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第22章
莊園側(cè)門。
霍布森緊緊盯著大門方向，板正的臉上難得染上了焦慮，甚至整個人都忍不住來回走動。
繞了幾圈之后，霍布森忍不住再次詢問弟弟：“你確定，親王殿下今天要來？”
“我確定！”
波利特恨不得當(dāng)場給他大哥寫個軍令狀，證明自己所言不虛。
早上他突然接到大總管來訊，說親王殿下會來參加認(rèn)親宴，讓奧利弗做好準(zhǔn)備。
波利特那顆本來經(jīng)歷過大風(fēng)大浪后就處事不驚的心立刻砰砰跳了起來，從早上一直蹦到晚上！
這可是殿下搬至別莊后第一次外出！
第·一·次！！！
還指名要來奧利弗！！
殿下對奧利弗的眷顧可見一斑！！！
他可是比大哥還要緊張的好嗎！！
如果不是怕表現(xiàn)得不夠沉穩(wěn)，波利特恨不得每分鐘都給親衛(wèi)隊隊長何謙發(fā)條消息，時刻確認(rèn)殿下的行程進(jìn)度。
就在兩人焦急眺望著大門外的動靜時，波利特的光腦突然發(fā)出震動，送達(dá)了一條新消息。
瞄了眼消息，波利特精神一振：“殿下到了！！！”
隨著大門打開，一輛銀白色的懸浮車很快出現(xiàn)在兩人視野中，并緩緩駛進(jìn)莊園。
波利特本來還在對后方車輛翹首以盼，但一看后方空無車影，親王行程里只有這一輛懸浮車，心立刻就提到了喉嚨眼。
怎么回事？護(hù)衛(wèi)車呢？！
瞄了眼弟弟，霍布森也是心有疑慮。
但懸浮車已逐漸停下，車門也正緩緩打開，霍布森只能將擔(dān)憂咽下，專心等候殿下蒞臨。
大總管率先下車，而后替親王殿下打開車門；親衛(wèi)隊隊長則繞過車尾，守衛(wèi)在后方——除了他們兩個，整個懸浮車內(nèi)再沒有其他人。
這可不是參加宴會的規(guī)格！
波利特心中立刻閃過不祥的預(yù)感。
殿下這幾年病情一直不大好，他本以為小橘貓的親近讓殿下情緒有所舒緩，進(jìn)而才愿意嘗試對外接觸。
但現(xiàn)在看來……殿下這明明是強行出門！
醫(yī)生呢！護(hù)衛(wèi)呢！究竟出了什么事，大總管怎么會同意這次行程！
心繃得緊緊的，波利特不停瞄著護(hù)衛(wèi)隊隊長，試圖用眼神和他交流。但他眼睛都快瞄脫框，后者依舊保持著雙目直視，嚴(yán)格執(zhí)行護(hù)衛(wèi)任務(wù)，完全不給搭檔提示。
而一旁的霍布森，在看到那道銀白身影踏出懸浮車的那一刻，眼眶陡然一濕。
八年了。
殿下已經(jīng)整整八年沒有音訊了。
這八年來，議會試探過他、軍部詢問過他，甚至皇帝也特意召見他，都想從奧利弗這里了解殿下的近況。
但即便是從始至終站在親王殿下身后的奧利弗，即便是弟弟仍擔(dān)任著親王侍衛(wèi)長的霍布森，這八年來也沒有獲取到任何消息。
波利特為了躲開那些打聽，整整五年沒有休過假，盡管奧利弗就在親王別莊二十里內(nèi)；而在面對家人時，他也閉口不提，只是委婉表示殿下一切安好。
時間太久遠(yuǎn)，霍布森甚至一度懷疑殿下是否遭遇不測。
但……還好。
時隔八年，奧利弗終于再度與殿下重逢。
喉頭哽咽，霍布森低頭落掉眼淚，而后右手撫住心口，身體向穆遙深深鞠下一禮！
“殿下……！”
鐵血議員在政論上從未出過錯，更何況是日常禮儀。但在這一刻，霍布森也只能吐露出這短短的、兩個字的稱謂。
銀白長發(fā)束在腰后，穆遙面上平靜無波，食指卻在袖中止不住的顫動，而后猛地攥握成拳！
他微微挪動湛藍(lán)的瞳孔，直到看不清昔日同伴的面孔，呼吸才逐漸趨于平穩(wěn)，讓聲帶可以順利發(fā)出聲音。
“嗯。”
察覺到親王殿下狀態(tài)不對，大總管立刻接過主動權(quán)，上前將霍布森扶起。
“今日奧利弗為幼子開認(rèn)親宴，賓客眾多還勞您迎接殿下，霍布森議員辛苦。”大總管微笑著道謝，提出的條件卻不容置疑，“但陛下久未露面，未有行程通告，不便出席宴會。此外，為避免他人沖撞，霍布森議員可否為殿下尋一處清凈地方獨處？”
殿下狀況有異。
霍布森眼神微變，立刻做出判斷。
鐵血議員果斷應(yīng)道：“認(rèn)親宴設(shè)在宴廳，花園也有賓客觀賞，不便阻攔。殿下若不嫌棄，花房附近還有一處精辟的小花園，您可以在那休息片刻。”
他甚至主動后退了一步，躬身致歉，并將弟弟推了出去。
“殿下，請恕我失禮。宴會即將開始，我還需去主持局面，不能繼續(xù)接待您。就讓波利特代奧利弗家族歡迎您的到來，帶您前往花房休息吧！”
視線回轉(zhuǎn)，穆遙只看了他一眼，便沉下眼瞼，抿唇應(yīng)道：
“好。”
再次躬身撫心行禮，霍布森用眼神示意弟弟接上，而后頭也不回的轉(zhuǎn)身離開。
看著大哥離開的背影，波利特心情復(fù)雜。
大哥向來眼毒。這下，肯定瞞不了他了……
先不考慮之后要如何應(yīng)付大哥，眼下得先照顧好親王殿下。
收好心思，波利特朝穆遙行禮：“殿下，請隨我來。”
目光久久注視著霍布森離去的方向，穆遙喉頭微動，半晌，才松開早已冰冷無比的手指。
神情已顯疲倦，穆遙沉聲道：“走吧。”
避開人群，將親王一行帶到小花園安置妥當(dāng)。波利特借著準(zhǔn)備茶點的理由，將何謙留下，與大總管快步走到花房附近，低聲詢問：
“總管大人，殿下這次來奧利弗……？”
該不會是為了那只小橘貓吧？
波利特有些不敢問，但又覺得這可能是唯一的答案。
大總管卻是面色一肅：“陛下不便在此久留。侍衛(wèi)長，請你立刻找到橘貓，并將其帶到小花園，這是命令！”
小花園內(nèi)。
坐在老舊的噴泉旁，穆遙看著水中的倒影，腦海中不停回放著霍布森離去的畫面，手指控制不住的顫抖起來。
他辜負(fù)了所有期望……
他沒辦法面對。
他做不到！
呼吸陡然緊促，穆遙手指痙攣起來，不慎觸及到水面。
那些沾了水的皮膚逐漸變化出白色的毛發(fā)，生出粉色的肉墊。若他仍在親王別莊，此刻坐在噴泉旁的早已是大白貓貓。
但現(xiàn)在不一樣。
親王殿下看著浸水的毛發(fā)，條件反射般的想起那只害得他天天落水沐浴的小橘貓，眼神驀然清醒。
他今天是來找小橘貓的。
反復(fù)默念來意，穆遙掌心的逐漸褪去，變作蒼白的手掌，撫在噴泉邊緣。
看著自己屬于人類的部分，穆遙抿起唇，那個不負(fù)責(zé)任的妄念再次變得明晰。
——如果他真的是一只貓，是不是就可以逃避掉這一切？
-
別墅，臥室內(nèi)。
剛剛變作人類的青年已換好了衣服。
最后整理下兜帽，橘多多對著鏡子滿意的笑了笑，雙頰浮現(xiàn)出兩個淺淺的小酒窩。
還好魚魚跟他個頭差不多高，不然他還得去喬伊斯的臥室里翻！
說到喬伊斯，橘多多就開始生氣，小虎牙都露了個尖尖。
可惡啊，怎么會有人拿酒騙貓貓是茶！
貓貓碰酒就會變?nèi)耍皇亲碓诹伺P室，那他豈不是要在大庭廣眾之下變成一個裸男！
那個畫面，就算是貓貓也接受不了好嗎！！
同樣的分量，在小橘貓身上是醉得半死，在人類身上卻只是有一點點紅暈。
但即便如此，酒精還是麻木了小貓咪聰明的頭腦，讓他變得有些固執(zhí)。
可惡，此仇不報非君子！
橘多多右手緊握成拳，猛地打開大門，雄心勃勃的要去找喬伊斯算賬！
這次，他一定會把喬伊斯杯子里的水完全喝光，然后去找魚魚和新魚互相貼貼！
看誰還能攔得住他！
橘多多斗志昂揚往宴廳方向走去，卻發(fā)現(xiàn)宴廳燈光已調(diào)暗了許多，司儀正在臺上感謝各位賓客的參與。
咦，已經(jīng)開始了嗎？
橘多多好奇地往宴廳里探了個頭。
貓貓的視力還算不錯，一眼就看到了新魚魚。
林向玉和母親林含笑站在前列，身邊圍了不少俊男美女，現(xiàn)在肯定是擠不進(jìn)去的。
再加上橘多多對林大美人猛搓貓頭的手法還心存陰影，一時半會兒也不敢靠近林含笑，于是只能忍痛放棄新魚魚。
清清魚肯定也不行，這是認(rèn)親宴，他是主角，橘多多不打算去給他再舔麻煩。
那就只能找喬伊斯報仇了！
為了快速報仇，橘多多還拉住了一位補充茶水的侍女。
“姐姐好！”
橘多多露出了一個超甜的笑容，開開心心地問道：“我是來找喬伊斯的，他現(xiàn)在在哪呀？我怎么沒看到他？”
他燦爛的笑容和深陷的小梨渦晃了下侍女的眼睛，甜甜的叫聲更是激得侍女心底一顫。
按捺住激動的心情，侍女略行一禮，然后給他指名方向：“三少爺帶著其他少爺小姐們?nèi)チ宋璩亍Ｄ苯舆^去便可。”
看著青年乖巧的模樣，侍女鬼使神差地朝他遞了一份蛋糕：“這是新出爐的甜品……”
剛說出口，侍女就忍不住懊惱起來。
去舞池怎么能拿吃的呢？
但橘多多卻是眼睛一亮。
“好耶！”他開心的笑容都多燦爛了一分，“謝謝姐姐！”
橘多多端起小蛋糕，快快樂樂地道過謝，而后奔著喬伊斯就去，留下侍女小姐姐連吸了幾口氣，才能平復(fù)下激動的心情。
舞池內(nèi)，少爺小姐們各自聚做一團(tuán)，低聲聊著這場奇怪的認(rèn)親宴。
橘多多趕到時，他們只是輕飄飄的瞄了一眼，并沒有把他放在心上。
而宴臺上，司儀已主持完了開場，正到了奧利弗夫妻攜著幼子入場的環(huán)節(jié)。
“感謝各位能騰出時間，撥冗出席犬子的認(rèn)親宴。”
奧利弗大人掃視宴廳一圈，沉聲道：“我和夫人的幼子流落在外多年，不知吃了多少苦頭。作為父親，我彌補不了他逝去的時光，但我愿意，在今天，在以后，竭盡全力地去保護(hù)他的未來！”
奧利弗大人發(fā)言時一臉嚴(yán)肅，但和夫人一起向李一清伸手時，面上卻是難得的溫柔。
奧利弗夫人擦拭掉眼角的淚，柔聲呼喚他：“來，清清，到爸爸媽媽身邊來。”
李一清抬頭看著宴廳絢爛的燈光，陡然生出了一種不真實感。
但他沒有遲疑，雙手搭在了父母掌心，用力回握，與他們一同走到臺前。
“我宣布——”
奧利弗大人目光再次掠視過整個宴廳，聲音拉得極長。
橘多多都已經(jīng)做好了鼓掌的準(zhǔn)備——他甚至專門找了個小桌子拜訪自己剛剛拿到手的小蛋糕。
但宴廳中突然傳來一道不和諧的聲音。
“奧利弗這樣貿(mào)然認(rèn)親，不妥吧？”
橘多多：？？？
誰啊，敢攪和他家魚魚的認(rèn)親宴！找事呢嘛！
與此同時，被人群各自圍住的霍布森與喬伊斯同時瞇眼。
——魚上鉤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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