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葬禮（求追讀）

        陸潛扭頭看向游水山，目光之中流露出了某些關(guān)愛。

        看著陸潛的眼神，游水山一愣，道：“你干嘛這么看著我？現(xiàn)在你們都看到了，這祝士衡長得是跟我很相像，不是嗎？”

        陸潛皺了皺眉，用只有他們兩人能聽到的聲音說道：“你與其關(guān)心這個(gè)，不如關(guān)心一下伱的兩位師妹，她們在哪里？”

        游水山道：“放心，我秦師妹對我最好了，關(guān)鍵時(shí)刻她們就會(huì)出現(xiàn)的。”

        聽他這么說，陸潛隱然間竟然有一絲不安的感覺。

        看著游水山一臉癡情，提到他“秦師妹”時(shí)、滿是幸福的表情，陸潛內(nèi)心忍不住想道：

        “這貨不會(huì)被人騙了吧？”

        這時(shí)，突然一聲清咳，打斷了大堂內(nèi)輕輕的議論聲。

        大堂內(nèi)的所有人，幾乎同時(shí)閉上嘴巴，往正堂看去。

        祝家莊村長祝慶豐站了出來。

        他走到正堂中央、當(dāng)中那口棺材右側(cè)邊的位置，站定之后，開口說道：

        “諸位，今天來的，皆是咱們祝家的子弟，和咱們祝家的親友。

        老太爺仙逝，舉家悲痛。我替士衡、以及祝家莊的鄉(xiāng)親們，感謝諸位的到來，送老太爺最后一程。

        諸位都知道，老太爺在我們祝家莊，輩分最高、威望最重，德行品性、無可挑剔。尤其是，還培養(yǎng)了士衡這樣、優(yōu)秀的祝家子弟。可以說，老太爺，是我們所有祝家子弟，的無上榮光——”

        他這一番話說完，大堂內(nèi)、棺材旁，和殿外，便傳來一陣低沉的悲戚之聲。

        其余眾人，則空出正堂中央至門口的一條道路，站在大堂的兩側(cè)，默然無聲。

        頓了一頓，祝慶豐繼續(xù)說道：

        “士衡幼年喪母，全靠老太爺一人拉扯到大，時(shí)至今日，一直未曾續(xù)弦。人倫中喪，不勝悲焉。

        孝子祝士衡，為全孝道，特覓進(jìn)獻(xiàn)之祭。”

        進(jìn)獻(xiàn)之祭……

        陸潛不由得想到了那兩口紅棺。

        原來是獻(xiàn)祭用的。

        想到這里，他抬起頭來，向斜對面望去。

        在正堂主棺的另外一邊，廣元道長高居首位，肅然而立。

        他的小徒弟，則默然地站在身后。

        看著廣元道長神情肅穆、一副得道高人的模樣；跟前天夜里，那副得意茍行的模樣全然不同。

        對這老道，陸潛此時(shí)也不得不生出幾分欽佩。

        騎在主人家脖子上拉屎，鎮(zhèn)定自若，猶如閑庭信步。

        端的有點(diǎn)欺人太甚了。

        看起來，這祝士衡似乎全然不知道，他的“祭品”，早已經(jīng)被人占了先了。

        那兩具女尸、或者說那兩個(gè)女人，先被這老道侮辱，然后還要獻(xiàn)祭給祝家的老頭一同火葬，不能說不可憐。

        一會(huì)得仔細(xì)看一看，她們兩個(gè)，到底是兩具尸體，還是兩個(gè)活人。

        祝慶豐一番話說完，然后轉(zhuǎn)向廣元道長，沖他恭敬地施了一禮，道：

        “廣元道長，下面如何，請您老人家來主持吧。”

        廣元道長聽了，老神在在地“嗯”了一聲，然后一拂手中的拂塵，踏前兩步，開口道：

        “先喪新逝，人倫大禮。否泰安樂，綿福子孫。暨不可廢也。”

        一句話說完，廣元道長站在棺材前，將手中的拂塵向前一甩。

        棺材前，擺放著一個(gè)幾案。

        幾案上，擺著一盞長明燈，牛、羊、豬三牲祭品。

        長明燈下，在幾案的兩端，還各放了一盞造型有些奇特的小油燈。

        隨著廣元道人隔空這么一甩拂塵，兩盞油燈，自行點(diǎn)亮起來。

        紅燭燃起，照在棺材頭，映出熠熠的光芒。

        隨即——

        一條條白色的條帶，忽然從房梁上垂下。

        瞬時(shí)間，整個(gè)大堂內(nèi)，重重的白綾形成了一道道狹窄的“屏風(fēng)”，將整座殿堂隔斷成了十幾塊小區(qū)域。

        這些小區(qū)域之間，互相又不隔絕，目力所及，無論從哪個(gè)角落里，依然都能夠看到正堂。

        祠堂外，突然間響起了嗩吶聲，刺破了寂靜的夜空。

        緊接著，一片女子慟哭之聲傳來。

        驟然間，像是有百十個(gè)女子，在齊聲大哭，聲震屋瓦。

        慟哭聲、嗩吶聲，交織成一片。雜亂的聲音中，卻又不失音色的和諧。

        不多時(shí)，突然，兩個(gè)男女，出現(xiàn)在門口。

        它們臉蛋上涂著暗紅，身體僵直地跨進(jìn)門來，卻是兩個(gè)扎紙人“金童”、“玉女”。

        這兩個(gè)紙人，十分常見。但不常見的是，它們并非是被人拿在手中走進(jìn)來的，而是獨(dú)自憑空而立，雙腿繃直，自行向前移動(dòng)。

        好像，兩個(gè)紙人的腳下裝了輪子，自己往前滑行一般。

        跟在兩個(gè)紙人身后的，則是左右各四名壯漢。

        八名壯漢，身穿紅衣，袒著胸，分成了兩組，各抬著一口紅色的棺材，踏進(jìn)殿堂中來。

        金童玉女紙人先臨近正堂，來到主棺之前，分列兩側(cè)，端立不動(dòng)

        八名壯漢，則將兩口紅棺并列放到了黑色的主棺之下。

        紅棺落地，八人撤去抬棺的紅色木杠和繩索，退了出去。

        廣元道長開口道：“哀樂同祥，萬年吉壤。孝子賢孫，奉親同堂。”

        他說話的聲音并不大，然而，一字一句傳揚(yáng)出去，堂內(nèi)堂外，俱都聽得一清二楚。

        “堂”字音落，就像是觸發(fā)了某個(gè)機(jī)關(guān)，嗩吶吹打聲、慟哭聲，戛然而止！

        緊接著，“嘩啦啦”一陣響，堂內(nèi)堂外，跪倒了一片。

        陸潛見狀，便拉著左丘玲和游水山，跪了下去，然后微微抬著頭，從一道道白綾的縫隙之中，看向正堂。

        頓時(shí)，整個(gè)祠堂內(nèi)外，就只剩下了廣元道長、和他的徒弟兩人，仍舊站在那里。

        廣元道長將手中的拂塵交到左臂臂彎里，然后雙目合閉，右手掐訣，口中念念有詞，也聽不懂念的是什么。

        突然，只聽一陣刺耳的“扎扎”之聲，兩口紅棺的棺材，棺蓋竟自行在緩緩?fù)崎_。

        然后，便看到，各有一雙纖纖細(xì)手，從棺材內(nèi)伸出來。

        “砰砰”兩聲響，兩只棺蓋，先后落地。

        廣元道長雖然閉著眼睛，但眼前發(fā)生的一幕，似已了然在胸。

        他掐訣的右手放在虛空，手勢忽然一變，掌心向上，做了一個(gè)抬起的動(dòng)作。

        同時(shí)，他的口中喝道：“起——”

        隨著他的聲音和動(dòng)作，兩具尸體，竟突然從棺材里，直立而起。

        直到此刻，陸潛才真正看到了兩具女尸的樣貌。

        她們一個(gè)約二十來歲，一個(gè)二十四五，頭戴紙冠，身穿紙衣，一張俏麗而煞白的臉上，涂脂抹粉。

        雖然閉著雙目，身體僵直，但依然栩栩如生。

        尤其是年齡較小那個(gè)，竟依然是肌膚白嫩，俏麗無比，美艷動(dòng)人。

        陸潛見狀，實(shí)難相信，這會(huì)是死去多日之人？

        也無怪乎，廣元老道會(huì)對她們動(dòng)心。

        當(dāng)陸潛目光再度落在廣元老道臉上時(shí)，他恰好也張開了眼睛。

        廣元老道張開雙目，看向兩具女尸。

        他的雙眼，驀地瞪大，臉上竟現(xiàn)出一抹驚駭之色。

        好像是，看到了世上最不可思議之事一般。

        看到廣元老道一副見鬼的表情，陸潛不由得一怔。

        這老道，明明早見過兩具女尸，而且還不止是“見過”了。

        何至于再見到她們時(shí)，露出如此驚異的神色？

        看他的神色，就好像，是第一次見到她們一般。

        就在這時(shí)——

        陸潛的身邊，陡然響起一聲悲憤欲絕的吶喊：

        “師妹——”

        師妹？

        那一瞬間，陸潛感覺，好像有一柄重錘，在他心頭猛然一擊。

        他霍然扭頭。

        只見，原本跪在他身旁的游水山，兩眼圓瞪，雙目含淚地瞪視著兩具站起來的女尸。

        他臉上，肌肉都不由控制地在顫抖。

        游水山拔地而起，瘋狂地向前沖去。

        陸潛“蹭”地站起身來，目光快速從廣元老道和兩具女尸身上掠過。

        最終，落向祝士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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