"住口"
"只有一人能活著那個人只能是我"
昆吾炎眼中透出徹骨的恨意和執(zhí)迷,以及露骨的殺意。
三、二、一管青檸死死地盯著昆吾炎的腳步,凜冽的創(chuàng)氣來到眼前,她來不及躲避,狠狠地被擊飛了出去。
氣海翻騰,元神顫栗。
管青檸捂著胸口,猛地吐出口腥甜的鮮血。管青檸看著掌心的鮮血,眼中卻浮現(xiàn)出懾人的光彩。
昆吾炎一證。
血元神哪兒來的血識海中怎會有血
他猛地望向四周。
管青檸略有些狼狽地站起來,語氣卻輕松了許多∶"很奇怪吧只是幻境而已,怎么如此逼真。"
"可是,不這樣,你怎么會連自己已經(jīng)出了我識海都不知道"
一步一步擾亂,編排,迷惑,引他從幻境步入現(xiàn)實,自己還要保證在劍陣之中不迷路,可廢了她不少力氣。
還差點被打死。
好在昆吾炎刺向她的一瞬間,終于走進了她布置好的陣法中央,她也借力成功把昆吾炎推出了身體。
管青檸對著空中發(fā)出一道信號∶"劍陣,啟"
轉(zhuǎn)瞬間,天空之上,數(shù)以干計的劍聚集,如烏云一般密密麻麻,遮天蔽日,而其中離他最近的,便是那曾經(jīng)被他養(yǎng)護過的七把劍,以及正中間的斷劍。
斷劍猶在,提醒著他當年的心結(jié)。
這可不是幻境,這是真正的昆吾劍陣,為了引昆吾炎進來,她可是煞費苦心。
"卑鄙,你以為這樣便能殺死老夫"昆吾炎元神狂怒著,咆哮著,"吾之元神不滅,爾等終將成為老夫的祭品,祭"
"昆吾"
一聲冷喝,帶著雷霆萬鈞的殺意。昆吾重劍從天而降,刺入元神心口。
殷昉于空中,催動昆吾劍,劍氣瞬間將元神釘入劍陣之中,如一座界碑,將昆吾炎元神鎮(zhèn)壓其下,再無翻身的可能。
昆吾炎望著胸口的劍,滿眼難以置信。
煙塵散去,昆吾劍君的身影浮現(xiàn),森然道∶"昆吾炎,你不是好奇本君為何要執(zhí)意鑄昆吾劍"
"正是為了今日。"
為了報剔骨削肉之恨,為了親手殺他
元神發(fā)出一聲慘叫,而后黑氣散盡,只余下一抹云煙,朝距離最近的管青檸飛去。
"哎呀。"
正在發(fā)呆的管青檸感覺額頭被撞了一下,頓時眼冒金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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