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三十六章
月掛中天,煙火會早便散去,向明池邊圍了眾多廂軍,今日靈火節(jié)人多,卻還鬧出了命案,當(dāng)?shù)氐闹萁拥桨傩請蟀负筮B忙查案。
泉州官道,一輛青蓬頂?shù)鸟R車緩緩馳向城外,后方傳來急促地馬蹄聲,馬車停下,來人頭戴一頂玄色長帷帽,將人從頭到腳都蓋的嚴實。
她翻身下馬,對著馬車內(nèi)的人恭敬道:“未能得手,世子出手救了她。”
馬車內(nèi)的人聞言,并未說話,半晌,一只纖纖玉手將簾子掀起一角,借著月色,只瞧見她那嬌艷欲滴的櫻唇。
“無礙,躲得了初一躲不過十五,且讓她再多活幾日,泉州的人若是死了便都不要了。當(dāng)務(wù)之急是趕到青川,若是事成,她的死活便不重要,若是事敗,留著她說不準哪日便用上了。”
“上車吧,天亮之前離開泉州。”
她說完,便將簾子放下,頭戴帷帽的女子忙上車。在她上車后,樹上也跳下一男子,翻身上馬,與她們同行。
-
泉州府衙。
今夜當(dāng)街行兇的歹人,除卻被花暮錦一招斃命的,其余四人已然被非覺控制住,全都綁了關(guān)在地牢中。
花暮錦將云卿姿安頓好后便趕來。
知州一見他來,忙作揖:“下官見過世子,世子遠道而來卻遭此劫,世子受驚了。是下官管轄不周,才令歹徒有可乘之機。”
花暮錦擺手,只問道:“楊知州可已審過,這幾人是何來歷,為何殺人?”
楊知州抬手擦了擦額上不存在的汗,賠笑道:“世子恕罪,下官力有未逮,這…刑都上了,卻從他們嘴里套不出任何話……”
他神色無異,倒像是真如他所說,花暮錦不為所動,只是看著他,楊知州被花暮錦盯得渾身發(fā)毛,額上倒是真沁出汗珠。
非覺附耳與花暮錦說了句話,他眉頭微微蹙起,語氣中沾了幾絲冰冷:“倒是辛苦知州了,既然楊知州問不出什么,那便由我代勞。”說罷,他便提腳要走,楊知州忙又作揖。
“下官失職,勞煩世子了!”他高聲道,待花暮錦走后,他跌坐在椅子上,神色有些期期艾艾,“我這官位怕是保不住了……”
也不怪他如此擔(dān)心,他是從嶺南調(diào)度過來泉州,上任還不足三月,手底下便出了命案,還是當(dāng)街殺人這等案子,查問了半天卻一無所獲,他深覺自己要被降罪了。
泉州知府地牢,花暮錦才入門便聽到里面的慘叫聲,此起彼伏。
走進刑堂,只見四個壯漢已被打的遍體鱗傷,獄卒見花暮錦抬手,便撤了手上的鞭子。
匍匐在地的一個壯漢只見一雙玄色皂靴走至他面前,他勉強抬眼去看,發(fā)覺是今夜救人的郎君,他呸了一聲,口中滿是不服:“黃口小兒!此等招數(shù)不過雕蟲小技罷了!”
花暮錦面無表情,語氣森森:“你若照實招了,我可留你全尸,若是不招,我有千萬種方式讓你生不如死。”
那大漢嗤笑一聲,明顯是不信花暮錦的話,“要殺要剮,悉聽尊便,莫在這夸口,我行走江湖,如你這般的小兒見的多了!”他扭動上身讓自己直立,牽扯到了身上的傷口也好似感知不到。
他剛直起身子,花暮錦便抬腳踹在他的心窩,壯漢的身子直直地朝后飛去,抵到墻邊。
“非覺,用刑,便是死人也得把嘴撬開!”
花暮錦吩咐完,撩袍坐到一旁的黃木梨花椅上,他背靠椅子,一只腿搭在另一條腿上,臉在昏暗的燈光下,看起來晦暗不明。
非覺命獄卒將三人都綁在柱子上,單獨把方才的壯漢提出,將他按在木墩上跪著,他則拿出一個鐵錐,左手握著多出的把手處,底部則燒的通紅。非覺半蹲在壯漢面面前,將燒紅的錐底對準對方的膝蓋,輕輕一按,只見壯漢的膝頭冒出一股黑煙,皮肉刺啦作響。
他握著把手,右手提著小金錘,敲在錐頭上,錐子沒入皮肉,觸到膝蓋骨,壯漢終是忍不住大叫起來,非覺不為所動,依舊不緊不慢地敲著錐子。
壯漢口中罵罵咧咧,額上冒出密密麻麻的汗珠,隨著非覺敲擊鐵錐,他的身子便也隨著顫動。
在他的的慘叫聲中,他的左膝蓋被卸了,血留了滿地,傷口血肉模糊。
“非覺,他們?nèi)粼俨徽校銚Q金瓜。”花暮錦在暗處緩緩開口。
其余三人見狀,雙腿都抖了起來,他們寧愿被一刀砍死,也不愿被慢慢折磨致死。
“我們招!我們?nèi)校∏蟠笕肆粑覀內(nèi) ?
花暮錦讓非覺停了手,緩緩走至他們面前,“若是有假,便讓你們生不如死。”
他們忙不迭的點頭說不敢。
“我們哥幾個干的就是寫殺人越貨的行當(dāng),七月七有人找上我們,讓我們到跟著商船,尋機會殺了那個小娘子。”
“誰找的你們?”花暮錦又問道。
“對方蒙著臉,我們也認不出,但是個女娘,聽聲音很年輕,大人,我句句屬實,絕無半句虛言!”
女娘?云卿姿在京城想來是招不上什么仇家才是,花暮錦微微蹙眉,沉吟一番:“除了知道是個女娘,你還知道什么?”
那人思索了一番,好似想起了什么:“我們大哥原是不接這單子,一是對方給的銀子才五十兩,二來是殺一個小娘子卻要我們幾伙人出手,可那女娘給我大哥看了個綠牌,我大哥就應(yīng)下了!”
“什么綠牌?”
“我就瞥了一眼,上面好像寫著瓴什么莊,別的真的想不起來了。大人,我知道的都說了,求大人別對我用極刑!”
那人還在自顧自的喊著,花暮錦瞇著眼睛想了半晌。
瓴陽莊。
他一時之間有些想不明白,無法將瓴陽莊和云卿姿之間聯(lián)系在一起,瓴陽莊里的人為何會對云家的人下手?他決定還是親口問問云卿姿。
“非覺,接著審他們領(lǐng)頭的,務(wù)必要問出是誰拿的令牌。”
花暮錦回到客棧時已是亥時三刻。
他走至云卿姿客房門前,屋內(nèi)寂靜,他猶豫了半晌,終是沒有敲門,正打算離開,只聽房門從里面被人打開。
“殿下來了怎的不敲門?”云卿姿發(fā)髻未拆,身上披著素色斗篷。
花暮錦未答,云卿姿微微垂眸,瞧見了他黑色皂靴上占了幾絲干涸的血跡,想來他定是剛從牢獄中出來,怕是問出了什么線索,思及此,她側(cè)身將花暮錦迎進去,侍歌將熱茶奉上便退了出去。
“殿下可是有事要問我?”她看花暮錦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樣,將茶水往他面前推了推。
“你可曾聽過瓴陽莊?”他的手臂搭在桌沿,眼睛不曾從云卿姿臉上移開。
云卿姿搖頭,毫不猶豫道:“不曾聽過。今夜行兇之人是瓴陽莊的人?”
“不是瓴陽莊之人,只是收人錢財罷了。”
她眼中一片清澈,此刻因著花暮錦的話,多了幾分不解和詫異。沉默了半晌,云卿姿自顧自道:“若是沖我而來,我在京中并未招惹何人;若是沖云家而來,我父兄在朝為官,便是樹敵也不至招殺身之禍。”
花暮錦見她苦惱,安慰道:“別想這么多,我會查明白的,今夜太晚,你早些歇息吧。”話音剛落,他便起身。
待他走后,云卿姿依舊坐在桌旁,捏著杯盞不知在想什么,侍歌換了一壺?zé)崴M來,見狀,問道:“世子殿下與娘子說了什么?那伙人是哪竄出來的匪寇嗎?”
云卿姿搖搖頭,像是想到了什么,抓住侍歌的小臂,壓低了聲音道:“你說有沒有可能是小娘?那日我們……”
她話未說完,手卻不由自主地抖了起來,侍歌忙托住她的手,輕聲道:“娘子別怕,奴婢便是豁出命也會護著娘子。”
她搖頭,“我不怕,我只是有些難過,雖不知真假,但我是一定要去查清楚的,若是真的,回京后便與父親說明,屆時…”說到此處,她垂下眸子,半晌又抬眸,眼中蓄滿了淚水,她勾起一抹笑:“便是離了云府,天地之大,何處不能容身。”
她揚了揚頭,將眼中的淚收了回去,喝了口茶,才又道:“眼下的問題,若真是小娘,她如何得知我們到了泉州?明早你便去查查跟來的使女婆子,看看誰有異樣,別讓卿鸞發(fā)覺什么。”
今夜花暮錦問她瓴陽莊,她對此名一無所知,若真是薛小娘派人暗殺她,那薛小娘與瓴陽莊又有何關(guān)系?此時過于蹊蹺,當(dāng)中的謎團只得去了揚州才能解開一二。
云卿姿垂著頭喝茶,侍歌坐于她身旁說著什么,二人都未曾發(fā)覺門口有人悄然離去。
“七夕那日,你返回去取藥了?還是誰給你送來了?”云卿姿忽的記起七夕那日的侍歌有些不對勁,便開口問道。
侍歌頓住,剛要張口,便想起那人說的不要暴露她,蹙著眉頭糾結(jié)了幾秒,還是道:“是有人送來。”她說了一句又頓住了,迎上云卿姿探究的目光,不由得有些心虛:“是荼白,許是算著日子才送來的。”
云卿姿并不驚訝,只是有些疑惑,往年她發(fā)病,都是侍歌上門求著取藥,這次她們倒是發(fā)了善心。
“棠梧院的秘密太多,現(xiàn)在我們?nèi)耸植粔颍魅毡銈餍呕鼐┒汲牵o影來,讓她幫忙查查瓴陽莊。”她說完,便讓侍歌去取紙筆。
今夜寫好,明早便遞出,大抵五日后便能送到影來手中,云卿姿想的周道,她查不到的事,趙影來不一定查不到。
(https://www.dzxsw.cc/book/29410849/28127522.html)
1秒記住大眾小說網(wǎng):www.dzxsw.cc。手機版閱讀網(wǎng)址:m.dzxsw.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