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娘子差一點沒有拿穩手里的茶杯，怔了足足兩三口氣的工夫，才結結巴巴地道，“真，真有這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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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雖然做得不算明顯，但二娘子畢竟和她姐妹過一場，又不是什么糊涂人，哪里看不出她的異常？她掃了七娘子一眼，輕聲道，“嗯，不過，我也沒有看得很真。()七妹也知道，你們府里這個二姑娘很少在人前走動，只怕親戚們認得得也不多，要不是隔著窗子，和我迎面打了個照臉，我也是認不出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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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七娘子話開了個頭，又覺得有些不妥，想了想才道，“那姑娘是做的民女打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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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二娘子吃了一口茶，沉吟著道，“穿著倒是也挺光鮮的，不過光著臉在街上走，也沒有帶冠。身后帶了一個小小的丫鬟，從萬壽寺出去，拐進驢肉胡同里就不見了。她倒是沒看著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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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四九城雖然不大，但許家的眼線也決不能遍布全城，驢肉胡同在京城東部，和許家所在的煤炭胡同隔了有一整個紫禁城，于翹要是一直居住在當地深居簡出，沒有被平國公發現的可能性也是很大的。七娘子不禁皺起眉頭來，半日才遲疑地道，“二姐，于翹死得突然，親戚們本來就有些疑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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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就是知道這一層，才沒有上許家來說這件事。”二娘子的語氣里滿是同情，“你就放心吧，這件事到我這里，也就到我這里了。余下來的事，我是一點都不想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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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做人做到二娘子的份上，別人真是再挑不出什么毛病了。七娘子一臉的感激，應了下來。“還是二姐體恤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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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又忍不住問，“那姑娘看著氣色還好嗎？神態之間，可還開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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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二娘子微微點了點頭，“臉上笑模樣不少，身邊的小丫鬟看著也整潔，倒像是一般中下人家的閨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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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七娘子長出了一口氣，便不提此事，只是問二娘子，“姐夫有信回來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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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又告訴二娘子，“五姐的事，恐怕終于要有眉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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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二娘子神色一動，頓時迫不及待地追問，“到底是誰那么喪心病狂，做下了這樣的滔天大案？有證據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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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到底這件事在許家還沒有鬧開來，七娘子也沒有細說，只是添添減減地將五少夫人做的事，告訴了一些給二娘子，也已經是聽得二娘子悚然動容，一臉掩不住的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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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張家有這樣的膽，落得個什么下場，也就怪不得別人了。”她清秀的臉龐上，驀地就掛起了一層寒霜。“這張氏也實在是太膽大妄為了，她就不怕有朝一日身敗名裂，禍及娘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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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七娘子實在是不想去探究五少夫人的心理，她淡淡地道，“只怕在她心中，也沒有誰能捉得住她的馬腳吧。要不是當年她一招走錯，現在就是牽扯出了底下人，也很難順著線把她跟著扯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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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兩個人又說了幾句話，二娘子叮囑七娘子，“有什么事是我說的上話的，你就盡管告訴我，只要我們自己心里清楚，有沒有證據，那是另一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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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說這話，明顯是要以孫家、楊家的權勢來壓迫張家，七娘子也不知道是什么滋味，但想到若是許家獲罪，自己和許鳳佳也要被株連倒臺，便又收拾了心情，肅容應下了。二娘子才又和七娘子商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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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眼看著今年是爹的六十大壽，年逢花甲，大姐的意思是要好好慶祝一番，正好大姐夫丁憂期滿，要進京活動起復。她打算陪著姐夫一起進京。正好你、我、六妹人都是在京里的，三妹夫那邊她寫信問過了，今年三妹夫倒未必能來，但三妹也有意進京賀壽。除了四妹之外，大家倒是可以齊聚京城，為爹操辦操辦。你看著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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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七娘子是在京城出嫁的閨女，還有什么話說？她笑著點了點頭，又向二娘子打聽，“二姐打算送什么賀禮？說起來，家里是什么都有，我也不知道送什么才體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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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二娘子就指點七娘子，“送一扇壽字山水格，我看就很不錯，年過花甲可以稱壽，爹屋里的陳設都要換的，這個山水格又巧又體面，外人也挑不出多少毛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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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又沖七娘子擠了擠眼睛，笑道，“你也悠著點，別給大姐、三妹添太多麻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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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七娘子頓時心領神會：幾姐妹各有際遇，雖然手上也都寬裕，但七娘子和二娘子是公侯人家的主母，出手和初娘子、三娘子等自然不同。她要是太奢靡了，兩個姐姐就很不好辦事，再說還有宮中的六娘子，眼下楊家身份最尊貴的倒要數她了，自己再把禮物規格往上抬，反而為難到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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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兩姐妹說定了以后，二娘子又有些傷感，“唉，說起來今年還是人不夠全，你二姐夫那時候已經在去南洋的路上，還有三妹夫，七八月正是秋汛，他是河道上的，也不好擅自走開。等父親七十歲的時候，咱們再辦得熱鬧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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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四姐是真不來了？”七娘子也有些遺憾，“當年在百芳園的時候，彼此不親近，現在出了門，有時候倒挺掛念的。其實說起來，四姐夫的事早就過了三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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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二娘子搖了搖頭，“我給她寫過幾封信，勸她到京城來，由父親出面找一個清靜的尼庵修行，別的不說，九哥在一邊，也有照應。她回信說她這一生是要終老江南，給四妹夫守墓了，有四姨娘照看著，也沒有什么人能欺負得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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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七娘子想到四姨娘的風采，也不禁微微一笑。二娘子又道，“上回在誰家吃酒見到娘，她還說預備把百芳園里的人都遷到老家去，想把園子出手，免得白費人照管著，一年也是事。我說這倒不必了，家里那么多人口，也要安排些事做，再說江南還有那些產業……娘說大姨娘、五姨娘這幾年間相繼去世，百芳園里就只剩下伯霞仲霞，十二姨娘日日里求著她接姐妹上京團聚，娘已經許了。這兩人再一去，百芳園里就真的沒有人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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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一邊說，一邊已經難得地露出了唏噓之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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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七娘子想到百芳園內的景色，一時間也沉默了下來，過了許久，才慢慢地道，“唉，畢竟是從小長大的院子……脫手，還是有幾分舍不得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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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只是縱不脫手，大老爺退休后是肯定要回西北安度晚年的，幾個女兒也都不在江南，九哥日后去向還未可知，在未來的十余年內，百芳園雖然還在，但恐怕也是門庭冷落，總是有下人們勤加打理，與當時園中處處紅翠，鶯聲燕語的熱鬧比，已是換了天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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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二娘子眼中也射出了緬懷的光，她出了好一會神，低頭道，“唉，出嫁這幾年，有時候夢里也會回去看一看，可是現在想著，要再重臨故地，又有了幾分害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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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頓了頓，又嘆了口氣，“也不知道五妹墳上的青草，年年是誰在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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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五娘子身為世子夫人，自然是歸葬許家位于揚州的祖墳內，這些年來即使祭祀不斷，但家人遠在京城，竟也無人親自到她墳上去拜祭過。七娘子又沉默了許久，才道，“上回江南兩個賬房來信，說是在余杭辦事時，順道去探望四姐，四姐還說，她們去年到揚州做法會的時候，還到五姐墳前去拜過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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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屋內一下又沉默了下來，過了許久，二娘子才用手帕揩了楷眼尾，低聲道，“天色不早了，你回去恐怕也有不少事要安排，我不多留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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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七娘子心知二娘子所指的乃是于翹一事，她也就順勢起身告辭，“等五姐的事情出個結果，我再來二姐這里叨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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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二娘子緊緊握了握七娘子的手，又點了點頭，卻是欲語無言，只是親自送七娘子出了屋子，目送她上了小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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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七娘子一路卻很多了些心事，沉思了許久，真是心潮起伏，等回了屋內，問知許鳳佳下午被人叫出去了，更是坐立不安，一時間擔心于翹，一時間擔心族譜，竟是罕見地有了一絲心浮氣躁。就連四郎、五郎放學回來，過來央求她，“娘陪我們一起拼七巧圖，寫字畫畫兒。”都被她借口身子不舒服給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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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兩個孩子倒是很懂事，見七娘子神色間隱隱帶了煩躁，便不來啰嗦她，五郎切切尋求了一個‘日后陪你們玩一天’的許諾，便拉著四郎，“哥哥，我們去找大哥、二哥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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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等兩個孩子都下去了，立夏才給七娘子換茶，一邊道，“倒是少見您這樣心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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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對著立夏，當然沒什么好瞞的，可是七娘子只要一想到于翹的事一出，就讓小柳江三人送了命，心里就有些膈應得慌，她想了想，還是搖了搖頭，“倒沒有什么，就是二姐又提到了五姐，想到五姐去世三年，心底到底有些感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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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又和立夏分享了一些姐妹們的近況，兩人正說話時，許鳳佳回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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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位少年將軍一向是輕車簡從，一般的小廝是決不帶進明德堂內的，今天倒是難得地將小福全帶進了屋子里，這小子進得屋來，便鬼鬼祟祟地東張西望，倒讓眾人都偷偷地笑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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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許鳳佳這才注意到了小福全的小動作，他敲了小福全的腦門一下，喝道，“鬼東西，倒是被你混進來了！還不滾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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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福全嘻嘻一笑，從懷里掏出了兩本泛黃的書冊放到桌上，又沖七娘子行了一禮，“明德堂是少夫人的地盤，少夫人要福全滾，福全就滾。少夫人沒發話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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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看了許鳳佳一眼，沒有再說下去，七娘子和立夏已經被他逗得直笑，七娘子瞥了暗門一眼，笑道，“難得進來一次，讓中元倒一碗茶給你吃吧。吃完了再滾也來得及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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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許鳳佳虛虛踹了小福全一腳，打發他，“滾到外頭去吃你們的茶，少在爺跟前礙眼。”便又湊到了七娘子跟前，將兩本族譜都掀到了某一頁給七娘子看時，上頭的確清清楚楚，寫了某門某二女，一適吳門，一適邱門，又有另一本族譜上寫明了邱智的母親的姓氏出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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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七娘子長長地吁了一口氣，按著族譜，目送著中元拎著小福全的耳朵出了門，才低聲問許鳳佳，“你打算什么時候去小湯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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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許鳳佳眼神冷硬，盯著族譜沉吟了片刻，他斷然道，“我是再等不下去了，今晚我就趁夜去小湯山，把娘請回來，這件事還是要她在才好和父親說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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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七娘子雖然覺得許鳳佳有些著急，但這件事綿延三年之久，事到如今終于要有一個終局，就連她都不禁有了幾分不耐，她點頭道，“父親那里你要找好借口……要是母親心里不想把這件事揭露出來，難免又要葳蕤一段日子。要是你舉止古怪，讓五房起了疑心，事情反而不好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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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許鳳佳沉聲道，“你放心，我知道怎么說的。再說娘的性子我還摸不透？這件事她只有比你更氣，又是五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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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也是，許夫人只怕是比自己更恨五少夫人，有扳倒她的機會，又怎么會輕易放過？七娘子笑了笑，也沒有多說什么，便起身為許鳳佳收拾行囊，叮囑他道，“這會出城，到小湯山只怕也是入夜了，夜路小心點走，別驚了馬受了涼，都不是鬧著玩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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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此時天色已經入暮，上元進來點起燈火，許鳳佳看著窗外，哼了一聲，自言自語地道，“小福全這小子……算了，看在他要跟我跑夜路的份上，這一次我不罰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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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七娘子順著許鳳佳的視線望過去，正好看到小福全涎著臉和中元說話，中元平時最多話的人，反而愛理不理的，眼角眉梢卻又透出了一點羞意——透過窗內燈火，這兩人的情態簡直是纖毫畢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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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待要笑著說，“我看就是麒麟班的戲，都沒有這兩個人現在演的好看。”卻又一下想到于翹，一時間不禁怔然無語。許鳳佳看了她一眼，又皺眉道，“怎么看你臉上，有些心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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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七娘子一下回過神來，遮掩著道，“沒有的事，我是想到后頭還有那么多事要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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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許鳳佳又細細地審視了她幾眼，方才拍了拍七娘子的肩膀，低聲道，“這件事完了，也就沒有多少事要你操心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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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大步出了屋子，到門邊又叫立夏過來，叮囑她，“別讓你主子又不吃飯，盯著她，吃完飯也不許操心，就和孩子們玩一玩，二更準時上床，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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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立夏笑眉笑眼，“您就放心出門吧！”和上元一起將許鳳佳推出門去，又返回身來問七娘子，“這兩本書收在哪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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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七娘子忙道，“我自己來吧！”一邊起身到了桌邊，將兩冊族譜親自收到了她平時安放活頁本的格子里，又鎖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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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立夏和上元、白露等身邊近人，對五娘子一案心里也是影影綽綽有個數兒的，只是七娘子不說，她們也就不問，此時見七娘子自己收好。上元就笑著說，“少夫人也該吃晚飯了——您今兒可要多吃幾碗，免得世子爺呀，還當他不在家，您連飯都吃不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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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七娘子勉強扯出了一個微笑，她輕聲道，“來了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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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想了想，又自失地搖了搖頭，嘆了一口氣，才將滿腔心事放下，出了燈火熒熒的西三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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