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是壞消息
岳青蓮是垂頭喪氣地去赴約的,徐丹寧出乎意料也是一臉晦氣,簡單地問了句:“妮可怎么不來?”得到回答之后‘哦’了一聲,仿佛‘孟妮可在家畫符’是一個很常見的理由,完全不值得驚訝。
岳青蓮看她動都沒動菜單,倒是把餐廳贈送的玫瑰紅茶喝了整一壺,不禁問道:“你有心事?”
“沒有!”徐丹寧放下茶壺,招呼服務生續水,然后又斬釘截鐵地說了一句:“沒有,我已經想的很明白了。”
“既然想明白了,為什么又一臉糾結?”
徐丹寧抿著嘴唇,她上次因為說好暫時不進入修真世界,所以沒有像孟妮可一樣喝下靈泉,連稀釋過的美容水都只是帶了一瓶走,大概用的次數并不多,現在臉上竟然有一些深思熟慮之后的憔悴。
不過想想高彤,岳青蓮認為徐丹寧無疑是聰明的。
“我要和周林森分手。”她鄭重其事地說。
岳青蓮有些驚奇,如果說到‘分手’這個詞,那她和徐丹寧都彼此在對方嘴里聽過沒有二十遍也有十八遍,好像并不值得徐丹寧……一臉壯士斷腕的決絕。
“是嘛?我還以為周老師的保鮮期起碼可以到春節,你不是打著帶他回家見父母的如意算盤嗎?”
徐丹寧又給自己倒了一杯玫瑰紅茶,苦惱地說:“你不知道啊,元旦三天,我和他到靈谷山旅游了,聽說那里的梅花開得很好。”
“唔,短途旅游,突發情況頻出,的確是考驗男友的好手段,然后呢?”
“然后我發現……我還是接受不了他。”
岳青蓮暫時放下了自己的煩惱,認真地勸說:“丹寧,人沒有十全十美的,我記得你前段時間還和周老師相處得不錯,并且親切地稱呼其為‘阿森’,所以你不要太挑剔了,男人有個把奇怪的愛好,比如研究風水之類的,這無傷大雅嘛,宅男總要有點和別人不一樣的興趣的,難道你希望他打網游?蹦迪?驢行?收集凌波麗手辦?”
“不是這個!”徐丹寧低聲吼了一嗓子,然后無奈地攤開手,“好吧,說出來不怕你不信,靈谷山上香火很旺,有五六個廟,山下也趁旅游人多順便搞一點封建迷信的東西,有遠近聞名的‘算命一條街’,去旅游的人都喜歡在那里算個命,抽個簽,批個八字……成了一種正規產業了。”
“他帶你去算命?這個沒什么嘛,我公司的PA們一天到晚還不是算來算去的,我大學時候還玩過塔羅牌呢。”
徐丹寧的樣子像是剛才喝下去的玫瑰紅茶是山西老陳醋,眉毛眼睛都皺在了一起:“不是他帶我去,是我無聊了,拖他去看熱鬧,想既然去了,就算個命吧,好歹是個景點。”
“然后?算出你克夫?”
“克你妹的夫啊!”徐丹寧受不了地一墩杯子,差點把茶水潑了一桌,“我和他剛走到街口的牌坊那里,一條街的‘大師’都走出店面站在街邊對他行禮!”
岳青蓮驚得下巴都快掉了:“丹寧,你看錯了吧,是城管來了吧?”
“我要是看錯了我明天就被炒魷魚!”徐丹寧發了毒誓,“千真萬確,周林森拉著我走了之后,他們才紛紛回去,不管你信不信,我看到連路邊擺攤的瞎子都站起來,好像能看見他一樣!”
岳青蓮捂住額頭:“他怎么跟你解釋的?”
“他說,一定是認錯人了。你信嘛?他竟然用這樣的理由來敷衍我,當我智商七十啊?”徐丹寧用牙簽狠戳著桌面,“后來我跟他攤牌,他最終吞吞吐吐地告訴我,他本來是當地一個大家族的遠方子孫,這個大家族專精算命風水等技能,收了很多徒弟,在那條街上算命的基本都是,所以認得他,為了對師門表示尊重,才對他行禮,你信嘛?到了這個時候還不說實話!他要不是那個大家族正根正派的嫡子嫡孫,跟什么七十二代衍圣公五十四代張天師一樣,我明天就把堆在餐廳里的建筑涂料都當牛奶喝下去!”
“丹寧,不要激動。”岳青蓮說著端起杯子,也喝了一大口紅茶,“我們都需要鎮定一下。”
徐丹寧仿佛從自己的陳述中找到了決心,一拍菜單:“分手!分手沒商量!我可以接受他業余興趣研究風水,也不在乎他出身,可要是他出身什么風水算命世家,那這事就完全不可能!”
岳青蓮抽了抽嘴角:“嗯……你真不需要再考慮一下?從其他條件來說,周老師還是不錯的,為人也好,他既然在大學當數學老師,而不是在家收徒傳授——家傳奇術,也許你們結婚之后會過得挺好的,不必太擔心。”
“我沒法不擔心。”徐丹寧黑著臉說,“我都做噩夢,夢見在我的結婚典禮上,酒店來了一大群長袍馬褂戴墨鏡的瞎子送賀禮!”
岳青蓮噗嗤一聲笑了:“你會不會想太多?”
“你沒意識到這事的嚴重性,青蓮,如果周林森的確是什么大家族的,那么肯定識貨懂行,從小耳濡目染,他談起風水來頭頭是道,我聽著也蠻像那么回事的,萬一以后他忍不住泄露天機,報應到我或者孩子身上,那怎么辦?”
“你會不會想太多……”岳青蓮無意識地重復了一遍。
“據說很多算命看風水很靈的都是命中天煞孤星,我和不少包工頭合作過,他們都很信這個,說起來都是某某大師算得很準,但一生孤單,沒有妻子子女,只能到處認干兒子干女兒,說是這樣可以給小孩子帶來福運,對自己泄露天機也有彌補作用。唉,總之是很煩惱。”
徐丹寧托起腮幫子,岳青蓮也撐著下巴:“唉,丹寧,到底是誰在搞封建迷信啊……你一個大好職業女性,受過高等教育的,居然還信這個。”
“本來我是不信的。”徐丹寧斜著眼比了比她,“自從我的好朋友去修真之后,我就不得不信了。”
“修真和迷信是兩碼事好不好。”岳青蓮弱弱地反駁了一句。
“點菜,點菜!先吃飽肚子再說!”徐丹寧吆喝著,“你怎么臉色也這么難看,相親一百零一次遇見JP?”
岳青蓮恨恨地說:“工作的事都搞不定,還有美國時間相親!我一個案子砸手里了,真是禍從天降,我最近太沉迷修真了,亂七八糟的事又多,等會慢慢跟你吐苦水,這次雖然老大說是不怪我,但我都恨不得以死謝罪了。”
好好一頓飯吃得兩個人都沒嘗出滋味來,最后岳青蓮吃梅花糕的時候問:“那你說要分手,周老師怎么個意思?”
徐丹寧低下頭:“他說尊重我的選擇,但希望我能多考慮一下。”
“說這句話的時候沒有立刻奉上存折房產證蒂凡尼白金鉆戒以示誠意嗎?”
徐丹寧憤怒地從她盤子里搶了一塊梅花糕:“我在意的不是這個!要是真的一條街都是他家的學生,那他拿十個八個房產證根本是小菜一碟!你不曉得這玩意兒多賺錢!抽個簽要八十八!批個八字也要八十八!”
岳青蓮皺眉:“好像看起來就我們宗混得最慘?”
“妮可不也開發出了拳頭產品嗎,安心吧,錢會滾滾而來的。”
“我可不敢指望那個,樹大招風,現在是創業初期,還是以平穩為主……越說我就越不想去歐洲了,在這里還有好多事啊。把妮可她們扔在這里,萬一再發生高彤那樣的事,我飛回來救她們都來不及。”
徐丹寧也替她犯愁:“不過,還是職業生涯更重要一點吧?你想開點,修真嘛,不是說壽命就很長了?那放著慢慢來也行啊,我們又不指著你2012拯救地球去。”
岳青蓮不說話,剛才脫口而出的一句話,從模糊變清晰,漸漸在心里成型:如果自己不去歐洲了,會怎樣?
從餐廳出來,先把徐丹寧送回家,在往自己家開的路上,她一邊開車一邊掛上耳機,撥通了夏英杰的電話。
不知為什么,她感覺夏英杰接電話的聲音有些心虛:“喂,弗蘿拉,周末你居然這么閑,打電話給我,這也過了吃飯的點兒啊。”
“老夏,我不想去歐洲了。”岳青蓮習慣地繞開他的碎嘴子,直截了當地說。
出乎意料,這句話像踩了夏英杰的尾巴一樣,他在手機里大聲地叫了起來:“你不去歐洲了?!弗蘿拉,你想想清楚!這是多好的機會!”
被他嚇了一跳,岳青蓮受不了地把耳機拉松了一點,還聽到他在電話那邊叫喚:“那是賺歐元的機會!雖然說現在歐元不景氣,但換成人民幣也夠翻好幾倍的,你再省著點吃喝,別買那些沒用的包包啊衣服啊,三年之后能帶一筆回來呢!”
“說得這么好,你外派美國三年,帶了多少回來啊?”岳青蓮沒好氣地說,夏英杰頓時就不吭聲了,一會之后說:“唉,美元實在是跌得太狠了。”
“老夏,我搞砸了一個案子。”岳青蓮自己都沒意識到說話的時候,語氣里帶上了一絲在別人面前從來不會有的軟弱,“雖然老大并沒有說什么,但我還是覺得,我是不是太不成熟了,生活中有一點波動就影響到工作,這樣的話,就算去歐洲工作,也不可能給我多少提高的空間,我還是應該留下來,面對自己的失敗。”
“別扯淡了,面對什么失敗?你一輩子還不知道有多少失敗,每次都要面對的話頭發都白了,”夏英杰不客氣地說,隨即才醒悟過來,嘿嘿干笑著,“對不起啊弗蘿拉,我一時心急……”
“朋友之間就不要計較這些了,我知道你是為我好,但這次失敗實在是太莫名其妙了,也可能是我過不去心里這道坎兒,羅杰安慰我說,就算我這幾天沒請假,一心撲在工作上,對手突如其來地截胡,而且準備這么充分,還是一樣沒有機會的,讓我不必自責。”
“嗨,那他說的對啊,羅杰周雖然滿肚子算計,偶爾也能干點好事吧。”
岳青蓮不理他,自顧自地說:“我情愿他們罵我一頓,也好過安慰我,就算真的是他說的這樣,我始終難以跨過的是面對我自己的輕忽,所以我想,是不是把去歐洲的時間推遲一年比較好。”
“你瘋了呀,公司的人事調動都是安排好的,你說晚一年就晚一年,老秦那里你怎么交代?青蓮,大家都是成年人了,不要這么幼稚好不好?我也買砸過不少股票,哪次不是吐口血說你給老子記住,然后該干嘛干嘛去,從來沒有像你這樣慫包過。”
岳青蓮咬著牙說:“你說得對,在盡過最大努力之后,我能坦然接受最壞的結果,無愧于心,但是這次,我始終覺得有愧。”
她對于修真只是一知半解,但修真修心這句話還是懂的,無論如何不想在心境上留下任何遺憾和牽絆,不然將來境界上再進一步的時候,就怕憑空出現不測。
夏英杰已經不耐煩了:“弗蘿拉,你就是日子過得太舒服了,所以東想西想的,你要是還把我當朋友就聽我的勸!趕緊回家,洗澡,睡覺!”
說著他啪一聲掛斷了電話,岳青蓮一時回不過神來,看著前面的綠燈都沒有發動,直到后面的車鳴喇叭提醒才反應過來。
是不是……自己有點小題大做了?既然連夏英杰也這么說,這個家伙雖然有那么多缺點,但在職業上還算是個精英,他說的應該沒錯……大家是朋友,他總不會害自己。
岳青蓮深深地嘆了口氣,拉下耳機,專心開車回家。
車子駛近樓下的時候,岳青蓮模模糊糊看到的東西似乎給她一種怪異的熟悉感覺,她隨即有安慰自己:不可能,一定是看錯了,顧景行怎么會在這里。
但是等她把車子停好,不放心地探頭從拐角再看一眼,完全不如她所愿,銀藍色林寶基尼停在小區中間的花園附近,靠著車站著的,不是顧大帥哥還有誰。
如此良辰如此夜,為誰風露立中宵,多么浪漫的一件事,可惜這個人是顧景行。
他此刻出現在這個地方,只會讓岳青蓮心生警惕,偷偷摸摸打量著四周。
今晚的月亮挺亮,風也不高,不像是殺人放火的好天氣啊,再說,小區里有幾百戶人家,還有保安巡邏,他真想做點什么的話,目擊證人搞不好明天就把照片上網了,身為修真也不能不怕網絡人肉搜索吧。
想了想,岳青蓮還是一如既往地絕不逃避,大大方方地繞過樓門,腳步輕快敏捷,向他走去。
顧景行低著頭在抽煙,一點紅光在手中明明滅滅,感覺到有人來了,掐滅煙頭,側頭去看,白皙的臉上浮現起一個微笑,黑眸亮如寒星,讓人不由怦然心動。
他并沒有露出欣喜若狂的神色,從容地對岳青蓮笑了一下,這個人就是有這種本事,無論在什么場合什么時間遇見,他都像個貴公子在社交舞會上見到年輕姑娘一樣彬彬有禮,從不逾矩。
“嗨。”岳青蓮走到他面前,“顧先生。”
顧景行微微頷首:“岳小姐。”
兩人一時無話,岳青蓮是壓根不知道說什么好,顧景行則不知道為什么不開口。
靜靜地面對面,過了好一會兒,顧景行才問:“岳小姐,我聽到一個消息,你下周就要動身離開本市了,是嗎?”
“是,我要回去拜祭一下父母的墳墓,他們六年前過世了。”
岳青蓮非常害怕這個不按常理出牌的帥哥突兀冒出一句‘介意我一起去嗎?’,他要敢說,自己一定會把手包拍在他臉上。
幸好,顧景行沒有這么冒失,他點了點頭,又說:“接著就是去歐洲工作?”
“嗯,是這樣。”岳青蓮有點慶幸,去歐洲起碼還有一件好事:可以避開這個危險的帥哥,她雖然修真了也是有正常的審美觀的,說不定會被美色迷惑心智……
“本來,我想約約看,有沒有這個榮幸和你共進晚餐,被你的PA擋駕了。”可以說是難堪的事卻被他說得如此從容,甚至唇邊還帶著一抹笑意,“所以我才冒昧到這里來,希望能見你一面。”
岳青蓮打著哈哈:“抱歉,我今晚早就和朋友有約……明天也有,告別嘛。”
顧景行的黑眸深深地看著她,城市的霓虹不分季節永遠遮蔽著夜晚的天空,岳青蓮卻好像從他眼里看到了冬夜星空的華麗璀璨:“那等于說我沒有機會了,對嗎?”
你要什么機會?晚餐,還是別的?
“那個,最近事情比較多,你知道,要離開三年那么長,很多事情需要處理。”岳青蓮支吾著說。
顧景行點點頭:“我知道。”
兩人又沒話可說了,沉默了半晌,顧景行伸出手:“我說過希望有個當面跟你道別的機會,那么,岳小姐,祝你一路順風。”
這個時候不握手是不是不太大方?握了手會不會他手心里暗藏一枚毒針?岳青蓮膽戰心驚地伸出手,和他輕輕相握。
沒有毒針,什么都沒有,只有年輕男子干燥穩定的掌心,和略高于她的體溫,熨燙著她冰冷的手指,帶來一陣暖意,十分舒服。
“再見。”岳青蓮把持不住,就要落荒而逃。
她轉身走出幾步,顧景行在后面又喊了一聲:“岳小姐。”
岳青蓮轉頭的時候又在心里抽打自己:裝聽不見不就好了!為啥還要貪心地回頭多看一眼帥哥!
混合了月光霓虹的夜色下,顧景行雙手插兜,背靠著銀藍色林博基尼站著,身材高大,衣冠楚楚,帥得讓人移不開眼睛,如果他這個時候再微笑著提出邀請的話,岳青蓮保不準會說‘既然晚餐已經過了點不如我們去吃頓夜宵吧……’
可惜他沒有,只是深深地凝視著她,目光中帶著一絲掩藏的落寞。
“岳小姐,也許你不信,過去的二十八年里,我從來沒有追求女孩子的經驗。”
有就怪了,是她們都來追你吧。
“所以,我覺得,是不是在追求你的過程中,我的方法用得不對,所以讓你有反感或者為難的地方?”他的神色誠摯,提出的問題卻讓岳青蓮無法正面回答。
她才沒有傻到當面問他:那個妖怪是怎么回事是從你花園跑出來的吧別再跟我說是邪修藏在你公司脅持你的……萬一顧景行被揭穿了真面目頃刻化身妖物怎么辦。
所以她只能繼續裝糊涂:“對不起,顧先生,我說過,我已經有男朋友了。”
顧景行干脆地點了點頭:“明白了。”
岳青蓮舒了一口氣:“還是要謝謝你的禮物,我很喜歡那盆蓮花。”
“你喜歡就好。”
“不過既然我要出國了,也許該把它送還給你才對。”岳青蓮笑著說,“我的PA接下來會忙一段時間的交接磨合,恐怕沒法照顧一盆花。”
顧景行想了想,搖搖頭:“不必了,店家會定時過去保養的,我希望三年之后你回來的時候,第一眼還能看到它。”
三年,那盆蓮花能活那么長時間?岳青蓮心里嘀咕,聳聳肩:“那好吧,我留著它。”
仿佛又陷入了無話可說的僵局,岳青蓮決定不再傻乎乎地站在風里,還是挺冷的,于是她主動開口:“再見,顧先生。”
“再見,岳小姐。”顧景行平靜地說,“我依然保留追求你的意向和……行動。”
進門的時候孟妮可一手拿著墨汁淋漓的紙正在高談闊論:“首先畫符的時候,要有一個具體的意念,要請的是何方神佛仙長,這是諱!要驅使的是何方鬼神,這是令!其次,在于押入,就是主要目的,是要呼喚天雷劈死妖孽,還是調動天地之間元氣恢復傷勢,注意不要把這兩樣搞錯了,押個考試通過的符入三清仙君諱,那是肯定不會起作用的,同時配合手印,掐訣,畫符的時候必須要手掐日月二訣,以引動自然之力,并且畫符的時候一定要先做到心中有符,下筆才如有神助,一氣呵成,千萬不可停頓遲疑,免遭反噬……普通的符咒用時撒開即可,有的則要需要火性助法,要點燃才可以,還有必須一邊走特定的步伐,嘴里也要吟誦相應的咒語才能起效……”
小麒麟翻著肚皮在沙發上呼呼大睡,胡小凡在旁邊坐得筆直,爪子規規矩矩地放好,帶著一撮紅毛的大尾巴也豎了起來,烏黑的大眼睛聚精會神地看著孟妮可投射在白墻上的幻燈片,小金鯉蹦蹦跳跳地在地板上畫著不知道是什么東西。
看見她逃也似地進來,孟妮可一時沒轉過彎來,劈手就從后面的紙堆里扯出一張在手里揮舞:“呔!姑娘大驚失色,莫非有妖物在后追趕?待我焚了這道大正金光五雷咒,請來六部雷神,降妖除魔!”
小麒麟猛地翻身坐了起來,小胖手揉著眼睛,順手扯起胡小凡的大尾巴擦了擦口水,模糊不清地問:“唔……講完了嗎?可以吃冰激凌了吧?”
“豎子!朽木!宰予!”孟妮可恨恨地說,拍了拍手:“好了,不玩了,散了吧,青蓮,你那是什么臉色,莫非郊區的房價也已經漲到一個令你花容失色的地步了?”
“不是……我……”岳青蓮喘著氣,還沒從剛才和顧景行的見面中回過神來,這個人!話都說得如此清楚了,他還這么厚臉皮!
本來以為這樣的青年才俊,金融貴公子,和夏英杰那種賴皮不一樣啊!是不是男人的本質都這么厚臉皮?
“我沒跟丹寧說房子的事,她心情也不好,正猶豫要不要和周老師分手。”她走進廚房,打開冰箱咕嚕嚕喝了一瓶礦泉水,才平心靜氣地說,“你在家里弄這個,不會真的引起什么后果吧?”
孟妮可收拾滿地的紙,不在乎地說:“不會啦,我要真能畫出能用的符來,那才是奇跡,再說,我看網上說用紙用墨都是講究的,我用英雄藍黑墨水也能畫出管用的符來,龍虎山早就來招賢了。”
“也說不定哦,沒準當代張天師年輕有為,尚未婚娶,正等著一個能輔佐他的賢內助。”岳青蓮順口說,忽然腦子一激靈:顧景行對自己出乎意料地‘一見鐘情’,是不是他也缺一個‘賢內助’?
她急忙搖搖腦袋,把這個可怕的念頭給趕走。
“孟長老。”胡小凡正襟危坐地說,“其實,您說的都對,但過分拘泥于形式和用具,倒偏離了符咒的本來面目,符咒者,是和鬼神溝通,借助天地靈力的一種手段,首要因素是要誠、靜,才好交流,其實焚香,沐浴,乃至敕筆墨紙,都只是幫助心境放松,不受外物內因干擾的手段,若是以此為重,卻是本末倒置了。”
孟妮可認真地聽,然后想了半天,做豁然開朗狀:“宗主,看見沒,群眾的力量是無窮的,我悟了!我這就去把朱砂黃表紙的單子給取消!”說著飛快地奔到電腦前。
無語問蒼天,岳青蓮想著如果真的孟妮可開始正式以朱砂黃表紙在家里畫符,那小區物業遲早要跟自己翻臉,這算不算擾民呀!
“小凡,不錯,很有悟性嘛。”她過去摸摸胡小凡的頭以示嘉獎。
胡小凡謙虛地低頭受摸,嘴上說:“不敢,這也是上次在金鑫大廈遇妖的時候,我親見夏先生以鮮血在手中畫符,解救宗主于妖物之手,所以才有些領悟在心。”
岳青蓮那次一出電梯就被擊暈,后來的事她完全不知道,直到小麒麟到來才醒,現在回想起來,那天花板上一大團黑霧一樣的妖怪如此可怕,連小麒麟都不得不消耗本命元火去破除,已經受傷的夏英杰費了多大的力氣,拼死才保住自己一條小命,支撐到麒麟趕到一舉蕩滌妖氣。
忽然心里就不是滋味,那家伙嘴上口口聲聲說是朋友,其實在他心里,自己始終還是特殊的吧?
特殊在哪里呢?前女友?
三年前自己和他分手之后,當時還是自己PA的RORO,也是個超級無敵八卦王,曾經信誓旦旦地說:“安啦,弗蘿拉,和土匪夏分手絕不是你的錯,我們統計過,過去的十年里,他曾經和一百八十九個女性相過親,沒一次成功的,你好好的一個受過高等教育的姑娘,怎么會把自己降低到圣母大包子的程度,去拯救那么一個鳳凰男,和他身后的一大家子人?”
這么說來,他不是有超過一百九十個前女友嗎,憑什么自己就是特殊的?
她低下頭,嘴里澀澀的:是因為自己修真,和別人不一樣嗎?
顧景行找上自己,也是同樣的理由吧?
可是……既然這樣,那他為什么始終游離在自己的視線邊緣,死活也不肯踏出一步呢?如果之前我們是屬于兩個世界的人,始終不可能有結果,那么現在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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