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第六章罪虛刑實
恰好賴媽媽手上捧著一盞茶進來,撞見這情景,忙喊了一聲:“太太!”
小古氏一愣,緩過神來,抬頭便看到旁邊俞明薇已經震驚得說不出話來,周圍幾人也難掩驚色。小古氏意識到自己失態,便慢慢放開了俞憲薇的胳膊,只是臉上神情仍有幾分僵硬,沉著臉對俞憲薇道:“這混賬話是誰教你的?”
俞憲薇有些呆滯,眼上掛著淚,卻不敢再哭,聽了小古氏的問話,她顫顫巍巍地轉頭看了宮粉一眼,雖然沒有說話,但其中所含的意思已經十分明顯。
眼見眾人目光齊齊看向自己,宮粉臉都白了,她腿一軟跪下來,不知所措地哭道:“太太明鑒,小的是萬萬不敢說這大逆不道的話。”又看著俞憲薇,急慌慌道,“姑娘你說明白,小的什么時候說過這種話?!”宮粉一著急,話里就帶了幾分往日里習慣的逼迫厲色,俞憲薇打了個哭嗝,被嚇得瑟縮了一下。
“夠了!”小古氏喝道,她狠狠瞪了宮粉一眼,這丫頭當著自己的面都敢給姑娘臉色看,顯見得不是個好的,背地里不知怎么編派主子呢。俞憲薇向來都是省心省事的,就這幾次才開始出狀況,指不定就是這丫頭逼反的。
小古氏冷冷看著宮粉,十三四歲的少女臉龐已經顯出明艷美人的坯子,但那微豎的柳眉,吊梢的眼角總有些刻薄味道,小古氏喜歡的是純真溫厚的老實人,對這些看上去愛刁鉆;拿烂才⒆雍苡袔追謪拹骸
孫媽媽見小古氏臉色沉靜下來,似有了定論,她不由心頭大慌,忙也跪下來道:“太太明鑒,老奴和粉丫頭從來都是忠心太太的,太太吩咐的從不敢不從,她怎么會說這些胡話呢。求太太看在老奴這些年盡心盡力服侍您的份上,千萬不要冤枉了她……”
俞憲薇一聽這話,不由一嘆,孫媽媽不開口還好,這一開口卻是把她自己也繞進去了。
果然,小古氏聽了這話,眉關緊鎖,無限狐疑地看了孫媽媽一眼。
空穴來風未必無因,那么俞憲薇是從哪里聽到這些混話?
她的身世在家里是個絕對的秘密,除了老太爺老太太,就只有小古氏和俞宏屹以及賴媽媽三人知道,連從小伺候小古氏的孫媽媽也是不知情的。
但這么多年下來,保不準孫媽媽不會猜到一星半點,又嘴快告訴了宮粉,宮粉想用這話拿捏姑娘,這才會被輾轉被俞憲薇得知。
所謂疑人偷斧,只要對人起了疑心,就會越看越可疑,越聽越覺得對方是狡辯,而且孫媽媽還挾了往日忠心來說項,更顯可疑。小古氏是個念舊情的仁厚主子,但這并不說明她甘愿受別人蒙蔽要挾,尤其這人還是身邊老仆。
孫媽媽還沒有發現小古氏神情中顯出不耐煩,猶在喋喋不休地求情,而宮粉一顆心已經沉下去,她知道小古氏的脾氣,一旦認定下人有異心,是絕不會再講舊情的,她不甘心遭受這無妄之災,便將目光看向俞憲薇,此時此刻只有姑娘能證明她是冤枉的,從剛才到現在,俞憲薇并沒有開口,或與還有挽回的機會?于是宮粉帶著最后一絲希望膝行幾步,對俞憲薇哀求道:“姑娘,姑娘,看在這一年來的情分上,看在我沒有功勞也有苦勞的份上,你就和太太說明白,我根本沒說過這樣的話!
俞憲薇紅著眼睛看著她凄涼模樣,似乎有些不忍,便猶豫著對小古氏道:“母親,宮粉,她或許不是故意的……”
宮粉聽了這話,心頭徹底一片冰涼,身子一軟,癱坐在地上:“姑娘,你為何要冤枉我?”
小古氏冷冷掃了宮粉一眼,慢條斯理對孫媽媽道:“你伺候我一場,我也不愿你沒臉,但是捏造這樣的歹毒假話妄圖拿捏姑娘,離間我們母女親情,我卻再不能留她了,為了你的體面,對外只說你女兒許了人,今天就領出去吧,我叫賴家的給她二十兩銀子兩根簪子做陪嫁。”
對一個挑撥離間的惡奴,她做到這份上,已經是仁至義盡了。
孫媽媽完全驚呆了,哭天搶地求著小古氏收回命令,賴媽媽和另一個大丫鬟點翠已經上前把她架了出去。宮粉是自己起身走的,她離開前最后的視線落在俞憲薇身上,淚盈盈的眼中滿是屈辱和恨意。
俞憲薇平靜地回望過去,她當然知道宮粉是被冤枉的,因為始作俑者就是她自己,但這又如何?上輩子的仁至義盡只換回一個見死不救,教訓吃過一次就夠了,這輩子,她絕不會再以德報怨,一樁樁,一件件,她都要給自己討回公道,再者,宮粉作為她的貼身丫鬟,卻是效忠于小古氏,更兼對自己還有了囂張輕視的心思,不敬不忠,這樣的人俞憲薇也不會留,哪怕要用上些不怎么高明的手段,必要將她驅離自己身邊。
雖說罪名不實,但量刑卻沒有冤枉了宮粉,她也算不上委屈。
小古氏見她們都下去了,暗暗嘆了口氣,且將心思按捺下去,拉了俞憲薇俞明薇兩個在身邊,柔聲道:“憲兒明兒,你們都是我懷胎十月,受了磨難堅信才生下的孩兒,咱們母女間的情分萬萬不能被這幾個奴才的謠言給離間了!
俞明薇心有余悸,小小聲問道:“娘,她們為什么說那樣的話?”
小古氏看了俞憲薇一眼,回答道:“做下人的有時候起了歪心,嘴里就會帶出幾句謊話歪話,大抵不過是想給自己謀些利益,亦或借此敲打拿捏主人,這些話都是胡編亂造信不得的,你們以后都不要聽不要信,以后再有人說了什么奇怪的話,立刻就來告訴我!
俞明薇似懂非懂,乖巧地點了點頭。小古氏親昵地撫著俞憲薇的頭:“憲丫頭,你也記住了嗎?”
俞憲薇也點頭:“記住了!
母女三人又親親熱熱說了會兒話,小古氏自去換了干凈衣裳,三人這才一起去用飯。飯桌上,小古氏母愛滿滿,幾次給兩個女兒夾菜舀湯,次數都是一般,并沒有分出薄厚來,但這樣卻更顯刻意。
飯后,小古氏找個由頭打發走了俞明薇,屏退旁人,卻把俞憲薇留下。她端起茶碗,緩緩吹了吹茶葉,又問俞憲薇:“憲姐兒,宮粉她當時,到底是怎么對你說的?”
俞憲薇咬了咬唇,低頭道:“她說母親不疼我,所以每次都是妹妹用什么我用什么,我縱然不喜歡那些東西,也不準說不好。”
小古氏撲哧一笑,攬過俞憲薇,點著她的鼻子笑道:“真是個傻丫頭,你是我親生女兒,喜歡什么不喜歡什么,直接告訴我就是,哪里還要計較這么多,你這孩子就是太小心了才會被丫鬟說嘴。既然不喜歡,明天我叫賴媽媽送些別的樣式去,你挑著喜歡的換上不就是了?何必還哭鼻子?”
俞憲薇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母女兩笑鬧了一番,小古氏便叫了自己貼身的丫鬟滴翠、描翠先跟俞憲薇去南跨院服侍。
送走了大女兒,小古氏依在錦榻上低頭沉思,不多久,便聽得咿呀的門響,方才消失了許久的賴媽媽走了進來:“太太!
“問出了什么?”小古氏問道。
“老奴拿話試探了,老孫一問三不知,看著不像個知情的,宮粉只是哭,說自己是冤枉的,也沒有說出什么!辟噵寢尰氐。
“如此說來,倒真是話趕話才碰巧說了那么句話。”小古氏摩挲著紫檀錦榻的扶手,冷笑道。
賴媽媽也點了點頭,她和孫媽媽共事許久,未免有兔死狐悲之情,便試著問道:“既然沒有事,不如留下她們……”
小古氏斬釘截鐵道:“不能留!”她微微瞇眼,“那丫頭是個心大的,當著我的面都敢對憲丫頭呼喝,顯然平時就不安分,若不趁此料理了,只怕以后更有事端。孫媽媽教女不嚴,這回又經了這事,必定會留下怨霾,為了舊日的情分,還不如都給銀子送出去,叫她們在外頭安生過日子也就罷了。再者這兩個且不必再管,你明日先物色兩個可靠機靈的丫頭給憲姐兒送去,免得她心里真存下什么不該有的念頭,那才是真麻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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