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0晉江首發(fā)
雖然史書沒有找到,可張子清已經(jīng)果斷的在心里給自己判了死刑,整個人卻愈發(fā)的淡定,待額頭上碰傷好了以后,開始有條不紊的安排身后事。
她的身后事其實不多,卻足矣令她牽腸掛肚,因為唯一令她放不下心的便只有她骨肉相連的親閨女。
可能是看透了生死,此時此刻對于富靈阿那令人頭痛的性子,張子清也不似前頭那般糾結(jié),如此這般也好,沒娘的孩子霸道些雖是可能會惹一些人不痛快,可到底吃不了虧,在這虎狼橫行的年代,若富靈阿若是小白兔般的性情,那她真該是死不瞑目了。
再說,有個皇帝爹,富靈阿就算捅了天的禍,這當?shù)倪能宰了自個閨女不成?想那三阿哥弘時,跟著老八一條道走到黑跟他對著干,到頭來也就是雍正臨死前令其自盡而已,而他痛下殺手也是逼不得已,是為了給弘歷鋪平登基之路。畢竟是自己的親骨肉,不到萬不得已,不到危急他江山之際,哪里就能揮淚痛斬?再者,富靈阿到底是個格格而非阿哥,對江山的危害性更是微乎其微,張子清絞盡腦汁也想不出富靈阿將來能令雍正痛下殺手的理由,所以這點倒是不用擔心了。
想來未來清朝的大boss已經(jīng)對富靈阿沒了威脅性,那剩下的小蝦小蟹們張子清更是不會放在眼里,作為大清帝國未來的公主,張子清想不出還有哪些人能給得了富靈阿氣受。說句粗俗的話,未來的幾年里,富靈阿可能在大清橫著走了。
至于那些隱藏在底下的腥風血雨……張子清深吸口氣,如今她是到達了四級巔峰了,只要加把勁,在她大限之期到來前突破五級,只要有了能量果,剩下的問題或許就能迎刃而解。
張子清傷好的日子就開始緊張起來,白日里珍惜跟富靈阿相處的每一秒,盡可能教她認字,也會滿足她的要求給她講一個又一個好聽的故事。至于富靈阿霸道的性子,她開始選擇性屏蔽,而富靈阿見她額娘再不反對她綁著兔子遛彎,愈發(fā)的心情飛揚,連那鳳眼平日瞧著都快要飛起來似的。
至于夜晚,她更是難以入睡也是舍不得入睡,盤腿入定凝氣,這一入定往往就是一個晚上,待到清晨時分,就抓起旁邊放著的針線,按照腦中勾畫的比例給富靈阿做著她六歲時會穿到的衣裳。
旁邊的翠枝神情呆怔怔的,她不知道她的主子到底是怎么了,好像從上次磕了腦門之后就變了一個人似的,愈發(fā)的沉默寡言了,除了跟小主子還能說得上話以外,一天到晚又恢復了很久以前那一言不發(fā)弄秀活的狀態(tài)。以往是繡小蜜蜂,現(xiàn)在是給小主子繡衣服鞋襪,從三歲到六歲,春夏秋冬各兩套,短短幾日功夫就繡了不下十套,這讓翠枝很懷疑她主子是不眠不休的做繡活,讓她愈發(fā)的不安,她的主子究竟是怎么了?
翠枝最終受不了這樣壓抑的氣氛,她覺得她主子有心結(jié),雖然她不能直言相問替她主子開解,但她希望她的主子能稍稍打開話茬,別將氣都悶在心里,容易悶壞了身子。
于是便試著找著話題:“主子,皇上大恩讓主子一家都有了體面,想必太太也是極想見您一面的,主子不如讓人捎個話,讓太太領(lǐng)著小少爺過來跟您說會話?”
若是原主必定是歡欣鼓舞的,可張子清這個西貝貨,那種親情的羈絆畢竟少了幾分,所以這提議也就反應淡淡的:“這事,再說吧。”
翠枝發(fā)愁的看著她主子穿針引線,如果可以,她很想代勞免了她主子的操勞,可她知道,她主子是不會假手于人的。
“主子,聽說武氏的大格格又病了,您不去瞧瞧嗎?”
穿針引線的手一頓。
張子清猛然想起,那宋氏的格格可是命里早該病死的,可是因著她橫插了一腳,活到了至今!這歷史,也不是一成不變的是嗎?
一想至此,她的心里有了絲小激動,因著外人的干預可以改變一個人的歷史軌跡,那么是不是說,若是有人在她彌留之際橫插一腳從鬼門關(guān)上將她拉上一把,那她是不是就擺脫歷史的慣性,她的生命就不會再受歷史而左右?
深吸口氣,她低垂的眸子里慢慢騰起了亮光,若如此說來,如此說來……突然想起了一處,她眸里亮起的光又倏地滅了。宋氏的大格格因著她而錯過了那次的生死劫,那她呢,誰又能在她生死劫的時候拉上她一把?神醫(yī)?有嗎?這個年代有所謂的神醫(yī)否?或許太醫(yī)?那以中庸之道,不求有功但求無過心態(tài)處事的太醫(yī)們?
張子清自嘲的一笑,或許自救才是個不錯的法子。
自嘲的笑尚掛在臉上,房門口那廂小曲子卻跌撞的跑了進來,喘著不勻的氣聲音里尚發(fā)著顫:
“主子,大格格……沒了……”
張子清猛地抬頭。
“你說什么?”
驚訝于他主子激烈的反應,小曲子喘勻了氣,重復道:“主子,剛對門院里傳來武主子的哭聲,奴才前去打聽,這才知道是大格格剛才沒了……”
未等小曲子說完張子清就跳下了炕,躋著鞋就跑了出去,她也不知道為什么聽到大格格沒了她會有種毛骨悚然的感覺,這種感覺讓她想起了前世的恐怖電影死神來了,就亦如死神安排的生死薄上的死亡名單,要你死你就得死,逃不過的,即便逃得過初一也逃不過十五……大格格的死仿佛就是垂在她腦門的一柄劍,仿佛是在無聲的對她宣判著死亡日期,下一個人就輪到你了。
武氏的院子里哭天搶地的亂作了一團,這個時候福晉和四爺尚未得知消息,武氏院里的奴才跪的跪哭的哭,還有一個丫頭上了吊現(xiàn)今被移到了院子里隨意拋在了草席子上,至于李氏則處于隔岸觀火的態(tài)度,只是跟前奴才們?nèi)既缗R大敵,牢牢的將李氏給護住。前頭的武氏抱著沒氣的大格格張牙舞爪的似要與李氏拼命的狀態(tài),而旁邊的太醫(yī)不住抹著冷汗,想退卻不敢退。
“李氏,你這個歹毒婦人,你還我的格格!!”
武氏凄厲的尖叫聲如刀片劃在玻璃上般令人難以忍受,李氏皺了眉,冷哼:“大格格沒了,當庶額娘的當然也很心痛,只是你沒伺候好大格格導致大格格夭折,是你照顧不周,現(xiàn)今你血口噴人反而想要將過錯硬塞到我頭上,是臨死也要捉個墊背的吧,真是好算計。你要真是有冤,就等爺和福晉過來,讓爺和福晉為你做主,到時候定會還給你個公道。只是我李瑤身正不怕影子歪,你一番算計開來,也是討不得什么好的。”
張子清來的時候見到的就是武氏和李氏相互仇視的畫面,可她視若無睹,眼里唯一見的就是大格格那張毫無生氣的臉。
她的心里陡然滑過一絲涼意。
不顧武氏的敵視她依然推開身前擋路的奴才一步步走近了武氏,一把扼住武氏推擋的手,另一手摸上了大格格的脈搏……了無生息。
在張子清輸了不少靈氣而大格格卻依然無聲無息后,她終于認命了,人這細胳膊腿,終究無法阻擋歷史的洪流侵襲。
“張氏你快放開我的格格!”
武氏尖叫著推開張子清,而張子清也松了手,順勢由她推了開來。
正在此時,一陣哀婉的哭聲傳來,卻是那許久不見的宋氏,失魂落魄的闖了進來,倉皇的環(huán)顧一周,待見了武氏懷里沒了生氣的大格格,凄厲的尖叫一聲,頓時不管不顧的就沖著武氏而去。
“格格,我可憐的大格格,額娘來看你了”
宋氏所為無疑是踩了武氏痛腳,兩人就在原地廝打了起來。
李氏冷冷的看著,只哼了聲:“狗咬狗,一嘴毛。”
四爺和福晉到的時候,見到的就是這番混亂的場景。四爺勃然大怒,連番挨個怒叱了在場的幾個人,就連張子清都被殃及池魚的被四爺好一頓訓斥。
耳邊環(huán)繞的什么聲音張子清早已無暇顧及,她就仿佛局外人似的看著院子里的人來了一撥,走了又一撥,就像戲臺子上唱的戲,你方唱罷我登場,而她不過是個冷眼旁觀的過客……
大格格終究是去了,她是四爺?shù)谝粋孩子,同樣也是他夭折的第一個孩子。他心里邊難受的打緊,可放眼觀去整個院子,又有幾個同他一樣難受,一樣的痛?一個個就只會相互推卸著責任罷
了。
武氏那伺候大格格的丫鬟在大格格沒了后就投繯自盡,武氏卻一口咬定是李氏下的黑手,可人死沒了線索無異于無頭尸案,查無可查,即便是四爺動用了粘桿處,查到的也無甚用處,畢竟粘桿處四爺多半是用在了朝廷的波譎云詭之中,至于后院,可能他并予以重視,這就造成了很大的盲區(qū)。不過雖沒查到分毫,可四爺?shù)降滓蛑涫系囊环室Ф鴮钍嫌辛私z芥蒂,即便是李氏與大格格的事情無關(guān),他到底還是遷怒,或許這就是愛新覺羅家的優(yōu)良傳統(tǒng),不提也罷。
要說因著大格格夭折最為受益之人,莫過于以前被雪藏數(shù)年幾乎爭寵無望的宋氏,任哪個也沒料到她還能咸魚翻身。那日的一哭一鬧,搶過大格格尸首失心瘋似的狂奔外加一恰當好處的暈倒,徹底就成全了他的翻身。或許出于對宋氏的那殘余的丁點情意,或許出于對大格格的憐惜和愧疚,總之,失寵數(shù)月的宋氏復了寵,徹底結(jié)束了她形同幽禁的黑暗歲月。
黑暗的屋子里沒有點燈,張子清就這么坐著,低低的發(fā)笑,笑命運的嘲弄,笑歷史的冷酷和無情。
原來,歷史讓她來走上這么一遭,就是因為張氏的命不該絕,只能讓她續(xù)命,讓她這個外來幽魂替她走完她該走的歲月。
如今,這段象征著張氏的歷史她已經(jīng)走完,所以她的任務已經(jīng)圓滿完成,所以使命完成的她就要功成身退是嗎?
是啊,是啊,瞧,大格格已經(jīng)按照歷史走向去了,宋氏已經(jīng)復寵,為著她第二個格格再接再厲,畢竟歷史上她可是有二女呢。接下來呢,哦是了,接下來該輪到李氏的弘盼了,那個孩子能活的過開春嗎?
仿佛為了印證這個詛咒般的歷史走向,大格格去后一個月,弘盼在一場突如其來的重病后,緊接著而去。
可能有了大格格的事情打底,對此張子清心里已經(jīng)能坦然接受,只能抓緊時間愈發(fā)著緊的安排身后事,畢竟,歷史在她眼中儼然一副劊子手形態(tài)出現(xiàn),那把懸在她頭上的鍘刀早已磨刀霍霍,指不定哪個時間就會狠狠落上她的脖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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