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荀譽道:“你想要什么?”
紀茗萱站了起來,慢慢走近他身邊,低聲說道:“我要養生經的下卷。”
荀譽搖頭說道:“你性子太過極于情,下半部分會害了你。”
紀茗萱厲聲道:“會不會害了我自己都是我自己的選擇,你既然不喜歡我,就不要再打著關心我的名義阻止我做事。”
荀譽說道:“你是我最得意的弟子,我并不想你有事。”
紀茗萱冷道:“昔日你答應教我武功,可是只傳了半卷養生經,無招無式、更無任何自保之力。你這是關心我?還是怕我學了用來對付你?”
荀譽皺緊眉頭,說:“你一直都是如此想的?”
紀茗萱道:“難道你不是?”
荀譽說:“養生經下卷從來注重精神修煉,不甘于淡泊的人強自修煉活不過三十。你野心勃勃,若是要找死,我不如現在就了結了你。”
紀茗萱一聽,走到他面前,說道:“我不信,你給不給?”
荀譽伸出掌,紀茗萱冷冷的看著他,根本不相信他敢動手。紀茗萱猜對了,荀譽不會動手,不是不敢,而是不愿。
心不愿,還有時勢不愿。
他閉上眼,平復自己的心情,許久,他道:“養生經上卷是天下至寶,你若安安穩穩修煉下去,在百年可以保你身子康健,甚至你的孩子也會受益。這么多年,你的靈覺靈敏,記憶增強全因為此經。你要知道,拿到了下卷,這一切就會變,當你纏綿病榻之時,我也救不了你。”
紀茗萱說:“那是我的事。”
荀譽說:“既然如此,你聽著。”
紀茗萱盯著荀譽,荀譽不愿再多看紀茗萱一眼,開始背著養生經下卷口訣。
約莫半刻鐘,紀茗萱將其完全記下。
“別讓我察覺到你幫助二皇子爭權,否則,你我便魚死網破吧。”說完,紀茗萱便轉過身子就要下了這亭子。
荀譽突然道:“有一件事要和你說。”
紀茗萱停住腳步,荀譽道:“皇后命不久矣。”
紀茗萱回過頭:“怎么回事?”
荀譽道:“她用了‘子禍’,八月生產,子留母去。”
紀茗萱和荀譽學過,‘子禍’原名為留子,是前康宮廷秘藥。留子,是一種給與無望子嗣女人的一種秘藥,但是八月生產之日,是母代子死,所以留子又稱為子禍。此藥是前康德帝因為愛妃之死,便有所禁止,現在已經消失了百年。
“你確定是‘子禍’?”
荀譽點頭。
紀茗萱沉默下來,隨后抬起頭問道:“你可曾和皇上、皇后說了?”
荀譽道:“皇上命我給皇后娘娘診脈,此藥并非毒,脈象并無異樣,所以我并沒有說。”
紀茗萱道:“師父果然擅長明哲保身。”
荀譽道:“你早做準備,皇后若是只有三月還有救,現在已經沒法子,何必惹皇上猜疑。”
紀茗萱說:“康朝秘藥,非普通人能得知,師父你是康朝后人,可有記載昔日康朝宮廷太醫院太醫和宮廷妃嬪人數?”
“百多年過去,這些人早就改頭換面了。你若要查,可能太醫院的資料更多。”
紀茗萱平靜的說:“謝謝。”
荀譽又注視紀茗萱好一會兒,輕嘆一聲后便躍下了亭子,一息之后,人已經消失在此地。
紀茗萱重新坐下,目光看著錦鯉池面,想著什么出了神。
這對師徒倒是有情義,可是一個是愛情,一個是親情。如今,她為了自己的路,將他對她的親情破壞了,若是她還在定然會怨她。
不過,是她害她來到這個世界,她們兩個算扯平。
養生經對于真正的紀茗萱來說是不能修煉的,可是對于她就沒有太大的限制。
如果有人能帶她回去,就是現在她是女帝,她也愿意貢獻出來。她爭的不是權利,而是一個希望。
那個世界十分安逸,有些人在繁華都市在不知不覺中被社會改了性子,但是她們心里卻非常無爭無斗、自由自在的隱世生活。
上卷的養生經讓她五識靈敏,身子康健。每次見到沐兒的時候,她覺得沐兒較之其他同年孩子更加活潑聰明。所以,這不能不讓紀茗萱對此物動心。
在亭子上俯視下面的路,荀譽帶來的消息確實太過重要,她也知道他告訴她的目的,皇后既然保不住,二皇子是皇后的養子,自然岌岌可危了。
若是大公主出嫁了,紀茗萱還能相信皇后用上這法子留下子嗣。可是大公主還并不懂事,作為一個母親又如何能放心。
所以,紀茗萱認為這必然是有人對皇后出了手。
皇后自生下大公主近十年沒有消息,可是現在懷上了,在得到這個消息,紀茗萱總算再無疑問了。現在想來,去年皇后生的那場大病,估計就是那時服下了‘子禍’,然后皇后只需要在半年內與人同房便可懷上身孕。
紀茗萱越想越覺得是事實,她感覺非常棘手起來,因為這個局已經從一年前就開始了,這容不得紀茗萱不注重。
這樣的人,對于她太過危險,若不是今日荀譽恰巧得知,只怕皇后真的去了,她還不明白其中的關竅。
就是不知道是誰出的手。
做出這般隱秘的事,又無任何痕跡,絕非一般的妃嬪所能做到。這樣縮下來,人便少了許多。
皇后去世,這后宮就變天了。
若要立繼后,這是紀茗萱所擔心的。她的根基不穩,根本無望后位,無論現在的恭德妃、淑妃、寧昭儀和慧嬪,還是重新從宮外選后,她絕對是新后的目標。
紀茗萱苦笑,誰叫她掌握著宮權,無論是誰在日后的日子都會警惕于她。看來在慢慢找真相的同時,還得想辦法……
還沒頭緒,就看到芝草抱著一青色的披風登了上來。
“娘娘,可冷著了?”她邊說邊給紀茗萱披好。
紀茗萱道:“現在不冷了。”
芝草埋怨道:“娘娘就是不愛惜自個兒。”
紀茗萱笑道:“本宮身子強健得很,哪有那么容易受涼。”
芝草道:“再強健的人若是不愛惜自個兒,也會生病的。”
紀茗萱笑了笑,嗔道:“就知道說不過你。”
芝草笑道:“是娘娘說不過理。”
紀茗萱哼道:“就會貧嘴。”
芝草剛想反駁,可是看到從昭鳳宮拐出一群人,紀茗萱喜道:“我們快下去。”芝草連忙點頭。
主仆倆來到過道上,約莫百下,群隊已經出現到紀茗萱眼簾。
趙存洅看見紀茗萱還真在路上等著,看來是不能和荀譽下一盤再走了。
荀譽垂下眼和趙存洅身后的太監們給紀茗萱請安。
紀茗萱先給趙存洅行了禮方才叫起。
趙存洅牽著紀茗萱的手,說道:“難為你在風中等候了。”
紀茗萱和趙存洅相攜走著,很開心道:“有想頭就不會覺得冷了。”
趙存洅拍拍紀茗萱的手,兩人旁若無人的說著話。
常全化很有眼色的放緩了步子,很快就和趙存洅、紀茗萱拉開了一段距離,常全化看見荀譽還是保持著步伐跟著,頓時起了冷汗。這荀大人怎么這么不會看人臉色……于是他又快速走了幾步,走到荀譽身后,手拉了拉荀譽的袖子。
荀譽停了下來,見常全化不停的給他使眼色。荀譽對常全化行了一禮表示感謝,這讓常全化倍感適用。身為皇上身邊的親信太監,巴結者上到后宮娘娘,下到文武百官,但是有諂媚的,有說著好聽心中鄙視的,也有完全看不起他的,尊敬他的極少。
這荀大人這么一個無意的動作,分明是尊敬,常全化對這位荀大人的印象好了幾分。
后面的小動作自然瞞不過紀茗萱和趙存洅,因為荀譽被常全化指點,所以兩方拉開了距離。這距離,怎么看是兩人私密的話會讓人‘聽不見’。
紀茗萱笑道:“皇上在嬪妾面前夸荀大人,今天嬪妾看來,到是挺呆的。”
趙存洅知道紀茗萱因為荀譽不給他面子,對荀譽的觀感并不好,這話聽起來大有取笑之意。
常全化有些武功,他瞅了荀譽一眼,然后望著天,裝作沒聽見。
荀譽面色一僵,常全化心中直嘆氣,我的娘娘喲,這荀大人雖然呆,你也不能在他能聽見的情況下說啊。
趙存洅說:“得了,就會挑刺兒,小心他小心眼兒了,多罰罰你五弟,你可別向朕訴苦。”
紀茗萱一聽,滿是驚訝。
“皇上為嬪妾五弟請的師傅竟然是荀大人?”
趙存洅說:“朕有這想法,還準備和他說說。不過,若是紀明益讓他看不上,朕也沒法子。”
紀茗萱沉下臉,道:“嬪妾五弟,連皇上都夸了,他還會看不上不成?”
趙存洅取笑道:“這人說一不二,連朕的面子都不給,哪會給你面子。”
紀茗萱悶聲道:“皇上消遣嬪妾。”
趙存洅看紀茗萱憋氣的模樣,笑道:“你還不樂意?”
紀茗萱道:“哪有?嬪妾都說了由著皇上做主……”
趙存洅伸指一彈,紀茗萱捂住額頭,趙存洅道:“今天被你這么一攪和,朕想說都不成了。”
紀茗萱疑惑道:“嬪妾怎么攪和了?”
趙存洅停下腳步,身子微側,能看到遠遠跟著的身影,紀茗萱也聽了下來,同樣也能看見。
趙存洅在紀茗萱耳邊輕輕道:“今日四兒的話可都被荀譽聽見了,朕哪能再和他說。”
紀茗萱聽完,頭已經轉了過去,看到荀譽的臉色,面上氣悶。
趙存洅拍拍紀茗萱的后背,道:“看你可還敢隨便說人是非不?”
紀茗萱哼了一聲,說:“這正好。”
趙存洅搖了搖頭,眼下已經到了去外朝的路口,趙存洅便高聲道:“常全化,你送荀愛卿出宮去。”
“奴才遵旨。”話落,荀譽連忙叩謝道:“微臣拜別皇上,拜別淑儀娘娘。”
不知是否是紀茗萱的幻覺,荀譽再叫淑儀娘娘的時候,頗有些冷意。
當常全化和荀譽路過趙存洅和紀茗萱時,紀茗萱低下了頭。
兩人離開后,紀茗萱抬起頭,不自覺舒了一口氣。
“嬪妾還是求皇上替五弟尋個機靈大度的吧!”
趙存洅聽到機靈大度四字,輕笑出聲,這不是拐著彎的在他面前罵荀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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