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一十章 細(xì)作最忌暴露身份
顧朝顏知道裴冽最后一句話是在安慰她。
之前她曾因鼓動楚依依以‘細(xì)作’對付阮嵐,繼而發(fā)生了后面的事自責(zé)過,但此刻她不需要這樣的安慰,“大人放心,路在前面,我沒道理總回頭。”
裴冽心疼她,亦欣慰,“你明白就好。”
“如果不是這件事,誰又能知道梁國夜鷹一直在盯著父親,且蓄謀已久。”顧朝顏收起罪證 跟布防圖,“至少現(xiàn)在,我們還有應(yīng)對的辦法。
“你想到什么了?”裴冽狐疑看過去。
“這件事發(fā)生之前,連大人都不知道夜鷹的存在,發(fā)生之后不僅僅是大人,所有人都知道梁國還有一個細(xì)作體系滲透在我大齊各個角落,他們自暴身份的目標(biāo),是父親。”
裴冽點頭,“細(xì)作最忌暴露身份。”
“沒錯,他們不惜自暴也要置父親于死地,為國仇?”顧朝顏凝眸看向裴冽。
裴冽細(xì)思,“若是國仇,只能是交牙谷一役……但若只為國仇,只針對柱國公,為免得不償失。
一個細(xì)作體系從創(chuàng)立到形成規(guī)模再到滲入他國,是極其漫長的過程,沒有幾十年的努力絕無可能,若以夜鷹暴露為代價只為柱國公府,確實不劃算。”
顧朝顏所想就是這個,“現(xiàn)如今父親手中雖有兵權(quán),但比起朝中幾位文臣武將對梁國的威脅,父親根本排不上號。”
“你覺得,不是國仇?”
“至少不全是。”顧朝顏篤定,“必有私怨。”
裴冽贊
同,“此事你想如何查?”
“十二魔神不會不認(rèn)得夜鷹。”顧朝顏有些不確定的看向裴冽,“帝江一定知道些什么……”
除了帝江,顧朝顏實在不知道還能找誰問。
然而想要帝江開口,必要付出代價。
“此事我去談。”裴冽沒有任何猶豫,“你打算何時見他?”
“現(xiàn)在。”
夜鷹出手即殺招,絲毫不留轉(zhuǎn)圜余地,“布防圖是父親早就擱在暗格里的東西,但這兩頁罪證,我懷疑是楚依依干的好事,眼下對方也應(yīng)該得到消息,計劃被毀,他們一定會再出招,我想趕在他們出招之前有所準(zhǔn)備。”
看著顧朝顏沉著冷靜的分析,裴冽眼底閃過一抹驚艷,“那便現(xiàn)在。”
“先回將軍府,帝江的人偶我修補(bǔ)好了。”
裴冽隨即吩咐馬車掉頭,他忽然想到一件事,“你拿這些的時候,可有人發(fā)現(xiàn)?”
顧朝顏苦笑,“雖然沒人發(fā)現(xiàn),但未必不會被懷疑。”
她將自己入柱國公府的事與裴冽說了一遍,眸子瞥向側(cè)窗,微微瞇起,“東西一定是楚依依塞進(jìn)去的,我想很久那兩張罪證又是誰給楚依依的,夜鷹?可陳榮來的太是時候了。”
顧朝顏眸冷,“我覺得那兩張罪證應(yīng)該是五皇子給楚依依的,五皇子是從哪里來的?必是夜鷹!”
裴冽張嘴,話卻被顧朝顏搶過去,“起初我懷疑五皇子與夜鷹勾結(jié)欲置父親于死地,后來仔細(xì)想未必如此,如果沒發(fā)生這
件事,楚依依已是蕭瑾妾氏,至少在外人看來,父親半只腳踏到裴錚陣營里了,父親出事于他沒有任何益處,但也不排除夜鷹給了他更大,更誘惑的條件……”
“顧朝顏!”
裴冽強(qiáng)行打斷她,“你先考慮一下自己的安危!”
他很怕她關(guān)心則亂,將自己置于萬劫不復(fù)的境地。
“我?”
“你若被裴錚懷疑上,以他的性子絕對不會輕易放過你。”
裴冽說的并不夸張,他了解裴錚,比起太子,裴錚行事果斷,凡事遇到一點不好的苗頭,都會以雷霆手段將苗頭掐死。
是個狠人。
見裴冽眼中擔(dān)憂,顧朝顏方才想到解釋,“我與陳榮離開國公府之前,已經(jīng)吩咐時玖給他貼身衙役五千兩銀子,叫他馬上離開皇城,找一個僻靜的地方藏起來。”
時間緊迫,這是顧朝顏唯一想到的,能為自己脫身的方法。
“那人現(xiàn)在何處?”
顧朝顏搖頭,“時玖知道。”
“洛風(fēng)!”裴冽當(dāng)即叫來洛風(fēng),吩咐幾句后命其去找時玖。
顧朝顏感激不已,“多謝大人。”
“你我之間無須言謝。”裴冽沒辦法告訴顧朝顏,若說謝,他唯以自相許才能報她救命之恩。
就在這時,馬車突然停下來。
有獄卒闖到車前,“裴大人不好了,楚錦玨在牢里上吊自殺了!”
顧朝顏聞言,眼前一黑……
鎣華街盡頭的深巷里有一家極不起眼的客棧。
客棧左邊是酒館,右邊幾家也都做生意,
這里的鋪子沒有鎣華街兩側(cè)高端大氣,但價格就很實惠,主要供給那些到皇城做點小生意的外來客。
客棧門面樸素,裝潢一般,借著鎣華街的建筑延續(xù)下來,也有兩層。
一樓三個通鋪屬于下等間,另有十個散間屬于中等間。
二樓七個上等間,靠在最左的雅間最為狹小,房門上鎖,掛著雜物房的牌子。
此刻房里,老叟盤膝坐在鋪著絨毯的地面上,身前擺著一張方桌,桌上有茶,當(dāng)年的龍井,芳香四溢。
方桌前豎著一面云母屏風(fēng),玉石鑲嵌,層次清晰,配金漆繪制長河落盡星辰起的畫卷,絕美異常。
對面有人坐下來,老叟伸手去握茶杯,原想有一個輕松的開場白,可話到嘴邊還是咽了回去,“此番,是我疏忽。”
“信錯了裴錚?”屏風(fēng)后面的聲音深沉,渾厚,又帶著幾分質(zhì)疑。
老叟苦笑,“還未查清緣由。”
“這不是你的風(fēng)格。”對面那人的聲音里,沒有任何情緒。
老叟始終不能故作輕松的端起茶杯,松開手,“問題出在哪里已經(jīng)不重要,重要的是接下來。”
“你還是著急了。”
“是啊!”老叟承認(rèn),“我已經(jīng)這把年紀(jì),又遇著楚錦玨到河朔這么好的時機(jī),再不動手,我怕來不及。”
“如果沒有楚錦玨這個機(jī)會,你打算何時?”
老叟沉默數(shù)息,那人又道,“十?dāng)?shù)年不見,你對我生疑了?”
“我知你已病入膏肓。”老叟直言
。
雅室寂靜,老叟盯著屏風(fēng)后面的人影,“沒有你,我辦不成這件事。”
“沒有你,我也辦不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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