終章
“你說什么？人沒有了？”司馬道福震驚“嗖”一下站了起來。
“公主，你怎么在這兒！”徐國舅驚愕的指著司馬道福，連禮儀都忘了！
“廢話！我不在這兒在那兒？”司馬道福微微冷笑，這頭蠢豬還當(dāng)真以為自己會去勾引王獻(xiàn)之不成？她堂堂天家貴女，要什么樣的男人沒有？怎么可能為了一個男人去做如此下作的事？她要的只不過是郗道茂的難受而已！
“可是——可是這樣——王獻(xiàn)之——駙馬——”徐國舅震驚的連話都說不來了。
“我要王獻(xiàn)之當(dāng)駙馬干嘛？”司馬道福陰郁的想，她上半輩子嫁了一個心里只有郗道茂的男人難道還不夠嗎？非要下半輩子還要再嫁一個？天下美男子又不是死光了！她瞄了一眼依然還處在震驚中的徐國舅，不耐煩的迎頭潑了他一盞涼茶，“醒醒！說清楚，王獻(xiàn)之去哪里了？”
“噗——”徐國舅不堤防被潑了滿臉的涼水，打了一個激靈后，哀怨的望了司馬道福一眼，吐出了嘴里苦澀的涼茶，“我也不知道王獻(xiàn)之去哪里了，哪里什么人都沒有，只留下一個木盆，里面放滿了酒食和葡萄酒�！�
“這定是王獻(xiàn)之泡湯泉的時候留下的，拿上來給我看看。”司馬道福問道。
“�。∵�要帶回來？”徐國舅呆呆的問道。
司馬道福被他的話氣的差點仰到，“你！你這個廢物！”
徐國舅被外甥女指著鼻子罵也不敢反駁，吶吶的應(yīng)道：“是，我是廢物，公主別氣壞了身子！”
“你還不快回去把東西帶回來！”司馬道福怒聲道。
“唯唯！”徐國舅連聲應(yīng)了，身體不停的往后退。
“回來！”司馬道福突然想起了一件事，“你說那個木盆里擺的是葡萄酒？”
“是的。”徐國舅說道。
“王獻(xiàn)之沒服五石散？”司馬道福冷聲問道。
“怎么可能！”徐國舅高聲喊了起來，“我親眼見他吃下五石散，還跟著大家一起行散了許久呢！”
“笨蛋！你見過服過五石散后就開始泡湯泉、喝冰酒的人嗎？除非他是不想活了！”司馬道福說道，服過五石散后，必定沖涼水、喝熱酒的！王獻(xiàn)之出生士族，對吃穿住行要求一向嚴(yán)格，喝道葡萄酒必定是冰鎮(zhèn)的！思及此她臉色微微一變，如果王獻(xiàn)之根本沒吃五石散，那么他應(yīng)該還是清醒的，“你那個藥有沒有給他吃下去？”
“呃——”徐國舅摸了摸頭低聲說道：“那個——王獻(xiàn)之的僮兒太礙事，我沒法子下手。”那些出生高門的貴族，能活到現(xiàn)在，哪個沒有幾手防范的？王獻(xiàn)之的僮兒是一步不離他的飲食左右，他根本找不到任何下手的機(jī)會！不過他也不信會有人服過五石散后，還能抵得住女色的誘惑。
“你這個成事不足敗事有余的廢物！”司馬道福氣得渾身發(fā)抖，對著身邊的侍女道：“給我狠狠掌嘴！”這蠢貨把她的計劃全部打亂了！
“公主！我是你舅舅！”徐國舅嚇得忙捂住自己的臉說道。
“舅舅？”司馬道福不屑的撇了他一眼，“大晉兩朝的國舅爺都姓王！”
“你——”徐國舅尷尬的漲紅了臉。
“來人，收拾東西，我們回宮！”司馬道福說道。
“公主，你現(xiàn)在就走了？”徐國舅傻傻的問道。
“不走干嘛？留下來看你丟臉？”司馬道福斜了他一眼，轉(zhuǎn)身離去。
“阿榮。”司馬道福低喚一聲。
“公主�！币幻嗝矊こo奇的宮女無聲的走到她面前。
“把那兩個女人處理了�！彼抉R道福淡淡的吩咐道，第一顆棋子都沒走好，那么剩下的棋子再好也是廢棋了！
“是。”阿榮應(yīng)聲而下。
司馬道福等阿榮走了之后，臉色陰沉，她果然是豬油蒙了心，才會相信那蠢貨！現(xiàn)在把事情都搞砸了！她是大晉的公主，就算王獻(xiàn)之知道事情的真相，他也拿自己沒什么法子，可畢竟王家的實力不可小覷！王獻(xiàn)之能到今天這地位也不是什么省油燈，萬一他背后使壞，她也防不勝防，她一定要想個法子把這事瞞下來�？蓯栏富手豢习寻s一個人給她，卻不肯分點暗衛(wèi)勢力給自己，不然她今天也不會這么被動，還要依靠徐添壽這個蠢貨！
她本來都打算好了，先派一個歌姬去探路，等王獻(xiàn)之意亂情迷之后，再把自己找來的良家女送上去，良家女不比歌姬，王獻(xiàn)之到時候要是不想名聲有損，就只能乖乖的納這名良家女為妾！郗道茂在家是獨(dú)寵慣了的，怎么可能受得了這種羞辱？加上她又有郗曇、郗超撐腰，到時候說不定還能讓王郗兩家鬧矛盾……司馬道福想得很好，可惜第一步棋子就沒有走好！“這個蠢貨！”司馬道福狠狠的低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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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人�！蓖醌I(xiàn)之的書童伺候王獻(xiàn)之也有三四年了，第一次見到王獻(xiàn)之如此生氣的模樣，不由戰(zhàn)戰(zhàn)兢兢的將干凈的衣服遞上，心里暗自思忖，他做了什么天怒人怨的事嗎？“啊——”他突然低低的叫了一聲，他這時才注意到王獻(xiàn)之腳下有個不著寸縷的年輕女子。
“叫什么叫！”王獻(xiàn)之接過僮兒遞來的衣服穿戴好，冷聲吩咐道：“把這個女人弄醒，問出誰讓她來的�！�
“是�！辟變鹤⒁獾侥桥佣渖洗┝硕�，心里不由暗暗奇怪，這女人定是哪個大人帶來的歌姬，見了主子的風(fēng)華忍不住跑來勾引吧？要知道身體發(fā)膚，受之父母，不敢毀傷。除了胡族和賤籍之人外，沒有良家女會在耳朵上搭耳洞的。
王獻(xiàn)之神色微微一沉，“之前還有兩人在林中偷窺。”他打暈了這個女人之后，便發(fā)現(xiàn)林中還另有他人，因自己尚未穿衣，故沒有追上去。
“是。”僮兒聞言一驚，先脫下自己身上的衣服把女子裹好，扛上肩頭先行下山了。而王獻(xiàn)之依然不動聲色的同眾人玩樂到第二天天明才坐牛車回家。剛到家里，家里的大管家就迎了上來，“大人，王忠在書房等您�！�
王獻(xiàn)之對管家說道：“我從山上采了一株蘭草下來，你送去給夫人�！�
“是�！惫芗倚⌒牡慕舆^蘭草給郗道茂送去，王獻(xiàn)之徑直去了書房。
“大人回來了？”郗道茂正摟著小兒子給他講成語故事，見青草捧了一株蘭草進(jìn)來，就知道王獻(xiàn)之回來了。
“大人剛回來就去了書房�！鼻嗖菡f道。
“阿母——”阿鸞口齒不清的拉著郗道茂的衣袖，“事事——”
“講故事。”郗道茂給兒子糾正口音道。
“講事事——”阿鸞撲閃著大眼睛依戀的偎依在母親的懷里。
“阿鸞真乖！”郗道茂被兒子可愛的模樣迷著眼冒星星，一口接一口的親著兒子嫩嫩的小臉。
“咯咯——”阿鸞笑瞇了大眼，肥嫩嫩的小身子抖抖，跟母親玩鬧了起來。這一天王獻(xiàn)之并沒有回來，在書房待了整整一天，晚上匆匆和妻兒用過哺食之后，就去了官署，郗道茂見他神色凝重，也沒有多問他什么，吩咐下人帶上點心之后，就摟著小兒子睡下了。
平時王獻(xiàn)之去官署上班的時候，郗道茂一個人在家還是很無聊的，幸好現(xiàn)在三個孩子全在自己身邊，她過的倒也不無聊。
“夫人，郗大郎君來了�！边@日郗道茂正在教導(dǎo)女兒繡花的時候，下人突然來報，讓郗道茂一愣，“阿兄來了？”今天又不是沐休日，好端端的阿兄來干什么？
“阿舅！”阿平聽到郗超來了，興奮的丟了女紅，直接往郗超懷里撲，她最喜歡這個大舅舅了。
“小阿平�！臂χ鴮⑵揭话驯饋�，“來，這個給你�！彼⑵绞掷锶艘粔K玉佩。
“多謝阿舅�！卑⑵侥搪暷虤獾牡乐x道。
郗超笑著刮刮她的小鼻子，阿鸞見到大舅只抱阿姊，不抱自己，不由郁悶了，依依呀呀的扯著郗超的袍服。郗超笑著一手撈起小胖墩，小胖墩立馬緊緊的揪住郗超的衣領(lǐng)。
“阿兄，你怎么來了？”郗道茂笑著讓女兒下來，又點點兒子的鼻子，示意他不許淘氣。
“沒什么事，正巧路過就進(jìn)來看看�！臂χ鴨柕溃骸白泳催@幾天都沒有回來嗎？”
“沒有，他說官署有些事，暫時不回來了。阿兄，你找子敬有事？”郗道茂一把摟過正準(zhǔn)備啃郗超掛在腰間玉佩的兒子。
“嗚——”阿鸞不甘心的哼哼起來，郗道茂用力的親了一口兒子的小嘴，“你這個小傻蛋！”
郗超啞然，郗道茂哄完了孩子之后，讓下人把孩子帶下去，“阿兄，是不是子敬出事了？”郗道茂有些焦急，她知道郗超不會無緣無故的突然上門的。
郗超搖了搖頭，“他能出什么事？”他心里暗暗腹誹，要出事也是別人出事，這幾天也不知道他吃錯什么藥了，不僅幫著褚太后把徐太妃送到了皇家寺廟出家不說，還不容分說的給新安公主定了那么一個夫婿。雖然他們誰也沒有把這位先帝庶出的公主放在眼里，可她畢竟是圣上唯一的姐姐……郗超有些嘆氣，他原本以為阿渝會知道一些內(nèi)幕，現(xiàn)在看來她似乎也不知道。
“那就好。”郗道茂松了一口氣。
郗超沉吟了一會，“阿渝，你想過給阿平找過什么樣的人家嗎？”
郗道茂沒料到郗超會這么問她，她一時不知道該怎么回答才好，“我也不知道，我心里也沒有數(shù)。”她喜歡顧愷之的次子，可是王獻(xiàn)之不許，她擰不過他的意思。
“那么把阿平嫁給阿奴吧�！臂f道。
“啊�！臂烂袅舜�。
“怎么？覺得阿奴配不上阿平？”郗超挑眉故意問道。
“不是！”郗道茂連忙搖頭，“他們不是兄妹嘛——”
“你和子敬不也是表姐弟？”郗超失笑道，“我聽叔母說，你怕兩人血緣太近，對子嗣不利，你知道何晏和金鄉(xiāng)公主嗎？他們還是同母異父的兄妹，不一樣生了孩子？”
“嗯……”郗道茂也知道這對親兄妹夫妻。
郗超伸手拍了拍妹妹的肩，“阿渝，我保證阿奴將來的嫡長子定是阿平所出！”
郗道茂聽了郗超似有所指的話，心里一松，“阿兄，這件事我先跟阿嫂通通氣。”阿平不是自己，她是標(biāo)準(zhǔn)的古代士族貴女，對婚姻的看法和自己有本質(zhì)的區(qū)別。郗道茂要保證的不是女兒能不能嫁給自己愛的人，而是要保證女兒要嫁到一個可以護(hù)她一輩子的人家，把女兒嫁回娘家是最好的選擇了。至于子嗣問題，阿兄既然說了嫡長子是阿平所出，那就永遠(yuǎn)不會改變了。
“好�！臂ζ鹕淼溃骸拔蚁茸吡�，對了子敬回來了，跟我說一聲�！�
“好�！臂烂熔咧螅氩钊巳ス偈饐枂柾醌I(xiàn)之，王獻(xiàn)之已經(jīng)回來了。“子敬�！臂烂锨�，“你回來了，阿兄剛剛離開，他好像有事找你。”
“嗯，我知道了�！蓖醌I(xiàn)之對她微微一笑，“我一會派人去說一聲。”
“累了嗎？要不要梳洗一下，一會該進(jìn)食了�！臂烂Φ�。
“好�！蓖醌I(xiàn)之往凈房走去，“對了，公主馬上就要嫁人了，你派人準(zhǔn)備一份禮物吧�！�
“咦？這么快？嫁給誰？你這幾天都在忙這件事？”王獻(xiàn)之是專管禮儀的官員，公主的親事自然是由他負(fù)責(zé)的。
“王道一�！蓖醌I(xiàn)之說道
“你說誰？”郗道茂以為自己聽錯了。
“王道一，我的堂兄。”王獻(xiàn)之微笑的說道，低垂的眼睫掩去了滿眼的陰霾，就一個小小的公主居然妄想算計自己？既然這么想嫁王家人，我就讓你嫁！
“可是——”王道一這人雖是王家的嫡系，也是出名的美男子，但性情暴戾好色，又是行伍出生，出手不知輕重，家中姬妾時常會無故死亡，故原配逝去之后，一直沒人肯嫁給他。當(dāng)然王道一是不可能打司馬道福，可這兩個火爆脾氣待在一起，還不是要把天給翻了？司馬道福什么人不好挑，怎么挑了這么一個人？她不是一向不喜歡武夫嗎？
“阿渝，你還記得阿鉞嗎？”王獻(xiàn)之突然問道。
“什么？”郗道茂根本沒在聽王獻(xiàn)之說什么，一臉的茫然。
王獻(xiàn)之見狀微微一笑，親了親她的額頭：“沒什么，過幾天我?guī)銣轀貌缓茫俊?br />
“好��！”郗道茂歡快的說道：“我們?nèi)臅r候，把孩子們帶去好嗎？天氣越來越冷了，我們可以在哪里多住幾天呢！”
“阿父！阿母！”孩子們歡快的聲音傳來，阿鳳抱著阿鸞，拖著阿平朝王獻(xiàn)之和郗道茂歡快的撲來。
“好，都聽你的�！蓖醌I(xiàn)之輕輕一笑，同妻子一起伸手將撲來的兒女抱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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