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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4晉江首發(fā)


  雍正二年的選秀還是有看頭的,這批秀女的質量普遍較高于以往,尤其幾個容貌拔尖的女子更是令人矚目,單單往那一站就能站出鶴立雞群的姿態(tài)來,讓人不關注都難。皇后看重了白佳氏和阿魯特氏這兩家的嫡女,家世自不必說,德言容功也是出類拔萃,兩人之間難分伯仲,倒是令皇后好一陣為難,不知究竟要選哪個作為弘暉的嫡福晉才好。當然,她也忘記要給皇帝充裕后宮,雖然心里頭泛酸,可為了維持一國之后的賢良風范,還是選了些容貌姣好卻不狐媚的女子打算充入后宮。

  然后令人始料不及的是,雍正卻覺得新帝登基國事繁重,不宜大肆充裕后宮,所以令皇后將酌情而定將秀女賜婚皇室宗親以及有功之臣,而他的后宮此次不必再添新人。眾人雖驚,可皆大歡喜,后宮眾女不必說,少了有力的競爭對手,誰人不喜?皇室宗親及其朝臣也是悶聲高興,聽說這批秀女資質均屬上乘,有了這等艷福他們哪里能不樂?

  太上皇聽聞此事,將雍正叫到跟前詢問。

  對此雍正向太上皇解釋,他這么做是另有顧慮。所謂古語有之曰,憂勞可以興國,而逸豫可以亡身,歷朝歷代的君王大抵沉湎安逸的無一不是將國推向了衰敗之地,所以他不得不予以自省。他剛登基,剛手握重權執(zhí)掌萬里江山,這種一夕之間權在手的滋味難免會讓人把持不住,他也怕自己意志不堅,尤其是美人膝下尤為能消磨人意志,所以他要克己勤勉來督促自己,磨礪心性,不能過于安圖享樂。

  太上皇心里暗嘆,此子有大志。不過繁衍子嗣之大事他還是得過問的。

  雍正向他解釋,只是這屆暫不添人,等下屆秀女大選,會充裕后宮的。

  太上皇才放了心。

  雍正二年的選秀落了幕,眾人大抵是皆大歡喜的,當然老八除外,因為雍正特意賜了兩個容貌艷麗的秀女給老八做側福晉,郭絡羅氏去圓明園跟宜太妃哭鬧了一場后,回來就跟那兩側福晉掐起了架,老八整日頭大如斗,后宅不寧,直接導致他連前朝的事都無心再理,整日愁眉苦臉說不出的憂郁。

  雍正便對太上皇道,郭絡羅氏囂張跋扈,氣量狹窄又善妒,真是害苦了八弟。

  太上皇一張臉陰暗不明,他本就對老八福晉不滿,尤其是這些年還變本加厲,打壓府里女人不說還數(shù)次謀害老八子嗣,恨不得老八就守著她一人才好,害的老八這些年來竟還沒個承繼香火的兒子,她莫不是真想要老八斷子絕孫?

  加之雍正在旁偶爾提到一兩句老八近日心力交瘁的模樣,太上皇更是對那郭絡羅氏厭惡到極點,終于下定決心令雍正以他的名義來起草詔書,令胤禩休妻。

  雍正著人將圣旨送至老八府上,老八拿著圣旨就要去圓明園,不想雍正早就令侍衛(wèi)守在圓明園宮門外,禁止他入內。

  老八頹喪的回了府,關了門連老九都拒之門外,整整一日后方開了府門,入宮覲見雍正,恭敬的行了君臣禮,然后脫下了他的貝勒正裝整齊的疊放一旁,摘下了朝冠朝珠,然后就直挺挺跪在雍正面前。

  “愛新覺羅胤禩自請剝去貝勒之位,只求換她正妻之位,望四哥成全。”

  不卑不亢,無喜無悲,沒有所謂的不甘沉郁,只有似看破世道的豁達。

  雍正第一次看不透這個一直以來與他針鋒相對的八弟。

  他看著老八,研磨著老八話里的真實性。

  老八清淡的開口:“四哥也不必多疑,只是臣弟用了整整一日的功夫終于想通,臣弟可以沒有權勢沒有地位哪怕沒了皇室宗親尊貴的身份,可唯獨不能沒有臣弟的福晉。哪怕她有再多的不是,可臣弟依舊在乎她。或許四哥會覺得臣弟可笑,認為臣弟大逆不道,甚至覺得是無稽之談,可臣弟只想說,這是臣弟的選擇,望四哥乞憐成全。”

  雍正端正在龍椅上,垂眸摩挲著玉扳指,臉色隱沒在書架投來的陰影中看不出什么神色來,半晌,冷冷開口道:“若朕不成全呢?”

  老八有一瞬的隱忍:“四哥何必趕盡殺絕?哪怕你將我一貶到底甚至貶我至白身,臣弟都毫無怨言,我們兩口子只求能有一口飯吃就足矣,莫不是這般四哥還不滿意?”

  雍正抬眼看他:“你所圖為何?”

  “所圖為何?”老八突兀的笑了:“莫不是在四哥眼里世間所有一切都可以利益計算?的確,臣弟是有所圖,臣弟所圖的不過是世間的一份真情罷了,她真心待我,那我就要真心待她不負于她,這就是臣弟所圖,不知四哥可滿意了?”

  雍正神色略怔。

  正在此時,蘇培盛神色匆忙的來報,道八爺府邸的大太監(jiān)正在門外,哭著說他家福晉自戕了!

  由于相隔不算遠,所以老八隱約聽到了。

  老八的神色陡然驚痛,繼而茫然、灰敗直至死寂,他踉蹌的起身扭頭就往外狂奔,那跌跌撞撞的身影看在雍正的眼里有幾分的恍惚。

  “帶上宮里頭的御醫(yī),去老八府里看看。”

  雍正低聲吩咐道。蘇培盛心里頭雖驚奇,可主子爺交代的任務卻不敢馬虎,帶上醫(yī)術精湛的幾個御醫(yī),火急火燎的就去了八爺府。

  入夜,雍正去了景陽宮,水/乳交融之際他趴在她耳邊認真道:“爺真心待你,你也真心待爺,可好?”

  聽得他說的鄭重其事,張子清不禁抬眼朝他的眼睛里望去,那黑不見底的眸里燃燒著炙熱的火焰,熱烈,純粹,沒有絲毫的雜質。

  不知是否是被那火焰的艷色給蠱惑,那一刻她鬼使神差的應了一聲好。

  那一刻,她仿佛感到身上的男人似乎全身都熱烈燃燒了起來。貼伏在男人火熱的頸項間,她閉著眸子恍惚想著,就這樣吧。

  老八的福晉到底命大,再一次的被救了回來,失而復得的老八寸步不離的守著她,朝也不去上了,什么也不去管了,任紫禁城那位怎么貶怎么判吧,他索性放任自流了。

  老九對此氣急敗壞,卻最終又無可奈何。

  雍正卻到底沒有摘了老八的貝勒帽,俸祿照舊,但卻免了老八的早朝議事,可以算是將老八投閑置散,變相軟禁了。

  對此,老八也不以為意。

  太陽依舊東升西落,紫禁城的天春夏秋冬的輪換著,白駒過隙,日子不經細數(shù)。

  雍正三年三月,太后甍,轉過年七月,太上皇駕崩,舉國皆哀。

  因為守孝,弘暉、蘭馨的婚事拖到了雍正七年。

  雍正七年五月,弘暉大婚,娶白佳氏嫡次女。

  雍正七年七月,蘭馨下嫁哈納克氏嫡長子。

  雍正八年,正當張子清為她那二十二歲的大齡剩閨女富靈阿的個人問題心力交瘁之時,她十九歲的小兒子弘昀提出要遠渡重洋的要求。

  這個要求聽在雍正耳中猶如天方夜譚。去那蠻夷之地,去那都是些藍眼睛綠眼睛紅頭發(fā)之地,他好端端的兒子過去,回來的還會是好端端的兒子嗎?放著紫禁城煙柳繁華的地方不住,偏要冒著生死之險去那妖魔鬼怪之地,簡直是魔障了才會有這種荒誕至極的想法!

  雍正好說歹說威逼利誘用盡了法子,奈何弘昀依舊固執(zhí)己見,雍正火大,將他扔進了養(yǎng)蜂夾道,什么時候想清楚了什么時候再出來。卻萬萬沒想到當夜弘昀就從養(yǎng)蜂夾道逃出,留下書信一封后,順帶將他三位皇叔一并打包帶走,聲稱不浪費人才,要帶領他三位叔叔橫掃全歐美。

  雍正氣極反笑,展開書信直直遞到她眼前,讓她睜開她那雙大眼好好瞧瞧,她的好兒子都被她慣成了什么樣。

  張子清悶聲繡著花不做聲,心里頭卻煩著呢,葛里特家的那小伙子人長得有棱有角的,又不似其他貴族子弟的紈绔,滿腹才學非常知道上進,更重要的是他額娘是個溫婉賢淑的女子,想來作為婆婆那也必會是個知禮的婆婆,這樣的人家哪里不好了,怎的富靈阿就看不上,看不上不說還特意去將人家小伙子給打了一頓……想想這事張子清眸光一閃,這事被她極力壓了下來,雍正這廂還不知道呢,若是被他給知曉了,還不知會怎個怒發(fā)沖冠。

  雍正橫眉怒目:“那小子當他真能飛出大清呢,朕早就著人封鎖了水路各要道,朕倒要看看,他是不是能飛出朕的大清來!”

  張子清也不吭聲,卻暗道,弘昀的空間里坦克大炮飛機潛艇應有盡有,更何況還有個神器煉器爐在,那小子這幾年早就將那空間給琢磨個透徹,即便是想要飛出大清,那也不是什么難事。

  對于弘昀的想法她是理解的,當初她在空間翻天覆地的找那本清朝史卻沒找得到,沒想到最后讓弘昀不知在哪個犄角旮旯里給搜了出來。看到了晚清的屈辱史,身為愛新覺羅的后代,又怎么可能會無動于衷?此次揚帆遠洋,弘昀定是帶著滿腔的血腥去的,別的她倒是不擔心,畢竟有空間在,危險時分他也能躲進去,她唯一擔心的是弘昀這一去,整個歐洲大陸會因此變成一片廢墟,要知道空間里的那些武器于今時今日的世界來說,那可是逆天的啊。

  雍正這一年的氣都不順,就連弘時的婚事都辦的心不在焉的。主要原因當然是在于弘昀,一半是氣憤,令一半是擔憂。弘昀在外漂泊整整一年了,這一年來他除了每一個月會讓信鴿捎個平安信回來外,其余只字不提,這讓當父親的心里是七上八下的,不知他在外好不好,吃沒吃好,睡沒睡好,有沒有藍眼睛綠眼睛的蠻夷去傷害他?

  雍正唉聲嘆氣,兒大不由爹啊。

  雍正九年,富靈阿告訴她額娘,她要行走江湖,行俠仗義!

  張子清驚呆,婆家還沒著落呢,你走什么江湖?!

  富靈阿的態(tài)度很堅決,她幻想自己是個正義感爆棚的奧特曼,堅決要走出皇宮去世間拯救還在受苦受難的人類們。

  張子清堅決不肯放手,兒子她可以放心讓他一個人去闖蕩,可閨女她可放不下那個心。不是她偏心,只是閨女的那個直腸子簡直和兒子那九曲十八彎的腸子沒得比。她就敢肯定的說,富靈阿一出去,那絕對是被人賣了還勤快的幫人數(shù)銀子的貨。

  富靈阿為達目的,扎著脖頸絕食。

  這事大發(fā)了,張子清瞞不住,只得愁眉苦臉的向雍正討主意。

  雍正能給她的就是一張冷臉。劈頭蓋臉的冷叱她一番罷,便將他那絕食的閨女提溜到跟前說教一番,沒想到往日那一套在富靈阿跟前根本就不管用了,富靈阿吃了秤砣鐵了心反正就要出宮,行走江湖。

  兒子不聽話出走,女兒也不聽話也要出走?

  雍正真的發(fā)怒了,他覺得他閨女就是野慣了,就是沒人束縛著才會給她慣出個如此肆意張揚為所欲為的性子。雍正想,或許閨女成了親后,性子就會收斂了,腦子里也就沒那些亂七八糟的想法了。

  挑了幾張年輕俊才的畫像供富靈阿挑選,雍正打算年前就將富靈阿給嫁出去。

  富靈阿將畫像全部撕個稀巴爛,戳天指地的宣誓,她這一輩子絕不嫁人!

  雍正差點氣瘋掉,索性也不用她挑了,他來挑,挑中一個點名令富靈阿擇日下嫁。

  這下別說富靈阿不愛意了,就連張子清也不愛意了,雖說父母之門媒妁之言是時下社會的趨勢,可她的閨女到底想著能找個情投意合的,而不是硬性配對,這樣結合的兩人不情不愿的,指不定就弄出了一對怨偶,毀掉的將會是她閨女整個的人生。

  可圣旨已下,更改無望,富靈阿潑天潑地的鬧,張子清整日整夜的試圖說服雍正收回成命,奈何雍正都置之不理,鐵了心的要將富靈阿給嫁出去。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天經地義,更何況這么大的姑娘了,還呆在家里不出嫁,像什么話。

  于是富靈阿瀟灑的逃婚了,不得不說其中也有張子清的功勞。前頭張子清也將富靈阿所謂的未婚夫召進宮看了下,眉眼很周正,長得倒也一表人才,若打心底來說的話,有這樣的女婿她還是挺滿意的,可過后問了下屏風后的富靈阿,看過之后觀感如何,那富靈阿只用了一句話就徹底打消了她心里所有的期望。富靈阿告訴她額娘,見到此人,她只想拎起拳頭狠狠砸向他的腦袋瓜。

  富靈阿不喜歡,那他人長得再好也沒用。

  富靈阿想走,如今到了這份上,張子清只得助她一臂之力。當然,富靈阿走之前她將身體內所有真氣全部都輸給了富靈阿,被教她學會運轉體內真氣。富靈阿本就天生神力,如今有了滿格的真氣,簡直如虎添翼,握著拳頭簡直是迫不及待的想要出去行俠仗義。

  臨走前張子清仍舊不放心的拉著富靈阿的胳膊嘮嘮叨叨,要不是身體沒了真氣的她此刻太過虛弱,她簡直是想收拾著行囊隨富靈阿一塊走江湖的。奈何富靈阿想一個人瀟瀟灑灑的走江湖,不想帶個拖后腿的娘親,這讓張子清心頭酸了把,這個小沒良心的。

  富靈阿逃走后雍正的火氣漲到了史上最高點,皇家一個阿哥好端端的阿哥不當好好的皇宮不住,出海跑到蠻夷之地游玩去了,順帶還帶走了關押著的那三個皇叔;皇家一個格格好好的一個姑娘二十好幾不愿找婆家不說,如今還輕飄飄的逃婚走江湖了!說出去簡直令人瞠目結舌!老八那兩顆門牙估計都快笑掉了吧?

  雍正到景陽宮發(fā)了好一通火暫且不提。

  雍正十二年,皇后病危,臨終前她緊緊拽著雍正的衣袖,終于將她埋藏心底多年的疑問問出了口:“皇上,臣妾只想知道,景陽宮那位……是不是她?”

  在這一刻,雍正沒有對她隱瞞,點頭承認。

  似乎終于確定了心底多年的疑問,皇后終于松了口氣,枯黃的面上浮現(xiàn)了絲恍惚:“到底被臣妾猜中了……她到底是有福的,她的福氣是多少人都求不來的……”

  她艱難的眨了下眼,渾濁的目光慢慢轉過,搜索住那抹明黃色的身影,恍惚的一笑:“臣妾還想問皇上最后一個問題……”

  “你問。”

  “既然皇上如此喜歡,為何臣妾多次提及,皇上卻始終不答應加封她為皇貴妃?”

  這個問題雍正依舊沒有隱瞞:“朕既然給不了她最好的,那就沒必要給她增添虛擬的榮耀,給她招禍不說,況且在朕看來,那樣未必是好,反而是刻意在提醒她終究是低人一等。朕,于心不忍。”

  皇后一怔,接著眼角忍不住沁出了滴淚:“外界都說皇上冷漠無情,卻不知,皇上比他們哪個都懂得感情……待臣妾去了,皇上就可以無所顧忌的冊封她為后了……”

  雍正抬手拭去她眼角的淚,低聲道:“朕不會再封任何人為后。朕這輩子,一個皇后就足矣。”

  皇后含笑閉了眼。

  雍正十二年二月,皇后甍。

  五月份,得了信的弘昀從海外匆匆趕了回來,而富靈阿早在三月的時候就從她的江湖趕了回來。

  拜祭過他們的嫡額娘,他們自是一番唏噓感慨不提,想來以往他們嫡額娘待他們的好也是記著的,如今人去了,他們心中亦是黯然。

  攬過閨女兒子,張子清激動非常,兩個沒良心的兔崽子,一走就是這么多年,不知她當娘的想得慌?果真是兒女大了,翅膀硬了,各個都得離巢飛了,想想就覺傷感的慌。尤其是這富靈阿,瞧花花的孩子都快會打醬油了,她卻連個對象都不處,一想起她就心頭抓毛。

  雍正自然是狠狠將他們兩個挨個訓斥了頓,閨女還好些,他派了暗衛(wèi)暗地里跟著,時不時的能得到消息,可兒子卻天高皇帝遠的,他想知道點信都難。

  訓斥完了,雍正將兒子提溜到御書房內,仔細詢問他這些年的經歷。本來他也沒覺得在那鳥不拉屎的蠻荒地他兒子能有什么作為,可如今聽得他兒子說起那光怪陸離的世界,聽得他兒子說起海那邊的世界種種,說起如何從剛開始的舉步維艱到最后在那片大陸上站穩(wěn)了腳,最終得到眾多百姓的擁戴,甚至在其中兩個國家被加冕為王,聽到這里,饒是內心強大的雍正也忍不住露出詫異之色,他的兒子竟是如此了不得,憑著自己一雙手竟開辟出一個新的天地來!

  看著談吐有物淡定從容的兒子,雍正是自豪的,為有這樣一個出色的兒子而驕傲,同時也隱約有些向往,他也想有機會去瞧上一瞧海外那光怪陸離的世界。

  弘昀笑道:“等再過個三五年,等兒子將那邊徹底穩(wěn)定了下來,兒子定來接皇阿瑪過去看個新

  鮮。”

  雍正感慨的拍拍他的肩:“罷了,是你們年輕人的天地了,皇阿瑪老了,也該頤養(yǎng)天年了。”

  弘昀打量著面前年富力強身強體健宛若壯年的皇阿瑪,笑了:“皇阿瑪哪里算老?如此瞧來,想來兒子給皇阿瑪?shù)慕浢}書皇阿瑪有經常練著吧?”有了空間,凝氣決的秘密已經不再是秘密,待凝氣決練到一定程度,別說與天地同壽了,就是偷天換日怕是都不是不可能。

  此事自然是不能與他皇阿瑪細說,所以他只道是道家的東西,練了可以強身健體。他皇阿瑪信道,如此倒也半信半疑,照著他的話日復一日的練著,如今瞧來成效不小。

  當然凝氣決可不是哪個都練得,當初也是他摸得他皇阿瑪有這筋骨才敢給他皇阿瑪練,否則不適合的人練,怕會爆體而亡。

  雍正只當弘昀在哄他開心,道:“都快到知天命的年紀了,還不老?皇阿瑪和你額娘都老了,前些日子起床,皇阿瑪還發(fā)現(xiàn)你額娘頭上的一撮白頭發(fā),真是慢慢都變老了。”

  弘昀本來當他皇阿瑪嘮叨,還笑瞇瞇的聽著,聽到最后他的笑驀地僵在了嘴邊。

  額娘有白頭發(fā)?轉而他又兀自笑笑,想來定是皇阿瑪看錯了,他的凝氣決還是他額娘指導的呢,練過凝氣決那可是長生不老與日月同壽的。想想自己與天地同壽,弘昀不由豪氣萬千,有種天地任我行的豪邁!

  想想一家人能長生不老的在一起,看這世間桑海桑田,他不由的就萬分滿足,覺得圓滿的人生大抵如此。

  所謂白日不與吾謀兮,光陰一錯,十年而過。

  雍正二十二年,當張子清還捏著信為遠在海外的弘昀娶了三個洋妞的事情而肝火上升時,雍正卻正在為他近來的發(fā)現(xiàn)而心驚膽顫!他的女人老了,半頭的白發(fā),眼角也出現(xiàn)了褶皺,一笑起來從前那光滑如玉的臉蛋上此刻卻是幾道細密的皺紋浮現(xiàn)其上!他震驚的自然不是這個,他震驚的是他竟然還是十年前,不,甚至是二十年前的模樣!他依舊是風華正茂年紀時的模樣,可他的女人卻在慢慢的衰老,他的渾身依舊充滿了活力,可他的女人卻漸漸走向暮年,垂垂老矣!

  意識到這一點,他心里掀起了滔天巨浪!

  他看著她的半頭白發(fā),慢慢撫摸著,聲音仿佛都帶了絲驚顫:“半頭都白了……”

  張子清瞇縫著眼將信看完,聞言抬手也撫了撫發(fā),笑瞇了眼,就猶如一個慈祥的小老太太:“半頭都白了啊,這樣真好,曾經我就許愿,希望自己能平平安安不愁吃也不愁穿的過到我頭發(fā)全都白的那天,如今愿望正一步步實現(xiàn),說實話我還真歡喜呢。”

  雍正聽罷笑了:“這就是你的宏愿?聽起來有些匪夷所思。”

  張子清瞇縫著眼看他唇角的笑紋,也笑了:“的確,不過在某些特定時期,想要實現(xiàn)我這個看似簡單的愿望卻是種奢侈。如今我終于實現(xiàn)了,是老天爺給我的額外開恩,讓我吃穿不愁活到老不說,甚至還讓我有了兒女承歡膝下。當然,美中不足的就是兒孫繞膝的樂趣我至今也沒享受的到。”說完就嘆氣,這兩個不省心的家伙喲。

  依舊像以往一般將她抱在膝上,他拇指摩挲著她眼角褶皺,呼吸不由一滯:“若是能長生不老,那該有多好……”

  張子清下意識搖頭:“在我瞧來,活的太過久了反而是種劫難。當然,各人有各人的緣法,各人有各人的想法,大多數(shù)人還是想著能長生不老。”想想弘昀,她心頭也是百感交集,弘昀的凝氣決已經練到六層,長生不老不在話下。弘昀求仁得仁算是功德圓滿,作為一個母親她自然是想讓孩子活的更久,哪怕永遠的活著,可同樣也是作為一個母親,她很想勸說他,告訴他,與天地同壽并非是件快樂的事,那么長的日日月月年年,他將會過得毫無概念,日月變幻滄海桑田,當他求無所求之時,漫長的歲月反而會成為一種煎熬,一顆心也會慢慢的變得孤獨,麻木,甚至到時候連死亡都會成為一種奢侈。

  但她知道她說弘昀也是聽不進去的,這個時候的弘昀豪情壯志,滿腹激情的要與天公試比高。

  這一日正在運轉凝氣決的雍正突然覺悟了,他此時此刻方后知后覺的悟道,莫非是因著凝氣決的緣故他才保持著壯年模樣?

  意識到這一點他立馬坐不住了,當即揣著凝氣決到她屋中,他要她跟著一起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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