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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7晉江首發(fā)


  眼見著夜深了,第三日即將到來,可她,還沒醒。

  四爺想,這樣吧,她到底和孝獻(xiàn)皇后一般,沒有這等命……

  可忽而又一想,怎能就這樣,爺給她的,她尚沒向爺還報一二,怎么能就這樣?

  一想到過了今夜身下的人就不會再有呼吸,不會再有感知,從今以后徹底從他的生命里消失,四爺心里陡然升起一種憑空抓不住的空蕩感,這是他活了這么多年來頭一次體會到這種滋味,想留留不住,抓心撓肺……

  當(dāng)所有的激烈都化作夜晚獨(dú)享的死寂,他喘著粗氣癱在她身上,頹然的閉上雙眼,想著這樣就這樣吧,或許這就是她的命……可雙手卻不自覺的收緊,愈發(fā)用力的越收越緊……

  “你是……誰?”

  嘶啞的猶如破風(fēng)箱的聲音幾不可聞,他起先懷疑自個出現(xiàn)了幻覺,手肘微微撐起了上半身,目光灼灼將她盯視。待借著壁角那微弱的燭光果真見了她那不住顫動的眉睫,四爺前一刻被灰色堅冰圍裹的心這一刻仿佛破冰而出,向來冷清的眼眸里難得閃過一絲愉悅,可這層愉悅尚未完全浸染到眉梢眼角就被接踵而至的一股冷怒取締。他又沒被剛才一瞬的喜悅沖昏頭腦,耳朵又不背,當(dāng)然聽得到她剛才的問句,他是誰?

  “那你說是誰?或者,你希望是誰?”四爺不咸不淡的開口,目光卻鋒利的猶如剛剛打磨好的尖刀,冒著冷寒的刀尖雪亮的刀刃,死盯著那蠕動的粉唇,似乎就等著聽從那兩瓣粉唇中冒出令他暴怒的話,然后下一刻這尖刀就殺氣騰騰的戳過去,當(dāng)場戳她個鮮血淋漓!

  張子清反應(yīng)不可謂不快,即使此刻腦中尚昏沉著半醒不醒,可潛意識卻能機(jī)警的感到危險的降臨。腦海中將這音色層層過濾篩選,最終將這聲音主人與某個大爺對號入座,幾乎同一時間就做出了相對的反應(yīng):“是誰,來領(lǐng)我上路的嗎……我不走,不走……”

  四爺冷硬的神情瞬間軟了下來。

  “別怕,過去了,一切都過去了。”

  張子清囁嚅著唇咕噥了好一會,終于得以抬起那發(fā)沉的眼皮。

  屋內(nèi)燭火昏暗,可沉睡了將近兩日的人還是有些不適這樣的光線,淚腺首當(dāng)其沖的被刺激到了,眼淚不由自主的就往下淌。

  四爺卻會錯意了,拇指撫著她眼角的淚,萬分憐惜:“爺都知道了,都是爺錯怪了你,可你為何不早跟爺說?難道爺就這么不值得你相信?”

  目光無焦距的沖著四爺?shù)姆轿豢戳撕靡粫劬K于適應(yīng)了這樣的光線,她竟也萬分難得的在這風(fēng)馬牛不相及的話題中接得上話:“正因?yàn)闋攲︽茫枣挪幌霠敒殒獡?dān)心。”

  因著身體的原因,她出口的聲音沒有幾分力道,聽在男人耳中又柔又軟又糯,很能激起男人心中的保護(hù)欲。

  “有爺護(hù)著你,以后你勿須如此。”四爺看著她目光柔和,難得溫情了一把。

  室內(nèi)燭光氤氳,淡青色紗帳朦朧著兩道人影,四爺俯身看著她,她抬眼仰望著四爺,溫馨的氣氛剛剛好。

  直到她目光掠過她那幾乎貼著她胸口的腿兒,很是驚得大喘氣了一下,再后知后覺的感到身體里撐得某物,然后結(jié)合著四爺此時此刻這沖鋒陷陣的姿勢……張子清的瞳孔哆嗦了下,一個念頭反復(fù)在腦海中旋轉(zhuǎn)她都快死了,就剩那么一口氣了,四大爺卻還抓緊時間做這事,看來還做的津津有味樂此不疲,甚至還意猶未盡……難道這就是四大爺某種不為人知的趣味?

  見她眸子里一閃即逝的驚震,而后畏畏縮縮的躲閃,四大爺一個剎那間就理清了關(guān)鍵所在,身體僵了下,掌心握著她的兩條腿兒,慢慢將自己的身體退了出來。

  “你莫多想。”四爺皺著眉沉聲道。以四爺?shù)尿湴帘緛硎遣恍冀忉尩模缃衲芗u尊降貴的特意給她解釋了這一句已經(jīng)是很難得了,可是四爺忘了,張子清不是蘇培盛,做不來和他心有靈犀,她又如何從這簡單的四個字里看出更多的涵義來?即便能額外從中聯(lián)想到多點(diǎn),以她的腦回路,那也絕對是曲解。

  果不其然,聽了這話,張子清就在腦海中想了開來,四爺怕是不欲他人知曉他這古怪癖好,畢竟要傳了出去對他皇子身份絕對是天大的污點(diǎn),極有可能因這污點(diǎn)他老人家就自此與皇位絕緣。張子清身心一陣發(fā)麻,從古至今,往往知道秘密越多的人往往就死的就越快,隱私這東西之所以稱之為隱私,那是要隱而不露,私藏于心,不欲于外人所道也,往往若要想將隱私永遠(yuǎn)成為隱私,那唯一的法子就是,殺,殺,殺。

  張子清磕巴著眼皮欲睡不睡,四爺見了心頭一突:“頭還在暈?”

  “暈著呢,頭昏沉著妾又想睡了……”

  話說的極為無力,四爺嚇了一跳,當(dāng)前頭她是回光返照,臉色當(dāng)即就青了。

  拇指死掐著她的人中,他低喝:“不準(zhǔn)睡。”

  張子清痛的差點(diǎn)迸濺出眼淚,無語問天,她究竟是造的什么孽。

  “好,不睡,妾不睡……”四大爺,她都說了不睡好不,求求你,拜托你移開貴爪,她真的很痛吶。

  見她的眼皮重新撩起,四爺只當(dāng)他的法子奏效,精神當(dāng)即一震,于是他的拇指愈發(fā)不敢失了力道,任她哭她求她鬧也不撒手,如此掐著她的人中,半個晚上。

  翌日清晨,四爺看著從窗戶紙上透進(jìn)屋的那抹透亮,緊繃的唇角終于放開一個淡淡的舒心弧度。而怨念了大半個晚上的張子清也終于舒了口氣,這慘無人道的酷刑可是要結(jié)束了。

  蘇培盛進(jìn)屋歡快的揚(yáng)著高聲給她道了喜,連說了幾句不帶重復(fù)的吉祥話,緊接著忙前忙后的伺候著他家爺洗漱穿戴。臨去上朝前,四爺沉默寡言慣了,說不出什么關(guān)切話來,倒是蘇培盛很是能體察上意,連聲囑咐著要好生休養(yǎng),這暖人心的話說的真切實(shí)意,最難得的是偏偏還能不著痕跡的打著他家爺?shù)拿x,別說張子清心里頭聽著舒服,就連旁邊的四爺周身都比平日少放了三分冷氣。

  四爺臨去前目光隱晦的滑過她的腹部,張子清總覺得這一眼挺怪,似乎是饒富深意,轉(zhuǎn)而一想,又覺得可能是自個多慮了。

  幾乎是四爺前腳一走,后院里的女人們后腳就到。

  以福晉為首的一干女人全都擠到了她的小屋,福晉、李氏、武氏,甚至還有南苑的一干侍妾們,這讓張子清倍感頭大,難不成她昏著的幾日,這干人已然得知她要溘然長逝的消息,瞅著空特意來瞻仰她遺容來了?

  張子清心里陰暗,她不介意將其他人同樣想的陰暗,尤其是她見了那侍妾堆里的老熟臉?biāo)问希菧喩黼鯌?yīng)的慌,別看這女人貌似老實(shí)了裝鵪鶉的模樣,只要稍微借她一點(diǎn)風(fēng),立馬的她就能在整個院里興風(fēng)作浪起來,而且別懷疑,層出不窮的招子保管都是對著她張子清駛來,不是她自戀,而是那宋氏對她的怨念實(shí)在太深。

  “你可好些了?”福晉拉著她的手關(guān)切詢問。

  “托爺和福晉的福澤,妾也算是否極泰來。”如今體內(nèi)滿格的精神力無不昭示著她已然死里逃生,雖不太明確歷史這冷酷無情的劊子手怎的就放了她一條生路,不過卻不妨礙她的好心情,只要一想到從今往后終于可以擺脫了歷史的陰影與桎梏,張子清的心情就猶如花開燦爛,連嘴上那抹笑都真誠了不少。

  可能是被她的笑意感染,福晉臉上的神情也微有緩和:“那爺和我也就放心了。富靈阿還那么小離不了娘,你往后千萬得保管好自個的身子,切莫大意了。”

  武氏在旁柔柔的笑:“福晉待張姐姐就跟親姐妹似的,倒是羨煞我們一干人了。張姐姐真是有福之人,福晉待姐姐你親厚,爺又疼你跟眼珠子似的,張姐姐一定是福祿壽俱全的命。”

  張子清愣了下,吃錯藥了么,青天白日的挑撥她和福晉?余光瞅見福晉一閃即逝的僵硬臉色,張子清了悟,想必是這期間四爺不知怎的給她搞特殊化了,引得一干女人吃味了。

  李氏在旁添油加醋:“兩日兩夜,爺待張姐姐的情分可真是不一般,不像咱們,可都是坐冷板凳的命,就算是病入膏肓還不知能不能換爺幾分憐惜。”

  張子清也柔聲道:“兩位妹妹不必?fù)?dān)心,爺向來心慈,若真有那日,想必爺定會陪著兩位妹妹走完最后一程的。”

  這兩位的臉色就不好看了起來,福晉在旁打圓場:“好了好了,都別捏酸吃醋的,爺做事自有爺?shù)闹鲝垼颇銈円粋個酸話說的,也不嫌燥得慌。要說話就好好說,不許再做口角之爭,否則傳入爺耳中,爺定是要不喜的。”

  “福晉說的是。”

  接著,氣氛就有些冷場了,也是,女人在一起若不拈酸吃醋說酸話、你來我往起口角,那還真的是沒話可說。

  正在此時,一道意想不到的聲音響起:“姐姐,你身子可好些了?也不知姐姐生的何病這么突然,聽說姐姐大病了,妹妹整日燒香拜佛茹素,祈禱著姐姐能早日康復(fù)。如今姐姐突然大好,妹妹心中甚是歡喜。”

  張子清簡直是要扶額了,她就說,這么好的場合這么好的機(jī)會,宋氏要是不來膈應(yīng)膈應(yīng)她,那簡直就要天打雷劈了。

  “勞你掛念,我這病怕是個急病,的確突然了些。等太醫(yī)來了,我再問問是何病,知道了確切病情后再另行通知你。”

  總之張宋不合府里內(nèi)外皆知,張子清也沒有必要給她什么好語氣。可宋氏不依了,紅了眼圈就要下跪喊冤:“姐姐誤會了,妹妹只是……”

  張子清連個眼神都懶得施舍與她。

  李氏眼里滑過某種隱晦的笑,過去拉著宋氏的手,阻止她跪地的舉動:“姐姐又沒說錯什么,何必如此誠惶誠恐?況且爺是念舊的,對姐姐又諸多憐惜,前頭福晉還向爺提議,說是要給姐姐復(fù)位呢,而爺也應(yīng)了呢。到時候姐姐和咱們都是平級,哪里還能行這禮?這跪禮可不是誰都能受得起的。”

  剛開始聽那李氏喊宋氏姐姐,張子清心情就小小詫異了下,在這尊卑等級制度森嚴(yán)的社會,即便宋氏的年紀(jì)比李氏大,宋氏也不能托大受得起李氏這聲姐姐的,因?yàn)樗问鲜鞘替钍鲜歉窀瘢舷伦鸨皝y不得,李氏道理說要喚宋氏妹妹的。可竟李氏后頭這么一提,張子清才恍然大悟,想必是托那已故大格格的福,得了四爺?shù)膽z惜,怕是要恢復(fù)她以前的格格位了。

  一想到這,張子清不由警鈴大作,當(dāng)初宋氏和她可是同院的,只是被貶了這才從她的院子搬了出去讓她得以獨(dú)占院子。如今若宋氏恢復(fù)了格格位,豈不是又要搬回來,日日甚至夜夜的來膈應(yīng)她不止?

  張子清這邊糾結(jié)著,武氏那邊已經(jīng)頂上了:“一日沒上位一日就得低人一等,天有不測風(fēng)云人有旦夕禍福這話沒聽說過?未來的變數(shù)大著呢,誰又能說得準(zhǔn)呢?”

  敵人的敵人就是朋友,這話武氏理解的很透徹。更何況對面那兩敵人統(tǒng)統(tǒng)都是她的敵人,不死不休的死敵。

  李氏瞪了眼剛欲反駁過去,福晉那已經(jīng)惱火的拍了桌:“吵吵什么,都像什么話!我前頭剛講的話你們都當(dāng)耳邊風(fēng)了不是?李氏、武氏、宋氏,回去后抄五頁《婦德》,如有再犯口舌,緊閉五日。”

  福晉寶相威嚴(yán),這個時候的福晉是說一不二的,教訓(xùn)完了這三人,轉(zhuǎn)頭來看著張子清:“你好好休息,什么都別想,把身子養(yǎng)好。”

  張子清低眉垂眼:“謝福晉關(guān)懷。”

  待一群女人終于浩浩蕩蕩的離開,張子清才痛快的伸了個懶腰,雖然一個女人一張嘴的吵她的頭疼,可這活著的感覺真不賴。

  “額娘”富靈阿從外頭一路跑來,就像脫韁的小野馬沖她飛快撲來,結(jié)實(shí)的小身子板重重的撞進(jìn)她的懷里,差點(diǎn)將她撞得岔氣。

  “額娘,額娘,神仙不會再帶走你了吧?”富靈阿仰頭看著她,手指頭緊張的揪著她額娘脖子上的肉。

  “神仙不會再帶走額娘了,這個世界再也沒有誰能帶走額娘了。”

  富靈阿立刻就咧嘴笑了:“額娘不走了,真好,富靈阿就怕額娘丟下富靈阿自己走了。”富靈阿這才放心的拱入她額娘的懷里,同時伸出一只小胳膊,渾身是勁的將她額娘的脖頸死死圈著。

  張子清垂眼看她的頭頂:“要是以后富靈阿不聽額娘話了,那額娘傷心了,說不定還得自己走。”

  富靈阿立馬接口:“富靈阿保證,以后都聽額娘的話,富靈阿頂天立地,說話算話!”

  張子清眉開眼笑:“富靈阿真乖。”

  富靈阿咧嘴:“嗯。”

  過了會,富靈阿扭捏:“額娘……”

  “嗯?”

  “富靈阿今日想要跟額娘睡。”

  張子清一聽,為難了,要四爺今個不在這過夜還好,若四爺來,她定是不能答應(yīng)富靈阿的。

  “富靈阿,要不等你阿瑪下了朝回來,額娘找人去問問,要是你阿瑪今夜不過來的話,那你就來和額娘睡,好不好呀?”

  富靈阿疑惑:“為什么阿瑪不過來,額娘才能和富靈阿一起睡?”

  這一刻,張子清終于理解那些總比自個孩子追問小孩子出處的父母之痛苦。摸著富靈阿的腦袋瓜她苦著臉想了會,最終憋出了句:“因?yàn)轭~娘要給你生個妹妹,所以才要和你阿瑪一起睡。”

  “妹妹?”富靈阿擰了眉:“妹妹?二姐姐叫富靈阿三妹妹,額娘還要生妹妹,那額娘生的妹妹是不是和富靈阿一樣?”

  “當(dāng)然……有些,可能會有點(diǎn)地方一樣的。”

  富靈阿松口氣:“還好是妹妹,富靈阿最討厭二姐姐了,還好額娘生的不是姐姐,是妹妹。”

  張子清同樣嘆氣,她的教育工作實(shí)在是任重而道遠(yuǎn)吶。

  可能是前朝事務(wù)繁忙,酉時以后四爺才進(jìn)了府,外頭從晌午開始那鵝毛般的雪花就下個不停,到了晚上地上已鋪了厚厚的一層,即便奴才們每隔兩刻鐘就掃上一回,鞋踩上去還是能末了鞋面。

  在院外跺了跺腳,四爺推門進(jìn)了屋,蘇培盛立在門口收了傘,交由旁邊的奴才,使勁抖了抖身上的雪花。

  張子清聞聲從里頭出來,拿著干毛巾體貼的給他擦凈臉上頭頂那些殘留的雪漬,然后給他拍打干凈了身上的殘雪。

  四爺臉上冷硬的線條柔和了不少,伸著雙臂由著她給她忙前忙后,目光不由隨著她動:“可好些了?”

  張子清輕聲回道:“謝爺關(guān)懷,妾無礙了。”

  “徐太醫(yī),你過來給她看看吧。”

  四爺話一落,一須發(fā)皆白的老御醫(yī)才從人后轉(zhuǎn)了出來,張子清一怔間就反應(yīng)過來,剛想回頭到椅子上座下由他切脈,誰料那老御醫(yī)就這么拿眼往她臉上掃了不過兩眼,就無比鄭重的告訴四爺,他看完了,診斷的結(jié)果是她一切安好。

  張子清還微微詫異了下,果然醫(yī)術(shù)高明的人就是不一般,不用切脈,光用看就能了然于胸啊。

  聽了這話,四爺?shù)纳裆尸F(xiàn)一種輕松之態(tài)。

  讓蘇培盛給了賞錢送徐太醫(yī)出去,四爺就牽了她的手往里屋走去,邊走邊道:“今個她們可給你氣受?”

  四爺突如其來的親昵動作讓她有些不適。可能是剛從外頭回來,掌心還帶著點(diǎn)微涼,攥著她溫?zé)岬男∈郑Φ绤s把握的不輕不重,卻也不能讓她輕易掙開。當(dāng)然,張子清也不敢輕易去掙。

  “眾姐妹待妾都很好,妾哪里會受什么氣。”

  四爺似有不愉的皺起眉:“說實(shí)話。”

  張子清愣了下,花了一瞬在腦中分析了他這話的真實(shí)度后,終究開口道:“今個李氏挑撥妾和福晉的關(guān)系,言語中似乎暗指爺格外優(yōu)寵妾這一事,福晉似乎小小的有點(diǎn)不是滋味,但到底還是向著妾的,等那宋氏開口挑釁妾時,便罰了她們。李氏宋氏連成一伙耀武揚(yáng)威,矛頭指著妾,妾不知哪里得罪了她們,只希望以后能離她們遠(yuǎn)一點(diǎn)。”

  四爺一邊的眉頭挑起:“要你說,你還真敢說。”

  說雖如此,卻不難看出他心情的愉悅。

  這回張子清沒搭腔,沉默的踮著腳給他解著朝服盤扣。

  他大爺似的動也不動的立著,微低著頭看著身前人伺候他寬衣解帶:“接著說,爺就喜歡聽你說實(shí)話。”

  仔細(xì)將他朝服掛在衣架上,回過身踮著腳摘下他脖子上的朝珠:“李氏說宋氏過不幾日就要恢復(fù)格格位,妾不想和她一個院子。”

  “準(zhǔn)了。”

  張子清的手一頓,錯愕的抬頭看他,他狹長的眸子微微一揚(yáng),似笑非笑:“怎么,爺說準(zhǔn)了,你有異議?”

  見鬼了,見鬼了。張子清機(jī)械的低下頭繼續(xù)擺弄他的中衣,心道,果真是見鬼了,四大爺竟這么好說話,可惜四大爺功力太深,她實(shí)在聽不出來這話究竟是發(fā)自內(nèi)心還是試探她的反語,不過無論如何,她是真不想和那宋氏呆在一處的。那樣的人生,會讓她老得快。

  “你這是打算趕爺走嗎?”

  張子清一個激靈回了神,這才面色窘迫的發(fā)現(xiàn)她竟將四爺?shù)闹幸轮匦驴凵希丝淌稚险嘀臓數(shù)某羲臓敳怀雎暎@回怕已經(jīng)重新披上了四爺?shù)纳怼?br />
  訕訕的又一次的掛好朝服,繼續(xù)給四爺解著衣扣,待替他寬衣完畢,張子清轉(zhuǎn)身給他倒茶,可能是轉(zhuǎn)身轉(zhuǎn)的急了,一個不慎腳一歪,整個人猝不及防的就撲上了前面的茶桌,肚子磕在了桌沿,生疼。

  四爺當(dāng)即變了臉色。

  幾步過去將她攔腰抱起,疾言厲色:“走路都不會走?稚童都比你走的穩(wěn)當(dāng),真不知道你成天見的還會干點(diǎn)什么!”

  張子清被這嚴(yán)厲喝斥嚇了一跳,不至于吧,她不就磕了桌子一下嗎,至于對她怒臉責(zé)罵嗎?

  被四爺陰沉的臉色嚇到,連到口的痛呼呻/吟聲都強(qiáng)自咽了回去,極力舒緩臉上的表情:“妾一點(diǎn)事也沒有,剛剛不過是被桌子輕輕擦了一下……”

  “輕輕?擦?”四爺橫眉冷對,臉上盛怒的表情簡直是恨不得活剝了她一樣:“你這個愚蠢無知的女人!”

  張子清倒抽口氣,這是對她人格的詆毀,是對她智商的最惡毒的污蔑!

  四爺哪里還管她的小憤怒,抱著她于懷里,手覆上她的小腹,急迫喝道:“蘇培盛!趕緊追上徐太醫(yī)請回來,要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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