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來斯內普氣極，滿腦子只覺得艾瑪是個慣會逃避的懦弱之輩，根本不配他的搭救和認同，難得的善心大發全都喂了狗，他怎么也沒想過艾瑪還會再出現，并且帶著所謂的歉禮，一個十五歲的半大孩子根本負擔不起的歉禮。

        他之前在老懷特那兒得到的消息沒有多詳細但指向性很強，大多都是艾瑪母親那些絮絮叨叨的咒罵，那個因癮而瘦弱脫形的女人叫囂著不許艾瑪看她，不許她用那雙惡魔的眼睛窺探她的想法、侵蝕她的靈魂。

        因為次數實在太多，老懷特對艾瑪的印象就定格在了這幾句話，但對艾瑪的態度并沒有像她母親一樣反應過度，只是看著這個要吃他穿他住他的拖油瓶表示十分不滿，等她被警察送回來之后他才知道艾瑪在街上流浪了十個月，在艾瑪母親去世之后他也沒打算讓艾瑪繼續去那個要花錢的霍格沃茲，自己消失倒是合了他的心思，結果又被送回來，所以老懷特根本沒有要盡監護人義務的意思，艾瑪的吃穿都是她自己想辦法的。

        斯內普沒想過艾瑪會自己兼職，對他來說有功夫去兼職還不如多做幾次實驗，多熬幾鍋魔藥，只有在魔藥材料不夠的時候他才會想著要去賺點金加隆，當然，一個善于制作魔藥的巫師是不會缺錢花的，這點要比艾瑪要強多了。

        作為一個爹不疼娘不愛的貧民窟女孩，兼職是必要的事情，這兩年她有時候會同時打好幾份零工，倒不是艾瑪多么急迫的需要英鎊，有個和她差不多年紀的鄰居哥哥看她可憐就介紹了些零工，本來是想讓她自己選一下的，但艾瑪是個老實人，于是莫名其妙的忙碌著幾份兼職，因為對吃穿沒什么要求，艾瑪花錢很少，雖然攢下來的英鎊不夠做什么大事但也不少了。

        當然，不怎么花錢不代表艾瑪就對錢沒概念，起碼這次給先生的歉禮是真的讓她有些肉疼。

        既然先生都說他想要獨角獸的角而不是鋼筆了，那么她就再走一趟去換了就好，只是不知道哪里的獨角獸的角品質比較好。

        盡管現在發生的一切不在艾瑪的計劃當中，艾瑪也還是乖乖跟著先生往屋里走了，前幾天因為過度感知著先生的情緒讓她沾染了些斯萊特林的習性，自從先生阻斷了自己的感知之后艾瑪漸漸恢復了她原本的特質，按照鄰居哥哥的說法就是過于老實了，雖然艾瑪對此不置可否。

        跟隨著先生一路走著直到地下室，越往下走越感受到陰冷，有了閑心觀察周圍環境的艾瑪感嘆到，這就是先生一直待著的地方啊，熬制魔藥都要在這種地方嗎，她回憶到霍格沃茲的地窖。

        “你的魔藥學的如何？”那位先生打斷了艾瑪的思緒，他站在一張長木桌前慢條斯理地解開袖口的扣子將其卷起到小臂一半的位置，桌上的東西有些雜亂，他拿走了幾樣瓶子空出一片地。

        “中等水平吧。”提起自己的魔藥成績艾瑪有點心虛，她大部分的時間都在看書寫寫畫畫，很少動手實操，考試時候她仗著自己理論記得牢，偷看別人的動作每次勉強過關。

        看著先生拿出幾大筐的魔藥材料來艾瑪有些笑不出來了，讓她坐在那兒寫一天論文她都完全沒問題，但是魔藥處理？對不起，做不到

        看到艾瑪一言難盡的表情斯內普的反應是寫了一張清單遞給她，“這是要求。”

        “好的。”艾瑪苦兮兮地接過紙條，她看向成筐成筐的魔藥材料還是決定在先生生氣之前趕快開始，清單上的魔藥材料都是些常見的，價格不高，估計先生也是怕她搞砸了，要問艾瑪是怎么知道這些魔藥的價格，就不得不提她的日常兼職之路，在去霍格沃茲之前她有一份報童的兼職，還有幫一些有零用錢的孩子們一些忙來賺取外快，在霍格沃茲的時候她不再為吃飯和讀書擔心，但她的學習用品消耗的很快，這也是拉文克勞的一個普遍現象，于是為了賺錢艾瑪不得不又開始思考新的兼職之道，她在學校周圍的樹林山丘間發現有許多可以賣錢的魔藥材料，在閱讀了大量的草藥學的書之后差點把學校周圍的魔藥材料給薅禿。

        艾瑪坐在小板凳上對照著清單準備一項一項地處理，不過很快她就遇上了麻煩，分開了草藥的莖葉之后草藥的梗怎么都切不斷，手一滑差點把自己的指頭給切下來，對此艾瑪從兜里掏出來了她的小本本，指尖翻動書頁，質量不怎么樣的紙張互相摩挲發出的嘶唦聲。

        算著時間，覺得艾瑪差不多要遇上麻煩而焦頭爛額的斯內普緩下了手里的動作等著艾瑪來詢問，艾瑪全然沒發現，她專心致志的看著手里的小本本，把手里的筆記重新塞回口袋后，嘴里念叨著一邊拿著刀具咔咔的將梗切成一些等長的小段，等到她嘴里念叨的聲音漸歇手里的動作也不再滯澀。

        斯內普挑了挑眉，原本他也想過找一個來幫忙處理這些雜事的助手，只是霍格沃茲的那些個小鬼們沒一個讓他覺得看得過眼的，他也懶得手把手培養，而且聰明且不多嘴的實在少見。

        他仔細看了看她處理的手法，恍然，這應該是他留在書房里的那幾本舊課本里的記著的，處理方法魔藥課本里沒寫，市面上都是買處理好的，而處理好的草藥比沒處理的要貴出一倍，怎么想都覺得不劃算。

        當時他也就隨便記了一筆也被艾瑪找了起來，怎么都不像會自動退學的人啊，“懷特小姐。”他突然出聲叫到。

        “是的，先生！”這一聲如同驚雷在耳側轟然乍起，順著耳蝸麻痹了半邊身子，艾瑪嚇了一跳猛然回頭迅速回應著，邊抬手揉了揉耳朵，被先生隔絕了感應之后他簡直是個幽靈！都沒聽清他問了什么，她真是一丁點兒也不適應這種普通人的樣子！

        看到艾瑪驚得彈起斯內普倒沒覺得有什么不對，只是覺得艾瑪專注的樣子很好，“筆記。”盡管如此他的態度也沒有變得溫和些，他拖長著調子說道，短短的三音節詞語在他的唇齒間徘徊許久，也許是因為他的語氣就像是教授要求檢查筆記一樣理所當然，艾瑪有些傻楞地眨巴了下眼睛十分順從地從口袋里掏出了自己的小本本，放在了斯內普攤開的手心里。

        斯內普隨意翻了幾頁就發現這個本子并不全是學習筆記，還有賬本，備忘錄，甚至還有一些簡短的隨筆，書頁間夾著一串被壓地干扁的迷迭香，淡紫色的花朵缺失了水分看不出原來的形狀，夾在這個寫著細密字跡的書頁里，讓他想起那天早餐時艾瑪捧著本子之后就渾然不知外物的樣子，似乎微開的窗透進了一絲風將迷迭香的氣味送到了她的面前，當時的她似乎是皺了皺鼻子眼睛也沒有斜，一伸手精準地從窗臺上的摘了一支捏在指里，無意識地把玩著，原來這書頁間就是它最后的歸宿，艾瑪那副專注的模樣，似乎不管生活如何只要手里拿著書本那就是悠哉閑適的。

        斯內普合上本子，深陷陰溝卻仰望星空的拉文克勞嗎，這大概就是他當初沒有被分在拉文克勞的原因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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