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八章
沉寂了幾天,雙九的傷勢已確定無礙,安平這才對蕭靖做了處置——
暫留京城,兵符交出,禁足于府邸,不可與外人接觸。
消息傳出,滿朝嘩然。咱們的監國還真是毫不吝嗇對侍衛的疼愛啊。
焦義德與趙王當日便相攜入宮去求情,可是剛至御書房門口就聽見一陣乒乒乓乓砸東西的聲音,接著圓喜跌跌撞撞地沖了出來,一臉驚恐地跪倒在門邊:“殿下,奴才該死,您消消火啊,最近一直這么發火,對身子不好啊。”
焦義德與蕭竛對視了一眼,俱是一抖,終于決定還是暫時避其鋒芒比較好,遂又相攜離去。==
圓喜看了一眼二人的背影,這才爬起來,拍拍衣裳進殿:“殿下,奴才剛才演得怎么樣?”
安平坐在桌后安安靜靜地批奏折,對眼前滿地的碎瓷片視而不見,頭也不抬地道:“除了砸東西時太吵了些,其他都蠻好,本宮稍后會有重賞。”
“謝殿下。”圓喜喜滋滋地收拾滿地狼藉去了。
不多時,安平批完最后一道奏折,端起茶喝了一口,提了提精神,對圓喜道:“準備一下,自側門出宮,去一趟蜀王府。”
圓喜擔憂道:“雙九還在將養,殿下暫時還是莫要出宮了吧。”
“無妨,”安平擺擺手,起身朝外走去:“到了外面,自有人前來護衛。”
蜀王府內,蕭靖正坐在廳中生悶氣,沒多久便見一名小廝急匆匆地走進來稟報說趙王到了。
他有些吃驚,安平既已明令禁止他與外人接觸,蕭竛怎會前來?
還沒想完,蕭竛已經大步走入,左右看了一眼之后,示意小廝關門,這才走近對他道:“兵符的事,本王已經知曉,安平殿下這事做得委實過分。”
“唉,別提了。”蕭靖氣惱地坐下:“若是真的只是傷了那侍衛也便罷了,偏生還牽扯出之前那丫頭遇刺一事,如今她既認定本王對她有敵意,便一口咬定刺客由本王指使,否則怎會獅子大開口的要兵符?”
“竟有此事。”蕭竛皺眉:“這可如何是好?”
“除非找到真正的幕后主使,否則兵符肯定還是保不住的。”蕭靖越想越氣,臉色都鐵青了幾分。
“唉,當日也是你大意,本就是個難纏的主,你還跟她斗氣。”
“本王本就多飲了幾杯,又被氣糊涂了……”
話音忽被打斷,小廝隔著門在外稟報,聲音警覺:“王爺,有客到了。”
二人俱是一怔,蕭竛朝他點了點頭,連忙走到一旁屏風之后。下一刻,有人推門而入,一襲白衣男裝打扮,手執折扇,姿容優雅。
“哼,本王道是哪位貴客,原來是睿公子啊。”
安平毫不在意他嘲諷的語氣:“是啊,如今皇叔被禁足府內,除本宮之外,難不成還能有其他人前來拜訪?”
蕭靖被噎了一下,冷哼不語。
“罷了,明人不說暗話,今日本宮前來,只為一事。”安平毫不客氣地走到上首坐下,折扇收起,笑意盎然:“請皇叔將兵符交出來吧。”
“什么?”蕭靖驚怒:“前腳說要交出兵符,后腳就親自來索要,而且還沒有陛下的手諭,殿下當這是買東西不成?”
安平托著腮尋思片刻,一臉誠懇地道:“要不,您出個價?”
“……”OTZ
“行了,皇叔,您也知道自己如今的處境,不想背負刺殺監國之罪,便早些交出兵符吧。”
“殿下這是在威脅本王?”
“不敢,與其說威脅,不如說是商量,家丑不可外揚,本宮也不想將此事鬧大。”
蕭靖瞇了瞇眼:“殿下還真會死纏爛打。”
安平微微一笑,展扇輕搖:“是故圣人有訓:唯女子與小人難養也。”
“……”
兩人僵持許久,蕭靖冷哼一聲,終究還是自懷間摸出了從不離身的兵符,口氣不善:“暫時交給殿下保管便是,但是待本王證明了自身無辜,還請殿下完璧歸趙。”
安平起身上前,毫不客氣地取過兵符便朝外而去:“皇叔請隨意,本宮等著。”
蕭靖氣憤不已,手一揮,桌上的茶盞便落了地,接著是更多的東西在他的怒火中終結。
安平踏著那陣刺耳的破碎聲頭也不回地登上馬車,對圓喜笑道:“學著點,看看人家蜀王是怎么砸東西的!”
“……”
一直到再無東西可砸,蕭竛才從屏風后走出,神色同樣不忿,似已忍耐到了極點:“殿下怎可逼迫至此,蜀王暫且忍忍,此事本王一定會盡力幫你。”
蕭靖總算平復了些心情,面露感激之色:“那就先行謝過趙王了。”他左右看了看,朝蕭竛招了招手:“趙王請隨本王去偏廳敘話,適才本王去請了一位幫手,想必也該到了。”
蕭竛面露詫異,點了點頭,隨他出門朝偏廳走去,剛推門進入,便看見桌邊坐著少傅劉緒,這才明白過來。
見到二位王爺進門,劉緒連忙起身行禮,卻被蕭靖搶先上前托住胳膊:“如今情非得已,讓堂堂少傅由后門入府,本王實在慚愧。”
劉緒笑道:“王爺切莫如此,慶之與王爺交情已非一日兩日,豈會在意這些。”
“說的是。”蕭靖這才展顏而笑:“今日請你前來,也是看在你我之間的交情。”他抬手搭上他的肩頭,眸中忽然染上深意:“慶之應當會幫本王的吧?”
劉緒點了點頭:“自然。”
蕭靖這才轉頭看向蕭竛,朗聲笑了起來:“有二位幫助,本王一定會洗脫嫌疑的。”
出了蜀王府,安平并沒有急著往宮中趕,反而放慢速度朝城門方向而去。
坐在車外喬裝車夫的圓喜想起不久前的那次刺殺,心中很緊張,一個勁地勸她:“公子,咱們還是回去吧,萬一出什么事情,奴才萬死難辭其咎啊。”
安平坐在車中慢悠悠地搖著折扇,一臉泰然。
過了鬧市,越行越偏,快至城門時,只聞一陣急促的馬蹄聲急速而來。圓喜心中大驚,連忙轉頭看去,卻見是兩個身著盔甲的年輕將領,騎在馬上,一路奔馳著到了跟前,隨即一勒韁繩,無聲抱拳行禮,顯然是不愿暴露安平身份。
安平挑起車簾朝外看了一眼,微微一笑,用折扇敲了一下圓喜的腦袋:“都告訴你自有人前來護衛,這下放心了吧?”
圓喜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再去看面前的兩位年輕將領,發現很是眼熟,仔細辨認了一番,這才看出竟是秦尚書和焦御史家的二位公子。
“恪勉,錦豐,進來說話吧。”安平朝二人點了一下頭,又用折扇敲了一下圓喜,后者立即會意,全神貫注地掃視四周,渾身散發出生人勿近的氣息。==
不過才大半年光景,秦樽與焦清奕已經變化明顯。秦樽渾身的贅肉都不見了,整個人挺拔威武,總算是找到了當年的風采。焦清奕也不再有當初跪在安平面前痛哭流涕的彷徨之色,果然堅持下來,便必然會有好結果。
軍中的訓練早已讓二人養成良好習慣,一前一后登上馬車后,俱是態度恭謹,沒有多話半句,見安平抬手示意后,才分別在側面坐下。
“多日不見了,二位說說近況吧。”
秦樽率先行禮道:“恪勉沒什么好說的,自問不負殿下一番提拔。”
安平滿意地點了點頭,轉頭看向焦清奕,后者莫名的臉紅了一下,干咳了一聲:“錦豐現在再也不會動搖了,請殿下放心。”
“如此甚好,本宮就知道不會看錯人。”
秦樽道:“不知殿下今日突然召見我們所為何事。”
安平唰的一聲甩開折扇,輕輕搖了搖,姿態雖悠然,眉目間的神情卻十分嚴肅:“以你二人在軍中的資歷,此事本不該此時提起,但時機到了,也不能不把握。”頓了頓,她忽又笑了起來:“不過對你們二人來說,倒也算是個考驗。”
焦清奕按捺不住道:“敢問殿下,究竟是何事?”
安平笑了笑,繼續道:“本宮已在軍營打點過,恪勉回營后,可去趙老將軍處領兵五千,好生訓練,不可有半分懈怠。”
秦樽愣了愣:“這五千士兵殿下打算作何用途?”
“本宮對趙老將軍說是要做禁衛軍的。”
“禁衛軍?”秦樽納悶,禁衛軍不缺人吧?但等他看到安平的眼神,便又立即明白過來,連忙行禮應下:“屬下多嘴了,謹遵殿下旨意。”
安平嗯了一聲,又轉頭對焦清奕道:“至于錦豐,城外蜀王帶來的五千兵馬交由你訓練。”
焦清奕訝然:“蜀王的兵馬……屬下怎能接管?”
安平從袖中摸出兵符遞給他:“沙場兵將,只認兵符,這是我朝慣例,你放心便是。”
焦清奕趕緊接過,猶自驚異不止。
安平將折扇收起,正色道:“你們二人既是本宮舊識,也是本宮一手提拔的,此事乃是機密,之所以交給你們,卻不是因為這些原因。本宮相信你們有此能力,否則短短半年,坐于此處的你們不會是如此模樣。”
秦樽與焦清奕聞言頓時滿面肅然,心中隱隱升騰起驕傲和激動。
“但你們也要清楚自己的分量,兩方兵馬都不是初入軍營的毛頭小子,要想服眾,你們恐怕要付出比往常更多的艱辛。”安平眉頭微挑,笑了笑:“當然,若是你們打算放棄,本宮也可以去找別人,不必勉強。”
秦樽與焦清奕對視一眼,齊齊抬手行禮:“定不負殿下厚望。”
安平點了點頭,悠然展扇,這才算是剛剛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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