腦海里的回聲再次響起！
楚錦玨猛然回頭，“顧朝顏……顧朝顏！”
突如其來的悲痛，仿佛深淵中的巨浪，猛烈又無情拍打在楚錦玨心頭，他最害怕發生的事還是發生了。
他突然撲沖到榻前，雙手緊緊攥住被褥，淚水急涌，聲嘶力竭，“顧朝顏你怎么就死了？你怎么就死了！”
嗚嗚嗚—
秦昭冷冷看著他，“……”
“你為什么要救我！我的命根本沒有那么重要！”
身后，秦昭目色愈冷。
原來阿姐是為了救楚錦玨，才被凍成這樣！
“顧朝顏你醒醒，你還沒告訴我那句話是不是真的，你說的那句話是不是真的！”楚錦玨痛哭流涕，“你給我醒醒！”
床榻上，顧朝顏看著撲在自己身上閉眼嚎的楚錦玨，眼淚默默自眼角落入鬢梢。
她的弟弟還活著，真好。
啊—
楚錦玨好不容易睜開眼，正見身底下一雙眼睛直勾勾盯著自己。
一陣驚呼，楚錦玨哭的越發變本加厲，“顧朝顏你死不瞑目是不是？”
“有沒有可能，我還沒死？”
聽到聲音，楚錦玨瞬息愣住。
秦昭亦走過去，“煩請楚公子離我阿姐遠一些。”
被秦昭推開的楚錦玨愣在原地，片刻熱淚奪眶，聲音里帶著哭腔，“顧朝顏你沒死？”
“昭兒，扶我起來。”
“阿姐，蒼院令說你得臥養。”秦昭拒絕。
但見顧朝顏自己用力，他不得已伸手，“阿姐，下次救人須得量力而行，蒼院令說除了凍傷，你還嗆了水，幸而入水時雙腿沒有抽筋，不然命就沒了。”
顧朝顏安撫，“昭兒別擔心，我下次注意。”
也就是這個時候，感覺到全身刺痛的顧朝顏忽的看向楚錦玨，臉上一塊一塊的凍瘡，雙手腫脹厲害的地方已經起了泡！
“楚錦玨，你……你怎么還站著，坐下！”
楚錦玨杵在那里，“我有話想問你。”
“先坐！”顧朝顏越看越心疼，指著床尾，“坐那里，軟。”
秦昭看到指向不樂意，“阿姐……”
“我坐了！”楚錦玨全身都疼，得示意直接坐到床尾，“顧朝顏，我有話想問你。”
顧朝顏點頭，“問。”
楚錦玨視線轉落到秦昭身上，“秦公子能不能回避？”
“能。”
“不能。”
秦昭皺眉，“阿姐……”
“我餓了，想喝蓮子粥。”顧朝顏近似撒嬌看向秦昭。
秦昭無奈，“有什么事，阿姐喚我。”
顧朝顏重重點頭。
待房門緊閉，她看向楚錦玨，“想問什么？”
楚錦玨迫不及待，但又有所懷疑，“他不會在外面偷聽吧？”
“你放心，昭兒從來不做偷聽的勾當。”顧朝顏自信滿滿道。
楚錦玨低下頭，看著紅腫的雙手，全身刺痛麻癢，卻抵不過藏在心底的疑惑讓他抓心撓肝，“是你救了我？”
“你都忘了？”顧朝顏不可思議。
得到肯定回答，楚錦玨猛抬頭，氣血拱上來，“顧朝顏你是不是傻！那里是水閘！你救我的時候快到戌時，一旦開閘，你就算水性再好也會被吸進去！你會死的！”
湖里的記憶越來越清晰，當時那種恐懼感漫上心頭，“我叫你走！為什么不走！”
“我走了你怎么辦？”
“我死我的，你管我干嘛！”沒有經歷過的人，永遠無法體會當時兇險，現在想起來楚錦玨都在后怕！
顧朝顏皺眉，“你來就是想跟我說這些？”
想到自己此行目的，楚錦玨收斂心緒，想問的話卻在這一刻問不出口。
他直到現在都分不清那是真的，還是他瀕臨死亡時出現的幻覺！
“昨晚，只有你去救我？”楚錦玨試探著問道。
顧朝顏，“還有許成哲許大人。”
“只有你們兩個？”
“只有我們兩個。”
這件事沒什么好隱瞞，就在她想把許恒是幕后兇手的事說出來的時候，楚錦玨搖頭，“還有一個人！”
“誰？”
“楚曦！”楚錦玨認真道。
顧朝顏心弦忽的一緊，頭有些疼。
所以那不是夢，她當真在湖里把自己的身份說出來了？
“楚……楚曦是誰？”楚晏跟楚錦玨不同。
當你把一個秘密告訴楚晏，它還是秘密。
當你把一個秘密告訴楚錦玨，它有可能什么都是，但就不是秘密了。
“我阿姐，我親阿姐！”
楚錦玨認真看過去，“昨夜在湖水里，她同我說話了！她說她就是那個我覺得還不如死在外頭的阿姐！她叫我不要掙扎，否則就真的如我所愿！”
楚錦玨明明還不確定顧朝顏是不是楚曦，眼淚就止不住的往下掉，“她還跟我說對不起，她說她來晚了，救不了我……”
看到楚錦玨邊說邊哭，顧朝顏紅了眼眶。
她想起來了。
當時情況危急，楚錦玨掙扎想要推開自己，她情急之下才說了那些話。
“楚公子想象力還挺豐富……”
“那不是想象，那是事實！”楚錦玨腦子清醒了。
他什么都想起來了！
他想起自己與顧朝顏被許成哲撈到岸邊，他朝顧朝顏叫了一聲阿姐。
那一刻的記憶跟畫面突然涌入腦海。
雖然沒有發出聲音，但那兩個字在他心里，振聾發聵！
楚錦玨噎了下喉嚨，“你是……楚曦？”
“我不是。”顧朝顏還想再堅持一下。
“如果不是，你為什么會舍命救我？”楚錦玨含著眼淚，慢慢回想。
不知道從什么時候開始，顧朝顏就一直在他視線里，只要國公府有難，她就在！
國公府被夜鷹冤枉要抄家滅族時，她在！
父親被人下毒時，她在！
自己被人綁在輪盤上，她連命都不要了！
“綁你的人是許恒。”
顧朝顏盡量讓自己看起來輕松自在，“我想著，定是許恒發現你把許成哲的秘密告訴我，覺得你口風不緊才會起了殺人滅口的心思，說到底是我害你被許恒……”
“阿姐……”
顧朝顏沒聽到楚錦玨輕喚，繼續解釋，“……是我害你被許恒抓走，我就有責任把你救下來……”
“阿姐……”
楚錦玨眼淚就跟豆子似的滾下來，在顧朝顏還在解釋的時候，整個人熊抱過去，“阿姐！”
嗚嗚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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