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3壓人
聽陳銘眉?xì)獾脑挾颊f的有些不清楚，又一口說出是邱家，曼娘忙道：“姐姐先別惱，這邱家是個什么來歷，還請姐姐告訴了，我讓人打發(fā)了邱家的去，還的威嚇住了，免得他在外亂說。”
陳銘眉喘一口氣才道：“這邱家，就是三叔公的親家，邱家在那邊也算大戶人家，兩年前，這人偶然見了弦歌一面，就回去求邱太太要弦歌為妻。若是品行良好，我也許了，可這邱大少爺連字都不認(rèn)得幾個，每日只曉得玩耍，這樣的人我怎能讓弦歌嫁過去？和你姐夫回絕了，哪曉得三嬸婆此后就更不滿，尋人來說服，說嫁進(jìn)邱家多么多么富貴，真是眼孔比針尖還小，見過幾個三家村出來的人，就以為他們是頂尖的富貴了？”
曼娘還沒說話簾子掀起，陳大太太走進(jìn)來，對陳銘眉道：“這事你不必著急，也不用出面，只要個管家出去說了就是，再告訴門上，再有人拿了這樣帖子來，就全給我打出去，當(dāng)這是什么地方，由得他們?nèi)鲆埃俊?br />
陳銘眉淡淡一笑：“我曉得，只不過覺得煞是好笑，都回到京城了，三叔公還以為可以橫行無忌，逼人就范？”陳銘眉在那和陳大太太說，曼娘已出門尋了趙媽媽來，交代她了幾句，趙媽媽心領(lǐng)神會離開，曼娘這才重新回到屋內(nèi)，笑著道：“聽說弦歌外甥女做的一手好菜，今兒既過來了，我就厚了臉皮，陪婆婆叨擾弦歌外甥女了。”
這有什么難的，陳銘眉立時喚了丫鬟讓丫鬟去叫弦歌，讓她備一桌晚飯，務(wù)必要親自下廚。丫鬟領(lǐng)命而去，曼娘和陳銘眉也就陪陳大太太說笑。
趙媽媽已經(jīng)到了外面倒廳，走到廳前沒進(jìn)門先在窗縫里看了看這邱家的人，來者共是兩人，那個年輕些的想來就是邱家的大少爺，只在那呆呆地盯著幾上的一盆山子石盆景。年長些的不知道是他叔父還是什么人，一臉肅穆，偶爾和管家說兩個字，但也說的不多。
瞧定了趙媽媽才理了理衣衫走進(jìn)去，她是得用的管家娘子，又是得了主人家的囑咐來做這事的，來之前特地回家先換了衣服，又戴了幾樣陳大太太賞賜的首飾，再加上那擺出來的姿態(tài)，不曉得的人，還當(dāng)這是哪個門里的當(dāng)家主母。
邱大少等了半日，見從進(jìn)大門再到這倒廳，一路的擺設(shè)氣派，還有這些來往的下人管家，都是自己從沒見過的，早已被嚇住，弦歌的舅家，竟如此富貴，也不知這門婚事她家肯不肯認(rèn)，畢竟只是三叔公應(yīng)了，連庚帖都沒有換呢，只是想借這事逼得陳銘眉答應(yīng)而已。
要知道曾家的三叔公可是說了，這京城中人最愛面子，要鬧到人人都知道，自己是弦歌的夫婿，弦歌也就不得不嫁過來，可這樣的人家，這計策能用嗎？此時見趙媽媽走進(jìn)來，通身氣派，發(fā)上戴的首飾，有幾樣竟是自己娘都舍不得買的，那樣精致的做工，用料也格外講究。
邱大少被鎮(zhèn)住，陪他來的人拉了他一把，他才曉得上前給趙媽媽行禮：“不曉得是外祖母親自出來，外孫婿這廂有禮了。”別說趙媽媽，管家都噗嗤一聲笑出來，趙媽媽已經(jīng)側(cè)過身子不肯受禮：“邱少爺，您起來吧，別白白折了我的福，不過是我家太太讓我出來瞧瞧罷了。”
這竟只是陳家的管家娘子？邱大少的眼頓時瞪大，跪在地上竟不曉得該怎么說，趙媽媽已經(jīng)對管家道：“太太吩咐我出來，你先忙你的去。”管家應(yīng)是下去，臨走之前還瞧了眼邱大少，眼里是明白的嘲笑。
邱大少好容易爬起來，陪他來的那人才道：“這位管家娘子，貴府就是這樣對待親戚的？新婿上門，怎么說也該迎進(jìn)來，而不是在這等著。”
趙媽媽才不理他，而是問邱大少：“邱少爺，聽說你和我家表小姐定了親？”邱大少的心頓時落下，連連點頭：“是，是，今日也是特地來瞧瞧岳母和外祖母的。”趙媽媽抿唇一笑這才緩緩問出一句：“那我可要問問，誰許的親、誰保的媒、誰給的庚帖，這些都有了，我才好進(jìn)去回我們太太。陳家現(xiàn)在名氣越發(fā)大了，來認(rèn)親的也不少，更有哪不知哪里跑出來的人，也有混說是我陳家的女婿。太太不堪其擾，特地吩咐門上，那些亂七八糟的帖子不能接。前兒還有個人混說的，甚至見到我們?nèi)隣敚瑔柫饲宄艜缘貌皇牵瑲獾萌隣敯讶怂晚樚旄チ恕！?br />
這幾句話嚇的邱大少雙腿都戰(zhàn)，他一個富家少爺，在家里也是嬌生慣養(yǎng)的，見過最大的官不過是縣官罷了，一聽到順天府三字，這可比知縣大多了。
見成功嚇住邱大少，趙媽媽唇邊露出一絲笑，依舊一板一眼地道：“這還是因了三爺脾氣好，我還記得前年有人也這樣，偏偏那人運氣不好，恰好遇到老太妃高興來我們家轉(zhuǎn)轉(zhuǎn)，見了就問，那人初還肯嘴硬，后來就說是冒名，氣的老太妃當(dāng)場發(fā)作，若不是礙著這是在街上，只怕當(dāng)場就讓那人討了個氣絕，可那人也難免吃了四十板子，送去順天府后被判了個流放。”
老太妃？這又是什么，邱大少額頭上都冒汗了，這是天子腳下，就算報信回家，只怕也救不出來，到時被流放，那辛苦可就是自家吃了。
陪他來那人察言觀色，忙道：“我們這門親也不是冒的，曾家和邱家，也是兩代結(jié)親。”趙媽媽點頭：“兩代結(jié)親，我也聽大姑奶奶說過，可這女婿是怎么回事，要知道，大姑奶奶可一直托我們?nèi)棠探o表小姐尋門好親事呢，要說族內(nèi)長輩定下，這也是有的，可怎么說也該書信來往，那邊提了這邊應(yīng)了才能說結(jié)親的事，難道說山東的風(fēng)俗，結(jié)親是不需要告訴做娘的？”
邱大少已經(jīng)嚇的雙腿戰(zhàn)戰(zhàn)說不出話，也只有陪他來的人說了，笑著道：“這太遠(yuǎn)了，我這侄兒也是個好男子，曾家長輩生怕錯過了就沒有這門姻緣，忙忙定下讓我侄兒進(jìn)京拜見岳母。”
趙媽媽神色已經(jīng)變了：“這話煞是好笑，我從不知道天下還有這樣道理。別說我們表小姐生母尚在堂，就算我們大姑奶奶有個什么山高水低，這依了娘舅住著，娘親舅大，這婚事怎么說也輪不到曾家長輩做主。說破了天去，這門婚事，誰應(yīng)的你們回去找誰，別來我陳家門上滋擾。”
說著趙媽媽就道：“來人，送客。”情形急轉(zhuǎn)直下，邱大少懵懂站起，陪他那人急忙道：“這話不對，哪有不聽長輩的？”趙媽媽冷笑：“長輩的話當(dāng)然要聽，可沒有生母在堂，別人就把親事給定出去的，若這樣的親事都肯應(yīng)，那要是遇到個什么不好的長輩，在賭場里賭的輸狠了，然后把人給賣了，難道也要把親事給應(yīng)下？”
趙媽媽已把那兩份帖子拿出來：“這帖子還請收回去，我們表小姐的婚事，自有我們大姑奶奶和太太操心，輪不到那外四路的什么族老來操心。這理，說到金鑾殿也是我們有理。”邱大少伸手要去拿帖子，陪他來那人臉上閃過一絲陰霾就道：“你們家怎能如此，我……”
趙媽媽哪會怕這樣的威脅，輕笑道：“這是天子腳下，招搖撞騙是什么罪名？你當(dāng)是你家鄉(xiāng)，可以肆意亂說？要打官司的話，陳家會怕嗎？先不說齊王是表親，陳家可是出過閣老的，哦，還忘了告訴你，我們?nèi)棠踢�是郡主女兒呢。”
閣老、親王、郡主，這些聽起來高高在上，此時趙媽媽說的那么輕描淡寫，陪邱大少來的人也無語相對，雖然之前已經(jīng)知道陳家在京城是官宦之家，可以為不過是那樣小官，不曉得竟是這樣大人家，這樣人家要對付兩個外地來的，那真是如碾死兩個螞蟻一般，到時就算去伸冤，只怕都難。
思來想去，此人也只得道：“怎么說都是親戚，貴府如此相待，未免不好。”趙媽媽順坡下驢：“當(dāng)然是親戚，可這親戚也沒有拿女婿貼來的，既是姻親，也就姻親相待。我們?nèi)隣敳辉诩遥瑑晌徊蝗缑鲀涸賮硗秱�貼，陳家雖不是那樣大戶人家，一頓飯還是管得起的。”
這番話臊的邱家人不曉得該怎么接話，勉強(qiáng)應(yīng)了，收起這帖子怏怏而去。趙媽媽見他們走了，這才回去相報。弦歌此時已經(jīng)知道，不由嘆氣：“沒想到進(jìn)了京城，也躲不開。”
陳大太太拍著她手：“這有什么好怕的，不過就是幾個地頭蛇，以為進(jìn)了京也能耀武揚威，等閑了，讓你三舅舅給山東那邊寫封信，多關(guān)照關(guān)照曾家。”這關(guān)照絕不是什么好話，陳銘眉也皺眉：“以后等世杰長大，總是要回曾家拜上墳山的，可現(xiàn)在，那時世杰回去，只怕也是狼入虎口。”
陳大太太要在這邊用飯，趙氏也過來湊趣，聽了陳銘眉這話就笑了：“大姐姐就是溫柔太過，這樣的事何其簡單，等外甥長大，回去拜墳山，若是老老實實的，那就好，若不是，這出外獨立一支的人家也多了是，有幾個舅舅呢，到時再尋一房得力的媳婦，誰還要曾家的幫襯。”
陳大太太不由拍下趙氏的背：“就你能說。”話雖如此，陳大太太還是關(guān)切地對陳銘眉道：“這也何嘗不是個好主意，我瞧世杰是聰明的，就怕做了官，曾家又貼上來，那時在外胡亂用了名聲才不好，倒不如在外另立一支，也免得去受那么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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