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8章 化形妖
第158章 化形妖
城東,白色的河灘上。
三個“人”,靜靜地站在那里。
站在最左邊的,是手拿折扇的白面書生白檀,他一臉自信、神色篤定地對站在身旁的女子說道:
“我給他留了信,他看到了一定會來的。”
站在中間的,是身材細長、長著一雙三角眼的青鱗。
她臉若冰霜,兩個臉蛋上覆蓋的青色鱗片,在月光下閃爍著青色的光芒。
站在最右邊的,是滿臉長著黑毛的壯碩漢子黑娃。
他一雙黑漆漆的眼珠滴溜溜地轉動著,嘟囔道:“我的眼睛出去轉了一圈,回來總感覺硌得慌。”
白檀右手拿著折扇,將扇子指向黑娃,道:“你這笨熊,干這么一點點事情就抱怨?”
黑娃嘴里嘟囔了一句,也不知在說什么。
然后,他扭頭看向青鱗,甕聲甕氣地道:“青鱗,你也別急,你一定會嫁給伱的如意郎君的。”
青鱗依舊冰寒著一張臉,一言不發(fā)。
白檀則立刻附和道:“那是,那是。”
說著,他扭頭看向青鱗,安慰道:“青鱗,你別著急。我給他留了信,他看到了一定會來的。”
說完,他的臉上露出了一個自認為最帥氣、最迷人、最自信的笑容。
他的右半邊臉,丟失的臉皮,居然又重新長了回來。
一如起初,連一道疤痕都沒留下。
這時,黑娃突然“咦”了一聲,伸手指向城南的官道,道:“有人出城了。”
城南的官道上,出現了一大隊黑衣人、以及由十幾輛馬車組成的車隊。
白檀聞言,循著黑娃手指的方向,向官道上的隊伍望去。
他一邊抻著脖子望著,一邊說道:“在哪了,一個人都沒有啊?”
黑娃甕聲甕氣地道:“你是瞎子嗎,這么多人和車都看不到?哦……我忘了,你是個瞎子……”
白檀聞言,立刻換了一副嘴臉,扭頭看向青鱗,一臉討好地道:“你看,青鱗,我就說嘛,我給他留了信,他一定會來的。
你看,這不就來了么?”
青鱗抬頭看向官道上的隊伍,一臉寒冰的臉,終于起了些變化。
似有期待、又似有忐忑。
黑娃張眼望著官道上的隊伍,道:“這么多人,哪個才是陸潛呢?”
白檀笑道:“笨熊,瞧瞧你這記性,這么快就忘記了他的長相了?不過沒關系,咱們不是有畫像嘛,再看看就好了。”
他說著,伸手入懷,掏出一卷畫軸。
然后,他雙手拿著畫軸的兩端,將畫軸打開,展示給兩人看。
月光下,畫軸上孤零零的畫了一張人像。
這是一個少年郎的畫像,看起來不過十來歲。
然而其眉宇之間,跟陸潛竟有七八分相像!
黑娃看著畫像,用毛茸茸的大手搔了搔頭,道:“這是個少年郎啊,那陸潛……”
白檀斥道:“你這狗熊是什么記性,不是早跟你說了嗎,畫像是個少年郎,但陸潛如今已經長大了。你看他的相貌,找相似的不就好了嗎?”
黑娃又搔了搔頭,露出憨笑,道:“對哦,我又忘了。”
白檀撇撇嘴,道:“你這笨熊,什么時候記性才能好起來?”
黑娃一聽,登時不樂意了,回懟道:“那也比你這個瞎子強。”
白檀撇撇嘴道:“我再告訴你一遍,我不是瞎子,只是眼神不好。眼神不好,那能叫瞎子嗎?
再說了,等我再長長,再多開些花朵,眼神會越來越好的。”
黑娃梗著粗粗的、毛茸茸的脖子道:“等我長大了,記性也會好起來的。”
白檀鄙夷地瞥了他一眼,道:“就你這熊樣,什么時候才能長大?”
黑娃道:“我本來就是熊,不是熊樣是什么樣?”
白檀聽了,高傲地揚起了下巴,道:“我是一枝花,你看看我,就不是花樣,而是人樣。”
黑娃不服氣地道:“人樣有什么好,我覺得還是熊樣好。”
白檀又鄙視了他一眼,道:“你懂什么,人樣最好。”
黑娃不服:“熊樣好。”
……
站在兩人當中的青鱗,一張臉又恢復了冰寒。
而且,變得越來越冰寒。
甚至于連她的身體,都開始微微顫抖起來。
看起來,她似乎已經臨近崩潰、爆發(fā)的邊緣了。
只是不知為什么,一向暴脾氣的她,這一次居然沒有爆發(fā)。
相較于黑娃,還是白檀有眼力。
他似乎是感受到了逼人的寒氣,然后察覺出青鱗的異樣,立刻閉嘴。
黑娃卻兀自繼續(xù)說道:“熊樣好。”
白檀狠狠地瞪了他一眼,然后扭頭看向青鱗,道:“青鱗,你放心,我給他留了信,他就一定會來的。這還是我出的主意,你忘了嗎?”
黑娃斗嘴贏了,登時開心起來。
他再度向官道上望去,突然“咦”了一聲,道:“他們沒往咱們這邊來啊,是往別處去了,這是怎么回事?”
說著,黑娃用毛茸茸的手搔了搔頭,一臉疑惑。
青鱗聽了,立刻也抬頭向官道上看去。
她一臉寒氣消散,登時換成了擔憂之色。
黑娃呆呆地看著兩個人,道:“會不會是他們走錯道了,要不我上去告訴他們一聲,我們是在這里?”
白檀立刻反對道:“你長了一臉的毛,一副熊樣,過去別嚇壞人家了。還是我去吧。”
這一次,黑娃居然沒有反對,只是垂下頭,不知在想什么。
白檀見狀,立刻露出來一張燦爛的笑臉,扭頭看向青鱗,柔聲道:“青鱗,我去喊他過來。”
說罷,回頭抬腿,就往官道上跑去。
見他走了,黑娃才忽然抬起頭,在后面喊道:“白檀,看仔細點,別跑岔了。”
白檀腳步不停,一顆腦袋直接在脖子上轉了半圈,看向黑娃,沖他露出一個自信的笑容:
“放心,我跑不岔的。”
白檀說完,腦袋又順著剛剛旋轉的方向,向另外一邊旋轉了半圈。
腦袋轉了一圈,又轉正回去。
白檀跑得飛快,不大一會,就追上了官道上的隊伍。
幾名黑衣武士,立刻拍馬迎了上來,喝道:“什么人,止步!”
白檀聞言,立刻停下腳步,用右手攥著折扇,左手掌伸得平直,掌心扣在右拳拳面上,道:“勞駕,借問一下,陸潛可在這里嗎?”
幾名黑衣武士看著他,然后對視了一圈,都是一臉迷茫。
這時,隊伍里的的路智堅看到這邊的動靜,拍馬趕了過來。
身穿黑色斗篷的人,同樣也跟在他身后。
路智堅一臉奇怪地看著白檀,問道:“你是什么人,有什么事?”
白檀微微一笑,道:“小可白檀,敢問陸潛可是在這里嗎?”
聽到“陸潛”這個名字,路智堅微微一怔,問道:“你是什么人,跟陸潛是什么關系?”
白檀微笑著道:“我們青鱗是陸潛的未婚妻子,我們是來找他成親的。”
路智堅聽了,呆呆地看著白檀,一時間竟沒反應過來。
他從十六歲就開始經商,闖蕩江湖數十年,其心機、閱歷,不可謂不豐富。
可以說,這幾十年來,他路智堅,什么樣的人沒見過?
然而,今夜面對白檀,短短的兩句話,居然把他給整懵了!
路智堅一時間,竟有些語塞。
就在這時,他的耳邊,突然聽見身后黑斗篷人的傳音:“打發(fā)他走,不要惹他。”
路智堅聞言一怔,不過他立刻換了一副笑臉,道:“你說的陸潛,我不認識,更不在我們這兒。”
“哦……”
白檀聽了,臉上登時現出失望之色。
頓了一頓,他又沖路智堅拱了拱手,道:“既然沒有,那就告辭了。”
說罷,白檀一扭身,又向河灘跑去。
路智堅呆呆地望著白檀的背影,一臉懵逼。
等他跑遠了,路智堅才回頭看向黑斗篷人,道:“你認識此人?”
黑斗篷人道:“他不是人,而是一只已經化形了的白檀花妖。”
路智堅一怔,道:“花妖?男的?”
黑斗篷人道:“白檀花,是雌雄同體。”
路智堅一呆,道:“所以?”
黑斗篷人道:“雌雄同體,自己給自己授粉,不明白么?”
……
路智堅道:“他……很厲害?”
黑斗篷人道:“化形的妖,你說呢?
更何況,他們是三個。”
……
……
白檀一溜煙跑回河灘,臉不紅、心不跳、氣不喘,對青鱗道:“青鱗,我問了,陸潛沒在那里。”
青鱗聽了,臉上登時露出了失望之色。
白檀見狀,連忙安慰道:“青鱗,你別著急,我給他留了信……”
黑娃突然打斷了白檀,道:“白檀,你說,咱們給他留了信,他就一定會來嗎?”
白檀聞言一怔,臉上招牌式的微笑頓時消失不見了。
他眨了眨眼睛,道:“我聽說,人類是這樣做的。
我給他留了信,他看了,就會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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