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7六七章成全
薛錦顏病了,幾日都躺在屋里沒有一絲精神,就連薛錦繡努力說笑話逗她,也不見她展露笑顏。薛錦繡從未見過這樣的子的她,只覺得自己心中有些開始發慌。
“阿姐,你到底怎么了,哪里不舒服就說出來吧。”
可薛錦顏依舊是那幅淡淡的模樣,垂眸呆呆看著被角,低聲道:“我沒事,就是這幾日不知怎么的身上沒什么力氣,好好睡幾日便好了。”又見薛錦繡滿臉憂容,連忙扯出了一個僵硬的笑意:“你先出去吧,我乏了。”
薛錦繡無奈,只好囑咐了她身邊的丫鬟盡心伺候,又讓方氏命府里的大夫隨時候著。
“哎,這次阿姐算是嘗到了什么叫做情愁。”薛錦繡低聲喃喃,托著下巴望向窗外的綠竹林。以往薛錦顏心情不好時便喜歡在竹林里靜坐,待過了幾個時辰后,自然也就心緒平靜了。可如今……“解鈴還須系鈴人啊。”
“小姐,您一個人在哪兒嘀咕什么呢?”連翹見她一個人對著窗戶自言自語,不由問道:“解鈴什么玲的,什么意思啊?”
薛錦繡望了她一眼:“吳媽媽不是教過么,你又沒好好學。”
連翹嘟起嘴,放下了手中的活計走到她身旁,委屈道:“小姐,如今我可算明白了,那讀書人為什么就是有能耐,原來那書也不是隨隨便便能讀的。我看了這幾個月,總是背了忘忘了背,到如今也不過是將小姐您的名字,還有我自己的名字以及瓊枝姐姐她們的給認清了,哎……我還是老老實實地繡荷包吧。”
“你呀!”薛錦繡搖搖頭,本以為吳媽媽有她這么個心不在焉的學生已經夠頭疼了,如今來了個連翹,薛錦繡頓時覺得自己不拿三好學生真是屈才了。
“既然學不進去就不學,將些常用的字認熟便好了,也不至于做個睜眼瞎。”薛錦繡說罷,吩咐道:“你下去吩咐馬車,明兒我要出門!”
連翹練練點頭,立刻便出去了。雖然比起周到老練的瓊枝,連翹在許多地方都顯得有些生澀,但有一點卻是薛錦繡院子里得用的丫鬟永遠不及她的地方主子吩咐的事,從不過問原由,吩咐了便直接去做便是。這一點,薛錦繡很是欣賞。總覺得若是連翹這小姑娘晚出生個幾百年,那肯定是混安全局的料子啊。
第二日一早,薛錦繡便套了馬車出府,直奔城東的薛家茶行。茶行的掌柜與她早已相熟,見著薛錦繡來了,笑呵呵得將她引到后院,沏了杯新來的茶讓她品品。由于如今年紀小,有時候也會帶薛錦繡去前院,讓她看看鋪子里的伙計小廝們如何干活。
薛錦繡本不欲品茶,只是問道:“我想看看這個月都有那些咱們相熟的人來買茶。”
掌柜的立刻將賬冊拿了出來。
薛錦繡翻看了幾頁,當即道:“重陽節要到了,我想拜托掌柜的一件事。”
“六小姐盡管說。”
“我瞧著這馮府的茶葉這月還未買,不如依著重陽節讓伙計送些茶葉去,一則表些心意,二則阿姐的生辰,馮府的主子們都送了賀禮來,我這是借花獻佛,借著掌柜您的茶葉當回禮,您看可行嗎?”
掌柜哪有不同意,不過是些茶葉,這點主他還是做得的。
薛錦繡又道:“既如此,這送的人也由我定可好?我身邊的人與馮府熟些,免得讓些毛頭小子去試了規矩,反而弄巧成拙了。”
“六小姐說的極是。”掌柜連連點頭。
薛錦繡見事情都已吩咐妥當,便又帶著連翹回去了,路上道:“下午你就帶著茶葉去趟馮府,旁的無須說,只有一件……”說著,附在連翹耳邊低聲細細交代。
馮府里,馮意正呆坐在書房里,手里握著書,卻一個字也讀不進去。眼前一片空白,什么也不愿去看,不愿去想。到頭來,不過是多情卻被無情惱罷了……
馮意長長嘆息是啊,他早該明白的,從頭至尾,薛錦顏從未對他表露過任何心意。她總是那般嫻靜地笑著,端著所有大家閨秀應有的矜持,可是……她又與那些人都不同,她是特別的,只要她靜靜站在那里,便是一副畫;她笑了,便是一首詩。可如今這一切,都不會屬于他,所有的美好,都會被別的男人給奪走。
馮意不由咬著嘴唇君子有成人之美,他,他應該……
“少爺,您的茶。”書童見到了時辰,便進了輕喚了一聲,讓馮意起來走動片刻。無奈連說了好幾聲,馮意依舊是那幅神游九天的樣子,只好放下茶杯,悄悄出去了。
只是片刻,書房里頓時傳來了一聲驚嘆:“這茶是誰泡的?!”
書童嚇得半死,連忙進了屋,戰戰兢兢道:“少……少爺,這茶是您一貫喝的啊……”
馮意盯著杯中清茶:“這茶葉七日前便已經飲完了,我并未差人去買,現在又是從哪兒來得?”
書童聽言,那顆懸著心頓時放下了,連忙道:“是那和順堂自個兒派人送來的。說是重陽節要到了,便送了些禮來,好像聽說……也是為他們府上的小姐公子們積德吧。”
“積德?”馮意不由挑起眉。
“是啊,聽說他們府上的某位小姐最近傷著了,好像還挺嚴重的。您說這商戶的想法就是與咱們不一樣啊,積德去那廟里捐些香火錢求求菩薩保佑不就行了,還做這些。不過想來也是,送些茶葉與四鄰們結個善緣,也是好的。”
馮意心頭一跳:“是哪位小姐傷著了?!”
書童搖搖頭:“這小的哪能知道呀。誒?少爺!少爺,您這是去哪里啊?!您現在不能離開書房呀……哎呀,老爺還在……少爺!!!”便嚷著,馮意卻已經頭也不回的跑了。
俞淑君從未見馮意如此緊張的神色,生生嚇了一跳:“表哥?你這是……”
“阿顏是不是病了?!”不待她說完,馮意立刻問道。
俞淑君頓時有些心慌,狐疑地看著他:“你……你怎么知道?”
“她真的病了?!”馮意的語調頓時揚了起來,“上次你回來的時候為何沒有告訴我!”
俞淑君微微閉上雙眸,枉費了她如此良苦用心,為何都到了這種時候她表哥還是看不清狀況!“雖不知表哥您是如何知道的,沒錯,阿顏是病了!可她病了自有薛府的大夫照顧,再不濟也有她的爹娘守著,我說不說與表哥你聽,又有什么用呢,難不成表哥你還會醫術?!”
馮意被她一番話給楞住了,只突然覺得眼前的女子變得陌生起來:“表妹,你……你怎么……”
俞淑君徹底冷下了臉:“表哥,你醒醒吧!縱使你再喜歡阿顏,難道你能娶她嗎?!”
“怎么不能!”馮意大聲吼了出來。半響,他似也知道自己有些失態了,“抱歉……”說罷,匆匆離去。俞淑君呆望著他的背影,竟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我聽說,你與淑君吵架了?”馮氏看著眼前的馮意,時光易逝,轉眼間兒子已經從一個孩童長成了翩翩少年。
馮意垂著頭:“不過是聊天時聲音大了些,不知又是哪個下人傳的閑話,擾了母親休息。”
馮氏擺擺手:“她是你妹妹,縱然有什么不對的,你也要讓著她。再說,淑君也不是不講道理的孩子,她雖有時性子急了些,卻也是個好孩子,比起那些一肚子心計的女子,更是多了一份率真。而這,正是一個女子最可貴之處。”
馮意點點頭,沒有接話。
馮氏見他如此,便道:“今日你冒冒失失地沖了去,我也當不知道這事兒,好好回去念書吧。再過幾日,便要去涼州了,可不準再惹你爹爹生氣!”
說完,正欲端茶,卻見馮意還是站在眼前,一動也不動。馮氏有些納悶,準備說些什么時,馮意突然跪了下來,馮氏大驚,忙道:“你這是怎么了?!”
馮意抬起頭,也不知是哪里來的勇氣,將這幾日憋在胸口的話悉數說了出來:“爹爹常常教導兒子,大丈夫先立業再成家,可兒子……兒子不孝,兒子欽慕一女子已久,一直不敢與母親說明,思及著如今要遠離長陵,若再不說,兒子怕是要后悔一輩子!”
馮氏微愣,半響不能言語。
只聽馮意道:“請母親成全兒子!”
“那……那是誰家姑娘?”
“薛府三小姐。”馮意滿心期待看著她,誰料話剛出口,就聽“啪!”的一聲,從未有半分怒顏的馮氏頓時將手中茶盅摔了下去,“混賬!”
“母……母親?!”馮意怎么也沒有料到會是這樣的話語。
馮氏怒目而視,氣的渾身發顫,她從未想過,自己一直引以為傲的兒子,有一天竟然會喜歡上那樣一個出身的丫頭!
“你竟要求取一個商戶之女?!你這是要令你馮家祖先全部蒙羞嗎!”
屋中,寂靜一片,壓抑著讓人無法喘息……不知為何,俞淑君的話回響在了他的耳邊“縱然你再喜歡她,你能娶她嗎?!!”一絲苦味漸漸滿上了心頭,恐這世間任何的苦藥都不及它的千萬分之一。馮意緩緩站起了身,無望地看著身前之人:“難道就因為她的身份,所以……”
馮氏冷言道:“那丫頭到底給你灌了什么迷魂湯!呵……我還真是小看了薛府了,攀上一個葉侯還不夠,如今還要打我馮府的主意?!”
馮意聽她此言,心中越發痛楚,立刻道:“這事與她無關,只是兒子莽撞了。”
“與她無關?與她無關你能跪在這里求我成全你?!”馮氏連連冷笑,“那位三小姐著實不簡單,前些日子淑君也為著要與她分別而傷心呢,今天又輪到了你。呵呵,真是好手段,不愧是商人之女!這買賣做得一本萬利啊!”
“母親!”馮意聽她如此折辱薛錦顏心中難過不已,“兒子……兒子錯了,請您不要再說了。”
“阿姐,你猜馮大哥這幾日會不會來?”薛錦繡坐在薛錦顏床邊,笑瞇瞇地看著她。
薛錦顏一愣,頗為詫異地看著她:“你……你說這個做什么?!”說罷,頓時覺得一陣心虛,難道她的心思連阿秀就看出來了?
薛錦繡一臉的天真爛漫:“馮大哥這個人一向禮數最為周到,就算自己不送禮物,也該托著俞姐姐一道送來嘛。肯定是中間有事兒耽擱了。如今過了好幾日,我猜再大的事也辦完了吧,如今得了空,應該補上禮物哦。”
“是嗎。”薛錦顏心中又燃起了一絲希望,誰料薛錦繡又道:“如果他不來,哎……肯定是阿姐得罪他了,他生你氣咯。”
“為什么?!”薛錦顏大驚。
“他以前邀阿姐去吃點心,阿姐你都沒有去,太不禮貌了。”薛錦繡煞有其事說道:“我猜啊,如果再俞姐姐他們遷走之前,馮大哥都不來一趟或者托人補上禮物,那肯定是生氣了。”
薛錦顏聽著,心中卻是另一番想法還剩七日,如果他不來,她便徹底死心吧。不過這樣也好,免得牽掛。殊不知,這正是薛錦繡希望她做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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