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落夢涵說完這后，沒有笑得這么得意的話，張姨應該是會相信她的吧？

        可惜落夢涵今天就沒有在她面前裝乖乖女的心思。

        “你！你……”張姨作為書玉蘭在家里看重的仆人之一，平時哪里受過這種氣？特別是在落夢涵這個在落家不受重視，甚至是特別好欺負的草包面前。

        她被氣得大喘氣，胸腔在不停地起伏。今天被落夢涵欺負的事情要是傳出去了，她在落家還怎么混？退一步越想越氣，她伸手就要給落夢涵一巴掌。

        平時的仆人雖說是在暗地里給落夢涵使絆子，但她明面上畢竟還是落家的二小姐，那些受了書玉蘭縱容的仆人們，也不敢明面上欺負她。

        眼看巴掌要落到臉上，落夢涵瞇起眼睛，拉著張姨的衣領，往后退了一步。拉完后，她立刻往左邊的空位上跨了一大步。

        張姨本身往前的慣性加上她的拉力，張姨整個人就往前摔去，又摔了個狗吃屎。

        張姨摔得四仰八叉的，整個畫面看起來十分有喜感。

        “哈哈哈哈！”落夢涵簡直要笑得停不下來了，她故意笑得大聲一些來刺激張姨。

        張姨氣憤地從地上爬起，這次落夢涵就沒有伸手扶她了，畢竟她現在沒有必要裝了。

        “你這個有媽生，沒媽養的小賤人！”張姨被氣得血壓一下子升高了，她腦子一熱，沖著落夢涵就罵出了這句話。

        落夢涵的臉一下子冷了下來，無論是上一世還是這一世，母親一直是她的逆鱗。既然有人不知死活，那她就要給她一個深刻的教訓。

        “你說什么？我的母親，也是你這種人配提的嗎？”她微微偏過頭，黑色的發絲遮擋住了她一部分的眼睛，但眼睛里透露出來的冰冷和殺意還是令人膽寒。

        張姨被落夢涵釋放出來的氣場震懾住了，在她的眼里，落夢涵現在不再是一個可以欺負的黃毛丫頭，而像是一只從地獄里面爬出來的厲鬼。

        她下意識地往后走了幾步，邊退邊說，“你想干什么？！我要把這件事告訴夫人，對，我要讓夫人給我主持公道。”

        落夢涵勾起嘴角。如果是上一輩的她，是肯定不希望書玉蘭聽到她的負面消息的，因為那時候的她，早已把書玉蘭當成她的母親。

        又有哪個孩子愿意讓自己的母親對自己失望呢？

        雖然她現在不是上輩子的落夢涵了，但她也不能讓張姨把這些事添油加醋地說出來，用來抹黑她。

        她走在張姨面前，“好啊，我們現在就走，看小媽會相信你，還是相信我？”

        不管張姨會作何反應，她徑直走向了門口。

        后知后覺的張姨想要抓住她，被她靈活地躲開了。她把房門拉開一點，先從門縫溜過去，然后把門關上，為她爭取多一點時間，讓她能先一步地跑到書玉蘭面前。

        落夢涵跑出房間，她攔住一個仆人，“書玉蘭現在在哪？”

        她說話的語氣太過理直氣壯，被拉著的仆人根本沒反應過來她哪里說得不對。

        “在……在會客廳。”仆人結結巴巴地說。

        聽到這個消息，落夢涵更加高興了。“要演戲的話，還是要有觀眾才會演得更好吧。”

        她麻利地跑到會客廳，發現不僅書玉蘭在，她的父親落天行也在這。

        落夢涵看著里面那對恩愛的夫妻，她心里止不住地冷笑。她在心里對落天行說，“父親，我回來了，我回來拿走屬于我和我媽的東西了。”

        會客廳里坐著五個人，三男兩女。那三個客人，落夢涵只能認出其中的兩個。一個男人是落氏集團的副經理；另一個女人是一家公益基金的負責人，但落夢涵忘記是哪一家基金了。

        還有一個長相清秀的男人，落夢涵覺得他很眼熟，可她怎么都想不起來他是誰。

        她回頭看了一眼，發現張姨已經快趕到過來了。

        “哈！”張姨上氣不接下氣跑到她身邊，用力地拉住她，“你，你這個，賤人，我……”

        等張姨拉住她的手的時候，她用力地捏了一把自己的大腿，眼淚直接就飆了出來。

        通紅的眼角還帶眼淚，但嘴巴卻在微笑，她看向張姨，比了個噤聲的手勢。

        她沒有掙脫張姨的手，而是借力將張姨拉到會客廳的門口，她扭開門，身體往門那邊靠，借著身體的重量把門打開。

        最后得到的結果就是，落夢涵整個人以摔倒的姿勢出現在會客廳里面。

        “唔！”她悶哼一聲。

        “怎么回事？”看到這一幕，落天行皺緊眉頭，他用責怪的眼神看向書玉蘭。

        落夢涵原本還以為她的父親至少會裝裝樣子，看到自己的女兒摔倒了，不過去扶她起來也就算了，連句安慰的話都沒有。

        她低垂著頭，用劉海擋住了她眼底的嘲諷。她就這么坐在地上，左手抱住了受傷的右手，順便留有紅色握痕的手腕展現在大家面前。她一句話都沒說，只是抬頭看向書玉蘭，眼角通紅，身體微微顫抖，好像在害怕什么。

        張姨早就隨她一起闖進了會議室，書玉蘭左右看了看客人，看到客人們臉上各種反應，她臉色一黑，她強行壓下心中的不滿，用溫柔的聲音開口問道，“張姨，這是怎么回事？”

        張姨已經徹底被落夢涵激怒了，她正愁沒地方數落落夢涵呢。她苦惱地搖搖頭，只看她神情，還以為落夢涵有多不服管教，把她這個好心人氣成這個樣子。

        “夫人，”張姨喊道，“我按你的要求，把晚飯送去小姐房間，可小姐說不吃就不吃，還在我進門的時候把我絆倒了。”

        “誒喲，我這副老骨頭啊，怎么受得了這個，我想讓小姐不要作弄我了，可小姐不聽，還要打我巴掌。”

        區區三言兩語，張姨就在大家面前將落夢涵塑造成了一個不尊重老人，沒有教養的人。

        書玉蘭巴不得把落夢涵趕出去，她也沒有問落夢涵事情是不是這樣，她就直接開始“教導”落夢涵，“你這孩子，怎么總是這樣？”她特意加重了“總是”這個詞。

        她瞥了一眼落天行，落天行眼底的冷漠對她來說是一種鼓舞，她繼續說：“這樣，你個張姨道個歉，然后回去乖乖吃晚飯，好嗎？”

        書玉蘭知道，以她縱容出來的落夢涵的性格，是很難在大家面前認輸的，落夢涵寧愿被人誤會都不愿意低頭。

        上一世的落夢涵因為這可吃了太多虧了，但她早就不是之前的落夢涵了。她楚楚可憐地用手擦了擦眼淚，小聲地說，“對……不起。”

        她這個樣子，明眼人都會覺得這件事有內情。

        “好了，快回去吃飯吧。”一時急于趕落夢涵走的書玉蘭并沒有想太多，眼下落夢涵已經道歉了，她滿意地對落夢涵說。

        落夢涵用沒有受傷的手撐著地面，費勁地從地上站起來，瘦削的肩膀還在顫抖，但她沒有馬上離開。

        “還有什么事嗎？”當著外人的面，書玉蘭還是要維持她好母親的人設的。

        落夢涵低下頭，雙手捏在一起，用猶豫的語氣問，“小媽，是你叫張姨給我送晚飯的嗎？”

        “是啊。”書玉蘭覺得這個問題有些奇怪。

        “小媽，你是不是討厭我？”落夢涵依舊低垂著頭，聲音悶悶地問。

        “你想這些沒用的東西做什么？快回去吧。”落夢涵出現本來就讓落天行不滿了，現在她還磨磨蹭蹭的，讓他們會議進行不下去。

        “你為什么叫張姨九點才給我送飯？”落夢涵直接問。

        聽到落夢涵的話，書玉蘭的臉一下子僵住了。她是故意叫張姨給落夢涵使點絆子，可她沒想過張姨會做得如此明顯。

        “我……怎么會讓張姨這么晚才給你送飯呢？”書玉蘭干巴巴地解釋。

        落夢涵抬起頭，鼻頭紅紅的，看起來很委屈的樣子，“我也是這么覺得的，可她非說使你命令她的，我不想讓她污蔑你，就和她爭辯了起來……”

        “然后張姨就罵我是沒媽教的孩子。”說到這，落夢涵因為氣憤而渾身發抖。

        “你撒謊！”張姨叫了起來。

        落夢涵盯著張姨，“你敢說你沒有說過嗎？”

        “你敢在小媽面前發誓，你所做的一切都是她指使你做的，你所說的一切都是她縱容你說的。”

        “你敢發誓嗎？”

        面對落夢涵步步逼問，張姨一句反駁的話都說不出來，她怎么敢把夫人打壓大小姐的事放到明面上說。她要是說了，按照夫人性子，她可能會被直接趕出落家。

        倒不如什么都不說，什么都不承認，可能還會有一線生機。夫人可能還會體諒她為她工作多年，保她一下。

        如果落夢涵知道張姨的想法，她肯定會大肆地嘲笑張姨。

        等書玉蘭的仁慈，這比等禿鷲不會在你死后吃你的尸體更難等到。她和書玉蘭共處了這么多年，居然還敢奢望這種奇跡。

        這不是愚蠢，是什么？

        “愚蠢。”落夢涵見張姨一言不發，在心里評價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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